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綠色生物

對于陳孜的興災樂禍,蘇瑤暫時沒有太大的感覺。

畢竟他又不急着帶全村人集體飛升,有錢有有錢的活法,沒錢有沒錢的日子,盡力而為就好。

倒是阿蘿興奮非常——在這個世界裏,誰沒有一個修仙夢呢?

突然間這個機會就落在頭上,小姑娘哪能掩蓋得住心裏的激動,回頭就叭叭地在小夥伴們眼前炫耀,而小夥伴們當然也就羨慕嫉妒恨,他們不知道什麽叫“靈根”,然後就去找家裏人鬧了。

但他們并不能改變什麽,倒是讓那本《陰晴劍》的配套心法傳得小村裏人盡皆知。

可惜除了阿蘿,誰都沒有修出感覺來。

……

礦爐的火焰依舊竄着,村民們除了夜間多了些學習的時間,白日裏,蘇瑤的的村子改造工作也幾乎同時進行了。

先是規劃,村子依山而建,大約有一塊長三百米,寬四百米左右的不規則的長方形土地。

蘇瑤準備修一個溝通全村的下水管道,可以燒制成黑陶管埋在土地裏,簡單方便。

但這樣的做的前提是,要修一個至少能容納一個人高矮的陶窯出來。

蘇瑤是不會建窯的,但是沒關系,煉器訣竅裏有的是控制火候的法術,他只需要挖一個山洞,然後設計一個能控制溫度的窯就可以了。

煉器符文需要依照方向、元磁、法力、還有時辰來刻寫,如果一個出了問題,便會牽引到整個符文體系,蘇瑤腦子裏會了,可是他的手卻總愛說不會,所以還是花了一點時間。

好在效果不錯,陳孜甚至說,把符文放在一座燒陶的窯裏,本身就是性價比低到能讓練器修士氣到吐血的事情了。

但蘇瑤卻是不在意這些的。

在他看來,知識就是為人服務的,如果人屈服于知識的力量,那才是本末倒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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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燒窯的粘土只有村邊的小溪旁有,份量不是很多,讓蘇瑤有點費腦子。

……

清晨,溪邊的一株小草抖抖葉子,照例吸收了充斥在村落周圍的靈氣,驕傲地把一個小花苞又長出來一點。

旁邊的虎爪白馬、花豹鹿蜀之類野獸們也一臉滿足,整個身體都洋溢着“嗑到了”的氣息,走起路來都仿佛輕飄飄的。

而在這之後,村人們拿着筐挑着擔,開始在溪邊挖土。

他們很快挖了一大塊,挑着向山上走去。

草有些憋屈地把根伸出來,又跑了一段路,避開這些人類明天會挖到位置,憤憤地重新紮根。

然後,它發現,自己那距離村口最近的優秀位置已經偏移了好遠,它甚至都看不到村子的房頂了。

草忍了又忍,把根從土裏拔出來,整個草根飛奔成了一團殘影。

它沿着小溪向下,跑了足有三百多裏處,豁然開朗。

這是一處平湖,碧波蕩漾,有百裏荷田,半座茶山,一座莊園依水而建,花草繁茂,宛如仙境。

一條巨大的蛇影在水底若隐若現,在草的屏息中緩緩游遠。

草莖上的一朵小花猛然張開一米寬,一口唆了湖邊足有數百米的地皮,把湖邊剃了一個長長的禿瓢,然後飛快逃跑。

于是,村人們困惑地發現,溪邊的粘土好像用不完了,每天挖了之後,次日起來,又恢複了,好像是從上游沖下來的。

只有一棵草,在溪邊默默地奉獻着。

斷手繼續指揮着蘇瑤劍法。

它抓着蘇瑤的持劍的手,引導着蘇瑤每一式,是真正的“手把手教”。

但是……

“前輩,這是不是有點問題啊,你讓我把劍向前刺三寸,可我看劍譜上,這招明明是從下向上撩啊?”

斷手緩緩打出一個問號。

然後去那張劍譜紙上摸了摸,再把紙撕掉,捏成灰。

蘇瑤目瞪口呆地看着斷手在他手上寫:沒錯按我說的來。

于是他将求助的目光落在一邊陳孜身上。

陳姑娘正倚靠市面上輪椅,嗑着椅架托盤上石榴一樣的剔透的瓜子,見狀輕笑一聲:“沒有關系,這手改得還挺有意思,要不是我現在有傷,也想練練。”

斷手一下神氣起來,在空中比了個大拇指,然後又落在劍譜上,伸出一個小指,用拇指掐着,比出一個“一點點”的手勢。

行吧。

蘇瑤繼續按斷手的教導練習,他的悟性好像不錯,前輩教他一次後,他就能有模有樣的自己練習了,在不用真元的情況下,也能輕易揮出連片的劍光和幻影。

一邊的陳孜微微皺眉,這套劍法,總給他一種熟悉的感覺,但又說不上來。

無所謂了,回頭給母親那邊問一問,應該就知道了。

“對了,你找到靈脈了嗎?”陳孜随口問道。

蘇瑤有些無奈地搖頭。

陳孜皺眉道:“我不是給了你元磁靈針麽?”

“好像壞了,”蘇瑤拿起一個水晶盒,輕輕按開,裏邊正漂浮着一枚水晶針,對着他一動不動,“你看,我拿他找了好久,它都不動。”

陳孜疑惑地接過,只見水晶指針驟然一動,針頭對準了蘇瑤。

“靈針會自動指向靈氣最濃的地方,你不能散發真元幹擾它。”陳孜教導道。

“我沒有,”蘇瑤立刻否認,“你教的收斂真元氣息的斂息法我一直在用,包括現在。”

陳孜不由得困惑,随後眼睛裏略略有光:“我明白了。”

“嗯?”蘇瑤立即接上。

“有人偷氣!”陳孜斬釘截鐵地說,“必然是有修士在靈脈邊修煉,把靈氣吸光了,所以才讓元針失靈,手,去把它抓來!”

斷手動都不動一下。

“有人偷阿瑤的東西。”陳孜立刻道,“是周圍最近的一個修煉生物。”

斷手這才一閃,拎過來一個茫然的小姑娘。

“不是這個,第二近的!”陳孜拍着輪椅道。

斷手又一閃,這次,它拎來了一棵還帶着泥土,不停尖叫着,根須都蜷縮起來的草。

“問問這個偷氣賊,靈脈在哪裏,”斷案成功的陳孜恢複端莊,意氣風發道,“它要是再叫,就把它的花掐了。”

草的尖叫戛然而止,整棵草瑟瑟發抖,然後,它冒出一個小姑娘的軟糯聲音:“別,我幫你做過事,你不能掐我的花……”

蘇瑤心中一動,認出這是村口溪邊的那株草,想起那突然出現的椅子和這幾天多出的泥土,讓手先把它放下來:“別怕,先告訴我你叫什麽名字啊?”

“草。”那草小聲地說。

“好的,小草,你是什麽時候來到村子的?”蘇瑤柔聲道。

草扳着葉子,數了好一會,才軟軟道:“有、有一個月了。”

“嗯,你知道靈氣嗎?”蘇瑤溫和地問道。

“知道啊,”那草葉扭在一起,像極了一個害羞的小姑娘,“那是有一天,草感覺到一股很舒服的氣,就追着過來了,草從沒吸過那麽純美的靈氣……哥哥、嗯,你好像我哥哥啊,我可以叫你哥哥嗎?我可以告訴哥哥你的。”

“當然。”蘇瑤微笑着應了,還給它露出來的根須捏上一點泥土。

“哥哥,”小草輕輕搖擺着,“那個姐姐好可怕啊,她看草了……她不會打草吧,草可以單獨告訴你嗎?”

陳孜額頭冒出好幾個問號。

蘇瑤捏捏它的葉子:“可以啊,你願意到我這去說嗎?”

“可以的,”草柔弱地把根伸出泥土,盤繞在蘇瑤手腕上,“可是剛剛草被吓到了,草走不動了,哥哥可以帶草去嗎?”

蘇瑤當然同意了,捧着草走了:“那我先回去了,阿孜,回頭我再去找你。”

“……”

微風吹過,輪椅的遮陽傘下,藤蘿搖曳,有一片落葉被風卷着吹了下來。

陳孜平靜地捏碎了一粒瓜子。

“渣男!”

就在蘇瑤默默深耕那座小山村時,萬裏之外的一座大城之中,也是暗潮湧動。

繁華的城市十縱十橫,蔓延的城牆仿佛巨龍,坐落在一座宛如大海的平湖之北,仙劍光芒往來之間,宛如繁星墜落,又有十裏鲲船劃空而過,将雲朵一般在城中投出巨大的陰影。

而在中心的一處宮殿之中,一名儒雅俊美的青年正低聲盤問下屬:“還沒有王孫孜的下落麽?”

白甲覆面的屬下低頭請罪:“王孫先前是去了荒澤,那裏緊靠北山靈脈,異氣流動繁雜,屬下已經加派人手……”

“如今封仙湖與陳國的大戰一觸既發,我等必須在大戰之前,前王孫尋回。”那青年神情掩飾不住的疲憊,“否則,一但有什麽閃失,中央神朝的怒火,豈是我們一個普通的陳國可以抵擋的?”

那白甲人低頭叩首,低聲道:“王孫有母族資助,防身法寶不計其數,定會逢兇化吉。”

“這才是我最擔心的,”青年頭痛道,“王孫那一身的法寶財物,別說普通人,便是王上看了亦眼紅心熱,如今他已經兩月未歸,全無消息,說不得便是被誰謀財害命了。”

那白甲人豈敢接這話,當下閉口不語。

“無論如何,現在最重要的事情,便是找回王孫,務必不能讓他有任何閃失,”青年沉默了一下,毅然道,“把紅甲軍抽出來,前去荒澤尋找王孫。”

“城主三思!”那白甲人猛然叩首,“如今大戰将啓,紅甲鎮守城池,防備外敵,是萬萬動不得的。”

“我豈會不知!”那青年怒道,“城若破了,固然是生靈塗炭,但若那陳孜有什麽三長兩短,遭難的,幹系到的,是登天臺的大事!”

白甲人沉默不語。

“我輩修士,求的就是一個飛升,登天臺牽連的是東荒所有修士後路。去吧,必須找到王孫,你帶上大軍,把那片的大妖統統殺掉,搜魂奪魄也一定要找到他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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