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也就幾十萬
晚上蘇定在群裏發消息,問常湛朋友圈裏發的兩條小狗是怎麽回事。
“林醫生在醫院花壇撿的,你想養?”
蘇定說:“想呢,不知道我哥讓不讓養。這是什麽狗啊?”
肯定不是純種的,要是純種也沒人會遺棄。常湛自賣自誇,還要拉踩下別的狗:“放心吧,不管是什麽狗,都比濟斯要聰明。”
蘇定受到內涵,發了個氣呼呼的表情:“看圖片挺可愛的,在你那兒麽,我明天過去看看。”
常湛回道:“在寵物醫院,我明天沒空,要跟林書雁去看店。”
蘇定以為他上次說創業就是玩玩,沒想到真安排上了。他對凡是自己沒接觸過的領域都很好奇:“我能一起去麽?”
常湛:“這不好吧,你不覺得自己瓦數有點大嗎?”
人家的約會,他這電燈泡是有點亮。可蘇定好無聊:“沒準林醫生很歡迎我,你快幫我問問。”
常湛根本沒在林書雁身邊,剛提出想同居的請求,他就被趕出來了。
他明白的。林書雁是個含蓄傳統的人,可能接受不了這麽快同居。常湛也沒強求,林書雁以前還說過不喜歡男人呢,現在不是喜歡了?
只是時間問題。
而蘇定是個單純母胎,不能再好騙了。常湛借機秀恩愛:“他累得不行,剛睡着,明天幫你問。”
本來就孤身的蘇定還要被喂一把狗糧,懵懂問道:“林醫生工作很辛苦嗎?”
常湛被他的純良打敗。
周六上午,他接了林書雁去咖啡店,創意園離兩人住的地方都不太近,開車得四十分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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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到一半才想起來蘇定也鬧着要來,常湛轉頭問:“我發小也想過來看看,你介意嗎?”
本來就是他的咖啡店,林書雁怎麽會介意。只不過他有點社恐,還沒做好準備跟常湛的朋友見面,怕相處起來太尴尬。
常湛看出他微弱的緊張,握住他的手:“你見過,我出院那次他來接的。”
心裏那點不安和焦躁被安撫,林書雁點頭:“嗯。”
常湛給蘇定發了地址過去,沒多久,車就停在了咖啡店門口。
一下車,林書雁有些發愣。他知道是兩層,卻沒想到有這麽大,一層少說就得上百平方米,兩層加起來面積更大。而周圍看起來冷冷清清,跟商業區的客流完全沒得比。
他有點擔心:“會不會有點太大了?”
老板還沒到,暫時只能在外面看看。常湛目光看向遠處:“附近有個創意園,還有兩座辦公樓,不遠處就是大學城,幾百米內就這一家咖啡店,客源應該不是問題。”
這麽大面積,光是轉讓費應該就不少,加上房租和水電,林書雁實在不大有信心能穩賺不賠。
兩人正看着,一輛出租沿路邊停下,下來個四十來歲的高瘦男人,正是要轉讓的老板。
老板開了門:“這兒位置挺好,客流也還行,我經過了好久的調研,裝修都是親自盯的,說實話現在轉讓出去還挺舍不得。”
林書雁不了解情況:“剛裝修好您為什麽要轉讓?”
“這不是急着用錢嗎?”老板看上去有幾分為難,“要麽說現在醫院最掙錢麽,攢了大半輩子的心血最後都得進ICU。”
林書雁在醫院見慣了這等事,沒再說話。
L型的整面落地窗顯得店內明亮幹淨,胡桃木色的餐桌和暖色吊燈相互映襯。木樓梯上去,二樓裝修更是別致,吧臺上擺滿古老玩件,陽光照徹整個空間,再往裏走有一座木質拱門,裏面開辟出榻榻米和倚牆而建的書架。
光是這片小空間,林書雁就很滿意。
“這些書都是朋友們送的。”老板滿眼不舍,“我跟我老婆就是窮游的時候在一家咖啡店打工認識的,這店裝修下來花了小半年,本來以為能開業了,誰知道家裏又出了事,只希望能快點轉讓出去。”
一時半會定不下來,老板也不在這浪費時間:“你們先看看吧,我還得回醫院陪床,有事就打我電話。”
店裏基本都裝修差不多了,從風格到擺設,都比林書雁想象中要滿意得多。不過這麽精致的裝修,價格應該也很精致。
等老板離開,林書雁又樓上樓下轉了轉,實在挑不出什麽毛病。
“轉讓費應該不低吧?”
常湛輕描淡寫地說:“不高,也就幾十萬。”
“……”
就?
林書雁恨恨咬牙,他工作這麽久都還沒攢到一個零頭。
看來看去,确實喜歡。他從書架上随手取了本書,坐在榻榻米上翻開,半上午的陽光柔和而溫暖,咖啡店還沒通電不能開空調,林書雁覺得有些熱,挽起了衣袖。
過了約半小時,又一輛出租車停在咖啡店前,蘇定從車上下來,站在門口巴望着。
常湛正在吧臺想菜單,見他探頭探腦:“進來啊。”
蘇定以為是沒裝修的空店鋪,沒想到已經準備齊全:“秋哥不是說光裝修就得幾個月,你速度也太快了吧!我怎麽聞不着剛裝修過的味兒啊,我是不是已經甲醛中毒快暈了?”
常湛放下手裏的筆,沖他翻了個白眼:“接手的現成的。”
“噢,那這也太省事了。”蘇定迷迷糊糊,看了一圈,“林醫生呢?”
常湛又拾起筆:“樓上看書呢,別打擾他。”
蘇定踮着腳湊近,從吧臺往裏面望:“那你在這幹什麽呢?”
常湛把寫了一半的價目表遞給他,蘇定邊看邊念:“肉醬意大利面,乳酪楓糖面包,西冷牛排,皇家雪蟹披薩……你這是咖啡店還是西餐廳啊?”
“你不懂,現在咖啡店都這樣,樓上喝咖啡,樓下吃簡餐。”
常湛又編輯兩條招聘啓示發到網上,然後又拍了幾張照片在朋友圈做宣傳。
他弄得蘇定心癢癢,他的夢想就是開個小店,養兩只狗,然後在他哥的大力支持下混吃等死。
“轉手費高嗎?你自己付得起嗎,要不咱倆合夥一下吧?”
常湛問:“就憑你的小金庫?”
“還有蘇聿呢。”蘇定說,“我可以先借他的,等賺回來再還。”
“行啊。”常湛跟他開玩笑,“以後你就往門口一站,當好你的吉祥物,來喝咖啡的人肯定賊多。”
“你怎麽能看不起人!”蘇定不跟他說了,“我上去找林醫生玩了。”
他上樓,見二樓更是別有洞天,跟領導視察一樣背着手,這看看那瞧瞧,就瞧見了正看書的林書雁。
蘇定覺得沒穿白大褂的林書雁比那天看見的更加平易近人,短袖牛仔褲增添了幾分青春,模樣卻是成熟冷清,難怪常湛喜歡。
他悄聲走過去,林書雁早聽見了動靜,站起身放下書說:“你好,我是林書雁。”
蘇定沒料到他會主動給自己打招呼,半晌才想起自己的詞:“哦哦我是蘇定,是常湛的發小。”
第一次見常湛的朋友,林書雁也有些緊張,手心冒汗,客套地說:“他提起過你。”
中午三人去附近吃過飯,蘇定想去寵物醫院看看兩條小狗。
林書雁問過了科室的同事們,不是家裏已經有寵物,就是有孩子不敢養,總之兩只小可憐沒有推銷出去,他正發愁要怎麽辦。
開車到寵物醫院,兩只小狗被養在籠子裏,見到熟悉的面孔興奮地嗷嗚叫起來。
蘇定一進門就将目光鎖定:“是這兩只嗎?比照片還可愛。”
在他很小的時候家裏養過一只大狗,聽說是退役的軍犬,但沒等他長大就老死了,所以他一直都想再養條。
“你哥讓你養嗎?”常湛從背後潑了他一盆冷水。
那當然是不讓了。蘇定氣不過,故意說:“不讓我喝酒,不讓我談戀愛,還不讓我養狗麽?”
常湛說:“蘇聿不讓你養狗也是為了你好。”
“為什麽?”蘇定問。
常湛說:“可能怕狗太聰明,把你拐跑。”
“……”
寵物醫生聽見了笑得不行:“黑色這只随時能帶回去,白色這只帶回去養的話要注意點,再留這兒觀察幾天也行。”
蘇定摸着小黑很喜歡,靈機一動想着個辦法,決定曲線救國,給蘇老爺子打了個電話。
當初那條軍犬就是蘇老爺子領養的,這些年老人家還時不時憶起,正好他自己住,蘇定早就想找個寵物陪他。
雖然蘇老爺子嘴上嫌棄,說麻煩,但一聽說是被人遺棄的小狗,立刻嘴硬心軟地答應了。
蘇定抱起小黑,問醫生:“它是公的還是母的?”
醫生說兩只都是公的。蘇定有點遺憾,輕嘆:“怎麽這樣,我還想讓他倆定個娃娃親。”
常湛靠在門邊,不忍心道:“娃娃親是定不了了,沒準能約着一起做絕育。”
一聽見絕育,黑色小狗在蘇定的懷裏嗷嗚抗議。
林書雁抱起了白色的這只,白色小狗身體不如黑色那只強壯,性格也更為安靜,乖乖趴在他手臂上一動不動。
“想養?”常湛問他。
林書雁點頭:“嗯,總寄養在這兒也不是辦法。”
寵物醫生是更專業,但這裏寄養也不少動物,客人又不斷,醫生也不一定能顧得過來。
三個新手鏟屎官抱着倆狗,聽醫生叮囑:“現在還小,不用喂太多,別和其他狗接觸,以防狗狗之間病毒相互傳染。”
從寵物店出來,蘇定握着狗爪子沖兩人揮手:“我得趕緊去我爺爺家把狗安頓好,今天就先不去林醫生家做客了。”
常湛正在找車鑰匙,聞聲擡頭:“誰請你去我們家做客了?”
“當然是林醫生邀請的。”蘇定亂編,還找站在一旁的林書雁打配合,“林醫生還說要親自下廚給我做好吃的,是吧林醫生?”
得了吧,林書雁在家都不給他做飯吃,還能給你做?常湛都懶得拆穿他。
林書雁租的房子本來就不大,又被小狗占去了一部分空間。小狗初來乍到,對環境有點陌生,害怕地蜷在林書雁懷裏不肯下來。
常湛在網上查了這是正常現象,通常過一兩天熟悉了環境就好了,林書雁只好抱着它不斷安撫,試圖緩解他的緊張和不安。
常湛“嘬嘬嘬”地叫他。
小狗并不理會,反而愈發害怕地往林書雁懷裏躲。
林書雁順着它的毛:“給他想個名字吧,不能老這麽叫,叫得以後就不認名了。”
小狗基本是白的,只有腳上和頭上有些許黑,常湛想了想:“叫牛奶吧。”
牛奶兩只黑秋秋的眼珠亂轉,陌生的環境讓他緊緊抱着主人的手臂,不停小聲嚎叫。
電話響,林書雁無法撒手:“在外套口袋裏,幫我拿一下。”
常湛亂摸一通,一看來電臉色微變。
林書雁拿過手機接通:“學長。”
曹逸說:“明天有空嗎?我想去給高老師挑點禮物,又不知道他老人家喜歡什麽。”
林書雁看了眼常湛,問:“明天去拜訪老師嗎?”
“師母跟着單位去旅游了,約的下周。”曹逸說,“你畢竟是高老師的學生,比我了解他的喜好。”
其實明天林書雁沒什麽重要的事,只不過他好不容易能休息,常湛肯定要不樂意,因此有些為難。
曹逸見他沒聲了:“明天下午行嗎?上次找你喝酒,給你添了不少麻煩,你嫂子讓我請你吃個飯。”
林書雁應下。
本以為常湛會不開心,沒想到這次他很痛快就答應了:“去吧,早點回來就行。”
只要是碰上曹逸,他次次得變成醋壇子,林書雁覺得奇怪:“那明天上午……”
“明天上午我約了朋友打球,中午得去外婆家吃飯。”常湛痛快得不正常,“晚上估計不能去接你。”
莫名的,林書雁還有點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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