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約會
三條街外的羽崎棋社是附近愛棋之人十分喜愛的去所,今天正是一年一度博弈活動,包括圍棋将棋國際象棋等棋類運動,都有知名人士坐鎮迎接挑戰。
久代遙和周防久志趕到的時候,第一間和室內烏泱泱聚集了一片人,一點兒沒有觀棋不語的好品質,時不時叫着好或者交頭接耳,反倒讓室內陷入一種鬧哄哄的無秩序。
久代遙正想往後去,卻被周防久志攔住,不解擡頭,周防久志苦笑:“不用往後看了,看來爺爺就在這裏。”
說着,脫鞋而入。
久代遙瞅瞅周防久志的背影,再聽了聽屋內嘈雜的聲響,抽抽嘴角,埋頭跟上。
屋內多是中老年人,卻沒看見什麽年輕人的影子,久代遙剛接近人群,就聽到周防淩健耍賴的聲音:“诶诶诶等等,我要悔棋,悔棋!”
有熟人調侃:“淩健你又要悔棋啊!人家開局都讓了你五子了!”
“那能一樣麽!進藤可是職業九段,好歹讓我垂死掙紮到結束啊!”
周圍哄堂大笑。
這時久代遙總算從人群的縫隙中看到了周防淩健,四周人見有人湊上來,友善地側過身體,好讓她看得清楚。
與周防淩健對弈的是在此般情況下格格不入一個青年男子。
男子目光專注,聽得周圍人的調笑也只是微微一笑,并沒有半分不愉快,也沒有因為對手棋藝的拙劣的鬧哄哄的棋品而表現出半分不滿。
他伸手輕擋住周防淩健預備落子的動作,手指在棋盤上空虛點:“周防爺爺你看,此時若是落在此處,十子之內尚能茍延殘喘,但若是落在此處,雖不能扭轉劣勢,卻能在對方進攻的關鍵時刻生生阻攔……”
久代遙看了看棋局,黑黑白白反正她是沒看懂,将棋好歹知道能怎麽下,黑白棋的她只懂五子棋,不由在周圍人點評的間隙拽了拽周防久志的衣袖,低聲問道:“這是誰啊?”
“進藤光,職業九段棋手,圍棋界冉冉升起的新星,國中時期就入了院生。”周防久志湊耳輕笑,“爺爺有段時間很誇獎他,也拉着我要去學圍棋,可惜我是灘扶不起的爛泥。不過沒想到羽崎棋社能請地到他來,難怪這會兒了人還這麽多,否則這時間應該散場了。”
聽起來很厲害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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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防久志又說:“剛見面爺爺可能不好意思開口,不過過段時間如果爺爺撺掇你去追進藤,你可千萬別答應。倒不是說進藤不好,但像他這樣的人,怎麽看怎麽覺得他在世界上最愛的愛人只可能是圍棋……沒幾天功夫,爺爺就會轉移目标,讓你去追塔矢亮——也是圍棋界的年輕天才,再過幾天……”
久代遙抽抽嘴巴。
說起周防一家四人,周防久志和藹,周防花菜熱情,周防次郎淡然,卻唯有周防淩健這個外祖父給久代遙印象最好。
第一次見到她既沒有表現出過分的熱切,也沒有冷淡如陌生人,卻是真真正正像是對一個歸家的孩子一般。
但現在……
總覺得外祖父的形象很幻滅。
說是對局,其實下着下着,就變成了單方面的指導棋,偏偏年輕的進藤光沒有讓人覺得他高人一等,甚至從觀局者的角度來看,他更像是一個陪老人家下棋的小輩。
聽着他的講解,對棋局一竅不通的久代遙都聽得幾分粗淺意味,倒沒覺得無聊,等一局終了收回目光,才發現不知不覺竟然認認真真地看了許久。
“時候不早了,大家也都請回吧,明日我還會再來的。”進藤光禮貌地拒絕了他人紛紛再來一局的話語,客氣地勸說衆人早早回家,而自己留下來整理和室。
周防淩健還沉迷在剛剛的棋局中無法自拔,垂頭晃腦地嘀咕些什麽,周防久志了解他的性格,倒也沒去打斷他的思考,對着認識的人打聲招呼,拉着久代遙去認人去了,也算是帶她做做功課,萬一以後他不在來領人不至于連打聽都不好打聽。
等周防淩健回味完棋局,如夢驚醒,和室裏的人已經走得差不多,周防久志也帶着久代遙回來了。
脫離棋盤的周防淩健立時沒有了下棋時的吵吵嚷嚷的糟糕态度,十分客氣地和進藤光寒暄:“進藤老師剛剛那局真是太精彩了,受益匪淺啊balabala……”
被一個頭發都白了的長輩稱呼“老師”,進藤光尴尬極了,只能客套地哈哈笑,對弈時的精明統統消失,反而表現出幾分的傻氣。
周防久志察言觀色,拉住周防淩健道:“爺爺,時間不早了,爸媽差不多也回來了,我們回家吧,進藤君也該回去了。”
“是是是,看我老糊塗的。”說話間四人走到了玄關,和也收拾準備下班的前臺聊了兩句,就準備出門,忽然,周防淩健看到玄關處僅剩的三把傘,眸中霎時精光一閃,身為長輩的氣勢立刻籠罩周身,端态道,“小志啊,外面下雨啦?”
“是啊,所以我們才來接您,想着您早上出門沒帶雨傘。”周防久志說完愣了下,轉向前臺問道,“安裏小姐還有多餘的傘嗎?”
安裏抱歉地擺擺手:“有很多人沒帶傘,所以棋社裏的備用傘都被借走了。”
“這樣啊,那一會兒我和小遙撐一把傘,這把傘先借給進藤……”周防久志話還沒說完,就被周防淩健厲聲打斷。
“今天受了進藤老師的照顧,小遙你也送送進藤老師好了,替爺爺表達一下謝意。”說着還不忘沖久代遙擠眉弄眼。
久代遙倏地一愣,先前周防久志的話不期然在腦海中響起,心中哀嚎,不會那麽巧剛說完就趕上了吧!
不僅久代遙尴尬,進藤光也非常不自然,他笑着擺手說:“我家有些遠,我可以乘出租車,沒傘不礙事的。”他的視線不經意劃過周防久志的裙褲,被久代遙看在眼裏。
為了坐姿舒适,周防久志選擇的裙褲都是寬大的,昨日裏閑逛時他曾提到當初加入學校花牌社團也試穿過裙褲,不過因為不合身緊湊了些,搶牌動作太大結果撕裆了。雖然心裏也清楚那只是那件臨時穿戴的衣服質量不過關,但他之後就習慣性選擇寬松面料柔軟的裙褲訓練或比賽。
看現在連雨不斷,如果兩人共撐一把傘,等到家肯定濕透了半身,天氣寒涼,肯定是要感冒的。若是久代遙和老人家擠一把傘,又不太好。兩人特意來接老人家,也總不能因為多了一個人就特意坐車回去……也難為他能瞬間想到那麽多。
“這怎麽行呢,這樣。”周防淩健從口袋裏掏出皺巴巴幾張一看就随意塞進去的錢幣,放在久代遙手心,“小遙你順便請進藤老師吃頓飯,進藤老師之前不是說今兒家裏沒人,稍微晚歸不打緊嘛,肯定沒飯吃,就這麽決定了,小志啊,我們先走吧。”
周防淩健不等兩人拒絕,立馬招呼周防久志走人。
周防久志失笑,無奈地将自己的手機放在久代遙手上叮囑,順便多拿了兩張錢幣:“你送完進藤君就直接打的回來。有事打家裏的座機。”
被丢下的兩人相視苦笑,久代遙聳聳肩,笑道:“既然外祖父那麽說了……進藤君,我們走吧。”
女孩子都不介意,他一個大男人扭扭捏捏也實在不像話,進藤光微微一笑。
進藤光住的方向和周防宅截然相反,久代遙一邊走一邊東張西望,看什麽都新鮮有趣,也看中了幾家很感興趣的甜品店。
記得周防久志喜歡吃甜品,或許回去的路上可以捎帶一些,當然不是用祖孫二人給她的錢。
久代遠工作繁忙,工薪卻不低,久代遙平日花銷少,零用錢從來用不完,這也是一點周防家拒絕她出門打工的理由,還說她從前一個人住夠獨立了,不用再去進行社會鍛煉,應該好好享受家庭的溫暖。
雖然溫暖地有些過頭……
兩人無言地走了一條街,進藤光越走離久代遙越遠,顯然十分不習慣和女孩子相處,即便那個女孩子和他相差了好幾歲,不一會兒,半邊肩膀都漫上了水色。
久代遙一邊走一邊張望一邊發呆,本來還沒發現什麽,突然覺得這麽悶不吭聲地很不禮貌,好像表現地她不情願一樣,立刻想找話題,這才發現身邊的人幾乎将大半個傘都讓給了她。
“對不起,我都沒注意,只顧着自己走,傘都沒撐好。”久代遙慌張地靠近進藤光,将他籠罩在傘面下,發現他一側布料的顏色已然被水淋地深了些許,更加愧疚,“是不是我撐地太低了?”
“沒有沒有,是我不太習慣和女生相處。”進藤光不好意思地撓撓頭,直白的話倒是讓久代遙有些呆滞。
忽然久代遙噗嗤一聲笑了出來,紛紛擾擾的思緒反倒沒那麽錯雜糾結,笑得進藤光面紅耳赤,不知所措。
“我也不太擅長和初次見面的人相處。”久代遙調皮地吐吐舌頭,将傘塞在進藤光的手裏,“不過進藤君意外地很可愛呢。”
“啊?”
或許是難得在這碰上一個沒什麽親戚關系需要顧及又沒什麽心眼的同輩,久代遙神色也輕松起來:“實際上我是第一次到京都久居,對周圍的陌生有些敬而遠之,總覺得連話都不會說了,只能盡量少說話。今天看到進藤君卻忽然覺得自己好複雜,想得太多。”
“呃……”進藤光一知半解,不明所以。
久代遙的話戛然而止,并沒有深入。進藤光和周防久志不同,周防久志對花牌并沒有表現出很強烈的喜愛,就像是他自己說的,“覺得有天賦就去玩了”,然後發現不那麽無聊就繼續了。
進藤光對圍棋的喜愛是連久代遙這個外行人都能看得出來的,正是因為對一樣事物的極愛,而單純。很難想象在圍棋上如運籌在握的将領一般厮殺的進藤光是那麽簡單的一個人。
就算是此刻與他站在一起的久代遙,都會産生“如果在他面前想得太多,就很罪孽深重”的感覺。
即便以兩人的交情久代遙不足以對他說出自己的憂思顧慮,卻也産生了抛棄所有煩惱的輕松快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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