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熱切(三更)

之後,程望沉浸在自己的心事中,有意無意地減少了每天被喬北心“占用”的時間。

好在現在已經是年底,今年過年早,期末考試開始得也早,最早的一門,1月中旬就要考了。

元旦假期來臨之前,喬北心曾問過程望有沒有空,也表達過自己想去廂市找他的想法。

程望撓撓頭,說:“要不然咱們還是各自複習吧,我真的覺得學習好難啊,從來沒覺得這麽難過。”

喬北心盯着他看了一會兒。

程望不知道自己的表情有沒有露出什麽破綻,因為喬北心也沒說些別的,幾秒鐘後帶着淺淺笑意點了點頭。

喬北心仍然是體貼的,體貼到程望難以得知他有沒有發現這一點點的疏遠。

之前那段時間,程望恨不得睡覺都把手機揣在懷裏,現在出門上課,沒帶手機都發現不了。

室友紛紛誇獎他真是自律典範,他只笑笑不回答。

原本膩歪的關系陡然之間冷卻下來。

但這段“自己的時間”裏,程望也沒做太多別的事。

他漸漸掌握到了在大學學習的竅門,不再像剛開學那一兩個月一樣,每天花大把時間在預習和複習上。

他也依然對那些社團活動不感興趣,除了學習之外,他時常不知道還應該做些什麽。

回歸自我的生活也沒有持續太久。

期末複習周的某個夜晚,程望在教室裏背書背到深夜。他文科一直不好,薄弱的基礎讓他對這些需要大量背誦的學科心生退縮,直到現在仍然如此。

他背書背得頭暈眼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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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室裏沒剩太多人了,大家都靜悄悄的,除了偶爾的開門、關門聲外,就只剩翻書和點鼠标的聲音了。

安靜的地方一旦傳來一點點響聲都會被無限放大。就在大家聚精會神學習的時候,教室後排突然傳來一聲巨大的爆裂聲。

有個女生的暖水壺炸了。

女生膽子小,又因為發出噪音被大家注目,一下沒忍住,哭了出來。

程望坐的位置離她很近,他放下手裏的書,過去看看情況。

其他同學在過了最初的驚慌後,也紛紛起身幫忙。

女生抽噎着說:“我只是想沖杯咖啡提神……”

大家幫着收拾了地上的碎片,又安慰了幾句,這才散去。

程望回到自己的座位上,被這麽一打斷,他覺得自己剛剛背過的知識點全忘光了。他呆坐在座位上愣了幾分鐘,最終決定先回去睡覺。

他的位置離階梯教室的後門更近,從後門出去時,女生向他遞了一個感激的眼神。

程望搖搖頭,示意她不用客氣。

臨走前,他聞到了女生桌上咖啡的香氣。

速溶咖啡味道不怎麽樣,聞起來卻是十足的醇厚。

程望摸摸自己的肚子,有點想回去加餐。

走到學校裏的小超市,他摸了摸口袋,發現自己又沒帶手機。

很難說是真的忘了,還是潛意識裏不想帶。

最近這段時間,他發了好幾次“哦我出去學習啦,忘了帶手機”,現在,他和喬北心的聊天對話框中,經常是對方發來好幾句,程望幾小時後才看到。

在這個深夜裏,程望背着電腦走在回宿舍的路上,對喬北心壓抑已久的思念終于爆發了。

那些“希望兩人都能有一點自我的空間”的念頭,到底還是比不過濃烈的愛意。

他在宿舍樓下站了一會兒,開始後悔起這段日子對喬北心的疏離。

他想,喬北心明明沒做錯什麽,這麽熾熱的愛,沒有半分保留地給了自己,換來的怎麽都不該是一點解釋都沒有的默默冷落。

程望又想,喬北心一定是發現了,不然最近不會總說“你先忙”。

想到這裏,他抱緊電腦,拔腿向樓上跑去。

此時已經快12點了,幾位室友都準備睡了。

熄燈之後,寝室裏只有充電式的小臺燈還在發出微弱的光亮。

程望把電腦往桌上一甩,碰倒了不知是誰的杯子,他着急地“哎呀”一聲,趕緊擦掉桌上的水。

又跳上梯。子,去床上拿手機。下來後還沒忘了自己那點小潔癖,撕了一張濕紙巾草草擦幹淨被鞋子踩過的地方。

風一樣跑進來,又風一樣跑出去。

幾個室友看得目瞪口呆。

手機上靜靜躺着喬北心的幾條留言。

程望甚至等不及問一下喬北心睡了沒有,直接撥了電話過去。

喬北心果然還沒睡,聲音聽上去非常清醒。他聽着程望這邊呼哧帶喘的聲音,疑惑問道:“你在跑步嗎?”

程望:“沒有……下樓。”

說話間他已經跑到了宿舍樓下。

這裏地處南方,沒有家鄉冬日的刺骨冷風,程望這一通跑,額頭甚至出了汗。

他很難将這段時間以來的糾結說出口,悶悶地叫了一聲“小喬”後,又不知該說什麽。

程望慢慢調整好呼吸,平靜下來後,只有心髒鈍鈍的痛。

他不想耽誤太久時間,只迫切想讓喬北心知道他的思念。

“……小喬,我好想你呀。”

身邊路過的男生見鬼一樣盯着程望。

程望說了又覺得不好意思,尴尬避過男生問詢的視線,背過身去。正想跟喬北心解釋一番時,聽到那邊傳來悉悉索索的動靜。

喬北心壓低聲音說:“等我一下。”

幾秒後,他的聲音清晰起來:“出來跟你說,不知道室友睡沒睡着,別吵醒他們。”

緊接着他又問:“怎麽了?”

程望呼吸一窒,肩膀都垮了下來。眼睛很酸,鼻子也酸。

他說:“沒什麽……就是想你。”

“嗯,我也想你,”喬北心的聲音隔着手機搔着他的心,“一直都想你。”

程望擦擦眼睛,問:“你上次說你們考試時間是怎麽安排的呀?我找不到聊天記錄了。”

喬北心又說了一遍。

程望:“你們學校怎麽這麽奇葩。開學比一般學校要早,放假又晚。”

喬北心居然開起了玩笑:“學費交得值。”

“……”程望沒心情回應他的玩笑,又說,“小喬,要不然我考完試去找你吧!之後我們一起回去。”

喬北心聲音都帶上了笑意:“哎哎,小祖宗,你別想一出是一出,馬上就到春運忙季了,全價機票太貴了,不合适。”

程望失望地“哦”了一聲。

“再說,你過來我還怎麽複習……”

先前跑上樓又跑下樓的那點熱意早就散了,耳朵和臉頰在夜晚凍得冷冰冰的。

聽到喬北心這樣說,程望咬着嘴唇,貼着手機的那半邊臉頰又在發燙。他支支吾吾着,也知道自己的提議太沖動,揉了揉臉,沒再說話。

喬北心哄他:“好啦,聽話。”

時間确實不早了。程望剛回來的時候還有三兩同學在他之後上樓,這會兒校園裏都冷清了。

喬北心在那邊打了個哈欠,再開口聲音帶上了困意:“背得怎麽樣了?”

大一有門基礎課需要大量的背誦,喬北心也在準備。他随口問了幾句,程望答得還不錯。

喬北心:“這不是背得挺好的麽。”

“嗯。”程望輕聲回答。

“只剩幾周了,再堅持一下。我……”喬北心停頓一下,清了清嗓子,語速飛快地說,“我愛你。”

說罷不等程望反應,立刻補了一句:“太晚了,睡覺吧。挂了。”

程望舉着手機,雙眼睜得溜圓,盯着屏幕上的“通話已結束”。

他拍拍自己的臉,等到熱度散去一些後,才轉身上了樓。

兩人誰都沒挑明這場小小的風波,愛情本就使人盲目,邁過磕絆後的的甜蜜更加令人忘乎所以。

喬北心面上不顯,程望卻能讀出他心裏的開心。

至于程望,自然是又恢複了之前成日抱着手機的樣子。

考試全部結束後,室友問他:“和好了?”

程望:“?”

這位室友叫呂祎,和程望一樣,都是琴市人,在寝室跟他關系也最好。

呂祎撇嘴:“還裝呢,之前不是吵架了?”

程望茫然道:“啊?什麽呀?”

“哎……之前還以為你要回歸單身了,哥幾個還想帶你出去見見世面呢,體會一下男大學生該有的生活。”

程望無語:“什麽跟什麽啊,才沒有呢,你別胡說。”

貧了幾句後,呂祎收起了調侃的表情,欲言又止:“哎,程望,說真的……”

一對上程望那張天真又茫然的臉,他又不知該怎麽說,只能吐出一句:“談戀愛開心嗎?”

程望更疑惑了:“問這個幹什麽?”

呂祎拍拍他肩膀,又恢複了吊兒郎當的表情,伸了個懶腰,懶懶地說:“開心就好——”

随後伸了個懶腰,出門了,只留下程望在原地一頭霧水。

說來也是巧,喬北心回家的那天,梁以藍剛好出差去外地。他們公司拓展了新業務,正打算在外地開一個分公司,讓梁以藍過去處理一些前期的賬務問題。

沒人看管又許久未見,兩人誰都控制不了自己的急迫。

從車站打車回到喬北心家的這一段路,兩人都沉默着,也都僵硬着,生怕一個不留心,就會點燃壓抑已久的思念。

喬北心帶了兩個行李箱,他一手拎着一個,把雙肩背包甩給程望,蹭蹭蹭地上了樓。

打開房門時手都在發抖,鑰匙啪地一聲掉在地上。程望彎腰幫他撿起,又伸出手指戳他肩膀,笑他:“小心一——”

最後一個字被喬北心吞進嘴裏。

打開房門後,喬北心粗魯地把兩個行李箱踢進家,反手鎖上門,惡狠狠攬住程望的腰咬了上去。

肩膀上歪歪挂着的雙肩包随着激烈的動作滑落在地,程望接不住突然撞上來的動作,向後倒退幾步又被雙肩包絆倒。

兩人一路磕磕絆絆,直到程望後腰撞到餐桌上才勉強停下。

他低低叫了聲痛。

喬北心手伸進他的衣服中,幫他揉着被撞到的位置,含糊不清地說:“抱歉,我太急了……”

快八點的時候,客廳終于開了燈。喬北心只穿着一條寬松的運動褲,去衛生間洗手。

出來後他看到程望滿臉糾結。

“怎麽了?”

程望撅着嘴,把自己剛才穿的毛衣舉到他面前。

下擺那裏有處明顯的鞋印。

喬北心摸摸他的臉,說:“一會兒我來洗,沒事兒。”

又在他鼻尖留了一滴水珠。

程望洗完澡出來時,喬北心躺在沙發上睡着了。

雙肩包還躺在地上,兩個行李箱都打開了,喬北心剛剛大概在找衣服,翻得亂七八糟。兩人的外套也都還扔在椅子上。

客廳裏一片狼藉。

程望揉揉臉,撿起背包,又把行李箱稍微整理了一下,然後小心坐在沙發上。

喬北心一早出發趕高鐵,坐了快9個小時。昨晚可能也沒睡好,眼下一片烏青。

程望伸出右手放在他的小腿上,緩緩摩挲着。

喬北心總是很游刃有餘的樣子,好像什麽事都難不倒他。他太成熟了,有時候程望會忘記,在兩人中喬北心才是年紀更小的那個。

他想,黏人就黏人吧,談戀愛不黏人,那怎麽叫談戀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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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那麽從上面某章就可以看出,小喬路子有點野的,我們單純的大橙子一般都接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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