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賺了筆銀子過後,溫子然在禹州又盤下來一間小小的店鋪。說來可笑,這間店鋪恰好就是秦瑾瑤之前所用的那一間。
如今風水流轉,溫子然不由得往地上唾了一口,暗罵晦氣。然而臨安給的銀子不多,旁的地界實在租用不起,溫子然沒法子,只好用了這處。
但《明德女傳》賣得不錯,溫子然覺得自己也能像當年的秦瑾瑤一樣,一點一點把自己的淩月閣再買回來。
想到這,溫子然的神色舒緩了一些。可惜,以他如今的名聲只能躲在後頭的庫房裏頭,不過還好,只要能讓他重新賣書,重新賺到銀子也算行了。
更何況,這《明德女傳》确實賺錢。
坐在後頭,溫子然就能聽見外頭的議論聲。“你們說,這明德女傳裏頭的事是真的假的?”
“當然是真的。我之前聽朋友說起過幾句,那所學的東西還有裏頭的布局,确實跟書中說的都一樣,可見這寫書之人是親身去過的。”
“那你說,秦瑾瑤真的是主動勾引攝政王殿下的?”
“當然了。攝政王殿下何等風姿,難道能看上一個鄉下來的姑娘?一定是秦瑾瑤主動勾引攝政王的,攝政王沒法子,才幫她料理了何氏,報了殺母之仇。”
“那你說攝政王殿下能不能娶她?”
“不可能。這種女人攝政王大人見多了,之前殿下的事你也不是沒聽說過。我看殿下幫她一回兩回也就最多了。”
“是是是,這種女人,水性楊花,可不能娶回家。”
“就是。他爹見異思遷,她能是什麽好東西。”
後頭的溫子然聽見這話,不由得笑出了聲。秦瑾瑤啊秦瑾瑤,看來往後你在禹州是嫁不出去了。就算顧修延護着你又如何,那種男人生得斷袖一般,搭理你幾次也便罷了,哪裏會真的把你放在眼裏。
早知如此,還不如當年早早從了我吧。溫子然想起初見的場景,嘿嘿然笑起來。
富裕人家的密辛,貴胄小姐的私事,往往最能引起百姓的興趣。因此這本書賣得太快以至于溫子然印都印不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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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最後,就連朝廷上的秦懷德也聽說了此事,鐵青着臉來找秦瑾瑤。
雖說秦府早已與小秦府連通,但多數都是小丫鬟和蘇姨娘在走動,秦懷德很少往秦瑾瑤這來。他也同外頭的許多人一樣,并不知道這宅子是顧修延所贈,只以為是秦瑾瑤所買。
所以這事在秦懷德眼裏,就是女兒出錢擴建了家中的府邸。因此秦懷德非但對此事沒有異議,而且十分贊成。
當然,他也不介意秦瑾瑤獨自住到小秦府的這個方向。畢竟在他眼裏,這些都是秦府所有。
今日秦懷德頭一次來,卻是有些心驚。他聽說過女兒寫話本賺錢,但沒想到竟然如此賺錢。小秦府這邊,幾乎每個丫鬟身上穿得都是清一色的織雲錦,而且秦瑾瑤根本不屑讓她們穿上顏色統一的衣裳,因此每個人都打扮得花枝招展,顏色各異。
進了秦瑾瑤的書房,秦懷德更加驚異。自己夢寐以求的烏金硯就擺在秦瑾瑤的書案上,旁邊是數兩銀子一摞的春香紙,碩大的佛手柑擺在青瓷碗裏,筆海裏插的筆看上去個個精致貴重。
秦懷德倒吸了一口涼氣,眼裏竟有幾分羨慕。這樣的一張書案,簡直是所有讀書人的夢想。
不過轉念想想今日在外頭聽見的議論聲,臉色又沉郁下來,看着眼前的秦瑾瑤道:“今日來時想問你件事。你說實話,你與攝政王殿下到底是如何認識的?是不是真像書中所說,是你主動找了趙欽,讓他幫你轉交信箋?”
秦瑾瑤靜靜把手裏的筆放下,淡淡看着怒目而視的秦懷德,想不出他有什麽理由對自己發脾氣。“從我入府以來,但凡旁人往我身上按什麽罪名,父親都是頭一個來責罵我的人。說來好笑,一個對我沒有生恩也沒有養恩的人,竟也有資格诘問我?”
“你?”秦懷德怔住。
“我從不頂撞父親,大概讓父親覺得我是個好欺負的人。”秦瑾瑤冷冷說道。
然而她從來不是。回到禹州之後,一步步成為第一話本寫手的人是秦瑾瑤,幫秦府脫離困境的是秦瑾瑤,逼得何氏認罪的還是秦瑾瑤。
“瑾瑤,為父不是這個意思。”秦懷德的态度軟下來一些。“只是這件事對你,對咱們秦府的名聲都不好,為父也是太過焦急。如今我休了何氏,月瑤又與高弼私奔,咱們秦府在外頭本就顏面全無了,若是你再出事,我實在是沒有臉在朝內為官了。你好好與父親說,沒準父親還能想到法子幫幫你。”
“是幫我還是幫你自己?”秦瑾瑤毫不客氣地戳穿了秦懷德的心思。
“再有,今日既然父親來,我也很想問父親一句。我回禹州正好一年,父親關心過我幾次?我被何氏狀告時,父親可曾護着我?聽了明德館傳的無中生有,父親可想過要安慰我一番?若這些事父親都沒做到,咱們又何必以父女相稱,倒不如兩旁世人。”
“你……秦瑾瑤,我好歹是你的父親。是,這麽多年我是對不起你,可我不是也接你回來了麽?若不是我貴為從一品大員,你以為那些貴女會與你交好?你以為宣安侯夫人會多看你一眼,你以為顧修延會把你放在眼裏?”秦懷德腰板筆直,鼻孔出氣道。
瞧着秦瑾瑤默默無語,秦懷德愈發勢盛。“秦瑾瑤我告訴你,如今整個禹州都在議論你和崔家嫡女的事,崔家嫡女還好說,不過是性子有些驕縱。可你呢?你簡直是丢光了咱們秦府的臉!秦瑾瑤,這事鬧開,你以為顧修延還能娶你嗎?不可能了,人家是堂堂的攝政王大人,怎麽可能娶一個名聲不好的女子!”
“若是父親今日過來是為了說這些,就請走吧。我忙着,沒空聽這些婦人閑話。”秦瑾瑤冷漠地重新拿起了筆,驚豔的面龐上沒有半點溫度。
秦懷德愈發不滿意,一手按在桌案上,蹙眉道:“秦瑾瑤,我今日來不是與你說閑話的。我要跟你把這件事說明白。若是能想法子,咱們趕緊洗脫你的名聲。若是想不出法子,為父可不能受你的牽連。”
“什麽意思?”秦瑾瑤秀美的蛾眉輕蹙。
秦懷德嘆了一聲道:“瑾瑤,如今你出了這事,攝政王可再來看過你?”
“沒有。”秦瑾瑤老老實實答道。顧修延暗中去了邊疆,許多朝臣都不知道。
“這不就結了。瑾瑤,人家是攝政王,一個女人對他來說就像一件衣服一樣,說放下也也就放下了。但咱們是父女,父親不會輕易抛棄你。咱們先想想法子,看看能不能挽回你的名聲。”
“老爺有辦法?”小桃輕聲問道。
秦懷德颔首。“為今之計,就是讓你趕緊嫁人。只要你嫁了人,那些風言風語也就不攻自破了。如今攝政王大人咱們自然是不敢攀扯了,好在父親手下還有一位未婚小吏。雖然是從五品的官職,但既然在父親手底下,總不會對你不好。瑾瑤啊,只要你答應嫁給他,自然就無妨了。”
“若是我不答應呢?”秦瑾瑤長長的睫毛下,一雙鳳眸風華絕代。
“不答應。”秦懷德沉吟半晌。“若是不答應,就只好找個尋常的秀才什麽的,再不濟,就是商賈。總之,你必須盡快嫁人。否則,這流言可是能殺死人的!”
“我還不打算嫁人。”秦瑾瑤幹脆道。她今日一襲紫色衣裳,顯得貴氣天成。
“不嫁人?”秦懷德頓時火了。“不嫁人,你就任由這些流言肆虐。秦瑾瑤,你別以為我今日是來跟你商量的。你幹的那些好事全禹州都傳遍了,我這老臉都要丢光了。你要不是我女兒,我才懶得來跟你廢話。”
他一邊說,一邊用手掌拍在自己的臉上,咬牙切齒,情緒激動。
秦瑾瑤依然是毫不在意的神色。“怎麽,何氏殺人的時候,你不覺得丢臉。秦月瑤跟人私奔,你也不覺得丢臉,偏偏到了我這,你覺得丢臉?”
“你,你這不孝女!早知如此,我就不該把你從靈州接回來,就該讓你在那爛窯裏餓死!”秦懷德氣急敗壞喊道。
“爛窯?你怎麽知道我住過爛窯?”秦瑾瑤忽然怔住。住爛窯的時候,是她與外祖母剛到靈州之時,後來住的便是土房了。
而住過爛窯一事,秦瑾瑤從來沒跟旁人說起過。就連當初發現自己的那位父親的門生都不知道。
“你早就知道我與外祖母在靈州?”秦瑾瑤忽然醒過神來。
“是,我早就知道。”秦懷德一把摔了眼前的烏金硯。“你以為你外祖母那麽容易就能找到做活的地方嗎?那是我給她暗中找的!”
“你覺得這就算是你對我們的恩惠了?”秦瑾瑤的心裏愈發寒涼。
“怎麽不算。”秦懷德用腳踢飛碎硯臺,嗤笑道:“若不是我,你們早就餓死了。”
“所以你眼睜睜地看着我外祖母沿街乞讨,看着我饑寒交迫?而這個時候,你與何氏在禹州享受着潑天的榮華富貴?”
“那又如何。要不是那個糊塗東西非要在散朝的時候說發現了你,我真不打算接你回來。事實證明,我沒把你接回來是對的。你瞧瞧,你做得這都是什麽事!今日那些大臣問我,你的女兒是不是真的以美色上位,攀扯上了攝政王,你知道我當時什麽心情嗎?我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既如此,你又何必認我這個女兒。”秦瑾瑤很快整理好了心情。今日秦懷德這麽一鬧,無非就是把聊勝于無的父女親情鬧沒了,自己又何必在意。
“是,我就是這麽想得。既然你不打算嫁人,我也受不了有這麽個名聲敗壞的女兒。一會我便寫了自立門戶的書據送到府尹那,往後你就自己住在這邊。那剛通開的院牆,直接封死就好。”秦懷德說完,怒氣沖沖地走了。
“往後,蘇姨娘就是正室,我只有曼瑤一個女兒。我女兒是縣主,我看誰還敢說我們秦府名聲不好!”秦懷德趾高氣揚的聲音從外頭飄進來。
小桃連聲喊着老爺直接追了出去。
秦瑾瑤卻混不在意,只是俯身到地下撿起了那碎裂的硯臺,輕輕嘆了一句。“可惜了殿下的硯臺。”
“殿下只會心疼姑娘,不會心疼什麽硯臺。”碎玉嘆道。“這秦大人怕也是這些日子經受的事太多了,要不然也不會這麽惹姑娘傷心。”
“我才不會為了不相幹的事傷心。”秦瑾瑤笑道:“不過是在事上,才能看出人心。你瞧瞧,這回的事一出,宣安侯夫人一直在忙前忙後幫我洗刷名聲,盈盈幾個人更不用說了,這些才是知心人。”
“最重要的知心人是殿下。”碎玉嗔道。“白管事可說了,殿下已經把邊關的事放下了,說三五日就能趕回來,而且早就想給皇帝遞了折子,只是聽說姑娘這邊另有主意,才按下不發的。”
秦瑾瑤一笑。“是,我知道。咱們那邊也準備好了,這一回,必定不會再讓溫子然有複生之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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