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家族遺傳疾病

裴思遠是跟朋友來玩的,他雖然出身名門,但交友廣泛,什麽社會階層的人都有,只要你不裝逼,那大家都是朋友。

這天也是在室內呆久了,大家想出來散散步,就約了來爬山。

裴思遠跟之前見到時沒什麽變化,還是一副精英公子哥模樣,但很好說話的樣子。他看到簡游也有些意外,在門口跟他寒暄。

“簡先生也來爬山啊。”

“對啊,最近天氣好。”

“我也是……”

兩個人并無私交,之前裴思遠還能跟他聊聊吃的聊聊八卦,這會兒是真的沒話講,幸好裏頭一個女孩大聲喊他,招呼他:

“思遠,進來,我們選房間了。”

“啊,好。那我先進去了。”

簡游臉上挂着客氣疏離的笑:“好,你進去吧。”

兩邊并沒有怎麽交流,只有晚上吃飯的時候能隔着十來米的距離互相聽到對方的動靜。鄉下的空氣有異于城市的空闊和自由,就連天空也格外好看,十月下旬夜間溫度低,但還不至于到出不了門的程度。來爬山的人多出去吃燒烤,一塊一塊的,火焰映着男男女女的歡聲笑語,像是夜空之下最明媚無瑕的星辰。

到了第二天,他們出門去爬山了。

爬山就是個說無聊是無聊,說生動有趣又很生動有趣的事,剛開始的時候,一群習慣坐在辦公室裏的人各個摩拳擦掌,蓄勢待發。

半個小時後。

“大家加油啊,馬上就到山頂了!”

一個小時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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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了看到山頂了,大家喝點水休息一下。”

兩個小時後。

“到了沒?!”

“到了到了,真的到了!”

要說醫生護士怎麽是超人呢,跟隔壁小學生秋游般的隊伍一比,這群醫院出來的男男女女全體無一掉隊,就算累得趴在地上不動了,也整整齊齊地到了山頂。

“看,日出!”

衆人都扭頭看過去。

層層疊疊的雲層當中,一道金光穿過萬千公裏的距離,從淺白慘淡的天際露出它最初的痕跡。它初始尚不刺眼,只覺得神聖,雲彩為之染色,天地為之初醒。那道光芒逐漸加深,又順着潮濕粘稠的介質劃破空氣在臉龐留下淡淡的暖意。

那道淺淡的暖意讓人心中一暖,就好像初生嬰兒柔嫩的手指,又仿佛還在母胎時那種令人心安的暖意,都是新生物帶來的驚喜和悸動。那種悸動并未延續很久,因為很快,無數道淺金色光線就穿透翻騰的雲海,仿佛被打翻的沸騰鋼水,湧動的力量噴薄而出,将山林中每一個隐藏着的細節角落都照得毫無匿跡可能。

簡游他們上山時的晨霧不堪的連連敗退,葉子上的晨露晶瑩倜傥,有鳥忽然叫了一聲,林中發出陣陣羽翼撲動的響動,你可以明明确确地感受到新的一天的來臨,更有浪漫一點的人甚至能感受到腳下的花草在對他迎風招呼。

金輪仿佛“撲通”一下跳了出來,簡游閉着眼睛感受旭日下的微風,也不由拿出手機拍了張清晨太陽的照片,下意識把他發給了趙琛西。

周圍的人都在呼喚高歌,所有的壞情緒都在這一刻消失不見,世界仿佛只剩下快樂的事。簡游低下頭,看着對話框裏“正在輸入”的幾個字,也感覺到了有人可以分享心情的簡單快樂。

“來來來,大家吃早餐了。”

大家帶了墊子,也有人席地而坐,享受一天中的第一餐。吃完早餐後,大家又恢複了力氣,開始有說有笑地進行叢林探險。

簡游正低頭發信息,黃正一把勾住他肩膀:“哎就一天沒回家就拿個手機不停啊,不準再玩了,陪我探險去。”

簡游收起手機,無奈笑道:“好,走,大少爺。”

山上這時候人還比較少,樹林裏非常幽靜。簡游正感受到新鮮空氣,忽然那邊有人在喊:

“打人了打人了!”

有人跑了過去也有人跑了出來。簡游跟黃正對視一眼,飛快地過了去。他們到之前以為就是普通打架,到了之後一看,根本不是那麽一回事。

有個男人瘋了一樣拿着把刀,瘋狂地往兩邊劃,地上倒了一個年輕女性,肩膀衣服被劃破,捂着肩膀的手上滲出血。裴思遠還有一個男的跟着這個男人對峙着,裴思遠手臂也被劃出了血,鮮血滲透了他的白色襯衫,男人時不時拿刀往他們身上刺,看着非常可怕。

簡游和黃正都是醫生,判斷出女生這個出血量應該沒劃破動脈,幾處傷口問題也不大。唯一的麻煩是那個發狂的男人。

簡游上前一步,黃正攔住他:“你……”

“沒事。”

簡游在手上手表上按了幾下,大步上前,他來勢洶洶,看着一往無前,男人被刺激得拿刀在他眼前劃,簡游快速握住男人握刀的手,打開手表電擊功能,往他小臂上貼貼實實地一按,男人尖銳地哀嚎了一聲。簡游迅速抽出表帶上的纖維繩子纏繞在他手臂上,收緊的時候男人又是一個刺耳尖叫。

他還想拿刀去刺簡游,但旁邊幾個男人飛快地上前壓制住了他,幾人合力把他制服在地上,簡游膝蓋狠狠撞了下他小臂一個穴位,男人慘叫一聲,手中的刀不覺掉落。簡游飛快地踢開了刀,又把他兩只手都結結實實地捆了起來,這才把人交給了趕來的保安。

黃正還有幾個醫生護士已經在給受傷的女性還有裴思遠檢查了,索性裴思遠反應及時,及時擋住那個男人,沒造成更大傷亡。

簡游走到裴思遠身邊,看着一個老醫生在給他包紮,裴思遠精神還挺好,還有心思說笑:

“幸好我們來的巧,正好趕上你們醫院團建,這隔壁就有醫生在的安心感可真是不一樣啊。”

簡游蹲下來道:

“你有凝血功能障礙?”

裴思遠臉色蒼白,嘴唇慘淡無血:

“一點點。”

“裴思遠他貧血。”有個男生喊道:“本身就虛弱,流了血更虛了。”

“沒事,我回家補補就行。”他大概是為了寬慰大家,還故意說笑:

“你們女生有沒有這方面的秘方啊,也教教我啊。”

旁邊受傷的女生勉強笑道,也來跟他緩解氣氛:“有啊,紅棗當歸薏仁米,保溫杯裏泡枸杞聽說過麽?”

有個女生說道:“不行紅糖也可以。”

裴思遠:“帥哥有享受分享女生養生小零食的權力麽?”

畢竟是年輕人,事情過去後很快就走出來了,甚至還有點興奮。那個發狂的男人是受傷女人的前男友,求複合失敗發了瘋,女生心裏有點愧疚,其他女生包括醫院小護士都去安慰她痛罵渣男了,男生就圍在裴思遠身邊。

裴思遠看着手上的繃帶,說道:“真不愧是醫生,出門裝備齊全。”

“我爸常說,人一生中必須要有的朋友:醫生,律師。”

“你爸很危險啊……”

“滾!”

看着男生們打鬧,簡游又把目光投回到裴思遠身上,他畢竟是醫生,對本專業問題敏感,問道:

“貧血和凝血功能障礙,雖然都是輕度,但還是很危險,你有去醫院看過嗎?”

“看過了,看了好幾次,這個東西又不能治好。我從小營養方面也沒有問題,貧血可能就是天生的吧。”

“父母,祖父母有這個情況麽?”

裴思遠笑了笑,道:“我爸媽沒有,再上面那會時局動蕩,貧血還是吃不飽都分不清。”

裴思遠看他還是在意,就安慰他道:“真沒事,我平時都保護着自己,吃飯也都有好好吃,醫生也說沒有大礙。”

簡游知道這兩個都是很難根治的,只能點點頭。一群人被這事一打亂,也沒心思繼續玩了。兩個傷患由保安護着下了山,不多時,簡游他們也回去了。回去的路上,簡游總覺得心裏像是挂上了什麽東西,若有似無地牽動着他的心。他一路放空大腦開車回家,等到了家,才打開韓健弘的家族病史,對着上面一條記錄發起呆來。

……

……

韓佑寧自從進入韓氏企業後,就是學校公司兩頭跑,他現在住都住在外面,不知道是公司還是老韓家還給他配了車。

周二下午簡游休息,陪趙母吃了下午茶,打電話叫韓佑寧出來。他們選的地方是市中心,人來人往,咖啡廳有好幾個出入口,二樓有雅座,位置很清幽。韓佑寧從商場大門進去,繞了大半圈從二樓直接轉進,直達雅座。

簡游給他叫了一杯咖啡,遞過去給他。

“謝謝。”

“關于裴有齡,你能再給我講講麽,尤其是韓健弘幫他渡過難關那段,有更确切的時間麽?”

韓佑寧不是很明白他問這個幹嘛,不過:

“我去調查過了,裴有齡遭遇事業難關是在25年前,彼此他旗下幾個公司遭遇資金短缺,數額巨大,是韓健弘給他填補了這個空缺,當時這個金額對韓健弘來說也是一筆巨款,因此裴有齡一直感懷在心,這麽多年都沒有忘記。”

“聽起來不像是韓健弘會做的事。”

韓佑寧龇了一下嘴,也笑道:“誰說不是呢,就做了那麽一次好人,就讓他得到了這麽大的助力。”

“25年前……具體什麽時候知道麽?”

“這個不太清楚了,除非問更了解情況的人,不過這……”

簡游道:“沒關系,不要做有危險的事。我讓你拿的韓健弘毛發,你拿來了麽?”

這事情他們不是第一次幹了,聯想到他突然關心的裴有齡的事,韓佑寧心情微微沉下。

“你懷疑裴思遠……”裴思遠年紀24,從時間上來說,是對的上的。

如果這是真的,他們能做的文章就多了,然而即使早知道韓健弘的本性,一次次被提醒自己身上流着的血是多麽肮髒,仍是年少的韓佑寧還是會覺得不愉快。

那種黏濕的,纏繞着他心髒和□□的肮髒罪惡感,甚至讓他開始有點厭惡自己。

簡游拍了拍他的肩膀,神色坦然:“別想太多。”

少年的臉色好看了些,目光裏流露出些許孺慕之色,簡游避開他閃亮亮狗狗的眼神,心說家裏有兩條大狗就夠了,他一點都不想養成野狼,而且狼這種生物還是養不熟的。

正巧這時放在桌子上的手機閃爍了下,看到上頭名字的時候,韓佑寧目光微變,那一瞬他的表情趨近于一個正常的少年人。簡游退後半步,跟他保持距離:

“上次剛接觸的女性朋友?”

“嗯。”韓佑寧小聲地應了聲,打開手機,耳朵透出點薄薄的紅。

“你在哪啊?我在你們公司附近,上次你落了個東西在我這,我來還給你啊。”

單純的大小姐不知道“落了東西”,“忘了東西”是一項普通人常用社交技巧。

韓佑寧落在鍵盤上的手稍一停頓,發了一個離現在位置稍有一段距離的商場。

“既然你下面還有安排,那我先回去了。”簡游拿起東西,從二樓樓梯轉到樓下離開,而韓佑寧原路出去,人影很快消失在工作日的商場裏。

不遠的一家眼鏡品牌店裏,元曼真手上捧着杯奶茶滋溜滋溜地吸着,回憶着剛才見到的場景,又看了眼手上男生給她發過來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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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貧血可以遺傳,但因為實在太過小事,沒人當一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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