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重生

我是誰？

這是哪？

梁婉婷覺得自己仿佛險在夢魇中，她可以清晰地感覺到自己的存在，卻無法判斷自己存在于何處。同時她能勉強感受到外界的刺激，卻無法對這種刺激做出反應。

“若兒，若兒……”一個蒼老的聲音無助地呼喚着。“大夫，我女兒到底怎麽樣了？”

“周老大，老夫湯劑針石俱已下了，一切就看天意了。”另一個人聲音頗感無奈地說道。

“水。”或許是出于本能，梁婉婷還是呼喚出了聲音。

對于房中的另外兩人，這聲呼喚無疑是天籁。那個原本不抱希望的大夫再度伸手探脈，道：“奇了，剛剛仿若了無生機，怎地此時居然生機勃□來？”

至元六年，周芷若虛歲兩歲。

周芷若的母親在生下周芷若之後便撒手人寰，故而周芷若一直與她的父親周老大漂泊在漢水上。

此時距離忽必烈頒布《建國號诏》，元朝建國已經七十餘年。元朝治下的中原大地不僅沒有當年宋朝的繁華，反而變得更加的困頓起來。原本富庶的關中平原，早已經是餓殍千裏。而漢水附近的漢人更是難以度日。

元朝将境內的百姓分為四等人等，而周芷若這等原本生活在南宋的漢人被分到了最底層的南人。南人從一出生開始就會被蒙古人當成奴隸圈養在一起，雖然後來這樣的境況有所好轉，但是南人還是整個元朝最貧困的。故而元末的農民起義多發生在南人聚居地，這也就不奇怪了。

由于一直漂泊在水上，對于周芷若這樣的幼兒來說，自然是非常不利的。而且前些日子忽将大雪，身子骨本身就弱的周芷若自然是感染風寒，一病不起。

風寒并非難治，無論是“蔥豉湯”或“荊防敗毒散”均可藥到病除，即便是藥鋪裏打雜的小夥計都知道治風寒需要用麻黃、荊芥、防風、蘇葉這樣的解表散寒藥。但這僅僅是指風寒，現代人知道，感冒如果沒有得到徹底有效的治療，是極容易轉換成肺炎的。在沒有抗生素的古代，肺炎幾乎就是不治之症了。

而原來的周芷若在這個時候就已經轉換成了肺炎，按照原本的故事進程，周芷若将大難不死。而現在故事被修正成，梁婉婷在這個時候替代原來的周芷若繼續生活下去。

能治好肺炎在古代那幾乎就是杏林國手了，故而那個原本因為周老大付不出更多診費而一直消極怠工的大夫忽然煥發出“醫者父母心”的神情。不僅用到最好的藥物來鞏固療效，更是大手筆地開出滋補的方子，乘勢将周芷若體內的老毛病一次性解決掉。

周老大自然沒有在意在一旁翻看方子而喜不自禁的大夫，而是端來一碗溫水，小心翼翼地喂周芷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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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周芷若用疑惑的眼光打量這一切，沒有人知道周芷若的身體裏住進了一個叫梁婉婷的靈魂。剛剛梁婉婷之所以覺得自己在夢魇當中，是她要将自己的記憶連同周芷若，還有那個送她穿越過來的人的記憶整合到一起。

梁婉婷知道自己在夢中遇到的那個人是二十年後的周芷若，而她将她畢生的武學和經驗都留給了自己。而自己托身的這具身體的主人是一歲時的周芷若，她的記憶裏只有饑餓、寒冷。聯想到以後周芷若的變化，梁婉婷不得不嘆息很多事情都是童年的一些遭遇所造成的。

沒有溫飽的童年和失去父母的成長經歷，這一定會讓成年後的周芷若缺乏安全感。同時她會對依賴的人有各種羁絆，無論是滅絕師太還是張無忌，周芷若都有一種深深的依戀。這也就是為什麽滅絕師太逼迫周芷若發誓違背自己的本心，周芷若也會照做；這也是為什麽張無忌背叛周芷若後，周芷若性格大變的原因。

想到這，梁婉婷不由地搖了搖頭。她現在對周芷若更多的是“哀其不幸”了。

五年的時間轉瞬而過，虛歲七歲的周芷若已經是出落成一個眉清目秀的小姑娘了。周老大也開始思考起周芷若的未來，他知道，周芷若若是跟着他繼續漂流在漢水上，只怕這輩子都沒有出頭的機會。但是周老大知道自己已經無力改變周芷若以後的命運，但他也知道目前唯一可行的方法便是将周芷若送入大宅門裏當一個婢女。雖然還是吃苦的命，但畢竟有個盼頭。只要不是簽下死契，做到一定時日就可以恢複自由身。更重要的是，大戶人家講臉面，就算是個婢女也是極有教養的。也難怪一些寒門子弟都在說，“寧娶大戶婢”。

不過周老大也知道周芷若是極有主見的，故而将自己的想法說與了她聽。

周芷若，或者也可以說是梁婉婷，聽完周老大的話便開始思考起來。來到這個世界五年，周芷若已經很清楚了自己的命運。雖然修習《九陰真經》和峨眉武功已有些基礎，但是畢竟營養跟不上來，雖然魚肉還是有經常補充，但對于練武的人來說，白肉相對于紅肉那是杯水車薪。

“爹，想要我去誰家做工？”周芷若出言問道。

周老大見周芷若答應了下來，心裏也松了口氣。但是一想到自己女兒一出生就沒娘，年紀小小的又要被自己送去為奴為婢，周老大還是忍不住眼圈一紅，“委屈你了。”

“不委屈。”周芷若反倒勸說起周老大來，“爹，女兒去做工好歹能省下一個人的口糧。況且女兒去做工也是有份錢糧，爹也輕松些。”

見自己女兒如此懂事，周老大反而不知道說什麽才好。只是道：“明日我便尋張老娘去，委托找個好人家。”

張老娘的名字，周芷若還是聽過的，算是漢陽城裏一個不小的牙婆吧。雖然牙婆是“下九流”的職業之一，不過張老娘倒也沒那麽可惡。她從不強迫別人去做自己不願做的工作，也沒有将良家女賣到窯子裏去，故而在漢陽城裏還算是稍有名氣。用周芷若的話說，張老娘簡直就是一個新社會的“職業中介”啊。

次日，周老大特意挺了漁船，帶着周芷若去了張老娘家。那張老娘雖然也不富裕，但是能在漢陽城裏買下一個小院落，也證明她混得還是不錯。

每日裏上張老娘家的人都不少，畢竟整個漢陽城的好工作就那麽幾個，誰不指望着。周老大二人等了一個時辰，才有機會去跟張老娘敘話。

張老娘跟周老大看似随意聊了幾句，但是一旁的周芷若卻暗自心驚，看似平淡無奇的問題卻将周老大和自己的身世問了個清楚。周芷若忙收斂起心神，小心回答起張老娘不時地文化。

“你家姑娘不錯，只是歲數小了點。”張老娘倒是實話實說，周芷若這般年紀只能是賣死契，但是明顯周老大不願意。“大戶人家調教幾年後能做事了呢，就到要放出來的年紀。怕是沒幾戶人家願意。”

“瞧您說的，”周老大陪笑道，“城裏誰不知道您張老娘手眼通天又熱心腸。我家姑娘的娘去得早，我一個大男人實在是不好拉扯，這不是……”

說到傷心處，周老大眼角都濕潤了。

“我也知道你的難處。”張老娘嘆了口氣，“怎麽着吧，我盡力幫你去尋一個，你回家聽我的消息罷。”

“那就麻煩您了。”周老大連聲道謝。

待周老大和周芷若離開之後，張老娘的兒子走了進來，“娘，這周家的姑娘真水靈。”

“那也不是你消受得起的。”張老娘自然曉得自己兒子的品性，“你招惹別家的人我不管，但凡是上門找我尋工的人，你不能去惹。平白壞了老娘的名聲，趕明兒咱娘倆就去喝西北風罷。”

“那娘您幫周老大找個啥工作啊？”

“前些日子，劉家說是要個書房伺候的丫鬟，我瞧着那姑娘不錯。”

作者有話要說：不是宅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