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3 美人跑了(2)

場面一度詭谲。

楚湛不可能當衆對一個女子服軟,況且這件事也是他一手策劃,他只是沒有料到那種武器的殺傷力如此之大。

溫舒情和嘉晨郡主,都在着急溫浪的安危。

這家夥何必闖入敵營?!

辰王眼下還沒成事,當然不能輕易對人質動手,也就是說,西南王暫時是安全的。

白衍睜開了眼,輕喚了一聲,“小、小師姐,我來晚了。”

溫舒瑤握住了他的手,“別說話,我帶你回去醫治。”

溫舒瑤一番言論之後,不哭不鬧不尋事,再沒有看楚湛和溫玉一眼,而是冷靜的離開,情緒平穩到可怕。

兩方兵馬暫時休戰。

楚湛也不敢再輕易動用絕世武器。

衆人原地安營紮寨。

陸南風看着溫舒瑤帶着白衍離開,又看了看臉色不對勁的楚湛和溫玉,他憨笑兩聲:“那武器倒是極好,想必辰王已不敢再輕舉妄動了。”

回應陸南風的,只有沉默。

陸南風:“……”我方贏了,難道不應該高興麽?為什麽看上去僅他一人歡喜?

白衍昏迷不醒,傷口仿佛是燙傷,身上的皮膚和肌理毀了大片。

這種傷口和尋常的刀傷不同,需得割去爛肉治療,否則以眼下的氣候,不出兩日就會腐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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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水一盆接着一盆送了出去,實在駭人。

溫舒瑤親自守在榻前。

婢女們知道這不合規矩,但無人敢阻擋,要知道方才提出意見的下人,被溫舒瑤一腳踹開了。

美人溫柔時,如早春之花,如溪流之水。

可一旦兇悍起來,也是能要人命的。

溫舒瑤就那麽看着榻上的人,眼神放空。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了。

就好像自己被在意的人背叛了,可又無人能夠理解她。

她所堅持的原則和初衷,好像在那些親近的人眼中,都是笑話。

難道是她錯了麽?

可她沒法眼睜睜看着楚湛将地宮內的武器問世啊。

或許她是錯了吧,與旁人的想法格格不入,可她不想随波逐流,她有她自己的堅持。

郎中處理好白衍身上的傷口,擦了把額頭的汗,道:“貴人,老朽這是第一次碰見這種傷勢,能不能痊愈,還得看天意了。”

溫舒瑤點頭,“師弟不會有事的,勞煩先生每日給他換三次藥,确保傷口幹淨清爽,另外,所用的一切砂布皆要經歷大火烘烤,莫要沾染任何不潔之物。”

郎中立刻連連點頭,只覺得這位貴人所言在理。

從房中出來,溫舒瑤在廊下看見了楚湛,兩人對視瞬間,溫舒瑤沒有避讓,而是乖巧順從的福了福身子,“嫔妾給皇上請安。”

楚湛:“……”

他試圖窺探溫舒瑤此刻心聲,卻發現她心如止水,無波無瀾,沒有任何念想。

楚湛心頭那股不妙之感又湧了上來。

行完禮,溫舒瑤低垂眼眸,身子越過楚湛,直接離開這座廂院。

楚湛張了張嘴,極力找話題,脫口而出,“你二哥暫時還沒回來。”

溫舒瑤毫無動容,只給他留了一個纖細孤獨的背影。

楚湛:“……”溫浪對她而言,也毫不重要了麽?

這一刻,帝王心中不是滋味,仿佛自己想要抓住的東西,成了掌中流沙,他越想要狠狠握住,卻是流失的越快,而他自己則只能眼睜睜的看着,無計可施。

營帳內。

辰王目光如炬,一人沉默半晌。

這是很奇怪的感覺,他明明曾是天之驕子,在先帝的庇護之下,他自幼就是萬衆矚目,仿佛所有人都圍着他轉。

他身邊都是良善之人,目光所及,都是光。

可先帝一死,他身邊都成了惡人,光不見了,取而代之,是深淵和幽暗。

到底是他變了?

還是旁人變了?

他今日輸了。

輸得很慘。

他知道,楚湛倘若要趕盡殺絕,今日他就要命喪于此。

楚湛為何不殺了他?!

此時此刻,辰王只覺得楚湛對他的“饒恕”,實則是一種侮辱。

這時,一持劍侍衛大步邁入營帳,這侍衛直至此刻還是驚魂未定,但事已至此,衆人也都只能強行鎮定。

“王爺,捉到了一個可疑之人!”

辰王轉過身,面沉如水,他其實不懼死,他只想贏楚湛!

瑤兒眼下也在北疆吧?

她可還好?

辰王也不知自己為何就走到了今日這一步,仿佛老天一下就收走了他所有的福氣,讓他失去了至親,和心愛的姑娘,還有那些兒時玩伴。

溫玉他們都是向着楚湛的!

為什麽?!

這到底是為什麽?!

辰王內心一陣天人交戰,平靜如水的外表之下,是即将發瘋發狂的內心。

沒有聽到回應,侍衛提醒了一句:“王爺?”

辰王這才回過神,“把人帶上來。”

那侍衛領命,不多時就把溫浪給五花大綁押過來了。

故人相見,氣氛甚是尴尬。

有些事,錯一步,就是千差萬別。

若非是楚湛,辰王不出意外,一定會問鼎,而且還極有可能與溫家聯姻。

但如今,一切都是物是人非。

溫浪開口就道:“王爺,我還沒娶妻,你看……先留我一命如何?”

到底是一塊長大的交情,如今雖是立場不同了,好歹先別殺他。

溫浪可不想就這麽死了。

這個死法太不體面,也太沒創意。

辰王眸光沉沉,“溫浪,你是來殺本王的?是楚湛的命令?瑤兒……她現在可好?”

出乎溫浪的意料,辰王遭此次重創,竟顯得格外平靜。

溫浪如是說,“非也,我是為了救老丈人而來。瑤兒她除了隔三差五鬧脾氣,一切甚好,你也知道,瑤兒就是那個古怪脾氣。”

辰王唇角忽地一笑,但很快又轉為悲涼。

瑤兒的确激靈古怪,可她再也不屬于自己了。

如今想見一面,也成了奢侈。

明明那麽喜歡,當初他怎麽就舍得離開?

京城的繁華,也并非很吸引他。

彼時,他真的不該回京。

倘若他那時選擇留在了西北,是不是一切都會不一樣?

辰王問道:“溫浪,你願意幫本王麽?”

溫浪很為難,他不是牆頭草,做人要講原則,這次辰王策反,又領兵造反,實屬不厚道,這又得死多少人啊。

雖說楚湛同樣不是厚道人,但相比之下,溫浪還是覺得楚湛更适合當帝王。

辰王終究只能是一個遺憾了。

溫浪搖頭。

辰王明白了,閉着眼,呵笑了兩聲,“本王知道了,來人,把此人押去和西南王關在一起。”

溫浪總覺得辰王有些不太對勁。

至于是哪裏不對勁,以他的腦子也尋思不出來,總之,他感覺辰王似乎沒什麽太大的野心和/欲/望,辰王的眼底像是失了光,此行圍攻北疆不像是來奪位的,反而更像……做了結。

溫浪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

見到西南王時,溫浪自來熟,一把握住了對方的手,“伯父!我可算是見到你了!有我在,必然不會讓你出事!”

西南王很嫌棄,兩人同為階下囚,誰也沒有比誰更加安全!

西南王抽回自己的手,“你、你怎麽被抓進來了?”

溫浪解釋,“伯父,我是替郡主而來,你是郡主的父親,也是我的家人,我定救你。”

西南王頭昏眼花。

誰是你家人?!

別亂認親!

皆是階下囚,談不上誰救誰!

接下來幾日,北疆境地又恢複了風平浪靜。

辰王那邊還在休養整頓之中。

楚湛尚未再次發動攻擊,至于那座從地宮搬出來的武器,他也命人重重把守,不允許任何外人挨近。

白衍被告知暫無生命危險的當晚,溫舒瑤潛出了王府。

她并非無法出來。

倘若她真的要出來,沒幾個人能擋得住。

楚湛盯了她好幾天了,鐵打的身子也需要休息,恰好今夜楚湛剛剛回去,溫舒瑤算準了時機,順利從王府前去了地宮。

如她所料,地宮大門外有重兵把守。

不過,她也不會蠢到直接進攻。

溫舒瑤帶了麻袋,去林子裏摘了數個馬蜂窩,她素來鬼主意多,這些伎倆小時候就玩溜了,她只要拖住這些人片刻就有機會進入石門。守在地宮外面的人怎麽都不會想到,大晚上會被大量馬蜂襲擊。

“啊——是馬蜂!”

“大家快跑,這些都是毒蜂!”

“快跑啊!”

“……”

溫舒瑤趁守衛亂成一團,她啓動機關進入了石門。

石門打開的動靜,自然是驚動了衆人,很快便有人強忍着被馬蜂追趕而進入石門,然而一切還是太遲了,不多時,青山晃動,幾乎整個大地都在跟着晃,欲要天崩地裂。

這種晃動與打開石門的動靜完全不同,似乎是整座青山都在往下塌陷……

這邊的動靜以最快的速度送達了王府。

楚湛今夜睡得很不踏實,他已數日不曾休息好,這才剛剛似睡非睡,冷川的聲音從門外傳來:“皇上!不好了!出大事了!地宮塌了!溫娘娘還在裏面!”

楚湛驚坐起。

他不知自己是如何穿衣,又是如何上馬趕去地宮的方向,一路上,魂像是丢了幾分,腦中嗡鳴。

夜色蒼茫,烏鴉啼鳴,不知名的蟲獸叫聲從遠處山坳中傳來,楚湛下了馬背,望着黑壓壓的一半青山,喉結不住滾動。

曹慎之僅找到了一只繡花鞋,他忐忑遞上前,“皇、皇上,這是娘娘的……繡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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