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親三十一口
阮綿發完消息後, 緊緊握着手機, 絲毫沒有想去睡覺的心思。
在等待徐引默回複的過程中, 她才意識到自己的心跳得有些快。
砰砰砰......在寂靜的夜色裏好像幾乎能聽到聲音似的。
這還是阮綿第一次發現, 她竟然有心跳得如此快的時候。
就連以前讀大學的時候,跑完八百米,也沒有跳得像現在這麽快。
幸好徐引默回複得很快, 他向來幾乎都是秒回她的消息。
這次他的回答倒是言簡意赅,沒有像以前一樣,以問號結束。
【那天晚上。】
他沒有說是那天晚上,但阮綿只看這四個字,臉就紅了大半。
她和徐引默之間好像有了一種難以言說的默契,只要提起那一晚,都知道是哪一晚。
缱绻濕潤,嗓音喑啞得不像話的,仿佛是做了一個夢的,那一晚......
“......”阮綿抿緊唇,眼尾似乎也染了些微紅。
她伸手将被子掀掉一角, 夜色中冰涼的空氣打在肌膚上,才覺得身上褪了三分滾燙。
手機屏幕又亮了一下,徐引默又發了條消息過來。
【你有個胎記。】
“......”阮綿用力握着手機, 指尖用力到有些泛白,被手機屏幕的亮光照得指尖成了幾近透明的羊脂溫玉。
另一只手下意識地摸到被徐引默所說的那處胎記處,隔着衣服,指尖微燙。
這樣隐秘的一處, 也只有極親近的人才能看到。
就連阮綿的父母和阮绮,也沒見過。
或許父母見過她還是嬰兒的時候,那塊胎記的樣子,卻沒見過那塊胎記長開以後是什麽樣子。
阮綿那晚醉得不像話,自然不太記得徐引默是怎樣将那裏仔細看清楚。
但現在光是想象一下,她就宛如一只煮熟了的蝦子一般,在床上蜷成了一團,載着月色的眸子裏滿是羞意,眼尾也羞紅。
徐引默又發了一條消息過來。
【那個胎記,和你的落款,很像。】
“......”阮綿漆黑的瞳仁微微壓了一下,顏色淡淡的唇抿成一條薄薄的線,沒想到徐引默不僅觀察力仔細,聯想力也十分豐富。
她的那個胎記,像雲紋,也像一撮卷茸茸的簡筆畫羊毛,她覺得很別致,就像是上天給她用畫筆随手畫的一個圖案,所以她也象征性地落到了自己的每一幅畫上面。
雖然沒有完全和她的胎記一模一樣,但也很相似,尤其是那股韻致。
【如果我是第一個發現的,有沒有獎勵?】
阮綿望着徐引默發過來的話,淡淡的眉眼斂了斂,她從沒想象過徐引默還有這樣小孩子口吻一般讨要獎勵的時候。
好像和他打交道的次數越多,就越覺得他不像她想象中的樣子。
阮綿忍不住翹了翹嘴角,眸光掠過“第一個”的字眼時,微微晃動了一下,又很快恢複如常。
沒有再回徐引默,她将手機放回床頭櫃上,打算睡覺。
剛關了燈,手機鈴聲又響了起來。
阮綿淺皺了眉,還是坐起來,将床頭櫃上的臺風拉開,纖長而白皙的指尖被燈光照得仿佛透明,摸到了正在震動響鈴的手機。
平時阮綿睡覺前,都會将手機調了飛行模式,但今天和徐引默聊完天,她竟連這個習慣都忘了。
阮綿懊惱不已,将手機拿過來一看,竟然是阮绮打過來的。
“喂......?”阮绮的聲音隔着不知多遠傳過來,語氣裏似乎還有一些不自在的冷硬。
阮綿怔了怔,沒有說話。
不知該說什麽。
阮绮聽到了阮綿的呼吸聲,在那邊仿佛嗤笑了一下,“不願意跟我說話?”
“......”阮綿猶豫幾秒,溫吞地說,“沒......”
阮绮也跟着沉默了幾秒,而後的聲音又變得有些悶悶的,“阮綿,我看到微博了。你可真能耐,一幅畫值那麽多錢,還在我和爸媽面前裝窮。”
阮綿舔了舔嘴唇,仍舊不知該說什麽,只好繼續沉默着,聽阮绮繼續說。
“阮綿,你到底什麽意思?你是怕我和爸媽知道你能賺那麽多錢,會合着夥來騙你錢還是怎麽的?我們是你的家人,你這麽大的事情都瞞着我們?”
“......”阮綿并不覺得這是很大的事情,賺錢多或少也不是什麽值得挂在嘴邊的事情,她之前說過,她的畫也能賣些錢養活自己。
可是她們都不聽,硬要把她和張子恒湊一對。
而且......她不想讓阮绮不開心,因為會搶了阮绮的風頭。
阮绮不耐煩地一下一下敲着桌面,“現在你沒話說了?”
阮綿抿住唇,淡淡“嗯”了一聲。
實際上,她本來也沒話說,不光是現在,還有以前,也有以後。
阮绮冷嗤一聲,語氣裏帶着讓阮綿一聽就情不自禁輕輕皺起了眉的咄咄逼人,“好,你現在沒話說了,那我有話說。你瞞着我和爸媽這麽多年,虧我還那麽關心你,擔心你賺不到錢,嫁不出去,以後日子過得不好!你說你這樣有意思嗎?這麽多年,看我跟個跳梁小醜似的在你面前炫耀,你是不是覺得很滑稽可笑?”
“沒......”阮綿真心實意地回答,她确實沒有在內心裏嘲笑過阮绮。
每次回家,阮绮都會拿一大堆奢侈品或者名貴的手表、衣服、補品送給爸媽。
一邊給他們介紹,還會一邊跟阮綿說,“綿綿,這些東西都太貴了你買不起,你就別在心裏暗暗較勁,和我比誰送爸媽的東西貴了。你呀,就只要對爸媽好點就行了,多給他們打打電話,多回家來看看他們。給爸媽花錢這種事,咱們做女兒的誰賺得多就誰多花一些,這些都沒關系,我都不會計較的哈。”
阮媽媽就會在一旁拿着新衣服在身上比劃着,臉上笑開了花,“哎呀,你看你姐姐多孝順!又會賺錢,又舍得給爸媽花錢!綿綿呀,媽也不圖你啥了,只要你能嫁個好人家,等爸媽走了以後,不要拖累你姐就行了。”
阮綿每次都坐在沙發上,狀似認真的聽着她們說些自以為是的話,實際上一個字眼也沒往心裏去。
但阮绮現在明顯是不會相信,阮綿沒有嘲笑過她的。
她依舊冷笑了一聲,擲地有聲地說道:“......阮綿,你騙了我這麽久,是不是欠我一句道歉?”
“......”阮綿愣了半晌,這聲道歉,她實在不覺得有必要說。
她沒有欺騙過阮绮,只是沒有主動告訴過阮绮自己的身份,畢竟阮绮也沒有問過她,而且她也覺得沒必要說。
這個世界上,誰沒有自己的秘密?
阮绮等了一會兒,沒有等到阮綿的回答,不過倒是她意料之中。
所以她并沒有生氣,反而笑了笑,“阮綿,既然你不願意道歉,那你就換一種補償方式吧。”
阮綿眉眼微動,沒有接話,等着阮绮的下文。
“......阮綿,你知道我們公司具體是做什麽的吧?既然你現在出名了,就肯定有不少新聞媒體找你專訪。與其便宜了其他媒體,還不如肥水不流外人田,你把獨家專訪給我們公司,價錢不會比別的公司低。”
阮绮的話說得理直氣壯,卻讓阮綿的眉皺得死緊。
阮綿知道自己的身份已經曝光,但她并沒有接受任何采訪的打算,不想讓生活發生任何改變。
不過如果阮绮好好跟她說話,而不是用這種她好像欠了她很多的态度,頤指氣使又理直氣壯,還有些可笑的理由比如是作為補償。
如果不是這樣的話,或許為了阮绮,她可能願意接受她們公司的采訪。
但是現在......
阮綿垂下眼,聲音淡淡的,聽不出半點情緒來:“抱歉......我不打算接受任何采訪。”
“行。”阮绮語氣惡劣,仿佛因為阮綿的話格外生氣,“阮綿,這麽多年,你這個妹妹我算是白疼了。你心裏對我有意見就有意見,不願意幫我的忙就不願意,何必找這種虛僞的借口?”
以阮绮的猜測,阮綿出名了之後,根本不可能不接受采訪。
所以阮綿完全就是因為心裏沒她這個姐姐,所以才用這種爛到蹩腳的借口來打發她。
阮绮也不想再和阮綿多廢話,直接氣沖沖的挂斷了電話,并且把阮綿的電話號碼拉入了黑名單。
呵,果然這人吶,一出名,一有了底氣之後,就越來越拽了,完全沒有了她認識的阮綿當初溫柔乖順的樣子。
她就當從來沒有過這個妹妹。
阮绮剛把手機扣在桌面上,鈴聲就響了起來。
她不耐煩地接起來,心情煩躁得連來電顯示都沒看,就“喂”了一聲。
“喂?绮绮呀?”電話裏傳來阮媽媽小心翼翼的聲音,“......今天這是怎麽了?是不是心情不好?”
阮绮掀了下眼皮,沒好氣地回答:“......別說了,還不是因為你另外一個寶貝女兒?”
“綿綿?你有綿綿的消息了?”阮媽媽聽到阮綿的名字,來了些精神,這段日子打阮綿電話始終打不通,可把她急壞了,連忙問道,“......綿綿現在怎麽樣啊?”
阮媽媽沒有微博,不懂上網,今天晚上也一直沒出門,所以并不知道網上發生了些什麽。
阮绮頓了頓,陰陽怪氣地笑着說道:“你的寶貝女兒,阮綿呀,現在可能耐着呢!一幅畫就能賣一百萬。能耐到都不認我這個姐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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