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愛你穿越時間(7)

夜越來越深。

村莊安靜得宛如被人按下暫停鍵, 只餘微弱風聲、簌簌拍打着玻璃窗。

間或,才偶有知了在遠處叫上幾聲。

這種夜深人靜時分,确實很适合躺在沙發上、坦白些什麽。

然而, 殷思秋卻有些緊張兮兮。

神經崩緊了不少。

“我不是……我是怕……”

她怎麽可能不好奇呢。

對沈楓,哪怕只是細枝末節, 殷思秋都想知道、想了解,想和他靠得更近。

只是, 因為之前在老師辦公室那邊聽過一嘴,免不了在心裏猜測過個中真相,生怕這是沈楓不願觸及的回憶。

她希望她的少年永遠快樂。

自然, 就算好奇, 也只憋在心裏, 絕對不會主動挑起這個話題。

況且, 殷思秋喜歡上沈楓時, 他就是一個英俊啞巴少年。

到底是由何而起、其中發生過什麽,都不會影響她的喜歡。

這樣想想,真相便顯得無關緊要起來。

見她磕磕巴巴, 沈楓停頓半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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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指按在她臉頰上, 輕輕捏了下,似是安撫。

“我想你問我。”

他沉聲說。

殷思秋從善如流,“那你怎麽會失聲呢?我聽他們講, 初一的時候你還是好好的,能講話的。”

“……”

沈楓垂下眼, 陷入了沉默之中。

殷思秋輕輕捏了下他修長指節,再将他食指裹進自己手心,像是小孩子拿糖果一樣,攥得很緊很緊。

須臾, 他終于再次開口:“13歲的時候,我父母為了趕回來給我過生日,出車禍去世了。”

語氣聽起來十分淡然,不緊不慢、輕描淡寫。

但在殷思秋聽起來,卻像是丢下了個重磅炸.彈。

她瞪大了眼睛,不知所措,“啊……”

猜測多次。

壓根沒往這種角度猜過。

沈楓:“那時候我還是未成年,無法獨自生活,但我爺爺奶奶和外公外婆也早離人世,我的監護權就給了我母親的表姐,按照稱呼來算……我應該叫表姨母吧。”

沈楓這個表姨母是個好人,并沒有貪圖沈家父母給小兒子留下這點家財。

但相對,她自己也有工作有孩子,分身乏術。

雖說名義上是沈楓監護人,卻并沒有起到監護人的職責來照顧他,只将他留給了沈家的保姆和司機,獨自呆在大別墅裏,自力更生。

“去領死亡證明那天,是司機送我去的。”

“那個警察問我叫什麽名字,為什麽家裏大人沒有來。大概是想回答的那個時刻吧,突然發現好像說不出話了。”

那般場景,就像是公開處刑。

小沈楓憋足了氣。

但自己無論怎麽努力,依舊發不出聲音來。

他似乎失去了聲帶振動的能力。

這叫旁人看來,自是對這個小少年遭遇、更生憐憫。

沈楓不屑于這種憐憫。

他開始怨恨現實,抗拒去看心理醫生,也抗拒與旁人溝通。

……直到殷思秋出現。

“殷思秋。”

殷思秋:“嗯?”

沈楓低低嘆了口氣,垂下眼看她,“上次你摔跤腿受傷,是不是去買那副耳機的時候?我聽到你和丁晴說話了。”

“……”

殷思秋沒想到他會突然問起這個事。

讪笑了一聲。

表情頗有些尴尬。

沈楓:“我父母就是這樣。抱歉,那時候不是針對你。”

只是,他一想到別人為他而受傷,就難免會想到過去。

究其根本,若不是為了趕回來見他,父母也不會出事。

這就像是一道枷鎖一樣,時時刻刻禁锢着沈楓,才讓他控制不住、第一次對殷思秋發了火。

“不是讨厭你。”

他低聲說。

話音落下,殷思秋立馬就想明白其中原委。

況且,就算不知道,她又哪會真的同沈楓生氣。

“我沒有不高興,也沒有覺得你是在讨厭我。沈楓,你別道歉。其實那天是我自己不小心,走路沒注意。而且,磕磕碰碰很正常的啦。你看我小時候老是上山下河的,都不知道摔傷多少次了。”

沈楓瞪她一眼,嘆氣,“你還好意思說。一個學期受傷兩次,還不知道小心點?”

這話一出,總算,氣氛顯得沒那麽沉郁了。

殷思秋咬了咬唇。

重新拾起微笑。

“沈楓。”

“在。”

“明天我們去玩什麽呢?”

沈楓不吝于哄女朋友玩,也絲毫不嫌棄她偶爾幼稚,假裝苦惱地想了許久。

他溫言提議:“你不是想去爬山嗎?”

殷思秋坐起身,擺擺手,給他解釋,“天氣太熱了,白天上山會中暑的。要進山裏,最好還是秋天去。”

雖然、白術鎮沒有明确意義上的春秋分界線。

但那種介于夏天和冬天之間的感覺,會讓外鄉人覺得更加特別。

沈楓挑挑眉,“那怎麽辦呢?”

殷思秋:“如果明天月亮正好,我們可以晚上去。我帶你去山裏捉螢火蟲吧。”

如果月亮正好。

次日。

因為漫無目的地閑聊到淩晨,兩人齊齊睡到下午,完美錯過午餐時間。

這樣反倒正好。

用不着糾結正餐需不需要正經。

殷思秋去村口小賣部買了一把卷子面,再加上兩人昨兒從鎮子上拖回來不少菜和調味品,将就将就,簡單煮上一大鍋面,就能充饑。

她笑說:“晚點咱們吃西瓜呀,我已經把西瓜放在冰箱裏啦。”

沈楓沒意見。

還主動承擔了煮面工作。

殷思秋有點驚訝,“你居然還會做飯嗎?”

感覺無所不能。

沈楓笑了一聲,聳聳肩,“我不太喜歡家裏有太多外人,辭退了阿姨,當然偶爾也需要自己動手啊。殷思秋,你別把你男朋友看得這麽沒用好不好。”

煮個面也詫異。

撈個魚也質疑。

真是……這小姑娘。

殷思秋連忙擺手,“我不是那個意思!”

只是,在她看來,沈楓氣質實在是有些飄然出塵,如綴雲端。

站在鍋臺前,總顯得那麽格格不入。

她解釋不清,只得岔開話題,問道:“那可愛呢?這幾天誰照顧它呀?”

聽起來實在是十分生硬。

沈楓又沉沉一笑。

這會兒功夫,水已經煮沸,在鍋裏“咕嘟咕嘟”冒着泡。

他擡手,将卷子面丢進去。

水面立馬平靜下來。

沈楓合上鍋蓋,這才慢條斯理答道:“送去寵物寄養中心了。平時我去練車不在家的話,小時工每天都會來家裏幫忙遛狗和喂食。放心。”

聞言,殷思秋“哦”了一聲,點點頭。

不多時,面煮好了。

先撈出來,再丢把菜進水裏煮,放些牛肉片羊肉片和蛋餃之類速凍食品,湯底調料沸水一淋,盡數倒在一起,就算是成功。顏色看着還挺有食欲。

殷思秋在後頭洗了兩個大碗,放在鍋臺便,給沈楓用來裝面。

自己則是“蹬蹬蹬”快步跑回房間裏去。

眨眼間,她拿着那只拍立得出來。

“拍照紀念一下。”

這可是沈楓給她做的面呢。

絕對值得紀念。

殷思秋找好角度,按了一張出來,甩了甩相紙,等待成像。

驀地,動作又頓了頓。

她擡了擡眼,拍立得往上舉了些,鏡頭對準沈楓。

趁着對方沒有注意,手指一壓,飛快又按了一張。

這碗面值得紀念。

這個心心念念的人更應該要拍下來。

算是圓滿。

沈楓曲起指,輕輕彈了下她額頭,“吃飯了。”

殷思秋點點頭,将兩張照片拿起來仔細看了幾眼,又折回房間去收好,這才回出來,同沈楓面對面在餐桌前坐下。

兩人動作很有默契,一同拿起筷子,嘗了一口。

沈楓:“怎麽樣?”

殷思秋莞爾一笑,眉眼彎彎、明眸皓齒模樣。

“比我想象中好吃一百倍。”

這倒也不是誇張。

總體來說,确實還不錯。

雖然湯底是方便調味料沖出來的,但口味鹹淡都很适宜,肉和丸子、還有菜和面,全都是剛剛好,沒有半生、也沒有過爛。

總之,超出想象。

但縱使這般,殷思秋依舊沒能吃得下太多。

碗裏食物才下去淺淺一層,她就已經覺得有些不太舒服,快要頂到嗓子眼。

畢竟,面食和昨天那魚湯不一樣,一個是流質,還能稍微多喝些,這肉和面,要強行吃下去就顯得困難。

她猶豫數秒,偷偷擡眼,觑了觑沈楓。

到底要不要直說吃不下了呢?

但這樣會不會有些太不給面子了?

畢竟,這可是沈楓第一次給她下廚啊。

……

沈楓如有所感,放下筷子,微微挑眉。

“怎麽了?怎麽一直看我?”

殷思秋一驚,條件反射般回道:“沒事啊!”

說完,立刻又悶頭夾了一大筷子面條,塞進嘴裏。

“別急……”

話音未落。

殷思秋已經捂着嘴沖進了洗手間。

下一秒,裏面傳來嘔吐聲。

沈楓臉色一冷,立刻站起身,邁開長腿,快步朝她走去。

殷思秋正趴在洗手臺上,吐得天昏地暗。

見他走近,她當即空出一只手,朝他擺了擺,示意他先出去。

不能讓沈楓看到自己這種狼狽場景。

絕對不可以。

偏偏,沈楓壓根不理她。只自顧自地走到旁邊,摟住她,将她身體重量轉移到自己身上。

殷思秋渾身上下都不自覺僵硬起來,總覺得尴尬不已。

但胃裏翻江倒海,叫人無暇多想這些細節。

頭暈目眩。

渾身沒力氣。

殷思秋眉頭皺得很緊,再次撐着臺盆趴下去。

“嘔——”

見狀,沈楓臉色沉得能滴出墨汁來。

他跟着低下頭,将殷思秋一邊鬓角的碎發輕輕撩起來,握在自己指間,防止發絲沾髒。

兩三分鐘漫長得看不到頭。

終于,殷思秋吐幹淨之後,身體覺得好受了一些。

打開水龍頭,稍作清洗了一下。

再将眼眶裏噙着的生理性眼淚抹去。

她白着臉起身,避開沈楓目光,抿了抿唇,低聲開口:“謝謝……”

沈楓沒說話,長臂一夠,輕輕松松把人攔腰打橫抱起。快步走到客廳,小心翼翼放在沙發上。再去廚房倒了杯溫水出來,塞進她掌心。

做完這一切。

他蹲下.身,與殷思秋平視。

“你喝點水。”

殷思秋乖乖喝了口。

溫度蔓延及全身。

臉上總算稍微有了點血色。

沈楓依舊還是肅着臉,沉聲問:“還不舒服嗎?”

頓了頓,“不舒服的話再休息一下。等會兒我們就去醫院。看樣子有可能是食物中毒。”

這可不是小問題。

殷思秋吓了一跳,連忙擺手拒絕,“沒有,已經沒事了。怎麽會食物中毒啊,都是洗幹淨的……而且,你不是也吃了嘛。我沒事,就是、就是吃多了。”

她有些不好意思。

沈楓:“吃多了?”

“嗯……嗯。”

“……”

沈楓攥住她手腕,在心裏比了比。

似乎是比幾個月前更瘦了些。

殷思秋本就生得瘦弱,單肉眼來看,骨架纖細,全身上下更是找不到半兩肉。平時,能露出來的骨節位置都是瘦伶伶的,紙片人一樣,叫人平白就生出幾分憐愛來。

自然,若是不仔細觀察、或是時時刻刻待在一起,很難察覺到細微變化。

但去年冬天那會兒,殷思秋腿受傷,沈楓背過她、也抱過她。

當時,兩人還只是同學。

就算發生意外也注意着分寸,不可能有什麽親密舉動。

只有大概感覺。

沈楓:“還是胃口不好?”

食欲不振這件事,殷思秋18歲生日火鍋時,丁晴順嘴說起過。後來,沈楓和殷思秋确定關系,兩人一起吃飯,也随口聊過。

殷思秋垂下眼,悶悶地“嗯”了一聲。

“去看過醫生沒有?是什麽問題?”

就算是高考壓力,但這高考都結束兩個月了,錄取通知書也已經寄到了各家。

一切塵埃落定,哪還能有什麽心理壓力?

殷思秋:“沒呢,本來前一陣打算去的,後來感覺食欲好點了,就懶得去了。反正多半也就是慢性胃病之類的常見病……”

話音未落。

沈楓不贊同地皺起眉。

殷思秋連忙改口,“……我回海市就去檢查一下。”

沈楓這才勉強滿意。

“我陪你去。”

殷思秋莞爾,“好。謝謝你。”

但因着這個小插曲,冰鎮西瓜是沒法吃了。

沈楓直起身,又去廚房熬了鍋白粥,哄着殷思秋吃了幾口墊墊肚子,催她睡一會兒。

……

殷思秋再睜開眼時,已是入夜時分。

窗外,月光灑落下來,映在遠處連綿山間,像一枕銀河,墜落凡間。

她揉了揉眼睛,陡然想到什麽,趕緊踩着拖鞋跑出去。

外頭靜悄悄一片,沒任何動靜。

沈楓應該也在自己房間裏。

殷思秋腳步一頓,踟蹰片刻,轉過身,走到客卧門邊。

擡手,敲門。

“沈楓?”

裏面很快給了回應。

“嗯。進來吧。”

殷思秋抿了抿唇,深吸一口氣,推門進去。

客卧裏只開了一盞臺燈。

少年斜斜靠在床頭,手裏正握着手機,聚精會神模樣。

光線打在他臉上,不見絲毫瑕疵,冰雕玉琢一般。

殷思秋心念一動。

走過去,坐到他旁邊。

餘光偷偷瞄一眼他屏幕。

原來是在看書。

他真的喜歡看書。

這件事在殷思秋心裏、早已被論證多次。

沈楓摸了摸她頭發,像摸小狗一樣,語調有種說不出的溫和寵溺,“醒了?感覺好點了嗎?”

“嗯。”

“走,吃飯去。”

沈楓随手鎖掉屏幕,将手機放到一邊。

尚未來得及起身,眨眼間,衣擺已經被殷思秋從旁拉住。

他扭過頭,不自覺屏息。

殷思秋半坐在床上,擡眸,與他對上視線。

聲音柔軟,“等會兒,我們去山上捉螢火蟲吧。昨天說好的呀。”

……

夏夜。

山裏不似城市,沒什麽污染,天空顯得尤為澄澈。

甚至,依稀還能看到連串明亮的星星。

白術還沒有開發成旅游景點,周邊村落又逐年在往鎮上遷徙。自然,山間小道也無人修繕,依舊還是泥土路。

殷思秋開着手機自帶手電筒,背了個小包,走在前面。

看起來熟門熟路。

沈楓雖說不怎麽爬這種山路,到底是少年人,體力極佳,一路也是跟得穩穩當當,絲毫不喘。

大約走了15分鐘左右。

方向轉個彎。

前頭是個半山小平臺,大約有二十幾個平方大。

此處雖然不達山頂,但視野已經足夠開闊,能清楚地看見星空。

殷思秋:“到了。”

她撿了塊大石頭,坐上去,将包拿下來,放在腿上。

沈楓依言坐在她旁邊。

“要怎麽抓?”

他虛心求教。

殷思秋緩和了一下呼吸,從包裏摸出兩個簡易捕蟲網、并一只透明玻璃瓶,手指翻轉,稍作組裝到一起。

“前面有片樹林,把網吊在裏面,就會有螢火蟲撞進來啦。或者直接拿外套兜,也能兜到的。”

她指了指斜前方。

沈楓眯起眼睛,往那個方向掃了一眼。

果真,距離雖然還有一段,但已經能模糊看到小樹林裏有光點在移動。

星星點點閃爍着。

在黑夜裏,好不絢麗。

沈楓點點頭,淡聲道:“我去。你坐在這裏吃點東西。”

殷思秋确實有些體力不支,也不逞強,把那套簡易捕蟲裝備遞給沈楓。

不過片刻功夫。

沈楓已然大步走回來。

他把那個玻璃瓶封上口,還給殷思秋。

此刻,瓶子裏已經裝了十幾只螢火蟲,一閃一滅間,流星一樣漂亮。

殷思秋将玻璃瓶舉起來,對着夜空輕輕晃了晃。

“好久沒看到螢火蟲了。你呢?是第一次見到實物嗎?”

沈楓輕笑,點頭,“是。”

“漂亮嗎?”

殷思秋擡眼看他。

她像是得了什麽寶藏、迫不及待地想與喜歡的少年分享。

說話時,眼睛晶亮,堪比星星。

甚至,在沈楓看來,還要更為灼目。

倏忽間。

他被這光所誘惑。

身體比大腦先一步動作。

沈楓伸出手,握住她肩膀,腦袋朝她逐漸靠近。

殷思秋如有所感,瞪大了眼睛。

下一秒,一個羽毛般輕柔的吻,悄沒聲息地落到她唇上。

“……”

兩人唇瓣皆是柔軟。

呼吸卻滾燙。

相觸時,好似有電流劃過大腦,讓身體都開始輕微戰栗。

殷思秋驟然失去行動力。

只知道傻傻看着沈楓。

沈楓拉開一點距離,凝視着她表情,又笑了一聲,“殷思秋。”

“……”

“閉眼。”

下一個吻接踵而至。

這次,少年明顯加重了力道。

夜色綿綿。

仿佛沒有盡頭。

耳鬓厮磨間,裝着螢火蟲的玻璃瓶被打翻,蓋子在泥土地裏摔開,那些發着光的小蟲魚貫飛出,簌簌逃離這個牢籠,回到叢林之中。

但誰也顧不上它們。

只有暧昧在氤氲蒸騰。

……

良久,兩人從緊密懷抱中分開,重新坐直身體。

殷思秋立馬擡起手,用手背捂住滾燙臉頰,妄圖藏住滿腔害羞情緒和殷紅嘴唇。

無需手電筒。

也無需月光照明。

她自己都能感覺到臉有多熱、心跳有多快。

“撲通撲通。”

像是要從胸腔裏蹦出來一樣。

沈楓輕咳一聲,深吸幾口氣,在夜風裏掩飾好失态。

頓了頓。

這才不緊不慢地開口:“殷思秋。”

“嗯。”

“想不想玩這個?”

他從包裏摸出幾根棒子,在她眼前揮了揮。

殷思秋果然被吸引走了注意力,忘了繼續害羞。

她松開手,去拿那幾根棒子,語氣有點驚奇,“仙女棒?!”

還是星星造型的仙女棒。

能想象到點燃之後有多漂亮。

她都有好久沒有玩這個了。

早些年,海市外環以內就全面禁煙花爆竹。

哪怕是過年,市區也聽不到什麽煙花聲。

自然,煙花爆竹店沒有生存空間,盡數關門。這種仙女棒也不知道能去哪裏買。

殷思秋:“你哪裏來的?”

沈楓沒答話,從口袋裏摸出打火機,先給她點燃了一根。

星星仙女棒開始“噼裏啪啦”燒起來。

從五角星的第一個頭起,慢吞吞地往下面燒,火花四濺。

他把這根拿給殷思秋,再去點第二根。

垂着眸,順口答道:“剛剛你睡覺的時候,去村口那個小賣部買的。”

“啊?那邊還有賣這個?我怎麽從來沒見過。”

沈楓:“沒有,所以我付了雙倍的價格,拜托店主去找他女兒要。這是人家小女孩過年沒點完的,只有這幾根了。”

“……”

“不喜歡嗎?”

殷思秋從怔愣中回過神。

輕輕揮了下仙女棒,立馬笑了。

“當然喜歡。謝謝你沈楓。費心了,很漂亮,我真的特別喜歡。”

沈楓點點頭。

目光落到星星仙女棒上。

停頓一下,又不由自主地往少女臉頰上飄。

比起仙女棒上那燃燒着的火花,殷思秋的笑容好像更漂亮、更耀眼。

一邊是短暫的煙火,幾分鐘就會燃盡。

再美麗,不過鏡花水月一場。

而另一邊,卻是他永遠可以抓住的、永不落幕的溫暖,是楓葉可以肆意飄落的秋天。

不可抑制地,他想到了一輩子。

在十八歲這一年。

在一個旖旎夜色中。

沈楓抿了抿唇,驀地,低聲開口:“殷思秋,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我好像忘記跟你講了。”

殷思秋不明所以地擡起頭。

“啊?什麽?”

“我也喜歡你。”

沈楓和殷思秋,理應就是天生一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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