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 舊燈塔(三)

周六, 他們約在了常去的一家桌游館見面。

桌游館就在南安路的盡頭,他們上了二樓,那是桌游館店長專門為他們開辟出來的領域, 一般店裏不忙時,不會将客人安排上樓。

聞涼把燕淮南給帶了出來, 可惜最近江程在外地拍戲,傅勻明則在出差,兩個人湊不上時間, 烏羊只能又叫來了包含小芳芳在內的五個與他們比較熟悉的小基佬, 堪堪湊齊了十個人。

于是畫面一度非常滑稽。

所有人都在烏羊的號召下穿上了各種各樣的女裝, 打扮得漂漂亮亮,妖裏妖氣, 中間只夾雜着燕總一個正常男人,像是被妖精們環繞的唐僧。

有那麽好一會兒, 燕總連眼睛都不知道往哪裏放,直接僵成了一根木頭。

聞涼見他局促,對自家老攻心生憐惜, 便一直陪在他身邊沒走開, 可看着聞涼那穿着一字肩黑色毛衣裙, 鎖骨分明的模樣,燕總的耳朵又更紅了, 紅得簡直能滴出血。

烏羊今天穿着超短裙,他一腳踩在桌子邊, 啪啪啪甩着卡牌,吆喝着大家快點開始, 瞬間就把氣氛給炒熱了起來。

一個半小時後, 謝竹退出戰鬥, 撩着被熱汗黏在了脖頸上的假發,來到了窗邊。

窗戶開着一條縫,宋笙正靠在牆邊抽着煙,秋季的涼風無聲無息地拂動。

瞥見謝竹過來,他溫柔道:“不玩了?”

“嗯,德國心髒病我玩不好,反應能力不行,就先休息會兒吧。”謝竹腼腆地笑着,說起話來時給人的感覺特別乖巧。

他松了松領口,就着吸管喝着氣泡水,轉身在靠窗的椅子上坐下,拿出了手機。

本來只是無聊想刷刷朋友圈和微博,卻無意間看到了班級群的群聊消息,頓了頓。

“瀾哥他們現在還在外面?”

“我們剛吃完飯,準備找地方再玩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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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嚯,老文來了,今天被虐了一下午還健在呢?”

“給我爬!”

“哈哈哈哈去酒吧嗎?”

“不知道,還杵在馬路邊找地方呢,話說這晝夜溫差怎麽這麽大,我快被風吹得凍幹了!”

“是不是傻,怎麽不找完地方再出來啊[笑哭]”

“瑪德吃太撐了出來走走不行啊,鬼知道這溫度降這麽厲害[白眼]”

“笑死,真要去酒吧的話南安路那邊比較多[狗頭]”

“是啊,我們也打算先去南安路來着,趕緊走人了,路邊真冷[感冒]”

南安路三個字讓謝竹微微一怔。

今天一早起,班級群裏就開始鬧騰,和戚瀾約出來玩的幾個男生比較話痨,輸了幾個球,被搶了幾次籃板,來圍觀戚瀾打籃球的女生數量比起幾年前高中時絲毫不減……什麽事都要在群裏吐槽。

謝竹本沒想要去關注,可是總歸有需要使用微信的時候,不經意間就會看到一句兩句,一整天被攪得心不在焉。

他放下手機,緩緩吐了口氣。

南安路?

雖然他們這家桌游館也在南安路……但南安路這麽長,也碰不上吧。

謝竹揉了揉胃,有一下沒一下地想着。

一旁,宋笙側過身瞧着他,瞧了會兒,他吸了口煙,溫聲問道:“今天白天又去醫院了?檢查結果怎麽樣?”

宋笙的提問将謝竹拉回了神。

白天烏羊在微信群裏問謝竹人在哪,他就這麽回了一嘴,沒想到宋笙就記挂了在心裏。

這個男人總是這麽溫柔。

謝竹抿唇笑道:“沒事,這幾天老是頭疼,就去挂了個號看了看,ct照出來沒問題。”

反正每次看病都是這樣。

他帶着一身毛病跑去醫院,然而檢查出來要不是小問題,要不就是根本沒有問題。

謝竹在就診前其實也曾想過這一次會不會依舊是無用功,但頭疼不見好,只能去醫院試一試,可最終也不過就是配了兩盒止痛藥回來。

聽了謝竹的回答,宋笙若有所思地問:“這幾天是不是又沒睡好?”

失眠也是謝竹的老問題了。

謝竹無奈地笑了笑,沒有否認。

宋笙緩緩吐出煙氣,撚了煙,想了想,忽然道:“小竹,你沒有想過找個室友一起住嗎?”

謝竹一愣。

宋笙的語氣認真又柔和:“一直一個人生活也不是辦法。”

不遠處,桌邊爆發出一陣尖叫和喝彩,烏羊以極其帥氣的操作按響了鈴铛,小基佬們激動地面紅耳赤。

而窗戶這邊卻一時陷入了沉默。

謝竹默然片刻,笑着開口道:“也有很多人為了工作不得不出來一個人租房住,我和他們也沒什麽區別啊。”

宋笙溫和地注視着他:“但是他們回到家就不是一個人了,出來打工的人,一年裏頭總有回家的機會。”

謝竹,卻沒有。

亦或者說,他一直住在家裏,那個家卻沒有家人。

謝竹的笑容滞了滞。

他啞聲道:“……也有很多老人失獨,晚年不得不一個人生活。”

“你是失獨老人嗎?”宋笙忍不住伸手揉了揉他的腦袋,“傻孩子。”

謝竹垂下了腦袋。

“我知道你不願意讓別人住進你家裏去,”宋笙拍拍他,意有所指地提醒,“但是小竹,你得想辦法改變下現在的生活狀态。”

“我們都很擔心你。”

一句話,瞬間讓謝竹的眼眶酸澀了起來。

他說不出話。

不遠處,玩完手頭這一局,烏羊終于擡起頭來喊道:“笙哥,竹子,我們打算換游戲玩了,你們趕緊過來啊!”

宋笙彎下腰,對謝竹輕聲道:“有什麽問題,有什麽困難,記得和我們說,知道嗎?”

不僅是烏羊,聞涼也望了過來,笑眯了眼,朝他們兩人招招手。

他們四個人認識很久了。

聞涼最早和宋笙認識,然後是謝竹,最後才是烏羊。

不同的年齡,不同的性格,可他們四個人就是這麽成為了朋友。

誠然,随着時間推移,他們各自都會遇見不同的人,和不同的人組建新的家庭,但是他們并不會就這樣離開彼此,這是如今唯一能讓謝竹感受到,自己與這個世界還有聯結的地方。

謝竹深呼吸一口氣。

他打起了精神,點點頭,笑着說道:“嗯,我知道的,笙哥。”

烏羊的活力很容易感染人。

只要是和他在一起,似乎沒有人是不快樂的,小芳芳他們又向來很瘋,玩到最後,他們一個個甩起了外套和假發,若是有人這會兒闖進來,必定會被這裏頭這群魔亂舞的樣子給吓個一大跳。

謝竹看着他們發瘋,跟着咯咯咯笑個不停。

他今天穿着一件衛衣裙。

本來就生得纖細,大號的衛衣裙更是将他襯得小巧可愛。

笑得開心了,臉頰上便浮現出一抹緋紅,在那張被簡單的妝容裝點過的臉蛋上暈染出豔麗的色彩。

烏羊被精釀啤酒灌得有點醉,他賴在了謝竹的身上一個勁喊着:“竹子我要給你換裝!你那麽漂釀,穿什麽衛衣裙,給我穿吊帶裙吊帶襪細高跟啊!”

大家哄笑。

謝竹的臉有些紅,他無奈失笑,努力地扶着烏羊哄道:“羊羊,我們坐下來好不好?”

烏羊醉後就像是只蚱蜢,跳上跳下不得安寧。

聞涼頭疼道:“我把他按下,小竹你去問店長要杯蜂蜜水來,趕緊給他醒醒酒。”

謝竹連忙點點頭。

幾個人合力才把烏羊制住,謝竹打開門朝外頭走了出去,微涼的空氣迎面而來,讓他的頭腦清醒了不少。

今天的桌游館人氣十分火爆,在二樓都能聽到一樓嘻嘻哈哈的聲音。

不僅如此,好像還有腳步聲朝樓上走來,聽起來是一大群人。

一樓位置不夠了,有客人要上二樓來?

謝竹一邊想着,一邊卻并不怎麽在意。

他的骨骼并不粗壯,一般人不太容易注意到他是一個穿着女裝的男人,只要低調,沒人會多看他一眼。

更何況他們一群人是在包廂裏玩,沒什麽影響。

如此想着,謝竹走向樓梯。

某一刻,他忽然停下腳步。

對了,這家桌游館的店長經常失蹤,他現在雇的那兩個店員又是新招的,不一定清楚老板的私人物品諸如蜂蜜罐之類的東西放在哪裏。

于是他原地拿出手機,打開微信,想先在微信上聯系下老板。

結果烏羊竟從包廂裏掙脫了束縛,如野馬般沖出來,從後頭撲住了他:“竹子你去哪裏,我也要去!”

謝竹被吓了跳,整個人被撲得晃了晃。

小芳芳跟着從包廂裏追出來,把烏羊從謝竹身上往下撕,吐槽道:“哎呀你這瘋子,怎麽喝醉酒了這麽瘋呀,真受不了你,給我下來!”

謝竹哄道:“羊羊乖,我給你去要蜂蜜水,你回去等我好不好?”

烏羊抱着他的手臂,含含糊糊地搖頭:“我要跟你一起去!”

小芳芳:“哎呦,這煩人的小鬼頭!”

謝竹哭笑不得,身上拖了個人,不方便下樓,他便擡起手,再次看向微信,尋找店長的聊天框。

然而不經意間,班級群群聊又一次吸引了他的注意。

謝竹整個人愣住。

群裏,就在一分鐘前,老文說道:“不去酒吧了,我們在南安路這邊找到了一家桌游館,我發個定位,你們要是有人想要來玩趕緊過來啊!”

一群人應好,有人準備馬上出門,而謝竹不知怎麽的,心中一緊,忽然升起了一股預感。

南安路的桌游館……?

他張了張嘴。

前方,那零零碎碎的腳步聲終于移動到了二樓的樓梯口。

與此同時,一道抱怨聲響起:“外面的天氣也太冷了吧,簡直跟入了冬一樣,我都差點想讓老板開熱空調了。”

“哈哈哈哈老文你行不行啊,怎麽說也是整天在運動的,身體也太虛了吧?”

“我擦,這是歲數懂不懂,歲數到了!”

謝竹好像被下了定身術。

身旁,烏羊還在發酒瘋,小芳芳還在頭疼地吐槽,而謝竹僵硬地,一點一點擡起了頭。

兩道人影最先出現在樓梯口。

時隔多年,多少與高中時已經不太一樣。

褪去一身校服,老同學們穿着各自的休閑裝,一個插着褲兜,一個抓着頭發。

緊接着四五個人,有男有女,都是熟悉的面孔,只是有的變高,有的變瘦。

他們說說笑笑着,湧上二樓。

而墜在最後的,是一個個子極為高挑的男生。

男生穿着一件黑色潮款兜帽衛衣,下身一條牛仔褲,打扮很簡單,卻因那颀長的身高與寬肩窄腰的衣架子身材顯得特別好看。

男生低頭玩着手機,可即使從這樣的角度,依舊能看清楚那俊美的眉眼,與高挺的鼻梁,五官精致得不像話。

和前頭那幾個人叽叽喳喳熱熱鬧鬧的氣氛不太相同,男生的周圍萦繞着一股漫不經心的調,只在老文喊道“老戚我們坐哪裏”時,才懶懶地擡起那雙形狀撩人的眼,微冷的黑眸直直掃過來——

瞬間,謝竹的心髒咚地重重跳了一下,整個人如同被電擊了一般,麻到無法動彈。

“唔,不走了?”烏羊暈暈乎乎地問,“看啥呢?”

他在謝竹面前晃了晃手。

謝竹的嗓子仿佛啞了一樣。

這一刻,他甚至忘記了呼吸。

一行人迎面走來。

兩撥人的距離逐漸拉近。

老文他們嬉鬧着,最先注意到幾步之遙的三人當中,死死盯着他們看的謝竹,疑惑地投來了視線。

而下一秒,走在最後頭的俊美男生也好似注意到了這邊這道存在感極其強的目光。

黑眸一轉。

他淡淡看向謝竹。

那是,看陌生人的眼光。

謝竹無聲地顫了顫。

——他變了好多。

變高了。

變得更加挺拔。

也變得更加好看了。

瞬息的念頭閃過腦海,謝竹僵着臉,後退一步。

他急促地呼吸着,轉過身,近乎倉皇地大步大步往包廂裏逃了回去。

半個小時前,馬路邊。

一群人杵在路口,商量着到底去哪家酒吧,男生們想去夜店,女生們則想去靜吧,兩方始終争執不下。

見戚瀾一直玩着手機沒說話,老文屈肘戳了他一下:“你呢,诶我說你怎麽心不在焉的,跟誰聊天呢?”

這話一出,幾個女生的目光頓時若有若無地聚集了過來。

事實上,幾個女生今天為什麽會跟着出來,原因老文他們都很清楚。

戚瀾大學四年在外省讀書,自高中畢業後就沒怎麽出現在班級聚會中過,如今他終于考研考回了A市,又還是單身,別說同班女生了,就連當年其他班級的女生如今聽聞了這個消息,都有點坐不住。

處于視線焦點的戚瀾聽了老文這句話,卻是微微一頓。

他的手機屏幕上停留着一個微信聊天框。

從三天前中秋節到現在,這聊天框被他點開數次又關上數次,直到現在,他始終沒能成功發出去一句話,不由有點煩躁。

他鎖了屏,懶懶撩了撩眼皮:“你是我媽,還管我跟誰聊天?”

老文:“擦,那你趕緊說說去哪啊,老子都快被凍死了!”

幾個同學笑了起來。

“至不至于啊老文?”

“我看你羽絨服都要穿上了吧?你這樣真等到冬天該怎麽過啊?”

“瀾哥你看看去哪吧,反正是去酒吧,随便挑一家算了!”

這話一出,得到了大家的認同。

今天本來就是為了見戚瀾才出來的,由他來做決定,大家都沒什麽意見。

酒吧?

戚瀾的腦海中不知怎麽的,浮現出了當年那個人那張稚氣的臉蛋。

看起來又乖又認真的一張臉蛋。

還又乖又認真地對他說:“未成年人不能去酒吧,還有,戚瀾同學,喝酒傷腦子。”

一本正經的語調,拐着彎地暗暗怼他。

聽起來,又好笑,又怪讓人心癢的。

戚瀾扯了扯唇角,笑了聲,道:“去什麽酒吧。”

“啊?”幾個人愣了愣。

戚瀾懶洋洋道:“都沒地兒跑了,就知道去酒吧玩?酒有什麽好喝的?”

老文見鬼道:“你一個高中就跟着舅舅跑去酒吧鬼混的家夥在說什麽鬼話?”

“洗清革面了不行?”戚瀾瞟他一眼,“沒看我今天一滴酒都沒沾?不喝酒了,不去酒吧,真要續攤就找家桌游館玩玩吧。”

“我擦,那你不早說!”

戚瀾嗤笑道:“我這是在等你們想出點新花樣呢,誰知道你們想了半天還是去酒吧,有沒有新意啊。”

“我去,還吐槽上了!”

“哈哈哈哈行行行,桌游也行,走,我記得南安路走到底有家挺不錯的桌游館,就去那兒吧!”

“可以可以,走起走起!”

一群人立刻調轉方向,往南安路深處繼續前進。

戚瀾拖着腳步墜在隊伍最後頭,老文走到他身邊,探究地問:“你想什麽呢,我怎麽覺得你一整天心思都不在這啊,有心事?”

戚瀾別開了眼:“沒什麽。”

他雙手插着褲兜,不疾不緩地走在路邊,神色淡淡。

不過就是不明白。

這幾年裏到底發生了什麽。

有個小家夥為什麽變得對他,這麽冷淡。

此時此刻。

老文他們眼睜睜看着一個“小美女”呆愣愣盯了他們幾秒,掉頭就跑。

那猶如見鬼似的條件反射讓老文僵在了原地,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臉,扭頭問其他人:“我臉上長毛了還是長角了?”

身旁那人抽着嘴角道:“不,你臉上長橫肉了,我今天看見你就說你又胖了不少,你還不承認,你現在看看,人家美女被你吓成了什麽模樣?”

老文:“卧槽,至于這麽誇張嗎?你沒唬我?”

戚瀾瞥了謝竹逃走的方向一眼,道:“別杵這兒,往裏走走。”

老文他們被喚回了神,擡步繼續往裏頭走去,一邊忍不住又看了看被留在原地的小芳芳和烏羊。

嘶,這兩個也都是美女啊,長得好看,打扮得又好看。

幾個男生頓時有些心猿意馬。

小芳芳回想起謝竹剛才的反應,若有所思地瞥了瞥他們一行人,把醉得一臉懵逼的烏羊扶了起來。

烏羊打了個酒隔,低聲嘟哝:“艹,竹子去哪了?”

他踉踉跄跄地調頭,往回走去,小芳芳見他走得四不平八不穩,連忙扶住他:“哎哎哎,小祖宗喲,你能不能好好走路啊?”

音量夠大,話一出口,一口男人的嗓子就把老文他們給吓了一大跳。

他們一臉震驚,萬萬沒想到這兩個“美女”竟然是男的!

烏羊跑到了包廂門口,對着緊閉的門一個勁地敲,暈乎乎地喊道:“開、嗝,開門,我跟芳芳還在外頭呢!”

門被拍得“砰砰”響。

謝竹躲在包廂裏頭,所有人都懵逼地看着他,而他背貼着包廂的門,聽着烏羊可憐巴巴的呼喚,冷汗嘩啦啦流了下來。

門外,烏羊一個勁喊着開門。

老文他們從兩人身後路過,還在用打開新世界大門的眼神悄咪咪瞅着兩人。

戚瀾波瀾不驚地跟在他們身後,沒有興致多投去一眼。

直到烏羊醉醺醺地喊了聲:“——竹子,你落下我們啦!”

戚瀾邁出一步。

然後硬生生頓在了那裏。

停下,是因為聽到“竹子”兩個字時的條件反射。

而轉瞬,他就突然回想起剛才那道調頭就跑的身影。

……好像,有點熟悉。

戚瀾臉色微變,倏地轉過頭,看向背對着他的烏羊和小芳芳,還有,堵在他們身前的那道門。

門內。

聞涼抽着嘴角問:“……小竹,怎麽了?發生什麽事了?”

難道是烏羊太鬧騰,鬧到好脾氣的謝竹也終于受不了了??

謝竹咽了咽口水,弱弱道:“……聞哥,我不知道該怎麽解釋。”

聞涼:“呃,那,那個,唔。”

門外的烏羊扯嗓子喊:“竹子,我想尿尿了!”

小芳芳:“我擦,那廁所是在你的後頭,你進包廂幹什麽,走,跟老娘去廁所!”

烏羊:“我不,我要竹子陪我!”

小芳芳:“你特麽是小孩找媽媽嗎?!”

謝竹的心髒撲騰撲騰跳着。

他忽然想,這麽多年過去,戚瀾他們不一定能認出他,更不一定,會在聽到“竹子”這兩個字時,就想到他。

也許是他,反應過度了。

謝竹的手心沁出了汗。

将烏羊和小芳芳就這麽堵在門外實在是讓他心生負罪感。

他猶豫着轉過身,手握上了門把。

也就在這一刻,他聽到隔着門響起了,那一道比起當年的少年感,多了幾分低沉,卻依舊熟悉的嗓音。

“……謝竹?”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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