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聽叔叔的話

還沒等傅仲莛走進吧臺,秦茶電話響了。

接了電話以後，她雙手撐着操作臺，一臉茫然。

餘光掃到了一旁的傅仲莛,秦茶上前，雙手揪着他的袖子，“我，我媽在派出所。”

兩個人趕到的時候,秦酴已經到了。

小小的人兒背着書包，坐在外頭的石階梯上,雙手撐着臉，悶悶地不開心的樣子。

“小酴？”

秦茶将人拉起來，“怎麽不進去？”

秦酴一直盯着旁邊的傅仲莛,聽見秦茶問他話，才扭過頭。

他看着秦茶的眼神很是委屈，癟着嘴，眼眶裏的淚水在打轉。

“跟姐姐一起進去好不好？”

秦酴點點頭,背過身去将眼淚擦幹，小手抓着秦茶的手在前面帶路。

傅仲莛跟在後頭，給蔣睿發短信。

派出所還是上回他們來的那家,管事兒的看見他還有些吃驚。

“小蔣的朋友吧？我老劉。”

“是我，你好你好，麻煩了。”傅仲莛跟老劉握手寒暄。

“是來領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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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仲莛指了指不遠處的秦茶,“是我未來丈母娘,脾氣暴了點兒。”

老劉示意他稍等,出去接電話。

與此同時，傅仲莛手機上也來了短信。

蔣睿說暫時趕不過去，打電話讓老劉幫着照應着。

老劉挂了電話過來,“于樂青把人給打了，老太太摔了一跤，現在在醫院呢。”

傅仲莛：“醫藥費自然是我們賠。”

“本來是要呆幾天的，看在睿子的關系上，繳了罰款把人帶走吧。”

傅仲莛忙不疊道着謝，一旁的秦茶突然上來，拽了拽傅仲莛的袖子。

“讓她在裏頭待着。”

秦茶面上很冷，瞟了裏間一眼，“讓她冷靜幾天。”

老劉似乎是沒見過這麽當女兒的，看了看旁邊的傅仲莛，想讓他給句話。

這旁的人犯了事兒，家裏人過來哭爹喊娘的就怕拘留。能賠錢了事的基本上都會賠錢了事，更何況這二人看上去也不差這幾千塊錢。

傅仲莛肯定是不同意，“有什麽事兒回家說吧。”

秦茶拍了拍他的肩膀，堅持，“我心裏有數。”

傅仲莛看她認真的模樣，也不好勸太多，只能朝老劉點點頭，“聽她的。”

“我能進去跟她說幾句話嗎？”

“當然。”老劉讓手下的人帶秦茶進去。

一推門進去，于樂青激動地從椅子上站起身，“你來了？我什麽時候能出去？”

秦茶拉開椅子坐下，擡頭望着于樂青，“五天後吧。”

“五天？我怎麽可能在這地方呆五天，你交錢啊，交完錢我就能出去了……”

于樂青雙手發抖，一屁股坐到了椅子上，嘴裏不停念叨着，“不行，不行，我不能呆在這裏。”

“人家還在醫院裏躺着呢，醫藥費，損失費，罰款，你打電話讓我來做什麽？你不應該打給你的那些男朋友？”

“是那個賤人先罵我的！”于樂青面色漲得通紅。

秦茶深吸了一口氣，“她罵你什麽了？”

沒等她說話，秦茶緊接着說道：“婚內出軌，懷了情夫的孩子，拿着前夫的錢養着跟前夫沒有血緣關系的孩子？還是你天天往家裏帶男人啊？”

她話說得過分，甚至是有些刻薄。

可秦茶也忍不了了，這麽多年她還是那個樣子，貪圖玩樂，死要面子。

大學時候，每回她的學費都是用自己的獎學金交，實在是沒錢吃飯了，都得追着問她要幾天，于樂青才不耐煩地從包裏拿幾張鈔票給她。

重男輕女秦茶認了，可再任由她這麽下去，怕是不光是秦茶，連秦酴都得被她拖累。

于樂青被她這麽說，愣愣地靠在椅背上，反應了好幾秒，才大叫着起身。

“我養了你這麽多年，你就是這麽說你媽的？秦振業還有那個賤人跟你灌了什麽迷魂湯，你這麽向着他們？”

“當年是你先對不起我爸的！”

秦茶提高了音量，眼眶泛酸。

“你在他出差的時候懷了小酴，跟那個男人不清不楚了五六年。你一直記恨我，是因為我過生日鬧着讓爸爸提前回家，他才撞破了你那點醜事。要不然你現在還能邊享受着我爸辛辛苦苦給你的物質生活，頂着你秦太太的名號在外頭招搖，再順便用我爸的錢去養你的男人。”

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似的往下掉，秦茶從小就有個毛病，一跟人吵架就哭，搞得一點兒氣勢都沒有。

于樂青從桌子後頭繞出來想要打她，秦茶外後退的時候撞上了從門外出來的傅仲莛。

“怎麽了？”

傅仲莛柔聲問她，伸手将她臉上的淚擦幹。秦茶靠在他懷裏，手揪着傅仲莛的袖子。

見于樂青看着他，傅仲莛主動打了聲招呼，“阿姨你好。”

“怪不得叫你相個親不情不願的，原來是找着了，倒是看上去比李奇有錢多了。”

于樂青看着兩個人，陰陽怪氣地說：“我們家秦茶可不是說娶就能娶的，車子房子彩禮，一個都不能少。”

傅仲莛沒吭聲，于樂青低頭瞧見了他手裏的車鑰匙，整個人都精神了不少，“小夥子，你去交點兒錢，跟他們說說，放阿姨出去啊。”

“阿姨，派出所我說話可不管用。”

傅仲莛撫了撫秦茶的後腦勺，“我們走吧？”

秦茶點點頭，然後轉頭對于樂青說，“出去的時候你自己交罰款，醫藥費我會付，就當是給小酴的。以後我不會回去，你也別找我，錢我沒有，不夠你自己去賭也好賺也好，找你的小男友要也好，我不會管你。”

秦茶跟着傅仲莛出去，門外的秦酴抓了抓秦茶的手，“姐姐……”

秦茶彎下腰跟秦酴平視，“媽媽要在裏面反省幾天，我們先走吧。”

秦酴低頭摩挲着秦茶的手，突然擡頭定定地看着傅仲莛，“你要對我姐姐好，要不然我不會放過你的。”

“知道了。”傅仲莛彎腰摸了摸秦酴的腦袋，“以後少看點兒電視劇。”

秦酴不好意思地抓了抓頭發，其實他是聽班裏的女同學說的。

“走吧，你這幾天跟姐姐住。”

秦酴一聽，原地蹦了幾下，“太好了，姐姐我可想你了。”

傅仲莛開門讓秦酴進去，拉着秦茶去到一邊，“把他帶去你們那兒不方便吧？那邊就三個房間，沒法睡。”

秦茶本來還沒覺得有什麽，傅仲莛這麽一說确實有點不妥。

秦茶到無所謂，可是家裏還有羅秋和戚竹，要是她提出來，兩人肯定不會反對。但是秦酴畢竟也大了，跟三個女孩子一塊兒多少還是不方便的。

“那我這幾天回我媽那兒住？”她想了想，似乎也不行。

于樂青家離幼兒園太遠，而且最近的地鐵站要步行十分鐘以上，她早上還得送秦酴去學校，然後再擠地鐵自己去學校，時間上肯定是來不及的

傅仲莛顯然也想到了這個問題，思索了片刻，“去我那兒吧。”

“不用了。”

秦茶很幹脆地搖搖頭，她和傅仲莛兩個人的關系還不知道算什麽，就拖家帶口地住到人家家裏，不合适。

“聽話。”

傅仲莛仔細給她分析，“我看見了你媽媽填的信息，那邊離你幼兒園很遠，你接他上學放學都不方便。你把小酴帶到我家，以後早上我送他去學校，你自己騎車去幼兒園。晚上我有空就我去接，沒空就讓董春去。”

他說得認真，口氣像極了普通人家的父母讨論晚上誰接孩子。

“我家書房有張折疊床，一米二，小孩子夠睡了，我回頭去把書房的東西收拾了，他還能在那邊寫作業。”

秦茶咬着嘴唇沒出聲，傅仲莛提出的方法是最好的，可她多少有點不好意思，太麻煩他了。

“行了，行了，上車。”

傅仲莛沒讓她多想，這姑娘糾結到最後多半還是會拒絕，還不如直接打暈……

還不如直接帶回去，住下了也就踏實了。

“你去我家住好不好？”

傅仲莛發誓，他這輩子對誰都沒有這麽溫柔過，慈祥的目光像是看着自己家裏養了幾年的母豬，指着它過年賣個好價錢。

後者眨巴着眼睛，“那姐姐呢？”

“你姐姐也去。”

秦酴撇了撇嘴，猶豫道：“可是叔叔……”

傅仲莛眼睛一瞪，這聲叔叔叫得他胸口堵着一口老血……

“嗯？酴酴想跟叔叔說什麽？”

偏偏秦茶沒覺得有什麽不妥，還跟着他叫。

“我的衣服都在家裏，還有我的作業。”

傅仲莛想都沒想，就答道：“我帶你回去拿。”

秦茶：“不了吧，你把我們送去思茶，等我晚上下班帶他回去。”

傅仲莛沒理她，跟後座的秦酴說話，“你有鑰匙嗎？”

“有。”

“那我們把姐姐送去工作，然後哥哥跟你回家拿書好不好？”

“好，謝謝哥哥。”

秦茶十分無語地看着拖長音賣萌的傅仲莛，秦酴都已經五年級了，這人跟他說話像是跟幼兒園的孩子交談似的。

“行吧，那你要聽叔叔的話，不許淘氣。”

傅仲莛無奈地嘆了口氣，好不容易掰過來的稱呼，又被秦茶給帶跑了。

傍晚，秦茶快下班的時候，看見奶茶店門口站着他們一大一小。

秦酴身上衣服換了，連書包都換了，黑色的衣服褲子，黑色的帆布書包。

臉上還架着傅仲莛的墨鏡，擋住了大半張臉，鏡腿也架不住，不停地往下滑。秦酴只能用手扶着，面色還保持着鎮定，可能是傅仲莛跟他講了，要不笑才帥。

“你給他買這些幹嘛？”

秦茶繞着他看了一圈，衣服褲子都挺合身，料子也好，款式更是沒得挑的。

“孩子衣服都有點小了，書包也破了，正巧等你下班，我帶他去商場逛了一圈。”

傅仲莛一手牽着秦酴，一手拽着秦茶的背包帶子，“走吧，菜買好了，讓你姐姐回家做飯去。”

秦茶姿勢別扭地跟在兩人後頭走。

傅仲莛也不知道是什麽毛病，就喜歡抓着她的包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