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冰釋
始終心不在焉,久代遙連姬路百惠的數落都一聽即忘,姬路百惠氣地拂袖而去,第二天天不亮就離開了周防宅。
周防大郎則對周防次郎兩口人耳提面命了一番,這才不急不緩地離開,臨去前看了久代遙一眼,那一眼看得久代遙猛然打了個激靈。
當天,周防次郎單獨找久代遙進行了一番冗長的談話,将他們本不欲讓久代遙知道的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訴了她。
其實事情說透了很簡單,只是因為久代遙只看到了廬山一角未曾想到而已。
周防家歷來家規森嚴,當初身為家主的外祖母不甘心家業落入旁系,遂找了當時追求她的外祖父直面相談,言明她不會下嫁如他一樣的窮小子,哪怕對方很優秀今後會扶搖而上,而且她只接受入贅。
孑然一身的外祖父思考再三後同意了外祖母的條件,雖然不适應周防家的條規,稍退一步卻也算夫妻美滿,只是在教育子女上兩人不止一次産生了矛盾。
外祖母堅持嚴格教育,外祖父卻希望孩子們能更自由。最後外祖母還是退讓了,只是要求長子長女必須按照周防家厲害的規矩教導。外祖父無奈答應。
這也是四個孩子價值觀相距甚遠的原因。
周防次郎作為次子只要不太過分外祖母倒也随他,不論是工作,還是挑選對象。但是她卻不能容忍幼女嫁給朝九晚五在當時還只是小職工的久代遠,因為那時有個富家子弟看上了久代媽媽,一旦聯姻,帶給周防家的利益是巨大的。
當然,外祖母并不是不近人情,不像長女,早早決定了自己的婚姻對象,她是再三考察了求婚者的人品才答應了下來。
最後當然是黃了,兩人不歡而散。久代媽媽覺得外祖母勢力,不考慮她的感受。外祖母則認為久代媽媽識人不清,不識好人心。
久代夫妻結婚後,想着已經生米煮成熟飯,回來看過外祖母,但外祖母卻氣得狠了,一直閉門不見,久而久之,反而如陌生人一般不再往來。
結果兩人相繼過世,都沒能再見上一面。
“我們一直以為媽媽是怨着小妹的,連她的葬禮也沒出席。直到久志去年上大學,重新将家裏整理後,才從一間不起眼的小房間中找出了一只木匣。”周防次郎感嘆,“媽媽寫了很多封沒能寄出的信,每年一封,從剛開始的數落到後來的想念。裏面還有你們一家三口的合照,是你剛出生的時候的照片,被磨損地已經有些舊了,看得出來她常常取出來看。”
“只是……從未當着我們的面。大哥大姐看到後,覺得是小妹讓日思夜想的母親更加憔悴,反而越發不待見你們。我常常會想,如果我那時候再有勇氣一些,也許今天我們一家人就不會那麽生疏了。”
久代遙摸着手中周防次郎交給她的木匣,橫梗在心中的刺瞬間煙消雲散,餘下的是釋然遺憾以及感動,泣不成聲:“媽媽要是知道外祖母早就原諒她了,一定會很高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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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防次郎欣慰道:“我一直想着過去的過去就好了,畢竟長輩事,不便議,不想你竟然會如此在意。你父親同意你國中畢業來京都也是想讓老人家多看看你。不要像母親那樣……”
現在久代遙總算明白那天夜半時分偷聽的花菜未說完的話是什麽了——
“如果當初媽媽能不将思念藏在心裏,也許……”
也許什麽呢?也許很多,卻都不重要了。至少她現在,終于解開了這個誤會,不用再逃避一樣畏懼着他們的好,猶豫着到底要不要接受這段突如其來到讓她惶恐的親情,也不用害怕對方其實在心裏厭惡着她的存在。
原來她小心翼翼隐藏的一切,都已經被他們看在了眼裏,只是從來不逼迫她,也不責怪她而已。
“現在我反而有些擔心大哥,他那天那麽容易松口是我沒想到的。他是個很出色的商人,既然提到了你,肯定有着什麽打算,只要你一日還在這裏。小遙……你仔細考慮考慮,要不要,回到神奈川?”
曾經想了許久的選項如今擺在眼前,久代遙反而猶豫了。
如果她不知道這一切,這個時候一定會毫不猶豫,但她想要彌補母親的遺憾。為了不讓傷感持續,在刻意的遺忘下母親的印象已經很淡了,但久代遙忘不了母親時常出現在臉上的憂思,那種憂思在節日時更甚。
那時候她還什麽都不懂,現在卻明白了。
“我……我想留下來,至少在高中畢業前。我想,把這裏,當成我另一個家。”
也許她還不能那麽快地轉移情感,但這次,至少她會努力地,發自真心地,去做好一個真正的家人。
自這次談話後,久代遙就不再總是窩在房間,也不強烈地要求參與早餐的制作,有時還會和外祖父舅父舅母說一些自己小時候的趣事。
她沒有看外祖母寫給母親的信,而是跑到母親的墓前,将信一封封焚燃,連帶着那張已經有些模糊的照片。
若是真有黃泉,希望她們能冰釋前嫌。
在久代遙放下心中一件大事後,直到來到學校,才意識到還有一件大事在等着她。
她她她她她,和赤司……
周一一早,赤司進教室走到自己座位的時候,非常自然地在經過久代遙時打了個招呼:“早上好,遙。”
正在和久代遙說着周末趣聞的淺沼知希唰地,不小心将久代遙的筆袋給打下了桌子。就見罪魁禍首非常自然地彎腰,撿起那只卡通比賽,端正地放在久代遙的桌上,還沖她微微一笑。
當做沒聽見也沒辦法了,久代遙硬着頭皮:“早上好,赤司君。”
“你叫我什麽?”
“se……赤司……”久代遙想到那個昵稱,根本沒辦法說出口,最後只能中和一下,将那個生疏的“君”去掉。
赤司直直地盯着久代遙半響,最後收回目光:“這樣也好。”
等赤司落座,迫不及待的淺沼知希立刻拉着久代遙咬耳朵:“怎麽回事怎麽回事,我剛剛好像出現了幻聽,赤司君是直接叫你名字了?我不知道的時候你們發生了什麽?不對啊,你的小男友不是在立海大嗎?難道你嫌對方太墨跡終于決定放棄決定對赤司君出手了?”
一通問題砸地久代遙頭昏腦漲,她搖着手沒能說出個一二三來,好不容易插上嘴,立刻辯解:“我和赤司什麽都沒有,幸村也不是我男友啦。”
淺沼知希失望地翻了個白眼。
“阿諾,知希。”
“恩?幹嘛。”
久代遙猶猶豫豫,低着聲問:“你說什麽樣才算接吻啊?”
“咳!你不會是想說你和赤司君……”淺沼知希同樣偷偷摸摸地湊過腦袋。
“不不不是啦。”謊話說不溜的久代遙口吃,靈光一現,想到某次烏龍事件,總算解決了說謊的慌張,“我就是突然想到,上次我落水的時候,有人給我渡氣,那樣嘴碰嘴的話,算接吻嗎?”
不小心聲音放大了的久代遙立馬捂住嘴,臉有些發燒,推推面前的好友,問道:“你先回答我的問題。”
“救,救人也不算接吻吧。這是,是助人為樂的好事兒啊。”淺沼知希的聲音不自覺地也稍稍調高了兩分。
“知希,小聲點啦,你怎麽也結巴?”
“呵呵。”淺沼知希幹笑兩聲,重又壓低嗓音,“我就是突然覺得,你以前一句話說的很對。”
一頭霧水的久代遙:“什麽話?”
“赤司君好像有點可怕。”
“……”
久代遙幾乎全身都炸了起來,一寸寸随着淺沼知希的目光方向挪過身體,正對上某人沒什麽表情的臉,呼吸都忘記了。
“不,我沒有嫌棄你的意思,不是,我就想知道那天我們到底算不算但是不想讓人誤會,不不不我我我……”久代遙語無倫次,卻悲劇的發現一緊張就越描越黑,幾乎都快急哭了。
“是誰?幸村精市嗎?”
“诶?”久代遙才反應過來對方是在問她說到的那個救她的人是誰,“不是幸村君。”
赤司征十郎微微垂眸,淡淡道:“快上課了。”
“啊,哦。”
回過身,恰好看到淺沼知希一臉揶揄:“小遙,我發現,你到了赤司面前,智商就蹭蹭下降啊,跟個傻子一樣,他只是看你一眼話還沒說,你就全部招了。啧啧,以前你還敢偶爾跟他嗆聲,戰鬥力完全不持久啊啧啧。”
“快上課了,你趕緊翻翻書吧。”久代遙推搡着淺沼知希,一臉郁悶。
她也不想啊,本來從前完全鬼蓄模式的赤司她還是适應很好的,雖然經常氣得直跳腳。但對方屬性變了以後對她的态度就陰不陰陽不陽的,角色轉換太快,她反而更加難以招架了,完全沒有一戰之力。
其實大家對赤司的印象從來沒什麽改變,溫文爾雅善解人意,只有籃球部成員會敏銳地察覺到赤司偶爾的冷酷。
大概只有久代遙直面過對方的惡意,并且深刻地在對方态度軟化之後還念念不忘,導致常常拎不清自己該以什麽态度面對,早就了如今越加彷徨無措的現象。
“好好好,那麽,午休的時候我們再來好好談論一下‘我們那天到底算不算’……算不算什麽。反正中午時間長。”淺沼知希哼哼兩聲,扭過頭。
久代遙:“……”她好像不小心說出了什麽驚天動地的話。
作者有話要說: 其實吧,這兩天我腦子進了水,不想碼字,不想更新emmm……
懶癌如同大姨媽,總是糾纏我,我也很絕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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