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誰是敵人
蘇瑤本以為這個回答一出,這位鴿子前輩會很失望。
卻沒想到聞此言後,鴿子頓時爆發出一陣猖狂的笑意:“對對對,正該如此,你這孩子果然聰慧,這我就放心了……”
爆笑之後,鴿子還使勁地踢了斷手一腳:“看到沒有,看到沒有,你神氣什麽!要死就死幹淨一點,少給後人找麻煩。”
斷手反手掐住鴿子的脖子,熟練地仿佛抓過無數次,單手就用它的鴿頭去撞牆壁。
這馬車雖是精品,但這鴿子卻是如金鋼石般無堅不摧,一撞就是一個洞,再撞……
斷手的手臂被蘇瑤拉住,力度并不算大,但卻和按下暫停鍵一樣,沒有再撞出第二個洞。
“前輩,不要随便搞破壞,太暴力了,其實也不太好。”蘇瑤熟練地把手放到一邊的架子上,“別鬧了吧。”
斷手這才有些不舍地放下手中的鴿子,又比劃道“坐騎”“坐騎”,那興奮之意,頗有幾分邀功的模樣。
蘇瑤卻并不支持這個提議:“前輩,讓人幫忙,須得自願,鴿子前輩如果不願意,這種事情,就不應該強求。”
斷手還在比劃“它願意”“不強求”
蘇瑤正要反對,就見那鴿子清了清嗓子,理了理有些淩亂的羽毛淡定地道:“它沒有說錯,本咕确實願意,沒有強求。”
此話一出,蘇瑤和陳孜都忍不住多看了鴿子一眼。
“本咕既然遇到你了,那就不能輕易離開,”這鴿子用翅膀環着胸,倒沒弄什麽玄虛,直接了當地道,“你肯定也已經感覺到自己的不凡,我趁着有時間,需要指點你一下。”
斷手立刻原地複活,拍着鴿子的翅膀,親熱地撫摸鴿子毛。
“本咕這是上了賊船,你倒不必感謝我。”鴿子表情冷淡,對手道,“我是有想法的大妖怪,你已經不是從前的你了,我當然也不可能聽你的命令。”
斷手還是很滿意地摸着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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鴿子看着一頭霧水的蘇瑤和陳孜,這才露出一個嘲諷的神情:“小孩,你的名字。”
“蘇瑤。”看到是斷手前輩熟悉的人,蘇瑤便直接說了,沒有隐瞞。
“你現在一定很困惑,本咕和這只手是誰,你又是誰,為何在此,”鴿子看着每說中一句,這小孩子眼睛裏的光就越來越亮,不由得惡趣味地道,“但是本咕一句也不會告訴你。”
蘇瑤臉上的微笑瞬間撤下,他溫和地道:“你确定麽?也許下一次,就會是我不想聽了。”
鴿子一僵,有些不悅地哼道:“倒是和那家夥一個模樣。”
蘇瑤禮貌地點頭:“你知道的,想不想說,當然是你做主。”
他其實是有一點不喜歡這種誰都瞞着他,然後故弄玄虛的感覺,但不至于露在臉上,這是他的修養。
鴿子于是不說話了,它本能地立在斷手的手背上,發出了嗤笑般的輕蔑之音。
……
一路無事。
一行人終于在第七天,來到接天連地的天柱山。
“傳說,三千年前,其實沒有這座山,”陳孜還習慣性地給蘇瑤掃盲,“後來,天地大劫,有星神以身補天,化為天柱,阻止星辰墜落,這才有了這座山。同時,這座山也是東荒與中央神朝的界山,天柱山之外,有一條大河,過河便是中央王朝的駐軍重城,很多天才地寶都要經過此地轉運,所以,這裏妖怪還是比較富有。”
其實不用說,蘇瑤已經看出這裏的妖怪很富有了。
不同于不倦城的那些妖怪,身上連個披挂都沒有,這裏妖怪有一算一個,大多談笑晏晏,手上拿的不是玉如意,就是火羽扇;有的出入有山中有百鳥叼花揮灑出天路;有的從哪裏經過,哪裏就生出桃花漫天。
它們并不化成人形,但熏香披挂一個不少,有一條小白龍過去時,脖子那柔順的鬃毛上挂了一連串的小鈴,所過之處,如仙音蔓延,甚是好聽。
蘇瑤的眼眸微微閃出光芒。
這麽富有的妖怪們,要是招商引資來幾個到不倦城,肯定能大大促進工商就業,提高城民的幸福感啊。
鴿子飛到蘇瑤肩膀上,抱着翅膀高傲道:“怎麽樣,此地甚是繁華吧?”
“不錯,那位孤妖尊上,肯定也是一位了不起的妖尊。”蘇瑤贊道。
“倒也不是很奇,咕、它只是不喜歡打打鬧鬧罷了,”鴿子用頭理了理翅膀下的毛,略為炫耀地道,“這山中禁殺伐,未凡有對戰者,皆被它一口啖之,久而久之,倒是吸引了無數生靈來這交易,也是它不想管事,常年消失,否則,必定比如今繁華萬倍。”
陳孜在一邊的補充道:“聽說孤妖尊曾經是中央神朝的仙帝信使,一身神通可以肉身橫渡彼岸,這點繁華,于它來說,怕也只是滄海一粟罷了。”
鴿子多看了陳孜一眼,覺得這個姬烏茶家的兒子,還是有些前途。
“什麽是彼岸?”蘇瑤又捕獲了一個關鍵詞。
“傳說,萬古寰宇的盡頭,無數混沌之氣,形成了彼岸之海,而彼岸之海中孕育出無數大小世界,随海飄蕩,”陳孜給他講解,“其中有數萬裏大小的小千世界,也有如咱們天荒界這樣的高階世界,在大劫之前,很多世界都是有所交流,可以往來的,但大劫之後,與我們世界有牽連的大小世界的界門皆盡關閉,昔日繁華的交流當然也就不存在了。”
“為什麽,他們要斷了聯系?”蘇瑤有些疑惑地問,他甚至忍不住想,這麽多世界都有交流的話,他是不是就能找到回家的路了。
“這個嘛,就要問中央神朝的現任和前任陛下了。”鴿子輕嗤了一聲,不再想開口了。
蘇瑤也不再多問,畢竟這種事情,有些太過遙遠,還在村裏打轉的自己,別說已經斷了航路,就算航線還開着,估計一時半會自己也湊不上船票。
于是便先在這天柱山看熱鬧。
周圍的妖怪在天柱山似乎都有巢穴,不時就能看到一個兩個三個四個的妖怪們相互之間串個門子。
蘇瑤仔細地走了一圈,發現這裏的妖怪們也是在為靈氣有毒的事情煩惱,同時抱怨今年征的稅也未免太重了。
“妖怪也要收稅?”蘇瑤一時驚呆。
“何止是妖怪,”陳孜在一邊涼涼道,“東荒三國,包括荒澤裏的魔修,甚至是我們的不倦城,只要到了六十年一次的仙使巡查季,那都要往中央神朝繳稅。”
“六十年……”蘇瑤想到這個關鍵字。
“沒錯,妖潮襲擊人界,最大作用就是相互清除多餘的生靈,”陳孜平靜地道,“這樣,是最簡單的,減免人頭稅的辦法。”
“這是什麽腦殘的辦法。”蘇瑤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氣,“這都治理到這種情況了,居然還沒有誰去推翻他們麽?”
“怎麽推?”鴿子在一邊嘲笑小孩子的天真,“中央王朝拉攏了所有的元嬰以上修士,把有限的資源聚集起來,供最有資格的人成仙,所有的門派、國家、乃至我這種妖怪,都覺得這樣做一舉兩得,其它的人,靠什麽推翻?大劫過後,所有人都知道如今資源有限,你現在讨厭這種規矩,不過是沒加入罷了,等你到了元嬰期,知道了登仙臺,就知道中央神朝的這一招,是多麽地天衣無縫了。”
蘇瑤沒有再回答。
一是,一時半會,他很難向這只鴿子解釋清楚。
二是,他已經知道真正的敵人,在什麽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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