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整極品
地震是不可能地震的,只不過現在屋子裏站着個火山爆發的唐大舅。
唐秋桃頂着雞窩頭四下眺望了一會兒,發現四周啥事兒也沒發生,沒睡夠的起床氣就上來了,對着唐大舅咋呼道:
“大哥,你幹啥啊,大早上的發啥瘋?”
唐秋桃平日裏讓王春花慣壞了,說話從來都是口無遮攔的,就是對着當大隊長的唐大舅說話也是沒大沒小,毫不客氣的。
這要是放在平常,唐大舅或許還能忍。可是這會兒,唐大舅心裏本來就憋着火,一聽見唐秋桃說自己發瘋,當下更是怒從心起,陰着一張臉指着搭在床頭的玫紅色布拉吉開了口:
“這裙子是誰給你錢買的?”
唐大舅猛一開口,讓唐秋桃沒個防備,她瞥了一眼搭在炕頭的布拉吉,還有牆上挂的新書包,床下擺着的新皮鞋,頓時心虛起來,眼神兒躲躲閃閃:
“就是我買的呗,大哥你問這幹啥啊,........反正不是花的你們大房的錢。”
後面這句話,她是小聲嘀咕出來的,唐大舅離的遠,沒有聽清,倒是唐舅媽耳朵好使,一下子就聽見了。
唐舅媽冷笑一聲:
“是啊,你自然不是花的我們大房的錢,你是讓人清清掏的錢!
唐秋桃啊,唐秋桃,你還是當小姨的呢,就這麽黑心肝的花外甥女的錢,你心裏就不難為情?你二姐家現在是個啥情況你不知道啊,清清爸媽沒了,清清這孩子孤苦伶仃的來投奔咱,你這個當小姨的不說多疼疼她,不是整天吆五喝六的找清清的茬兒,就是惦記着清清手裏那點救命錢,今天清清都病了,還強撐着起來要跟你去縣城。
這是為啥啊,還不是害怕你又發脾氣搓磨她,唐秋桃,你也老大不小了,能不能要點臉!”
唐舅媽噼裏啪啦的一席話砸下來差點兒把唐秋桃砸懵了,頓了好一會兒她才反應過來,炮竹一樣從床上跳了起來:
“好啊,我還以為是咋回事呢,原來是林晚清這個小蹄子搞的鬼,我找她算賬去!”
唐秋桃說着就要往床下跳,讓唐舅媽給扯回了床上。
唐秋桃在家裏都是橫着走的,長這麽大唐老頭老兩口都沒動過她一下,現在讓唐舅媽扯了一下,哪裏受得了這個,當下就跳起來去扯唐舅媽的頭發:
“你扯我?叫我扯我!!!”
唐舅媽平日裏是做慣了農活的人,她力氣大的很,一手抓着唐秋桃,一手甩過去一個響亮的耳光。
“啪”的一聲,直接把唐秋桃的大餅臉給打歪了,唐秋桃一張臉火辣辣的疼,耳朵也嗡嗡了兩下,她尖叫起來:
“你敢打我?!!”
“憑啥不敢?你都要打我了,我還忍着不還手咋地?”
唐舅媽抱着手,挑眉看着唐秋桃,心裏別提多暢快了,天知道她忍了唐秋桃母女多少年了,受了她們多少算計,今天總算是出了一口惡氣。
唐秋桃被媳婦打了,旁邊的唐大舅也驚了一驚,本來他就是想着好好說說小妹就可以的,沒想到自家媳婦居然動上手了?
這要是傳到外面去,他大隊長的面子往哪擱?
唐大舅剛想說話呢,門外聽見動靜起來的唐老頭王春花兩人就進了門,王春花一進屋就看見閨女腫着一張臉,披頭散發的在床上哭,立馬沖過去抱住了唐秋桃:
“閨女啊,你這是咋啦?臉咋腫的這麽高?還哭上了,誰欺負你了!”
爹媽一來,唐秋桃就跟找到靠山一樣,哭的更大聲了,邊哭邊狠狠指着唐舅媽:
“媽,是她跟林晚清那個小賤蹄子一塊合起夥來欺負我!”
王春花臉色一沉,對着同樣臉色不好看的唐老頭道:
“老頭子——”
剩下的話她還沒說出口呢,唐老頭就對着唐舅媽質問了起來:
“老大家的,秋桃是你打的?清清呢,這孩子幹啥去了?平時不聲不響的,今個兒居然欺負起小姨來了?”
唐秋桃是唐老頭四十多歲才有的老閨女,從小疼的跟什麽似得,這會兒老閨女哭的一抽一抽的,他一顆心就偏了。
門外的林晚清聽見唐老頭的話,心裏冷笑了起來,她伸手使勁兒揉紅了一雙眼睛,弄亂了頭發,擺出一副受氣包小白花的樣子,頂着一雙紅通通的小兔子眼,咳着進了門:
“咳咳.......姥爺,您找我?”
本來一肚子火的唐老頭見外孫女這樣,心裏就起了疑,就外孫女這柔弱的一陣風就能吹倒的樣子能欺負人?帶着這個疑問他愣了:
“清清你這是病了?”
“可不是病了嗎,讓您親閨女欺負病的。”
唐舅媽涼涼出聲。
“老大家的!“
“媳婦兒!”
她話音剛落,王春花跟唐大舅一塊兒喊了起來。
剛才王春花臉色就變了,窩在她懷裏的唐秋桃也瑟縮起來,閨女從林晚清那兒要東西,這事兒她是知道的,也是因為她的默許,唐秋桃才會這麽肆無忌憚的欺負林晚清,可是這事情不能讓老頭子知道,不然.......
她下意識看向唐老頭,果然唐老頭的眉頭已經皺了起來,而唐大舅這邊,他也是不願意親爹知道這事的,一來唐老頭身體不好,要是因為這事氣出什麽好歹來,就得不償失了,二來這總歸是老唐家的醜事,知道的人越多越不好。
所以唐大舅才會跟着王春花喊出了剛才那一聲,就這還不夠,還伸手扯了一下唐舅媽的袖子,想用眼神示意她快別說話了。
沒想到,唐舅媽就跟吃了火藥一樣,扭頭沖着自家男人翻了個白眼兒,怒道:
“你扒拉我幹啥!”
唐大舅:.........
王春花剛想開口說些啥呢,唐老頭就開了口。
“老大家的,你來說這事兒到底是咋回事?”
唐家的大家長發了話,唐舅媽自然是要說的,不僅要說還要添油加醋,把平日裏唐秋桃幹的缺德事兒說了個夠。
唐老頭越聽臉色越黑,到最後一張老臉都成了糊了,對上王春花母女倆那心虛的樣子,心裏升起一股無名火,對着王春花罵道:
“都是你教出來的好女兒!”
王春花登時就不幹了,抱着閨女哭天抹淚起來:
“哎吆,這讓我老婆子上哪兒說理去,清清自個兒願意給秋桃買東西,我還能攔着不成,我命苦啊!”
王春花撒着潑,唐秋桃則滿臉恨意地盯着不遠處的林晚清,突然她跟瘋婆子一樣跳起來,對着林晚清張牙舞爪地沖了過去:
“都是你這個賤蹄子搞出來的事兒,我撕爛你的嘴!”
林晚清早就料到會有這一出,她故作驚吓的往後退,一邊胡亂揮舞着手,趁着唐秋桃□□的功夫,砰砰兩拳砸在唐秋桃臉上,砸的唐秋桃頭冒金星,眼淚嘩啦啦往下掉。
“林晚清你這個賤人!我要殺了你!”
疼成狗的唐秋桃氣的差點兒吐血,忍着痛跳起來又向林晚清撲來,林晚清趕緊跑到最靠譜的唐舅媽身後,淚眼汪汪求救:
“舅媽,我腦子好痛......”
說完這話,她就兩眼一閉,虛弱地“暈”在了唐舅媽懷裏。
暈了,暈了,她暈了。
咬牙切齒撲上來的唐秋桃:???
她啥也沒幹呢,這小賤人就不行了?
真他媽菜雞!
~
最近村子裏都在傳,大隊長家的晚清丫頭病了,病的很嚴重,都在床上躺了好幾天了,還下不來床。
而且這晚清丫頭還不是自個兒生病的,而是讓老唐家的唐秋桃給生生“欺負”出病來的!
這幾天老唐家雞飛狗跳的,村裏的老太太們也沒閑着,整天都坐着小杌子揣着鞋墊子,邊納鞋底邊熱火朝天的八卦老唐家的事兒。
“哎,你們說這老唐家的唐秋桃真能幹出這事來?她怎麽也是晚清丫頭的親小姨呢,能幹這黑心肝的事兒?”
“切,咋就不能啊,平日裏老唐家的小閨女是個啥德行你們不知道啊,這姑娘從小就邪,見了人從來不叫,趾高氣昂的那個樣子活像老王家養的老母雞。”
“哈哈哈,可不是,富貴嫂子這話說的對。”
“要我說啊,這王春花養出來的閨女能有好的才怪呢。”
“說的在理呢,王春花這個老婆子當閨女的時候就不是個好的,年輕的時候勾搭男人,自個兒長的不咋好看,生的閨女也不是個好看的。
不好看就算了,脾氣性子女紅啥的沒一樣能拿的出手的,就這唐秋桃找對象要求可高呢,說是要啥要在縣裏當幹部的,家境好的脾氣溫和的,最好是爹媽也是當幹部沒有負擔的,對了還要人家小夥子長的好看,你說說就這條件還想攀高枝兒呢,這不是豬八戒背媳婦,鬧洋相嗎?”
這會兒村裏一個沒牙的老奶奶也開了口:
“都說啥娘養啥閨女,這話以前我老婆子還不信,見了老唐家的閨女我老婆子算是信了。”
“嗨,說到底還是唐老頭的錯,一家之主管不了婆娘閨女,還能叫一家之主?”
“對了,你們不說我都忘了,前頭唐秋桃不是老穿着一件新裙子,塗着個大紅嘴巴,穿着牛筋皮鞋在村裏顯擺嘛,聽說啊,她身上穿的新裙子還有塗的那個叫啥口紅,腳上那新皮鞋都是從人家晚清丫頭手裏挖來的,林老師兩口子沒的時候,給閨女傍身的錢,都快讓這黑心鬼給掏空了。”
“真的假的?王嬸子,這話可不能亂說。”
“咋是亂說呢,這是我家大閨女親耳聽見的,前頭老唐家一家子鬧起來的時候,我家大丫正好從老唐家門口走,這不聽見聲響兒,就尋思着聽聽咋回事呗,結果聽了幾耳朵,就聽出這麽些事來。”
“大丫聽來的?那十有八九是真的了。”
“啧,這唐秋桃可真不是個東西啊,晚清丫頭傍身保命的錢,她也能算計,這人可真是沒臉沒皮了。”
“養不教父之過,唐老頭這個當爹的也不知道是幹啥吃的。”
“哎,快別說了,唐老頭來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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