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你最多是哈士奇
飯沒吃完,鐘聞有事先離開。葉家秋也沒就久留,說要回家享受孤獨。
只剩蘇定一人,兩人吃完東西常湛叫他去下邊酒吧喝酒。
想起那天撒酒瘋,蘇定有了喝酒後遺症,估計得好長一段時間好不了:“不了不了!”
“沒事,你哥又不在。”常湛糊弄他。
主要是丢人,蘇定腦袋搖得跟撥浪鼓似的:“不行不行,真不行。”
上次他這麽抗拒還是好幾年前過年被點名表演節目,那群親戚圍着他跟看耍猴的一樣,還他媽點播節目。
“那好吧。”常湛略帶遺憾搖搖頭,“聽說來了批新帥哥美女,我自己下去看看,就不送你了,自己打個車回吧。”
兩人一起乘電梯下到四樓,蘇定肉眼可見地有些動搖:“進去能不喝酒嗎?”
“又不強制消費。”
那太好了,蘇定也不是想幹點什麽,他就是想在成年人的世界小心試探一下,順便在他哥的底線邊緣晃悠晃悠。
得多晃悠幾圈,底線才能變得更低。
“我說出來吃飯的,不許告訴我哥。”下電梯之前,他警告常湛。
常湛一口答應。
Moon酒吧無論從裝修還是服務都比外面高出一大截,常湛沒提前預約卡座,人滿了,他給劉徽打電話。
劉徽接了電話:“常少,您常坐的那位置今天有人,我找人給安排新位置。”
“你腦子進水了?”常湛沖他發火,“A1我每次來都坐那兒,合着趕我不趕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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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今天沒說要來,我就……”劉徽為難,支支吾吾,“那桌客人請不走,我讓人給您安排個更好的位子。”
看他态度,常湛多少猜着了點:“說吧,誰?”
劉徽戰戰兢兢:“……李少,他們那桌先來的。”
又是李粵明,還真是冤家路窄。還有劉徽這個吃裏扒外的,賣着他的人情還要讨好着李粵明,想兩邊不得罪。
蘇定問:“誰啊,這麽大排面?”
“李粵明。”常湛臉色陰沉。要是今天搶他卡座的是別人,這事也就過去了,偏偏是一直跟他不對付的李粵明,就算他不找李粵明麻煩,對方也得找他麻煩。
既然來了,也不用避諱,常湛帶着蘇定走進酒吧。
兩人關系不好由來已久,蘇定雖然不混這個圈,也有所耳聞。上次常湛車禍據說就是李粵明攢的局,想給他難堪,常湛才豁出去了。
“又是這個姓李的。”蘇定皺起眉頭,想替常湛打抱不平,“他爸是不是前兩年退下來那個?”
“嗯,你認識?”
“不認識。”蘇定回憶了下,“不過聽我哥說過,你跟他怎麽結下梁子的?”
常湛說:“截了他兩回人。”
“什麽人?”蘇定沒明白過來。
常湛想想怎麽形容:“還沒睡到手的枕邊人。”
蘇定一下子明白了,這不結梁子還了得?難怪李粵明次次找他麻煩:“奪妻之仇不共戴天,要我我也天天找你麻煩。”
理是這麽個理,但常湛也是無心的。何況那倆人對李粵明來說不過是玩物,哪兒能跟“妻”比啊。
他也沒想到李粵明這麽記仇,這梁子就算結下了。
酒壯人膽,酒吧也壯人膽,蘇定今天沒喝酒就有點高:“來都來了,咱們去會會他。”
常湛回頭,目光将他從頭到尾徹底掃描了遍。那眼神仿佛在說,你确定?
“你別看不起我,他們還能動手不成?”蘇定來勁了,“他們在哪個卡座?”
常湛沒動:“你知道咱倆現在像什麽嗎?”
“什麽?”
蘇定不知道現在的他像什麽,只知道他此刻全身充滿正道之光,臉上寫滿義氣。
常湛随便找了個空位置坐下,手指輕點着桌面:“像德牧帶着個馬爾濟斯。”
怕他誤會,緊接着加了句:“你是濟斯。”
蘇定不服,皺起眉的瞬間更像了:“你最多是哈士奇。”
常湛掐着時間,果然坐下沒兩分鐘,李粵明就帶着人來了。
“呦,這不是常少麽,自己來喝酒啊?”
坐一旁的蘇定心想,難道他是透明的嗎?
“這半天了怎麽連酒都沒上,誰這麽怠慢常少?”見桌上空空如也,李粵明故意道,“正好今天我開心,常少這桌的單我買了。”
蘇定虛張聲勢,奶兇奶兇的:“誰用你請?!”
他從小被蘇聿保護得好,李粵明沒見過他,經旁邊人提醒才知道是誰:“多謝提醒,我改變主意了,今晚在場所有的消費我都請了。”
音樂震耳,他的話被旁邊人傳給臺上,臺上的人拿着話筒宣布這個消息。
現場歡呼聲立刻彙成一片,李粵明不慌不忙說:“既然不願意賞臉給我,就請離開吧。”
原來有錢竟可以這樣為所欲為,蘇定再次輸在沒有小金庫上,氣得跺腳。
常湛早沒有喝酒的興致了,但咽不下這口氣,讓候在旁邊的酒保開了瓶酒。
沒用杯,他直接撬開瓶蓋,拿起來說:“我最讨厭欠別人人情,既然李少非要請,那這瓶酒我回敬了。”
他舉杯,手下人立刻給李粵明也送了一杯。瓶口碰杯沿,叮咣一聲淹沒在激烈的音樂裏。
可事實是兩人誰也沒動,誰先動了這杯酒等于誰主動認輸。
四周是或好奇或看戲的目光,在衆人的圍觀中,常湛傾斜瓶口,立刻抛出一條水線,将整瓶酒一滴不剩倒在了李粵明面前。
緊接着是一聲乍裂的破碎聲,酒瓶落地而碎。
“失手。”常湛露出惋惜,瞥了眼他手中酒杯,“這杯就李少自己喝吧。”
挑釁是赤裸裸的,氣氛劍拔弩張。正當僵持不下時,劉徽來了。
他畢竟是這兒的經理,接到常湛電話就感覺不妙,趕過來就碰上在這一幕。
兩邊都不能得罪,只能做和事佬,趕緊讓人過來把碎酒瓶收拾了。
常湛挽着半截袖口,沒心情聽他溜須拍馬,帶着蘇定轉身就走。
沒走兩步,就聽見李粵明說:“聽說常少最近在追個醫生?”
常湛腳步頓住,沒回頭,蘇定下意識看了眼他,只見他表情凝重。
毫無疑問這個動作出賣了答案,蘇定是常湛的發小,對于這件事肯定知情,剛才被李粵明随口一問就套出來了。
“沒別的意思,就是想提醒一下,萬一哪天常少也被別人奪了心頭之好。”
越是這種時候,越不能顯露情緒。無論是常湛還是李粵明,要是真想做點什麽,對林書雁來說都一樣毫無縛雞之力。
李粵明對常湛不敢随便動手,對一個沒背景的普通人可就說不定了。
常湛沉下臉,大步流星離開。
出了酒吧,蘇定本不打算讓他送,但見他情緒不好,怕開車出事,堅持要他送自己回家。
蘇定想,至少兩條命比一條命值錢點,還有個他在車上,常湛這種開車不要命的人應該會有所顧慮。
然而沒過幾分鐘他就知道自己錯得多離譜。
将近九點的街道車不算多,但在跑車一路沒停連續超了快十輛車之後,蘇定實在忍不住,緊握着安全帶發出狂叫:“靠靠靠!這得一百碼了吧,你能不能開慢點?!”
在車擦邊駛過第三個綠燈,車速仍未減下來,蘇定後悔得淚流兩行:“哥哥哥,你是我親哥,前面有車!!”
三個車道,前後并行兩輛車,常湛打了左轉向,幾乎是擦着邊超過去。
驚魂未定,前面路口還有二十幾秒紅燈,蘇定眼神極好,早早預警:“紅燈紅燈!這回能減速了吧!”
常湛點下剎車,總算肯減緩車速。
蘇定免費體驗了一把賽車的感覺,并把這項運動永久拉入了自己的黑名單。
“吓死我了。”他還死死抓着安全帶。
雖然他跟常湛是發小,但因為蘇聿的關系,他根本不在這個圈子裏混,所以不能體會李粵明剛才那兩句話意味着什麽。
李粵明是個睚眦必報的人,何況兩人結怨已久,剛才的話絕對不是說說那麽簡單,說不定他已經開始有所動作了。
對于林書雁來說,常湛是一只可能被馴化的狼,盡管有風險,但只要不惹怒他就有全身而退的機會。
可李粵明不是,他站在暗處。
而且還有很重要的一點,就是常湛跟李粵明本身。
李粵明是家裏的老來子,李将軍四十多才添了這麽個小兒子,自然寵愛得很。李粵明上面有兩個哥哥,都接了家裏的班,他不僅可以毫無顧慮,出事還有人幫着收拾爛攤子。
相比之下同樣備受老一輩寵溺的常湛就不行了,再溺愛到底還是隔了輩分,只要有常山在,他就沒舒服日子過。
常家就他一個後輩,無論接班人還是接宗傳代,除了他都別無二選。
要是常山早早認清自家兒子是個游手好閑的廢物,這些年不但能少生許多氣,沒準還能早點給他找個後媽生個小接班人。
可他爸就認準了他,班子想讓他接,下一代也想讓他努力。別的先不說,就搞男人這事,李粵明就比他自由度高多了。
一路飛馳到蘇家,常湛把車停下時,蘇定都快靈魂飛出竅了。
“我再也不坐你的車了!”他大聲嚷嚷道。
蘇聿就在客廳,聞聲出來。難得蘇定見到他像見了救命稻草,還沒撲過去就一陣眩暈。
“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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