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 好大一局棋
冷風過境,落葉歸根,天氣漸漸涼了下來。
從蘇瑤大規模招納移民後,不倦城的大名開始流傳在東荒諸多勢力之中。
日子過得很平和,大師們幾乎每天都有産出。
原本緊缺的教育人才如今一下進入了飽和狀态,雖然很多修士對平民可以直接修行術法頗有微詞,但看在這裏那麽美好的靈脈的份上,就都沒有發表反對意見,還會見縫插針地在蘇瑤面前誇獎一下城主的胸襟廣闊,人品才華橫豎都溢,然後話裏話外,詢問起有沒有家眷,沒有的話,您看我家的女兒/侄女/徒弟怎麽樣?
如果性別不卡得那麽死的話,兒子什麽的,您也可以挑選的。
蘇瑤自然以有未婚妻之名拒絕了。
但這件事情很快被陳孜知道了,那些個意圖上位的妖魔鬼怪人,一個不少,都被他去喝了杯茶,出來之後,就再也沒有提過什麽婚嫁之事,清心寡欲到可以去修無情道。
于是衆人們紛紛回過味來,拍着大腿做恍然大悟狀,這陳上仙也太霸道了些,難怪他要護着這位城主呢,原來是人也要、城也要,真是貪婪至極!
可是技不如人,又有什麽辦法呢,只是湊合地過,還不能大聲抱怨,畢竟要在他手下讨生活呢。
這人生真是太難了。
可沒有多久,他們又從本地妖怪那裏知道,陳孜是城市的創建者之一,他們本來就是一對,不過以前陳夫人是位美麗的姑娘,這位好像是他的兄弟,城主好像還稱過他舅兄,可為什麽也叫這個名字?
于是這些城民們圍在一起交流一番,先來的妖怪們說難道這位陳上仙還有妹妹?
後來的人族修士們立刻就來勁了,表示陳上仙何止有姐姐,他的妹妹數量之多,估計他自己都認不完,那可是姬烏茶大将軍的子嗣。
就這樣,流言越加無法控制,人族修士們還感慨起世風日下,人心不古,這年頭,居然還有兄長強占妹夫的,唉,怎麽不是我先來。
等蘇瑤忙完裂隙的事情,回過神來,發現自己與阿孜風評被害,問陳孜兄為什麽不管一管,這位谪仙般優雅美麗的修士只是淡然道:“管了,好些亂說的都被我挂在了貓爬架上風幹,現在都沒下來呢,但他們還是在說。”
行吧,蘇瑤也只能接受現實,畢竟自己一個甩手掌櫃,哪能質疑別人做的好不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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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雙方交流了一些工作上的意見,蘇瑤便告辭離開了。
陳孜看着他好不留戀的背影,微微蹙起眉。
阿瑤對現在的他,并沒有什麽親近留念,或者說,當初的“陳姑娘”的到來,正是他最惶然不安的時候,才能正巧與他相交,他的本性,是不喜歡與人交心的。
所以,要換回陳姑娘,還是向他坦白呢?
罷了,還是找機會告訴他吧。
陳孜這樣想着,過些日子,就是千年一遇的九星連珠、星河倒懸之盛景,屆時,再準備些浮空燈火點綴氣氛,就算正好。
就這麽做!
東荒邊境,一名灰衣青年正靜靜盤坐在一棵只餘枝幹的樹下。
那大樹根系深深地紮入岩石之中,岩石的裂隙裏似乎還有光芒若隐若現。
青年眉目冷峻,從眉峰到鼻尖的每個弧度,都仿佛有着棱角,束起的長發灰白相間,灰色的外袍露出半個肩膀和右臂,顯示出健美的肌肉線條,晚風吹起他束發的絲帶,不見仙氣,反而有一種難以言喻的野性美。
就在這時,天空飛來一只黑鳥,如隕星一般,從遠方落下,在青年面前化為一張書卷,展露出一長串的文字。
随着文字一字字展現,書信中,一個帶着嘶啞又詭異的聲音念起了內容,意思是東荒有一不倦城,雖是初建,卻有上品血肉,都經過了登仙臺的洗練,正是收割良機,他們已經聯絡了數十位大魔,希望天魔前輩也能相助,必有厚報。
青年卻未睜開眼睛。
書信有些無奈,說了告退後,又匆忙離去。
數息之後,那青年緩緩睜開眼眸,那眸色淡極,像是洗滌過無數次的衣物,只有一絲顏色還在其中茍延殘喘。
“想出去玩玩嗎?”有聲音在旁邊問他。
青年無聲。
“真是無趣。”一只纖細蒼白的手緩緩盤上青年的脖頸——他身後的樹幹裏,探出一名少年,半個身體還連接在樹上,他那手漸漸青年衣襟中探去,将下巴輕輕磕在對方肩上,淺笑道,“都淪落到這種境地了,還要擋住我,但這又有什麽意義呢?”
“像我這樣,已經紮根此界的魔,你知道有多少麽?”那手慢慢扯開青年的衣帶,像拆喜歡的禮物:“對了,在彼岸,我這樣做,是會被三位尊主罰去轉世重修的重罪,可是,在這裏嘛,卻是怎麽都行呢。”
說到這,他又笑着問道:“我再問你一次,你放不放開我?”
青年閉上眼眸。
“這世界已經快死了,連你們的豫尊也要死了,中央神朝都已經屈服了,你們的堅持,又有什麽意義呢?”樹魔嘆息一聲,“我喜歡你,如果不是這樣的相遇,該多好啊。”
他熟練地征服着身下的那完美的身體,留下屬于自己的氣息,身下的人越是忍耐,他便越想淩虐到他失控後無力掙紮的模樣。
他會堅持多久呢?
樹魔正在興頭上時,又有一只灰鳥飛來。
不過這次,他卻沒有再無視,而是立刻坐起身,遮住了身下的人。
“老大,什麽事?”
“東荒的事情,陳孜做的很有問題,”灰鳥化成一個灰霧彌漫的人影,“你過去看看。”
“什麽問題,陳孜一向很靠譜啊?”樹魔漫不經心地道,“而且我弟弟在那裏,何必我去看?”
“不要讨價還價,”那人影平靜道,“陳孜說要如你這般,讓人一統東荒後,奪取彙聚的氣運,但他和你不同,你過去,關鍵時刻,幫他做決定。”
“晟尊,”樹魔皺眉道,“你們平時不會那麽急的,是有什麽不受控制的事情發生了麽?”
“天地靈根已經蘇醒了。”晟尊道,“此方世界正在盡最大的略顯遮掩它的存在,一旦天地靈根紮根在此界,我們這些年的努力,就白費了。”
“遵命!”事關重大,樹魔不再推托。
命令下達,那黑煙也自然消散。
少年靜坐許久,低頭看向那青年:“阿野,你聽見了,我不能再陪你玩了。”
青年凝視着他:“喬岚,你毀滅那麽多生靈時,可有愧疚過?”
“不會。”少年笑得璀璨,“這個快要毀滅的世界,正在靠近我們彼岸,如果讓它完整撞向彼岸,就算界主在,我們的世界也會損失慘重,只有徹底殺死它,讓它粉身碎骨,才能保證我們彼界衆生的安全,這種事情,沒有退讓可講。”
“可是我們也是生靈,也有愛恨,也想活着,這不是錯誤。”
“是的,所以我們用登仙臺,幫你們保留了火種,不是麽?”喬岚反問,“你總不能,要求我們把世上無數生靈一起帶走吧,這種要求就算是姬豫也不好意思提吧?”
“只要讓天地靈根歸位,那就還有救……”
“親愛的啊,這種事情,我說了可不算,”喬岚低頭親了他一下,“時間已經來不及讓他成長到尊者之境了,希望那位天地靈根聰明一點,不要上這個破船呢。否則,界主也只能把它連同這個世界,一起毀掉了。”
“親愛的,不提這不愉快的事情了,我們去那個不倦城吧,看阿孜兄一人獨戰群魔,為他鼓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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