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1)
能不能做到關你什麽事啊!
傅筠心氣呼呼地瞪着紀慕辰, 腦子裏卻不由自主地浮現出顧霄霖的臉來——如果和他接吻...
想象着自己與顧霄霖嘴碰嘴的畫面, 她的心頭就猛地一跳, 嘴唇也下意識地抿了起來。
紀慕辰見狀揚起眉梢輕笑道:“果然還是做不到,對不對?”
心底的那點小心思輕易就被看穿了,傅筠心惱羞成怒, 恨不得揍他一拳才解氣。
那滿臉的怒容比起虛情假意的笑來不知道生動了多少,紀慕辰眼底的笑意越發濃了,他彎着唇角湊到她的耳邊,悄聲說道:“連接吻都做不到, 那還怎麽做夫妻?難不成要讓顧教授當一輩子和尚?”
那刻意壓低的嗓音帶着撩人的溫熱氣息, 輕輕噴灑在她的耳畔, 像是千萬只小蟲子鑽進耳蝸, 惹得傅筠心不由自主地輕顫了一下。她連忙縮起脖子躲開, 而原本就漲得通紅的臉頰, 此時越發像夕陽下沉時潑在西邊天空的晚霞, 紅得簡直要滴出血來。
無恥,簡直太無恥了!
纖長的十指揪緊了被子, 傅筠心又羞又惱地罵道:“紀慕辰,你今天是不是吃錯藥了!”
對,吃了一種叫“嫉妒”的藥,整個人都不好了...
紀慕辰在心底暗自回了一句,唇角的笑意漸漸收起,心裏的酸意又蔓延開來。
他繃起臉,盯住傅筠心的眼睛, 一字一句地問道:“所以,你還要和你的親哥哥結婚嗎?”
傅筠心驀地一愣,随即垂下眼,輕輕地搖了搖頭,說:“我...不知道...”
曾經她的心意十分明确,她只把顧霄霖當哥哥,根本就沒想過要和他結婚,唯一讓她糾結的是如何在不傷害他的基礎上拒絕他的求婚,或者說如何拒絕他的求婚才能不破壞他們之間的關系。
可自從經歷了那一個恐懼又無助的夜晚之後,她終于意識到,如果沒有顧霄霖,自己将會陷入怎樣可怕的境地,特別是與廖嘉淇産生了隔閡之後,越發覺得這個世界上對自己真心實意的人唯有顧霄霖而已。
因此,她心中的天平漸漸開始傾斜,她甚至暗自決定等出了院就答應顧霄霖的求婚,可現在被紀慕辰這樣一鬧,好不容易下定的決心又動搖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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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得到這個答案的紀慕辰,心底又悄然迸出了希望的火花,只是門外的吵鬧聲實在太響了,那破鑼似的大嗓門不斷地從門縫裏鑽進來,吵得人心煩意亂,他不悅地皺起眉頭,揚聲讓保镖放傅偉平和呂巧珍進來。
呂巧珍一進門,就沖着傅筠心冷言冷語地譏諷道:“你當自己是明星啊,門口還放兩個保镖?錢多的沒地方用了?”
傅筠心懶得理她,紀慕辰倒是耐心地解釋道:“傅筠心那晚遇上的醉鬼很可能是一起重大搶劫案的嫌疑人,所以要嚴加防範。”
呂巧珍臉色一白,下意識地追問道:“重大搶劫案的嫌疑人?”
“對,重大搶劫案的嫌疑人。”紀慕辰面不改色地重複了一遍。
“噢...”呂巧珍緩緩地眨了幾下眼睛,眼中的疑色也跟着退去,随後一把拿過傅偉平手中的餐盒,殷勤地送到紀慕辰面前,堆起笑臉說道,“小紀,你一大早就來看我們家筠心,一定還沒吃早飯吧?這是筠心她爸爸一大早趕去蟹王記排隊買來的蟹黃包,你快拿去吃吧。”
那假意的溫柔和造作的熱情一看就讓人反胃至極,傅筠心惡心得起了一身雞皮疙瘩,索性撇開眼當做沒看見。
紀慕辰則瞥了那餐盒一眼,冷冰冰地嘲弄道:“要是我把這好不容易買到的包子給吃了,你們家筠心吃什麽啊?”
呂巧珍嘴角的笑容僵了一秒,随即又扯開去:“這還不簡單,讓她爸爸再去買就好了!”
“嗯~”紀慕辰裝模作樣地點了點頭,尾音長長地吊着,轉頭看向傅筠心,笑道,“真羨慕你呢,有個好爸爸~”
“筠心的爸爸不就是你的爸爸嘛!”呂巧珍的臉皮簡直比城牆還要厚,“說起來我們還要感謝你呢,昨天你不是說施磊是泥菩薩自身難保嗎,我們就找人去打聽了一下,果然聽說他業績太差被董事會罷免了,真是萬幸啊,沒有繼續被他蒙騙!”
“是嗎?”紀慕辰要笑不笑地站起身來,呂巧珍怕他走,趕忙推了一把杵在床尾的傅偉平,傅偉平這才搓了搓手,有點不好意思地附和道:“是啊是啊,真是謝謝你及時提醒我們!而且我也聽說,億鑫因為投資了不少雞肋項目,資金鏈已經有斷裂的跡象了,而泰和集團旗下的嘉禾投資公司已經取代億鑫成為江州最大的投資公司...”傅偉平說到這裏頓了一下,随後笑道,“不知道紀先生是否認識嘉禾投資的人?我的公司最近遇到了一點麻煩,急需投資...”
紀慕辰挑唇一笑:“那真是太巧了,我正好是嘉禾投資公司的股東。”
“是嗎?天哪,那真是太巧了!”呂巧珍興奮得差點要沖上去抱住紀慕辰了,傅偉平的臉也笑成了一朵菊花,一疊聲地說道:“真沒想到,你年紀輕輕的,就已經是董事長了,太好了、太好了...”
好什麽啊?他是投資公司的股東,跟你們有什麽關系啊?
看傅偉平激動得像是找到了救星一般,傅筠心忍不住出聲提醒道:“爸爸...”你忘了昨天是怎麽罵他的了嗎?
可傅偉平哪裏有空理她,他只顧着對紀慕辰滔滔不絕地說起自己公司的難處來,末了焦慮地搓着手,賠着笑低聲問道:“所以,能不能麻煩你幫個忙啊?”
紀慕辰耐着性子聽完,随後指着自己,不太确定地問道:“你的意思是,讓我給你的公司投資?”
傅偉平和呂巧珍用如出一轍的殷切眼神望着他,用力地點頭。
紀慕辰卻像看到了什麽好笑的事情,突然朗聲大笑起來,直到笑夠了,才對着滿臉不解的傅偉平一本正經地說道:“我這個人呢,雖然挺喜歡管閑事,但是對那些不相幹之人的閑事,卻是一點興趣都沒有的。”
呂巧珍急道:“怎麽會不相幹呢?你不是筠心的男朋友嗎?”
紀慕辰轉頭問傅筠心:“我是你男朋友嗎?”
傅筠心哪裏看不出紀慕辰的真正意圖?他明明就是在耍弄他們,可他們卻一點自知之明都沒有,還一個勁地往他身上湊,而他的态度雖然看起來挺好的,心裏指不定怎麽鄙視他們!
傅筠心想想都替他們難堪,于是拉着臉對紀慕辰說道:“你不是說公司有急事要處理嗎?”
紀慕辰立即領會了傅筠心的言下之意,配合地擡起手腕看了眼手表,立即驚訝地說道:“啊,這麽晚了!我走了,下次再來看你!”說着就大步流星地往病房門口走去。
傅偉平連忙叫住了他。
紀慕辰一邊拉開房門,一邊朝傅偉平露出困惑的神情:“還有事?”
“那個...關于投資的事...”傅偉平僵着笑臉,欲言又止。
“哦,關于投資的事啊...”紀慕辰了然地點了點頭,又皺起眉頭思索片刻,這才不緊不慢地說道,“其實呢,要給你投資也不是不行,你呢把之前讨好施磊的那一套也給我一模一樣地來一遍,說不定我心情一好,就答應了呢?”
那語氣似真又假,傅偉平一時不知該如何回應,只木着臉愣在那裏,而靠在床頭的傅筠心卻是怎麽也忍不住了,當即直起身,沖着紀慕辰喊道:“紀慕辰,你還走不走?!”
要是在以前,她哪裏敢對他這樣大呼小叫,可今天先是被他莫名其妙地親了一下,後來又被他那樣無恥撩撥,心底本就存了氣,再加上他這副虛與委蛇的态度,一怒之下也不管他是誰,先洩了火再說。
“啊,走了走了~~”紀慕辰倒是一點都不惱,臨走前又特意對目瞪口呆的傅偉平補充了一句,“剛才我說的都是玩笑話,你可千萬別當真啊!”
可人都走了好一會兒了,傅偉平還沒弄明白,他說的“玩笑話”到底指什麽,是說像讨好施磊那樣讨好他就能拿到投資,還是說他是嘉禾投資公司的股東,或者,剛才他說的每一句話都是“玩笑話”?
傅偉平琢磨不透,着急間夾帶着一股被愚弄的惱怒,轉過身就向傅筠心确認。
傅筠心無奈嘆氣:“爸爸,你別信他,他哪是什麽股東啊,只是個普通的上班族而已。”
輕輕巧巧的一句話,卻成了壓到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傅偉平只覺得心髒一陣絞痛,呼吸也變得困難起來,他緊緊按壓着自己的胸口,蒼白的嘴唇翕動着,卻一點聲音都發不出。
呂巧珍見狀立馬就慌了神,三步并作兩步沖到傅偉平身邊,一邊托住他直挺挺往後倒去的身體一邊白着臉急切地問道:“老傅,你又犯病了?”
而傅筠心也在最初的震驚之後,忙不疊地跳下床,拖鞋也沒穿就直接奔到傅偉平身旁,緊張地問道:“爸爸、爸爸,你怎麽了?!”
傅偉平勉強張開嘴,氣息微弱地說道:“藥...藥...”
“噢噢噢...”呂巧珍手忙腳亂地在傅偉平身上一通翻找,終于在西裝內袋裏找到了一只小藥盒,連忙打開,倒了兩顆藥塞進傅偉平嘴裏。
傅偉平吃了藥之後,急促的呼吸漸漸平緩下來,蒼白的臉色也慢慢恢複了正常,傅筠心這才長長舒了口氣,可懸在半空中的心依然落不到肚子裏,她小心翼翼地扶着傅偉平坐到病床邊的小沙發上,聲音緊繃地問道:“爸爸,你得了什麽病?”
傅偉平癱在沙發上,有氣無力地擺了擺手。
呂巧珍卻像點着的炮仗般炸開了:“你少在這裏假惺惺!你嫌你爸爸命太長了是嗎?之前不跟施總也就算了,現在自己男朋友是投資公司的還不肯幫忙,你要把你爸爸逼上死路嗎?...”
傅筠心的心情本來就不好,此時被她呱噪的聲音攪得越發心浮氣躁,當即就怼了回去:“你要是再說一句我就立馬讓保镖把你拖出去!”
呂巧珍被她吼得一愣,随即不屑地冷笑起來:“呵,有男人撐腰了,膽子也大了是吧?你叫啊,你叫保镖進來啊!你敢叫他們進來拖我,我就敢把視頻發到網上去,讓所有人看看你這大學老師、狗屁女博士是怎麽對待自己父母的!”
無恥的潑婦!
傅筠心向來知道她心思龌蹉,怕惹得一身腥,才一而再再而三地隐忍不發,可眼下真的是忍無可忍了!
她起身就要叫保镖進來,傅偉平卻趕在她前頭開了口:“你給我滾出去!”他蒼白着臉,聲音嘶啞,通紅的眼睛裏透出滿滿的怒意。
呂巧珍不可思議地瞪大了雙眼:“你叫我滾?”
傅偉平伸出顫顫巍巍的手往門口指去:“對,我叫你滾,馬上滾!”
呂巧珍咬着牙不甘心地喃喃道:“好好...你們等着...都給我等着!”最後那句話卻是爆出了全部的力氣,說完之後就一把拽過放在沙發上的包怒氣十足地沖出了門。
病房裏終于安靜了下來,傅偉平休息了片刻之後,總算恢複了一點精神,他拉着傅筠心的手,顫着聲說道:“筠心,是爸爸對不住你...”
這話第一次聽真的殺傷力十足,可聽的多了,也就無感了。
傅筠心低着頭,輕聲問道:“你是不是心髒不好?有沒有看過醫生?”
“說是心肌梗塞,治不了根,只能在發病時吃藥緩解,但要是受得刺激太大,或是吃藥不及時,就很有可能...”傅偉平原本就微弱的聲音突然就消失了,傅筠心擡眼朝他看去,見他滿臉哀痛地歪在沙發上,看起來就像一個遲暮的老人,可他才...53歲啊。
她還清楚地記得,四年前在公園裏的那條小河邊,他說起對未來的規劃時臉上的神情是那樣意氣風發,怎麽眨眼間,就老成了這副模樣?
傅筠心不忍心再看他的臉,垂下眼想要說點什麽權當安慰,喉頭卻像被什麽東西堵住了,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傅偉平卻絮絮叨叨地說起來:“筠心,爸爸早就決定好了,等過了這個難關,就和她離婚。”
“啊?”傅筠心有點驚訝,想當初他為了那個女人,不惜一切和媽媽離婚,如今又輪到那個女人了嗎?可為什麽她一點都不覺得開心?
“那女人脾氣暴躁、飛揚跋扈,爸爸當初被她算計,實在沒辦法才和她結婚,忍了十幾年了,實在是受不了了...”
如果她名下的口腔醫院沒有拿去貸款,而你的公司也沒有瀕臨破産,你還會說這樣的話嗎?
傅筠心在心底默默反問了一句,不過她并不想知道答案,反正他們離婚與否,都與她毫無關系。
傅偉平見傅筠心不作聲,又接着說道:“筠心,這麽多年委屈你了,爸爸給你存了一筆錢,大概有100來萬,原本打算等到你結婚給你做嫁妝的,現在決定要離婚了,怕被那女人拿走,就先給你...”
傅筠心忙說:“爸爸,我不需要...你留着自己用吧,你送我的房子我也在賣了,賣個200多萬沒問題的,到時你拿去還貸款吧...”
“爸爸怎麽能要你的錢...”傅偉平愧疚地望着傅筠心,眼圈通紅,“筠心,你一定很恨爸爸吧?當年我狠心抛棄了你媽媽,又讓你在呂家受盡委屈...”
傅筠心輕輕地搖了搖頭——傷害已經造成了,再提起來還有什麽意義?
“可當年...要不是你媽媽擅做主張,我們家也不會變成現在這副模樣...”
“媽媽擅做主張?”傅筠心頓時坐直了身體,滿臉震驚地等着傅偉平往下說。
傅偉平歇了好一會兒,才緩緩開口道:“那年你剛上初二,爸爸也去江州三年了,總算攢夠了錢,決定回縣裏開家口腔診所,可回到家,卻發現存折上的錢全都沒了!問了你媽媽才知道,她全借給你小舅舅做生意去了!而且...虧得一分不剩!那可是我們家所有的積蓄啊!她竟然不跟我商量,就那樣一聲不吭地借出去了!”說到最後,他握起拳頭敲着自己的大腿,滿眼都是沉痛和怨憤。
怪不得爸爸一提到舅舅就翻臉,原來他們之間還有這樣的積怨...而這應該也是當年他和媽媽離婚的導火索吧?可她之前從媽媽那裏聽到的離婚原因,一直都是爸爸出軌...
傅筠心半信半疑地看向傅偉平,遲疑地問道:“是不是中間有什麽誤會啊?或者...媽媽有什麽苦衷?”
“能有什麽苦衷!她不過怕我不借罷了!她向來就照顧你小舅舅,當年為了給他造房子娶老婆,就拿了不少錢給他!”提起過去的舊事,傅偉平臉上的怨氣越發重了,“為此,我和你媽媽大吵一架,一個人連夜跑回了江州...連着幾天窩在宿舍裏喝得酩酊大醉,才讓那姓呂的女人有了可乘之機...”他一口氣說到這裏,臉上的怨憤倏然消失,轉而浮現出明顯的嫌惡來,“那女人脾氣暴躁、性格惡劣,和前夫鬧離婚時甚至把婆婆打成了殘廢,為此還差點坐牢,我就是瞎了眼也不可能看上她,可她卻趁我喝醉...”傅偉平再也說不下去,只恨恨地咬着牙,不甘地喘着氣,好半晌才接着說道,“她心狠手辣、心思歹毒,家裏勢力又大,揚言我要是不跟她結婚,以後就別想再做牙醫,甚至還以你們母女的安全相要挾,迫不得已之下,我才同意離了婚跟她結婚...”
可造成這樣的結果能怪誰呢?怪媽媽嗎?怪小舅舅嗎?還是怪那姓呂的女人?
傅筠心嘆了口氣,抛開紛亂的思緒,輕輕地拍了拍傅偉平的胳膊,溫聲勸慰道:“爸爸,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吧...”
“那些陳年舊事,爸爸原本也不想提,可現在身體越來越差,就怕哪一天突然走了...爸爸...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傅偉平說着說着聲音就哽住了,“爸爸讓你吃了那麽多的苦,到閉眼之前,最想看到的,就是你嫁個好男人,以後的日子有了依靠,爸爸才能走得安心...”
傅筠心聽得鼻頭發酸,怕自己忍不住哭起來,狠心打斷道,“爸爸!你還那麽年輕,幹嘛說那些喪氣話!現在醫學那麽發達,這點小病怎麽可能治不好!”
傅偉平這才停了話頭,垂着眼滿臉疲憊地搖了搖頭。
那之後過了沒多久,他就起身告辭了,傅筠心怕他身體吃不消,勸他再休息一會兒,他卻說有個重要的客人約了他看牙,不得不趕過去,而臨走前還不忘再三囑托她問問紀慕辰投資的事。
可從紀慕辰剛剛的态度來看,他根本就無意幫忙,所以就算自己厚着臉皮去找他也無濟于事,可要是直截了當地拒絕傅偉平,又怕再次刺激到他,因此只好暫時答應下來。
送走了傅偉平,傅筠心重新坐回病床上,喚醒擺在小桌子上的筆記本電腦,界面還停留在之前看到一半的英文文獻上,可不知怎麽的,一行字反反複複看了十幾遍,卻什麽都沒看進去,腦子裏亂糟糟的,總是不由自主地想起傅偉平剛才的那番話。
原來,當年他們離婚,并不完全是爸爸的錯,媽媽...說到底,也有一定的責任。
結婚啊...看起來那麽簡單,一枚戒指一張紙,就成了夫妻,可那漫長的婚姻生活,卻複雜又瑣碎,
好比共同劃着一條漂浮在大海上的船,稍有不慎,就能翻船。
所以,結婚什麽的...她還是算了吧,免得害人又害己。
有了父母的前車之鑒,傅筠心心中的天平再次偏回了原來的方向,她終于還是決定拒絕顧霄霖的求婚,至于如何拒絕...哎,真是一個難題啊...
傅筠心靠上床頭,望着窗外的天空開始斟酌合适的措辭,可不知怎麽的,就想起紀慕辰的那個吻來,緊接着他在自己耳邊悄聲說的那句話也跟着響了起來:“連接吻都做不到,那還怎麽做夫妻?難不成要讓顧教授當一輩子和尚?”
傅筠心心頭一悸,羞惱與氣忿同時沖上腦海,瞬間染紅了她的臉。
她以為,那個籠罩着耀眼光環的男人已不再是八年前那個恣意妄為的少年,雖然帶着目的接近她,但也不能否認他的的确确幫了自己很多忙,遠的不說,單單為了她興師動衆地找來醫院院長和公安局局長這一點,就已經讓她感激不盡了。
因此,她被他謙和、熱忱的表象蒙蔽了雙眼,将他的惡劣本性忘得一幹二淨,直到他今天暴露出來,才驚覺,原來他還是多年前那個以嘲弄她為樂、傲慢、輕佻又無禮的家夥!就連喜歡占她便宜這一點也完全沒有變!
想起高二那年被他奪走的初吻,以及剛剛那個猝不及防的吻,傅筠心就氣不打一處來,甚至連自己的嘴唇都變得讨厭起來,她用食指用力揉搓了好一會兒,直到唇瓣發麻了,翻騰的心緒才總算平複下來。
自從那天在病房裏被紀慕辰猝不及防地吻過之後,傅筠心就再也沒見過他,甚至連電話都沒有接到過一個。
傅偉平卻一天十幾個電話地打來,不厭其煩地催她趕緊帶他去找紀慕辰談投資的事。
也不能怪他着急上火,實在是他那家公司的資金漏洞太大了,又臨近年底,供應商們紛紛上門讨債,再加上馬上就要到期的銀行貸款,要是再拿不到投資公司就只能宣告破産,連帶着呂巧珍那家口腔醫院也要跟別人姓,因此,走投無路的傅偉平已然把紀慕辰當成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
無奈之下,傅筠心只好硬着頭皮給紀慕辰打了個電話,又實在不好意思一開口就求他幫忙,便說為了感謝他之前的幫助,想請他吃頓飯聊表謝意。
紀慕辰卻說最近忙得不可開交,天天加班到淩晨,連覺都睡不夠,哪裏還有時間出去吃飯。
傅筠心擔心等他忙過這段時間,傅偉平的公司也倒了,于是一咬牙就厚着臉皮道出了找他的真實目的,紀慕辰倒是很爽快地答應了見面,但是有個附加條件,那就是只跟她一個人談,其他的人一概不見。
他有錢,當然他說了算。
出院的當天,傅筠心就帶着傅偉平的殷殷囑托,獨自一個人去了紀慕辰的公司——泰和集團旗下的新景科技。
泰和集團是以商業地産為基礎,綜合發展工業自動化、醫療設備、虛拟現實(VR)、投資等行業的國際化産業集團,旗下擁有衆多實力雄厚的大公司,新景科技更是國內VR行業的領軍者。
新景科技位于全城最繁華的CBD核心區,這裏高樓林立、車流不息,那撲面而來的喧嚣讓長期呆在象牙塔裏、習慣了安逸氛圍的傅筠心頗有些格格不入的感覺。而當她走進那棟高聳入雲的現代化建築,站在第68層的CTO辦公室前,心中更是充滿了沒來由的緊張。
傅筠心深吸了一口氣,敲響了辦公室大門。
“進來。”裏頭傳來的清冷男聲讓她的心跳變得更快了,她用力地捏了捏手指,随後推開了厚重的木門。
入眼便是占據了一整面牆的落地玻璃窗,窗外是繁華的城市風景,窗內是寬敞簡潔的辦公室,除了一組黑色的真皮沙發和一張寬大的辦公桌外別無他物,因此即便裏頭的暖氣打得很足,依然給人一種冰冷空曠的感覺。
“嗨!”傅筠心迅速綻開笑容,一邊往裏走一邊沖那個坐在辦公桌後頭審批文件的男人打招呼。
紀慕辰簽完一張單子之後才擡起頭來,擡眼便見一個裹着白色羽絨服的女人站在辦公桌前,眉眼彎彎地沖着自己笑,她雙眸晶亮,臉頰紅潤,氣色比住院時好了不少,只是那張原本柔嫩水潤的嘴唇,大概因為天氣幹燥又吹了一路北風的緣故,已經幹燥得發白。
唔,好想幫她補充一下水分...
紀慕辰的目光從她唇上一滑而過,腦海中卻不由自主地回放起幾天前的那個吻來,雖然只是蜻蜓點水般的輕觸,卻足以讓他心旌搖蕩。
而傅筠心見他盯着自己不出聲,原本緊張的心越發局促不安起來,更該死的是,她的腦海裏竟然浮現出那天他在病房裏親吻自己的畫面來,那觸電般的感覺再次回到唇上,頃刻間就将她的臉燒了個通紅。
【啊,傅筠心,真是敗給你了!】
心中的小人兒握着拳頭咬牙切齒。
傅筠心忍住對自己的氣惱,牽動唇角試圖打破尴尬的沉默:“在忙嗎?是不是打擾你了?”
紀慕辰這才斂起旖旎的遐思,搖頭說沒有:“有封郵件需要緊急處理,五分鐘就好,你先去那邊坐一下。”說話的時候注意到她緋紅的臉頰,又補充了一句,“太熱的話把外套脫掉吧,要是出了汗,等會出去吹到冷風會感冒。”他不喜歡穿得太厚,因此總是把空調溫度調得很高。
“好。”傅筠心便脫了羽絨服坐到會客區的沙發上等着。
她裏頭穿着的是一件修身的墨綠色毛衣,長度到大腿中部,而毛衣底下則是一條黑色的緊身長褲。從紀慕辰的角度看過去,正好看到她的側身曲線,那完美的S型弧度飽滿流暢,大起大伏間勾勒出誘人的風光。
紀慕辰只覺得腹下一熱,一股難以言喻的燥動霎時間沖上心頭。他忙不疊地從她身上收回視線,強迫自己将注意力放在那封“緊急”的郵件上,幾個深呼吸之後,才堪堪壓住了體內的那簇火。
——沒想到向來清心寡欲的自己竟然被她一道側影就輕易挑起了欲望,他大概...真的快要憋到極限了吧?
紀慕辰默默自嘲了一句,這才集中精神處理起郵件來。
沒過一會兒,秘書就送進來一杯冒着熱氣的咖啡,那濃郁的香味瞬間在鼻尖擴散開來,傅筠心忍不住捧起白色的瓷杯,抿了一小口,卻嘗到了一股濃烈的苦味...
“啊...”傅筠心張着嘴,一張小臉皺成了一團。
正巧紀慕辰走過來,見她苦得連五官都皺到一塊兒去了,不由地失笑:“喝不慣嗎?要不要加點糖或者牛奶?”
他的話音剛落,傅筠心就搖了搖頭,表情也跟着舒展開來:“剛喝的時候苦得不行,但回過味來又感覺到一股清爽的甘甜,如果加了其他東西,肯定會破壞它原本的味道。”
“嗯,這就是黑咖的魅力所在。”紀慕辰随口聊了幾句喝黑咖啡的好處,便進入了正題,“關于你爸爸的那個項目,能具體說說嗎?”
傅筠心連忙将項目背景言簡意赅地說了一遍,包括合夥人卷錢跑路以及目前遇到的資金難題,之後又遞上了傅偉平早就裝在她包裏的一沓項目資料。
紀慕辰靠在沙發上迅速地翻閱着項目資料。
他穿着一身簡單的白襯衫黑西褲,修長的右腿架在左腿之上,姿态随意卻閑雅,再加上那張俊逸精致的臉,很有些賞心悅目的味道。
可傅筠心卻無心欣賞,她正忐忑不安地等待着他對這個項目“宣判”,那緊張程度絲毫不亞于當年高考,因為她知道,今天是爸爸的公司能否起死回生的最後機會。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在極其難耐的一刻鐘後,紀慕辰終于開了口:“說實話,這個項目的技術含量非常低,市場前景也不容樂觀,最關鍵的是研發力量太薄弱,特別是項目帶頭人,雖然是高級工程師,可他已經50歲了,比起中青年來,創新能力和創新潛力都差了很多,而且他還是從某家外企跳槽出來的,那他手上的技術很可能就是從那家公司偷偷帶出來的,知識産權風險很大。所以,這樣的項目想要找到投資,還是2000萬的大投資,根本就是...異想天開。”紀慕辰說完就把資料扔在了茶幾上,那态度随意得就像扔掉一疊毫無價值的廢紙。
傅筠心的心一下子就沉到了海底。
她也知道這個項目的競争力不強,不然也不會連一個能投資的人都找不到,可當初呂巧珍的表哥把這個項目吹得天花亂墜,傅偉平信以為真,還以為讓這個項目賺錢容易得就像是種土豆,只要埋下一棵土豆,過不了多久就能長出一堆來,因此一狠心,就把所有的積蓄都投了進去,結果落得個血本無歸。
可事到如今,再後悔也沒有用,只能想辦法盡力挽救。
因此傅筠心很快收起失落的情緒,懇切地問道:“真的不能投嗎?2000萬不行的話,1000萬也行啊...”
紀慕辰分開雙腿,彎下腰将兩臂放在雙腿上,雙手合十抵住下巴,在傅筠心滿懷期待的注視下,沉吟了片刻之後,才不疾不徐地說道:“這個項目雖然很差勁,但是要投資也不是完全沒可能。”
“真的嗎?”傅筠心的雙眼驟然一亮,唇角也不由自主地翹了起來,她就知道紀慕辰不會讓她失望的!
卻聽他接着說道:“你知道,我是個生意人,講究的是等價交換的原則,我可以給你2000萬,但你必須拿等價的東西來跟我交換。”
“嗯嗯,這些都好說,你把交換條件列在合同裏,我回去就讓爸爸簽掉。”傅筠心忙不疊地點頭答應。
早在來之前,傅偉平就對她再三強調過這次商談的重要性——如果談崩了,那他就等着破産了,所以無論紀慕辰提出什麽苛刻的條件,都好商量,哪怕是要口腔醫院一半的股份,都可以拱手相讓。
卻不想紀慕辰來了一句:“我交換的條件很簡單,你要錢,我要你,僅此而已。”
“我?”傅筠心有點懵,詫異地指着自己的鼻子向紀慕辰确認。
“對,我只要你。”紀慕辰挺身靠向沙發後背,臉上看不出什麽情緒,可那雙狹長的黑眸裏卻射出堅定的光芒。
他深知傅筠心的性子,她極其害怕在感情中受傷,把自我保護看得比什麽都重要,想要得到她的愛實在太難,更何況還是在顧霄霖已經向她求婚的情況下?要是還像高中時那樣按部就班、一點一點小心翼翼地接近她的心,說不定還沒等她敞開心扉,就先被顧霄霖哄到民政局去了。所以紀慕辰思來想去,決定還是賭一把,賭她和傅偉平的父女情,也賭她對自己的感情。
可傅筠心哪裏知道紀慕辰心裏的彎彎繞繞,她怎麽也想不到他竟然會提出這樣的條件來,一時間連腦子都轉不動了,只目瞪口呆地瞧着他,半晌之後才尴尬地笑起來:“哈哈哈,你真會開玩笑!”
“我沒有開玩笑,我是認真的。”
紀慕辰的神情十分嚴肅,傅筠心看得心頭一突,臉上的笑意一寸一寸地凝住了,她垂下頭,咬着唇沉默了好一會兒,才擡眼問他:“不能換一個條件嗎?我爸爸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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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扮男裝,男女通吃,撩妹級別滿分的簡少爺終于一日栽了跟頭,而且這個跟頭……可栽大了!

鬥羅大陸III龍王傳說
伴随着魂導科技的進步,鬥羅大陸上的人類征服了海洋,又發現了兩片大陸。魂獸也随着人類魂師的獵殺無度走向滅亡,沉睡無數年的魂獸之王在星鬥大森林最後的淨土蘇醒,它要帶領僅存的族人,向人類複仇!唐舞麟立志要成為一名強大的魂師,可當武魂覺醒時,蘇醒的,卻是……曠世之才,龍王之争,我們的龍王傳說,将由此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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