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Chapter 7“季同學,我們兩……
宋唯真睡得很踏實。
為了和季崇理較勁,她在太陽下活生生曬了一上午,累得不行。校醫走後不久,她就陷入了夢境。
在夢裏,她是身負重任的族長女兒,為了拯救被疫病折磨的部族衆人,跋山涉水去仙山求靈藥。結果在高山密林中遇到個妖怪,慣會用風,那些冷風在他手中化成利刃,向她面中襲來。
她想躲開,身體周圍卻像出現隐形牢籠,把她死死禁锢在原地。
風刃就要落下。
忽地,從天而降一只精靈,化解了風刃的攻擊,打跑了妖怪,還給她快被冷風凍僵的身體,施了層咒語。她身上亮起淡粉色的光,暖融融的,十分舒服。
精靈漂浮在空中,轉過身來,烏黑眼睛對上她的。
媽的的的的!!!
這精靈怎麽和季崇理長得一模一樣!!!
他施施然開口:“喜歡嗎。”
“淺粉色,還是小碎花的。”
宋唯真順着他的視線低頭,看見自己被套在一只巨大的粉色小花拖鞋裏。
她猛地坐床上坐起來。
窗外的天空漫上金紅色,太陽已經慢吞吞地走到了天的邊際。屋內也暈染着昏黃光線,目之所及似乎都裹上了一層甜醬蜂蜜。
盡管做了噩夢,一覺醒來還是渾身舒爽。
“醒了。”
宋唯真伸了一半的懶腰停在半空。
季崇理站在窗邊,夕陽溫暖柔軟的光在他身形外鍍了層光暈,少年身上過分冷淡疏離的氣質被中和掉,鋒利眉眼也柔和下來。
從一只野狼變成了毛絨絨的柴犬。
“你沒回去啊。”宋唯真問。
季崇理沒答話,拿起辦公桌上放的鑰匙,往門外走。
“你等下!校醫姐姐給的水果還沒拿!”
宋唯真動作麻利地翻下床,拿起桌上的水果袋,聽到季崇理開口。
“別動。”
光是聽聲音,宋唯真都能想到他緊擰着眉毛的樣子。
身後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緊接着,一件軍訓服蓋在她頭上。
“衣服穿好,外面冷。”
“外面還有陽光呢。”宋唯真把衣服拉下來,“而且我自己有衣服,不要你的。”
季崇理面色淡淡,“你的摔髒了,夏鴦拿回去洗了。”
宋唯真:“……”
“那我也不冷!”宋唯真把外套塞進他手裏,拎着水果往外走。
季崇理輕咳一聲,“宜城實時溫度:15℃”
宋唯真僵在門口,摸着身上薄的透光的迷彩短袖,硬着頭皮倒了回去。
季崇理站在原地挑眉看她,小姑娘臉蛋紅紅,扯過他的外套,語氣硬邦邦地道了聲謝。
“這個你拿回去吃。”宋唯真把那袋水果遞到他面前,“沒有刻意讨好你的意思,我香蕉過敏。”
“不用謝。”季崇理輕飄飄地答道,“沒有刻意關心你的意思,怕你生病傳染給我。”
宋唯真:“……”
宋唯真回到宿舍時,軍訓已經結束了。
吳欣怡和梁晴趴在桌前休息,洗手間裏傳出夏鴦洗衣服的聲音。
“還好你下午沒來,胡教官真是太嚴格了,真把我們當新兵連啊。”吳欣怡有氣無力地說。
“夏鴦給你從食堂帶了飯,還熱着,你快吃吧。”梁晴疲倦地睜開眼睛,“她在給你洗軍訓服……”
宋唯真:“你們這麽累怎麽不上床躺着。”
吳欣怡擺擺手:“又髒又臭的一身汗,還是在這趴着吧。”
梁晴眼神狐疑:“等一下,夏鴦在洗你的軍訓服,那你身上這件哪裏來的?”
吳欣怡:“是啊,而且這件看起來大很多。”
宋唯真:“……”
宋唯真:“這麽累了還是少動腦子。”
梁晴:“不會!八卦是讓人充滿活力,我現在已經精神百倍了!”
吳欣怡連忙點點頭。
“……是季崇理的。”宋唯真忽然肚子有點痛,邊往廁所跑邊喊,“你們別瞎想,我們倆不共戴天!”
宋唯真把夏鴦趕出洗手間,把季崇理的軍訓服脫在一邊。
過了半晌。
“夏夏!我大姨媽來了,借我張衛生巾!”
夏鴦從抽屜裏翻出衛生巾,走進洗手間,看到坐在馬桶上皺眉的宋唯真。
“肚子很痛?”夏鴦問。
“只有一點點。可血都流到褲子上了,我可真笨,自己的生理期都記不清。”宋唯真喃喃,“不知道有沒有弄到床上,校醫姐姐那麽好,我不想給她添麻煩。”
“應該不會。”夏鴦安慰道,“校醫室床單是白色的,如果沾了血,你一定能發現的。而且季崇理不是也在,床單有血他也能看見。”
宋唯真眼神複雜地落在那件軍訓服上。
總覺得……他已經發現了。
宋唯真拒絕了夏鴦幫她洗褲子的要求。
迷彩褲上沾了血本就不好洗,再說季崇理的軍訓服也要洗過再還給他,夏鴦那樣好的脾氣,一定會順手洗掉。
他才配不上讓夏夏洗衣服!
宋唯真揉搓着泡在淺綠色塑料盆裏的軍訓服,聽梁晴在外面追問夏鴦,她和季崇理到底是什麽關系。
她甩掉手上的水珠,憤憤的想,還能有什麽關系。
星盤不和,水火不容呗。
她費勁兒地把軍訓服擰幹,拎出去晾在陽臺。他的軍訓服挂在自己那件的旁邊,寬寬大大,完全擋住了她的衣服。
他明明也很瘦的。
宋唯真回憶着和季崇理在校醫院門口分別時,那人拎着香蕉大踏步離開的背影。
高高瘦瘦,姿态挺拔,迷彩服紮進褲腰,外面束着黑亮的腰帶,更顯得他寬肩窄胯,像個真正在軍隊裏訓練的教官。
她走回宿舍,見吳欣怡和許晴把夏鴦鬧了個大紅臉。
“真真你快來。”梁晴眼睛一亮,“我和吳欣怡發現了個大秘密。”
“本來想問問你和季崇理的事,結果發現我們夏鴦心思都絲絲繞繞在池嶼身上。”吳欣怡嘻嘻一笑。
夏鴦紅着臉垂眸。
“我們來給你表演一下。”
吳欣怡:“我們班帥哥還是很多的,大部分長得都清爽幹淨。來之前我還以為只有季崇理這一朵人間絕色,沒想到旁邊還開着不少小白花。”
梁晴細聲細氣地模仿道:“我沒覺得季崇理多好看。”
吳欣怡:“那你說誰好看。”
梁晴:“我很喜歡那種朝氣蓬勃的少年,愛打籃球,愛笑,脾氣又好,看起來無憂無慮的。”
梁晴喝了口水,“滿足以上這些條件,還能說了名字讓夏鴦臉紅的,只有池嶼了。”
夏鴦求救似地看向宋唯真。
她清清喉嚨,目光看向還站在那裏模仿的兩人,悠哉道:“我還以為什麽秘密。”
“這還是秘密?”宋唯真挑眉,“夏夏和小島小學是同桌,初中是同桌,據我夜觀天象,他們高中還會是同桌,何等緣分啊。”
夏鴦起身追着她打。
宋唯真往梁晴和吳欣怡身後鑽,邊跑邊喊:“你們千萬不要誤會,夏夏和小島就是純潔的好朋友關系!沒有任何其他關系了,千萬千萬,千千萬萬,不要想歪!”
四個女生笑成一團。
她們幾個玩得很晚,第二天早上理所應當沒有踩着起床號起床。匆匆忙忙在食堂吃了早飯,吳欣怡在前面跑得飛快,拖着那三個人往主席臺跑。
宋唯真手裏還拎着季崇理的軍訓服。她本來跑得就慢,再加上負重,更跟不上吳欣怡兔子般的速度。
跑着跑着,她松開了夏鴦的手腕。
宋唯真原地蹲下,沖夏鴦喊道:“你們先去,我鞋帶開了,馬上就到!”
等她歪歪扭扭系完鞋帶,跑到集合地點時,班上的同學已經目不斜視地站好,胡教官跨立在隊伍前,擰着眉頭看着女生隊尾那個空出來的位置。
“報告!”宋唯真跑到隊伍前,立正。
胡教官:“為什麽遲到!”
宋唯真:“報告教官,路上鞋帶開了!”
胡教官:“系鞋帶就讓你遲到三分鐘?”
宋唯真:“報告教官,我鞋帶質量不好,一路上系完左腳系右腳,系完右腳系左腳……”
胡教官:“……”
隊伍裏傳來一陣陣悶笑。
胡教官氣得夠嗆,獵鷹般的眼神掃向隊伍:“笑什麽笑!”
“男生第二排第二位,那個沒穿軍訓服的,出列!”
宋唯真心下咯噔一聲,眼見着季崇理面不改色地從隊伍裏走出來,站在她身邊。
昨晚她翻來覆去沒睡好,左思右想,季崇理肯定是看見她褲子上的血跡,才非讓她穿上他的軍訓服。
她雖不是個以德報怨,以直報曲的人,但也是非分明。季崇理幫了她,她就不會讓他平白無故挨訓。
……而且宋唯真能想到,胡教官不管問什麽,季崇理肯定都是噎死人不償命的答法。
胡教官正在氣頭上,面前男生憊懶又冷淡的神色讓他的火氣蹭蹭往外冒。
現在高中生都這麽拽?昨天曬了會兒太陽就暈菜了,小破身板有什麽好拽的。
“報告教官!季崇理同學的衣服在我這裏。”宋唯真舉起手裏的軍訓服。
胡教官一愣:“他的軍訓服為什麽在你這。”
目不斜視的同學們紛紛投來八卦的目光,當事人之一季崇理,也好整以暇地側眸看她。
小姑娘紮着馬尾辮,額前細碎劉海跟着風輕輕飄動,白淨臉蛋上還有沒褪去的紅暈。
他輕嗅一下。
唔,這次是栀子花味。
“季同學昨天樂于助人,”宋唯真大腦飛速旋轉,面不改色道,“不對,樂于助貓,昨天我們倆發現有只受傷的小貓,他用軍訓服包着它送到校醫室了。”
“他有事離開得早,忘了拿衣服。”
沒等胡教官說話,宋唯真繼續說,“報告教官,我們不能冤枉一個好同學。”
“也不能放過一個壞同學。”胡教官黑着臉,“你穿上衣服歸隊。你!去操場上跑五圈,有沒有問題!”
宋唯真:“沒有!”
季崇理:“……沒有。”
她正氣凜然地轉身,把衣服塞進季崇理手中,擦肩而過時,笑盈盈地擡眸看他。
宋唯真:“年紀輕輕身體就這麽虛,曬個太陽都能暈倒。”
宋唯真:“季同學,我們兩不相欠了。”
季崇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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