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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周圍陰魂不散的羊小鬼都化為虛影消失之後，我将挂在「烤架」上的中原中也輕輕的扶下來，讓他靠在後面潔白無瑕的牆上。

“呃……”讓人出乎意料的是，中原中也僅僅是在我剛剛出站的時候有一點震驚的情緒罷了，等我将他放下來的時候，卻沒有對我質問和疑惑。

他只是安靜的靠在空間的邊緣上休息，蒼白帶着血跡的胸膛在微微起伏。

“謝謝你……”

少年低着頭，橙紅色宛如明火的秀發微微遮住眼簾。

即便是收到了這樣的對待，他那雙藍眼睛依然透徹如初，沒有被一絲一毫的陰霾覆蓋；通透的宛如嬰兒的眼睛，藍白分明。

我沒有說話，只是靠着他安靜的坐了下來。

良久，中原中也似乎是從生理與精神上的痛苦緩過勁來，他側頭，聲音微弱，卻沒有一絲一毫的惡意，只有迷茫和詢問。

“柚杏，你是怎麽找到我的？”

我“我并不知道你在哪裏。”

我很誠實的說。

“中也能夠感受到吧，這裏并不是現實世界。那些羊的孩子們也都長大了，他們離開了橫濱，并不可能出現在你的面前。”

說罷，我擡頭看着頭頂潔白無瑕的空間，巡視一下周圍。

“這個在或者動漫裏，一般叫做回馬燈；看到它的人基本上離死不遠了，都是作者用來賺讀者眼淚、或者是水字數的産物。”

中原中也“……”

即便是少年面臨這種危險的境遇，他看上去依然沒有太過于緊張或者是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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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原中也僅僅是挑起眉頭，有些無奈的嘆了一口氣，聲音輕松“柚杏，都到了這種地步，你都能說出這樣不解風情的話。”

“說真的，你的情商真的是時高時低。”

少年誠懇的吐槽。

我斜眼看着中原中也。

“這個都不重要，你就不好奇我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麽？”

不好奇我到底是誰，或者為什麽我的态度和以前不一樣麽？

中原中也“……”

少年認真的看了我一會，透徹的眼睛裏沒有任何瑕疵，他的面部表情就像一張空白的紙，沒有歡喜，沒有悲傷，更沒有那些屬于陰暗的雜質和污垢。

“噗……”

中原中也和我對視一會，冷不丁的笑了。

“這才是你本來的樣子吧，一直以來低聲說話，可可愛愛的，是不是很辛苦呢？”

少年毫不在意的說道。

我“……”

我“我現在說話聲音很高麽？”

這讓我匪夷所思，我在中原中也心目中的印象究竟是什麽樣的？

但是我自認為的确不屬于可愛類型。

我是美麗……

“并不是啊。”中原中也一本正經的說。

“你說話的聲音是平靜的，理智的，而不是平時那種生怕驚到別人那種細細的聲音……還有啊……”

說到這裏，中原中也仰起雪白的下巴，調侃的看着我“柚杏你是個有點自戀的人。”

我“……”

嘿嘿，被你發現了。

中原中也“當然不是說這樣不好，能知道自己美麗的人是很自信的人。”

我好奇的看着中原中也“你從什麽時候感覺我和表現出來的不太一樣？”

少年聞言，得意的看着我，臉頰上的血液讓他看上去更加白皙。

“這個還用看麽？可不是誰都能和鏡子裏的自己接吻。”

說到這裏，少年一本正經。

“柚杏在擂缽街穿衣服的時候還是很淑女的風格，到了擂缽街之後……嗯……變得大膽起來……就，那種……”

說到這裏，中原中也有些卡殼，他隐晦的看了一眼我的紅裙子，又很快移開視線，不知道該怎麽把話題繼續下去。

這種話題很敏感，一個字說不好，直接重拳出擊。

我“我穿的越來越騷了是麽？”

我若有所思的看着中原中也，一針見血。

“啊！！”少年一愣，先是耳朵一紅，然後有些惱羞成怒！

“怎麽能這麽說自己！”

中原中也責備的大聲說，然後皺着眉頭往我肩膀上不重的打了一下。

“呃……”我明白，中原中也說這些有的沒的，只不過想給我留下最後一點面子。

他沒有追究我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

他甚至很體貼的讓我有自己選擇的權利。

“所以，為什麽不好奇我會出現在這裏的原因。”

我把話題回歸到遠點，認真的看着中原中也。

中原中也“……”

少年臉上惬意的笑容慢慢平靜，恢複了沉寂的面容。

他微微低下頭，疲憊的閉上了雙眼。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啊。”

中原中也困倦的說，聲音沙啞。

“為什麽要追究到底麽？”

“你不欠任何人，柚杏。”中原中也肯定的說道。

“歸根結底，是我連累的你……而我自己，也有秘密，沒有和你坦誠。”

少年擡起頭，那雙藍眼睛有些悲傷的看着我。

“對不起……”

“對不起，柚杏。”

他的聲音很認真，這不是什麽客套話，他是真的對我感覺愧疚。

“不要這樣。”我理解的看着他。

“我不欠你，而你也不欠我，一切都是我自己的選擇。”

我輕輕的握住了中原中也放在膝蓋上的手。

“後悔麽？中也，你馬上就要死了。”

我看了眼潔白的空間，低聲詢問着中原中也。

你會對自己奔波而無歸的一生後悔麽？

中原中也“我不後悔，路都是我自己選的。”

少年這樣說着。

我“那你害怕麽？”

“呃……”他沉默着。

良久……

中原中也緊緊的回握着我的手指。

“有一點……”

“你說死亡，是什麽感覺？”

中原中也看着我，規避卻又忍不住好奇。

“死亡只是一場永遠醒不過來的睡眠，所有人都會在那裏獲得永久的平靜。”

我微微一笑，安慰的說道“但是在這個宇宙裏，能量是守恒的，你永遠不會消失——你也許會變成啤酒上面的氣泡，或者變成蝴蝶翅膀上的鱗粉。”

“反正——一切都會很美，一切都不會結束，那只是另一場旅途的開始。”

“在那終點，我們所有人都會在一起，那不是悲劇，那是團聚。”

“呃……”中原中也聽了我的話，有些難過，卻開始慢慢釋然。

他順着我的力道，慢慢的靠在我的肩膀上，依偎在我的身上，傷痕累累的身體逐漸的開始放松。

“柚杏，你可以抱抱我麽？”中原中也聲音虛弱的說。

我沒有回答，卻沒有拒絕，慢慢攬住他的肩膀，盡可能将體溫傳送給他。

少年慢慢的說“我這本書寫的怎麽樣？”

我“過程激情，結局小慘，但是一般人寫不出來真的熱血異能滿天飛的書。”

“哈哈……”

中原中也沙啞的笑了笑。

“那我呢？我是不是一個稱職的作者，我有很好的完成我的職責麽？”

他追問道，緊緊抓着我的手。

我能感受到他手中的體溫正在慢慢升高。

“呃……”我露出一個笑容。

“你完成的職責，無與倫比。”

只要沒有自己結束自己，都是完美的作者。

都是值得贊美之人。

人類不會記住你，但是地球會記得你，這個宇宙會記得你。

你從未離去，你只不過不再以人類之身行走在這個世界上而已。

“謝謝你，中原中也。”

我真誠的靠在他的頭上，微笑着說道。

你的反應，讓我真的放下了。

“蛤？”少年一愣。

……

中原中也感受到自己手中的溫度正在消失。

他擡頭看去，發現少女那美麗的容顏正在慢慢變得透明，逐漸消散。

“跟你開了個地獄笑話，你離死多久我不知道，反正不是今天。”

少年臉上的表情逐漸變得愕然。

我坦然的笑着看着他，眼神清澈而溫暖。

“但是我在今天，大概要先離開了。”

“這沒準是我的回馬燈也說不定。”

我低頭看着自己慢慢透明的手，雖然理智在不斷壓抑我內心的恐懼，但是随着意識逐漸的混沌，生命的流逝。

我的內心感覺到了久違的異樣。

“不瞞你說，是有一點小害怕。”

我釋然的笑着看他。

中原中也瞪着我沒有說話，他的眼眶正在慢慢的變紅。

“啊！”他突然将我死死的抱在懷裏，輕輕的撫摸着我的後背，用下巴摩擦着我的額頭。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我聽到了中原中也有些梗咽。

“不要害怕，勇敢一些，面對它。”

中原中也緊緊的抱着我，聲音顫抖的說道。

“我會陪着你。”中原中也堅定的說道。

“勇敢點，讓恐懼肆無忌憚的入侵，最後讓他們消失的無影無蹤。”

“你說過的，我們所有人到最後都會在一起。”

我“……”

伴随着中原中也溫暖的體溫，我先是感覺到大腦的多巴胺分泌出了一陣讓人舒适的麻木。

随後就是五髒六腑的功能在慢慢停止。

想象中窒息的痛苦并沒有到來，我整個人好似癱在棉花中一般，柔軟而放松。

我像一粒沙子一般，慢慢沉澱在大海中。

最後……

世界在我耳旁安靜了。

……

中原中也慢慢睜開雙眼，他感覺自己的身體正在被人移動。

“中原大人已經營救成功，實驗室所有人均已擊斃。”

黑色大衣的港口黑手黨工作人員正在對着耳麥彙報工作。

啪！

工作人員愣住，本應該昏睡的中原中也冷不丁的用手死死的抓住他的手腕。

“有人……”

中原中也輕聲的說道。

工作人員“中原大人，您現在受傷了，還不能起來。”

“有人殺了柚杏。”

中原中也雙目赤紅的看着港口黑手黨工作人員，聲音陰厲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