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

床上用花瓣擺成的心被收到一起。

時星瀾收拾的時候, 薄閑抄着胳膊站在旁邊,非但沒幫忙,還不停逗他。

“诶, 我特地擺的。”

“特別貴的玫瑰花, 花瓣也是一朵朵摘下來的, 還新鮮着呢。”

“別扔啊,你扔的是花嗎, 你扔的是我的心啊!”

……

時星瀾忍無可忍,抓了一把花瓣抛到他身上:“閉嘴!”

薄閑從善如流,給嘴巴拉上拉鏈。

時星瀾找了個盒子,将收起來的花瓣放在裏面, 薄閑看到他小心翼翼的動作,憋不住笑了聲。

表面上毫不在乎,身體卻很誠實。

口嫌體直啊。

時星瀾被他笑得不好意思, 惱羞成怒:“把你腳下的花瓣撿起來!”

薄閑徹底笑開了:“沒事,不用這麽省, 你要是喜歡,我趕明兒再給你買。”

“快撿!”時星瀾拿起一片花瓣, 小聲嘟哝,“我就喜歡這些。”

看他那麽珍惜,薄閑收了玩笑的心思, 乖乖将腳下的花瓣撿起來:“喜歡花?”

時星瀾把裝滿花瓣的盒子收好,拍了張照片:“喜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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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是薄閑送的,無論是奶茶, 還是花,他都會愛屋及烏。

“好巧,我也喜歡你。”薄閑彎下腰, 将他整個抱起來,放在床上,“以後在咱們家裏弄個小花園好不好,我陪你一起種花?”

時星瀾自發地鑽到被子裏:“別買花了,買菜吧,不用花太多心思照料,還能吃。”

薄閑哭笑不得:“這麽持家?”

時星瀾拍拍他的肩膀:“作為過來人,我只是怕你養不活花會自責,如果你一定要試試,那我也不介意陪你。”

“我如果自責了,你可得好好哄我。”薄閑坐在床邊,“去那邊,給你講睡前故事。”

兩個人并排坐在床上,時星瀾拉過薄閑的手,捏了捏他腕骨:“這是當時留下的嗎?”

護腕剛才摘下來了,常見不見陽光的皮膚冷白,腕骨上的疤痕烙在上面格外明顯。

有些癢,薄閑捉住他的手指,攥在手心裏:“我是高一上學期的假期開始打PUBG的,只是随便玩玩,結果一不小心登頂了,然後就有戰隊找我,問我願不願意打職業比賽。”

時星瀾語氣莫名:“随便玩玩?”

薄閑笑了笑:“不是凡爾賽,沒怎麽用心,就登頂過一次,那時候神仙少,比較容易。來找我的不是大戰隊,開出的條件也不能跟現在比,但我心動了。”

薄閑回憶起那時的點點滴滴,其實有很多記憶都模糊了,留下的只有那種強烈的心情。

“我和父母談了這件事,他們極力反對,我當時迷茫過,但……”他頓了頓,含着笑看了時星瀾一眼,“我堅持要和戰隊簽合同,和他們大吵一架,這疤是當時我父親拿刀劃傷的,他覺得我的手出了問題,就會放棄走這條路。”

時星瀾呼吸一窒,薄閑揉了揉他的虎口:“別緊張,刀被我哥奪下來了,我爸估計也是沖動之下才做出這種事的。”

“後來呢?”時星瀾想到資料上寫的,薄閑是17歲開始打職業比賽的,那就是高一下學期。

“小傷,去醫院包紮了一下,沒住院,當天我就跟戰隊跑了。”薄閑感慨萬千,“當時挺沖動的,也沒考慮後果,未成年簽合同必須家長同意,還是我哥幫我兜着。”

時星瀾想象了一下,明白為什麽薄閑和家裏鬧僵後,還和薄墨保持聯系,那時他孤立無援,是哥哥一直在幫他。

“就是這麽簡單,其實沒什麽好說的。”薄閑摸了摸鼻子,“你別難受,我沒受委屈,這些年懂事了,也有些能夠理解父母了,我當時可能還處在叛逆期吧。”

“有和父母聯系過嗎?”

“沒,一直都是通過我哥,說不上後悔吧,就是不知道怎麽低頭,好像一低頭就是否認曾經的自己,如果他們能認同我走這條路就好了。”

怎麽可能會不在乎,這幾年一直在外面,逢年過節看到隊友都回家,心裏也不是個滋味。

時星瀾不知道該說點什麽,薄閑和家裏的矛盾不像他那樣,非離開不能挽回,但他又沒辦法勸薄閑向家裏低頭。

他拉起薄閑的手,在他腕骨的疤上吻了一下:“會好的。”

國內賽區的預選賽,将分為三組進行循環賽,一直持續五天。

在今天的比賽過程中,薄閑特地觀察了一下Boss戰隊,其他戰隊的打法和人員變動,他們早有了解,只有這支新戰隊的情況還不清楚。

第一天大家打得都比較謹慎,中規中矩,積分差距并不大。

值得關注的是Boss戰隊中唯一的中國隊員,他似乎與其他三名選手的默契不夠,在比賽開始不久就被擊殺。

薄閑特地記了一下他的名字,沒有印象,按今天比賽的水平來看,比他們原本想買的兩個選手都要差一些。

這一手操作也引起了其他戰隊的關注,比賽一結束,Stop和Lang都表情嚴肅地和教練回了休息室。

薄閑簡單和球球說了一下,從比賽現場直接離開了。

從選手專用通道離開,沒走幾步就看到等在門口的人。

時星瀾穿着簡單的休閑外套,還是口罩帽子,兩只手上拎得滿滿當當。

薄閑率先道:“生日快樂,回酒店後給你驚喜。”

“謝謝。”時星瀾彎着眼,“比賽辛苦了。”

“打的中規中矩吧,說了讓你随隊,近距離觀看我操作,非要去觀衆席,萬一被認出來怎麽辦?”薄閑哼哼唧唧地碎碎念,接過他遞來的同款帽子,“怎麽拿了這麽多東西?”

時星瀾輕輕咳了聲:“禮物和西裝。”

見家長,總得正式一點,他在這邊拍過雜志,托小劉聯系,幫忙訂了一套西裝,禮物也是今天上午訂的。

薄閑怔了一瞬:“不用這麽隆重,萬一他們……”

時星瀾溫聲道:“就算他們不歡迎,對我有意見,該做的我也要做到。”

薄閑輕輕哼了聲,聽不出是不滿還是得意:“就比我大了一歲,這麽周到,對比下來我跟小孩似的。”

時星瀾笑了笑:“有很周到嗎?”

薄閑誇張地點點頭,接過他手裏的袋子:“有,比對我都周到。”

時星瀾啧了聲,把他翻起的衣領整理好:“我都把人家兒子拐走了,當然得好好表現。”

要去餐廳,薄墨昨天連夜飛過來,攔住了直接找上門的薄父薄母,今天中午發消息過來,讓薄閑帶着時星瀾一起來這邊吃個飯。

今天是時星瀾的生日,除了比賽,晚上還要訓練,時間很緊,薄閑想把見面推到明天,今天那點時間給時星瀾過生日,他沒同意。

“吃完飯回了酒店,我就要去訓練了,都沒辦法給你過生日。”直到上車,薄閑還有些怨念。

“只要我們在一起就好,生日又不是只有一次,比賽比較重要。”時星瀾有些緊張,正襟危坐,“等下你先進去,我去換衣服?”

“我陪你一起。”趕在時星瀾拒絕前,薄閑補充道,“我爸媽肯定早就到了,讓別人都等着你多不好,我跟你一起進去,也避免中途加入的尴尬。”

時星瀾一思索,覺得挺有道理:“你看看我這身西裝怎麽樣,可以嗎?”

是小劉幫忙挑的,他在這方面沒有經驗。

“你個衣架子穿什麽都好看,就是披個麻袋都好看。”薄閑嘴上這麽說着,還是拿出西裝看了看,“挺不錯的,不愧是我看中的人,眼光真好,看這版型,看這設計,又陽光又有活力,一點都不老氣……”

時星瀾揉了揉耳垂,小聲提醒:“是小劉挑的,我挑的是純黑的,他說太成熟了,像下一秒就要甩出一張支票。”

薄閑沉默了一會兒,将西裝放回袋子:“這衣服也就一般吧。”

時星瀾“噗嗤”一聲笑了。

薄閑憤憤地把袋子塞回他懷裏:“就穿那身成熟的呗,到時候直接給我爸媽甩一張支票,這是五百萬,你兒子是我的了!”

時星瀾微窘:“別鬧了,司機都在看了。”

薄閑擡眼看了看,在後視鏡裏和司機對上視線:“我們不是——”

司機搖搖頭:“五百萬過時了,現在人家都是扔房産證,掏出一把房産證,絕對好使!”

薄閑和時星瀾面面相觑,在接下來的時間裏,“被迫”聽了一段司機鄰居家姑娘彩禮收了幾套房子的故事。

下車後,時星瀾還有些恍惚:“要不我先去買幾套房子吧,時間太倉促,也沒弄清楚你爸媽喜歡什麽,萬一買的禮物都不合他們心意怎麽辦?”

薄閑哭笑不得:“你是不是緊張了?”

“我就開個玩笑。”

時星瀾暗暗在心裏腹诽,怎麽可能不緊張。

薄墨發的是一個包間,薄閑和時星瀾先去衛生間換了衣服,然後才過去。

越靠近包間,薄閑也緊張了不少:“要不咱們還是回去買幾套房子吧?”

時星瀾:“……”

薄閑振振有詞:“到時候我爸媽問起,說我這些年混成這麽個樣子,問我後不後悔,然後我就把房産證往他們面前一甩。”

時星瀾定定地看了他一眼:“那你後悔嗎?”

薄閑立馬搖頭:“我從來不後悔走上這條路,只是覺得自己當時的處理方法很幼稚。”

時星瀾彎了彎眼:“你的成績不需要房産證來證明,別緊張,他們是你最親的人。”

薄閑牽着他的手,補充道:“你也是。”

你是我最親的人,也是我最愛的人。

溫情脈脈的氣氛被打破,一道聲音從身後傳來:“知道自己幼稚了還不算沒長進。”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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