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妒妻

何太沖尚未說話，突然門簾掀起，人影一晃，張無忌等人只覺胸口底下一陣劇痛，已被人點中了穴道。好在周芷若本就有了計較，而且《九陰真經》中還有一種“移穴”的功夫，周芷若早就将自己的幾個重要穴道移了一點點位置，因此她只是被裝作點中穴道罷了。只見進來那人是個身材高大的半老女子，頭發花白，雙目含威，眉心間聚有煞氣。那女子對何太沖道：“是我在酒中下的蜈蚣毒，你又如何？”

周芷若自然知道這個乃是昆侖的“太上掌門”班淑娴，論資排輩，班淑娴乃是何太沖的師姐，而且班淑娴功夫在昆侖乃是數一數二，故而深得長輩疼愛，同輩敬仰。而在昆侖上代掌門與明教決鬥中不幸身死之後，何太沖在班淑娴的扶助下，奪得掌門之位。因此何太沖對班淑娴非常感謝，娶其為妻。周芷若對班淑娴還是比較佩服的，站在後世的角度上，班淑娴并沒有做錯什麽。而且那何太沖用天涯版友的話來說，就是一個“鳳凰男”，不僅渣還沒擔待。可惜後人只看到班淑娴的“河東獅吼”，卻沒有看到何太沖的“狡詐無恥”。因為班淑娴本身就比何太沖年紀大，再加上行走江湖故而衰老得更快。這何太沖看到班淑娴“年老珠黃”之後，便開始一房一房侍妾往家裏娶。但是因為心懷對班淑娴的愧疚，因此在班淑娴面前頗為低聲下氣。

班淑娴怒道：“這裏的人全不是好東西，一古腦兒整死了，也好耳目清涼。”拿起裝着毒酒的酒壺搖了搖，壺中有聲，還餘有大半壺，便滿滿斟了一杯毒酒，放在何太沖面前，說道：“我本想将你們五個一起毒死，既被這小子發覺，那就饒了四個人的性命。這一杯毒酒，任誰喝都是一樣，老鬼，你來分派罷。”說着刷的一聲，拔劍在手。

那何太沖将不懷好意的目光對準了周芷若，周芷若不由得心裏冷笑了一聲。這何太沖真是打得好算盤，自己的小妾、弟子自然不能毒殺；張無忌乃是救命恩人，也暫時不好意思毒殺；宋青書乃是武當派三代弟子第一人，何太沖害怕張三豐找上門來……相對而言，這周芷若便是最好的選擇。因為滅絕師太一直将周芷若保護得非常好，因此旁人也就知道峨眉有這樣一個弟子罷了。

何太沖的想法就是毒死周芷若安撫住班淑娴，然後再想辦法游說張無忌和宋青書加入自己的欺騙行列，最後随便給峨眉一個交代便罷了。

何太沖拎着酒杯走了過來，周芷若冷笑一聲，“何掌門，莫非你當我峨眉是好欺的？”

何太沖冷笑道：“若是滅絕老尼來了，我還懼上幾分，至于你嘛……”

周芷若見何太沖已經心懷殺機，便一掌擊來。雖然這招乃是桃花島的入門功夫，碧波掌。但是中間雜糅了黃藥師對奇門八卦的各種理解，那黃藥師本就是陣法大師，随便碧波掌招式無奇，可是配合其步法來，便是何太沖這樣的高手一時半會也看不出來。

“什麽時候滅絕學起道家八卦來了！”班淑娴畢竟在武功上的造詣還是有的，一眼就瞧出了這碧波掌的竅門。

聽聞班淑娴的提醒之後，何太沖便不再無所适從。畢竟這昆侖派的招牌劍法便是“正兩儀劍法”，也是從太極八卦中變化出來的功夫。畢竟這碧波掌只是入門掌法，落在何太沖這樣的掌門眼中就是小兒科。雖然起初因為沒有認出功夫的來歷有些束手束腳，如今已經知道來歷，對付起來便完全不在話下。

這周芷若知道碧波掌法讨不了好之後，便變碧波掌為落英神劍掌，而腳底下也使出了旋風掃葉腿。桃花島的功夫重在變化，而且那黃藥師又是極有品味之人，故而功夫上頗為花俏。雖然相對于少林這樣源遠流長的門派來說，桃花島的功夫有些“華而不實”。但是這周芷若本身就是內力頗強，而且桃花島的功夫也是練習許久，施展開來就仿若一個桃花仙子在翩翩起舞。但若是一不小心，這桃花仙子的纖纖玉手就成了殺人利器。

“咦？”一旁觀戰的班淑娴有些吃驚，她自然研究過峨眉的功夫，眼前這位峨眉弟子的功夫完全不是峨眉的路數。班淑娴不由得皺緊了眉頭，這就意味着這峨眉弟子周芷若要麽是某位峨眉從來不出師前輩的嫡傳弟子，要麽就是某個跟峨眉關系頗為密切的武林世家子弟。但無論是那種結果，對昆侖是頗為不利的。

“住手！太沖，對個晚輩何必如此？”班淑娴知道惹上周芷若并沒什麽不妥，但是若是因此惹上周芷若身後的那位“前輩”怕就是昆侖的麻煩了。自從上代掌門白鹿子死于明教手上之後，昆侖的不少武功就斷了傳承。雖然這“正兩儀劍法”還是鎮得住場面，但是已經沒有了當年何足道那樣的聲勢了。

何太沖也知道自己占不了便宜，何況他做掌門許久，自然知道一個弟子的功夫越好，那就意味着這個弟子在門派中的地位也就越高。這周芷若小小年紀，便功夫卓群，那內力也是一等一的。何太沖如何還判斷不出來，這周芷若怕是滅絕師太眼中最得寵的弟子。如今班淑娴一聲呵斥而來，倒是給了他一個下臺的門檻。

“罷了！欺負你這樣的晚輩倒顯得我小氣……”

周芷若不由得暗自譏笑，這何太沖還真是不要臉。不過周芷若也不想徹底與昆侖撕破臉，畢竟宋青書和張無忌還在昆侖手上，而且周芷若并沒有随身将青釭劍放在手上，若是這兩夫妻忽然雙劍合璧，用“正兩儀劍法”攻來的話，周芷若并不能保證自己能獲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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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認，日後有空，再向前輩讨教。”漂亮話誰不知道說？不過周芷若話裏也藏有刀子，潛臺詞就是日後若是碰上了，少不得又是一場打鬥。

何太沖只是尴尬地笑笑，那班淑娴出手将衆人的穴道解了，冷冷地道：“如今敝門有事，不便留客。日後我夫婦定當上武當、峨眉賠罪。”

班淑娴還是有着自己的傲氣，如果沒有倚天劍，班淑娴并不認為自己與何太沖的正兩儀劍法會敗下場來。

不過周芷若也不是逞口舌之利的人，見班淑娴打算就此暫時了斷，周芷若也樂得如此。三個少年不過拱拱手就離開了昆侖山門。

班淑娴怒道：“你們還呆在這裏做什麽？還不滾下去好好練武！瞧瞧峨眉，人家的弟子贏你們多少！”

班淑娴這話也不算無的放矢，在詹春等人看來，自己的師父何太沖已經是頂尖高手，可着小小的峨眉弟子居然能與何太沖鬥個平手，看來這天外還真的有天。

打發完弟子之後，何太沖也忙命丫鬟将五姨太送走。

“師姐。”見已經沒有了人，何太沖一臉谄媚地笑着。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的打算，這峨眉怕不是好惹的。且不說這名弟子手上的功夫極其了得，你想想滅絕師太的護短性子，這次跟峨眉的梁子怕是不小。”

“那又如何？”何太沖倒不在乎，“她們在川內，我等盤踞在這昆侖山脈。我們不去惹她們就是，難不成她們還敢打上門來？”

“那倒是。”班淑娴點點頭，“他們來我昆侖做什麽？”

“聽說是來尋白駝山莊的。”

“當年‘西毒’歐陽鋒的白駝山莊？”班淑娴心頭一咯噔，但随後輕笑道，“那也要他們找得到才是。我昆侖在昆侖山都住了百餘年，我們都找不到的地方，他們如何找得到？”

這邊且不提班淑娴與何太沖商量，那邊但說周芷若三人拿了自己的行李、武器之後就快步離開了昆侖派的山門。張無忌雖然身中玄冥神掌，但是好歹有些底子，況且武當的“梯雲縱”本就是武林中上等的輕功身法。雖然張無忌施展開來有些吃力，但是好在昆侖并不打算追擊，因此三人倒是很快就離開了三聖坳。

白駝山莊在哪裏，其實衆人并沒有什麽頭緒，好在昆侖山附近習武之人頗多，一番打探下來，三人倒是慢慢将範圍縮小了許多。期間張無忌再次寒毒發作，靠着剩下不多的藥丸，勉強控制了寒毒的發作。倒是讓宋青書費了不少九陽內力，将寒毒慢慢地磨掉。好在周芷若煉制的“九花玉露丸”還算多，讓宋青書憑借藥力恢複了不少。

“按照他們的說法，這裏便是白駝山莊的所在地了。”看着眼前的空地，周芷若無論如何也想不到，百餘年前，這裏是西域赫赫有名的白駝山莊。想那歐陽鋒、歐陽克的排場，這白駝山莊定是一片奢華之地。

周芷若不由輕聲地念了句，“長橋卧波，未雲何龍？複道行空，不霁何虹？高低冥迷，不知西東。歌臺暖響，春光融融；舞殿冷袖，風雨凄凄。”

一旁的宋青書輕笑道：“這白駝山莊就算當年如何顯赫，跟始皇帝的阿房宮如何比得？”

“不過就是這麽一說罷了。”周芷若倒是不在乎宋青書吐槽，“那阿房宮就算‘覆壓三百餘裏，隔離天日’又如何？還不是被項羽一把火就燒了。”

三人一邊閑聊，一邊查探着地形。這白駝山莊乃是依山而建，面對平原，倒是一個易守難攻之地。雖然現在剩下的不過是些許殘垣斷壁，但是衆人還是能感受得到當年白駝山莊是身姿。

“按照王難姑女俠的說法，她的書乃是在後山的一個密室中所得。而且歐陽鋒在崖下還有一個密室，只是她尋不到便放棄了。”周芷若略微回想了下王難姑的話。

“且尋尋看。”張無忌其實也沒有抱有什麽幻想，無非是想出來見識下大好風光罷了。

三人在白駝山莊的殘跡上走走看看，半個時辰之後，倒是找到了當年王難姑所發現的密室，然後又找到了懸崖。

“恐怕這裏已是無路。”宋青書不由地嘆道。

“不見得。”周芷若淡淡地回了一句，便仔細打量起周圍的景色來。這黃藥師善各種機關，若是歐陽鋒有制作密道的話，憑黃藥師的功夫一定能找到入口。可惜周芷若學的更多的是黃藥師的功夫，其次乃是醫學，機關陣法反而只是入門而已。

不過好在這白駝山莊已經不在，否則斷沒有這麽長的時間讓周芷若找個機關。周芷若小心地在石壁上摸索着，忽然見到一塊奇怪的凸起。“你們且退開三丈。”周芷若不能保證這個機關就一定開關，沒準是歐陽鋒用來擊殺宵小的。周芷若輕輕地按下了凸起，果然不出她的所料，只見幾道寒光一閃，周芷若連忙施展開身法，躲出數丈。

這突變倒是驚了宋青書二人，待機關過去之後，宋青書等人湊了過來。那寒光乃是镔鐵長箭，周芷若不由得佩服歐陽鋒的大手筆，不過是困住敵人便足夠，那需要用這麽好的武器。

“上面還有毒，似乎是西域幽蘭的毒。”張無忌補充道。

那西域幽蘭極難成活，而且只有果實有毒。西域幽蘭若是結果，則表示即将枯萎。因此要搜集一瓶西域幽蘭的毒汁，幾乎堪比黃金了。

“白駝山莊名不虛傳啊。”周芷若嘆道，“既然這邊有個機關，那麽勢必真正的入口機關也在附近。”

在周芷若細細地尋找下，倒還真的讓她找到了機關。這一次按下去之後，那山崖頓時空出一個入口來，幽暗的梯子向下延伸着。

“要下去看看？”張無忌有些懷疑。

“都到了這裏，幹嘛不下去？”周芷若對西毒的秘藏還是很有興趣的。

這入口進去後便是有個凸起是關上石門的，芷若已經點上了一只火把，若是火把熄滅，少不得要往後走。但是進了密道，周芷若這才發現，這密道的通風十分良好，空氣也很新鮮。不由得對先輩巧奪天工的手藝驚為天人。

密道走了大約一刻多鐘，便似乎到了底，漸漸地，前面就是有了光線。待出了密道，便是一個小山谷，與那三聖坳一般別有洞天。歐陽鋒也在這裏種植了不少花草，只是這些花草均為可入藥之物，且頗為難得。而在山谷的盡頭，一泓秋水，一間茅廬。

其實周芷若設想過很多次西毒密室的樣子，但這般模樣卻是沒有想到的。

“這歐陽前輩倒是懂生活之人。”宋青書道。

周芷若沒有回答，能與東邪并稱之人如何會差東邪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