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紀家

滅絕師太、殷梨亭等一幹人在走了半月之後終于抵達了江南金鞭紀英紀家所在的徽州。那紀家在這一代頗有名氣，再者徽商遍天下，故而這紀家也是頗有資財之人物。況在這元末亂世，能絲毫不損家産，想來也是不簡單的。

那紀英對滅絕師太等人倒是頗為看重，還未進城，便安排了管家出城十裏相迎。雖然滅絕師太乃出家之人，對這俗禮不甚看重，但是如此陣仗還是讓滅絕師太頗為感動。

“這真是有勞紀老英雄了。”滅絕師太對那管家道。

徽州多商，故而人人都是一張巧嘴。那管家本就是紀家得力之人，素來就是能說會道的。見自家大小姐的師傅如此看待紀家，忙陪笑道：“當不得師太的贊，我家老爺說了，師太乃是靜修的有道之人，還擔心這般俗禮沖撞了師太。”

“不妨事。”滅絕師太忙客氣道。

“這裏是老爺備下的車馬，從這裏往紀家還有一段距離。”管家忙讓幾個丫鬟小厮将一行人等迎往那車馬，“紀家并不在徽州城裏，而是在稍遠的祁門縣城裏。雖說祁門不如徽州這般繁華，卻勝在安靜。想來師太也是歡喜的。”

滅絕師太點點頭，想那自己的弟子紀曉芙也是極懂禮數的，看來跟家教頗有關系。當年自己收下紀曉芙并沒有跟紀家怎麽來往，說來自己還是第一次上紀家做客。若不是礙于紀曉芙暫時行蹤不明，這一趟出行倒是頗為不錯。

徽州境內道路都修得極為平整，故而大家在車馬上倒也不覺得颠簸。又行了半日，便到了那祁門。下了車，周芷若這才知道自己的紀師姐有多富裕了。那紀家的宅邸幾乎占掉了兩條街，而那些依附紀家為生的旁支姻親等等的房屋幾乎要将半個祁門占去了。看到紀家如此顯赫，丁敏君自然心中升上一絲嫉妒。峨眉女弟子中極少有親屬的，而身為師傅最為得寵的弟子紀曉芙居然家世如此富裕，丁敏君心中的自卑情緒愈發重了。

“師太、殷六俠，各位武林小友，”那紀英倒是頗為豪爽，雖然家財萬貫又在江南闖下赫赫名聲，卻依舊站在大門外親迎，“諸位能來我紀家，真真是讓敝門蓬荜生輝。”

雖然紀家在武林中只能算是一個中等的世家，但畢竟是在人家地頭上，更何況峨眉、武當與紀家關系都不淺，滅絕師太和殷梨亭如何能讓紀英這般。二人忙趕了過來，向紀英問好。說來殷梨亭乃是紀曉芙的未婚夫，自然就是滅絕和紀英的晚輩，少不得是一番大禮。待殷梨亭行完禮之後，便是幾個年輕輩的弟子過來行李。周芷若等峨眉弟子倒還罷了，橫豎紀英的女兒是自己的師姐妹，只用執子侄禮便罷了。但是那宋青書等武當弟子卻發現從殷梨亭那裏論下來，自己少不得要執孫輩的禮儀了。好在紀英早就發現了這個尴尬，忙笑道：“大家各論各的，你們便算我的子侄罷了。”

好在武林中對這禮節也沒那般嚴苛，故而宋青書也按照紀英的吩咐行了子侄禮。

衆人在大門外一陣寒暄之後，便聽見一個丫鬟過來道：“老爺，夫人說了，後院已經備下了酒席，還請老爺帶各位貴客進府。”

“倒是我不懂禮了，”紀英笑着說，“讓諸位貴客在門衛站了許久，快請。”

于是一衆人随着紀英往那後院而去。雖然紀家是武林世家，不講究一些綱常倫理，但是能進後院一般是象征着通家之好。這峨眉乃是自家女兒的師父，武當乃是自家的女婿，所以也算得上親密，故而紀英的幾個兒子、兒媳也紛紛出來見客。

後世的梁婉婷也是讀過《紅夢》的，雖然書中對紅宴客有過描寫，但是那般場景真實地展現在眼前的時候，梁婉婷還是震驚了。雖然紀家的富貴不及賈府，但這滿堂的人也着實震驚了已經身為周芷若的梁婉婷一把。

在丫鬟們的引導下，大家各歸各位。因為知道峨眉、武當兩家俱是出家門派，故而紀家備下的酒席也是素席。那素菜做得頗為精致，讓周芷若着實對紀家刮目相看。因這家宴又有佛道兩家的賓客，故而無人勸酒，倒也吃得頗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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峨眉與武當被安置在兩個院子裏，因為知道兩家都是講究清修的門派，故而紀英也吩咐家人無事不要去打擾。

周芷若扶着滅絕師太回到院中的正房，滅絕師太忽然幽幽地嘆了口氣，“你紀師姐只怕在武學上再無進益了。”

周芷若自然知道滅絕師太憂慮的是什麽，紀曉芙的天分極高，而且習武資質也是一等一的。但是家境優渥的紀曉芙必定不會有太大的壓力促使自己苦修武功，況且這樣富裕的大家族也必然會讓紀曉芙分心。習武本就是“逆水行舟”，若是紀曉芙不能敦促自己，勢必将來不過是吃自己天分的人。等天分被消耗幹淨，恐怕就只會留下一個“傷仲永”的結局罷了。

“師父多慮了，紀師姐雖然貪玩了點，但是在練武上還是頗為刻苦的。”周芷若忙安慰滅絕師太。

“希望如此。”滅絕師太并沒有多說。不過周芷若知道紀曉芙在滅絕師太眼中非常重要，除了得到滅絕師太的傾心教導之外。此次周芷若忽然失蹤，更是驚動滅絕師太親自沿路找尋。若是等滅絕師太知道真相，不知道會失望到什麽地步。

“芷若，你是不是知道點什麽？”滅絕師太忽然問道。

“沒有。”周芷若自然否認，随後道，“今日酒席上，倒是有幾人似乎眼神不善。”

滅絕師太輕笑道：“這麽一大家子人，總有不喜歡我們的。別去招惹他們，橫豎我們盤桓幾日便離開了。”

“是，師傅。”周芷若忙應了下來，然後便告辭離開了滅絕師太的房間。

在紀家小住的日子，基本上就是滅絕師太與紀英交換一些各自掌握的消息，并推測紀曉芙的行蹤。周芷若等人自然不用常伴左右，于是滅絕師太也許他們在祁門四處走走。那丁敏君本身就對紀家有些排斥，既然師父允許出門，故而便拉着貝錦儀與周芷若出了紀家的大門。而那宋青書見周芷若出去了，跟殷梨亭禀告了一聲，也跟出了門去。

“宋少俠，怎麽跟着我們一幹女人去逛街？”丁敏君早就瞧出了宋青書似乎對周芷若有意，便揶揄道。

“我只是怕幾位師姐師妹迷了行蹤，特意跟在一旁的。”宋青書早就編好了理由。

丁敏君倒是無所謂，畢竟能與武當交好對峨眉自然是有利的。雖然丁敏君看不慣紀曉芙，但也沒有抱着要拆散紀曉芙與殷梨亭的心思。而周芷若本來就與丁敏君交好，丁敏君自然樂意暗中成人之號。

但是周芷若卻暗自搖了搖頭，雖然宋青書從出身和長相來說的确是個不錯的男朋友的人選，但是宋青書內心的那一絲絲自負以及自以為是的态度讓周芷若覺得他并不适合當一個丈夫。起碼目前距離周芷若的丈夫标準還相去甚遠。

祁門并不是很大的縣城，除了藥鋪和茶鋪之外，還真沒有什麽特別好看的地方。好在周芷若在後世聽聞過祁門紅茶、祁門黑木耳與徽菇的名聲，故而周芷若倒也采買了一些。丁敏君也不阻攔，她知道自己這位師妹的唯一偏好就是吃食上。在丁敏君看來，小女孩愛吃一點不算什麽大罪過，何況周芷若自己做了什麽好吃的也會分給幾位要好的師姐。

“怎麽，又發現這裏有好吃的？”丁敏君笑道。

“丁師姐，這邊的黑木耳與徽菇是頂頂有名的，待師妹路上做給你吃。”

“那就等着你的好手藝了。”貝錦儀也摻和了進來。

就在峨眉衆女弟子正在嬉鬧幫周芷若選擇物事的時候，幾個勁裝打扮的少年走了過去，其中一人哼了聲，“什麽大門大派的弟子！不過是些沒見識的！”

“你說什麽？”丁敏君本身就是爆仗性子，一點就炸。

“說你們了嗎？”那幾個少年倨傲地看着丁敏君等人。

周芷若冷豔瞟了下他們，似乎是紀家的人，為首的好像是大房的什麽三少爺，而其餘幾個就是一些旁支的子弟。周芷若心裏對他們下了個評價，纨绔子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