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選拔

回到新兵營後, 兩人就将選拔賽的消息向各班士兵宣布了。

士兵們原本并不知道新兵營的名額被取消這些事，所以并沒有覺得驚訝還很躍躍欲試，不過ABC班的教練卻十分驚訝, 因為他們早就知道今年閱兵儀式已經沒有新兵營的名額了。

B班教練當即抗議道, “一點準備都沒有就宣布選拔太突然了，總要給大家一些時間。”

B班士兵的實力是僅次于A班的, 如果提前準備揚長避短再發揮好些, 從A班手中搶下名額并不是什麽難事, 可現在突然襲擊，就未必了。

但這一次, 營長已經徹底和俞墨一條心了, “你沒聽過那句話, 機會是留給有準備的人的嗎？什麽都要提前準備還要你們做什麽？你知不知道有這個機會就已經來之不易了, 要是按照往年的規矩, 名額直接是分給A班的，哪輪得到你？”

B班教練也不敢說話了, 只能灰溜溜地走開，但路過俞墨的時候看到他老神在在的模樣, 便咬牙切齒地道, “主意是你出的，一定早就讓你的士兵都準備好了吧？你還給士兵開小竈，都是為了這次的名額, 最終帶領大家參加閱兵儀式的人也是你吧！”

俞墨的笑容擴大了幾分, “我開小竈面向的不是全軍營的新兵嗎？”

B班教練就再說不出什麽話來，到了這一步就只能靠士兵們自己自求多福了。

俞墨走到D班的隊伍前, 每個人都顯得十分忐忑, 有這個機會對他們來說的确是好事, 可這究竟是脫穎而出的機會還是做分母的機會，卻誰也說不好。

士兵們見他過來，眸子紛紛亮起來，好像看到了救星，一個人問道，“俞教練！俞教練您有什麽要交代我們的嗎？”

“嗯？交代？沒有，我沒什麽好交代的。”

這個答案顯然不是大家想聽的，他們臉上的神情也變得有些失望，傅星宸沉聲道，“意思就是，您只負責幫我們争取來這個機會，但能不能抓住要靠我們自己是吧？”

俞墨看到傅星宸眼底的冷靜，心中不由升起一絲自豪的情緒，“當然。”

當然，你們不可能永遠靠我。

如果俞墨想，他的确有辦法在極短的時間的內保證最多的入選名額，也可以制定戰術針對A班的弱點進攻，但那沒有任何意義。這次閱兵對于他們的人生來說只是一次很小很小的考驗，一個完全可以錯失的機會，他們需要靠自己度過這一關。

羅迪似乎明白了俞墨的意思，他向來十分敏銳聰慧，“俞教練，那能問一下，您覺得我們D班最終能有多少人入選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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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墨笑了笑，“那要看你們自己，不過我覺得最多……”

他伸出兩根手指，士兵們的眼睛紛紛亮起來，随後就聽他說，“兩個吧。”

“……”

那道光芒瞬間變成了絕望。

他們五十多個人最後就只能入選兩個？開玩笑，那還比什麽啊喂！

但俞墨說完這話就去觀戰區入座了，同樣早早來到觀戰區的還有A班的佟教練，他和俞墨相反，是的确沒有什麽好操心的，A班的實力擺在那裏，無論如何他們都能保證絕大多數名額。

俞墨在他身旁坐下，感嘆道，“士兵實力強就是好啊，完全不需要多操心。”

佟班教練抽了抽嘴角，覺得俞墨是在挖苦他，“比起不需要多操心，倒不如說是總是被嫌棄。我倒是有一個問題想問你。”

“請講。”

“聽說新兵營這次的名額是你向軍團長争取來的，既然如此你應該很希望自己的士兵能夠入選才對，為什麽現在反而放棄給他們指導？”

俞墨的目光朝場地中央看去，佟教練也便順着他的目光向下望。

B班、C班的士兵都聚成一團面容嚴肅地聽教練講解該怎麽打，要怎麽做，他們還顯稚嫩的臉上挂着不屬于這個年齡的嚴峻，仿佛接下來是一場攸關生死的大戰。

俞墨揚起唇角，“你覺得，他們在說什麽？”

佟教練愣了一下，“當然是戰術……”

“什麽戰術啊，”他話未說完就被俞墨不屑的聲音打斷，“200人中選50個，在A班絕對實力的情況下，其他班級能做到的不過是争取那1/3的名額，那他們的教練會說什麽？會用各種冠冕堂皇的理由告訴他們，為了班級的榮譽，他們中的某些人必須要犧牲自己來保證實力強的那一批人入選。戰術？呵，說得好聽，不過是在剝奪別人的夢想和機會，如果是在真正的戰場上，那就是在殺人。”

佟教練心一驚，幾乎是立刻扭頭去看俞墨，他眼底冷徹的光芒讓人不寒而栗。

的确，盡管他坐在這邊完全聽不到下面的談話聲，可也能猜到另外兩位教練說的是什麽。一旦接受了俞墨所說的設定，這看似溫馨的一幕就突然變得無比驚悚可怖，甚至于他已經看到了某些“被犧牲”的人眼底逐漸暗淡的光芒。

他似乎還要為自己保護一直以來的三觀而辯解，“但是，在戰場上不就是這樣？我們軍人就是一直被教導要犧牲自己來保家衛國。”

“當然，那是他們決定穿上軍裝的那一刻做出的選擇。但在戰場上，生命的貴賤，應當由士兵本人去衡量，沒有人有權力要求他們犧牲。”

俞墨示意他去看D班，那邊的士兵緊緊地聚成一團，他們臉上也都挂着嚴肅的神情，但是每個人眼底的光芒都十分明亮。當一些人帶頭舉起手的那一刻，他們眼中凜然的決絕讓佟教練明白了這個所謂的選擇的權力。那不應該是由他們這些教練，甚至是任何一個人來決定的，能做出這份決定的只有他們自己。

之後的選拔賽，佟教練的心思已經很難放在A班身上了，他總是想抽空去看一看D班的士兵是如何決策和戰鬥的，和其他班級相比他們的确好像沒有什麽成型的戰術，在初期戰鬥中吃了很多的虧，但他們的戰鬥力卻好像比平時更強，而且大有越往後整體實力越強的趨勢。

這一點另外兩位教練也看出來了，不免覺得心驚，尤其是當他們事先選定的犧牲者全部犧牲後，D班的剩餘人數居然是BCD班中最多的一個，盡管他們每個人的血量都不多，可人數上的壓制仍然讓他們膽戰心驚。

他們甚至看不出，這些人中哪些是被預選出來的犧牲者，哪些又是重點保護對象，連他們本以為一定會成為核心人物的傅星宸居然都在中期大搖大擺地出來吸引火力，絲毫不顧忌自己的血量一路走低，反觀BC班因為主C位太過猥瑣，其他人也跟着放不開手腳，盡管是在按計劃行事，可整體戰鬥水平完全沒有A、D班的靈氣。

沒錯，靈氣。

這一刻佟教練便發現，因為沒有被預定“犧牲者”，D班的打法表現居然與實力強勁的A班出奇地相似，無法預知到他們接下來的行動，每個人都像是獨一無二的閃光點。

他一直以為這是僅屬于高手雲集的A班的特征，這一刻卻突然意識到，能考入第二軍區的他們就已經是同齡人中的佼佼者了，他們或許每一個人都曾在自己的小圈子是出色的代名詞，只是在這裏被抹平了棱角、喪失了自信，甚至麻木地甘願成為一名犧牲者。

比賽最終結束時，D班居然大跌眼鏡地拿到了10個入選名額！A班拿到了30個，計劃最多的B班和C班卻在擁擠地分配剩餘的10個名額。佟教練還發現，在教練都參與計劃戰術的情況下，最終名額的多少就完全是按照士兵整體實力分配的，這是個名額中，B班拿到了6個，C班拿到了4個。

這個結果給了佟教練無盡的啓發，他突然開始敬佩俞墨了，這人看待問題的通透性，還有那種擁有大智慧的覺悟，絕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俞墨此時正好走到興奮的D班隊伍前，大家看到他過來每個人都十分興奮，争先恐後地和他說着。

“俞教練我們拿到了十個名額！”

“超乎你的預料吧？！我們比你想象的更強！”

“也比你想象中表現得更好！”

“哈哈哈，您也有失算的時候啊！”

俞墨微微揚起唇，老實說最終有多少人入選他都不會驚訝，這就是生命所創造的奇跡，就像聖蒂蘭的Omega軍團所創造的奇跡一樣。

“好吧好吧，是我小瞧你們了。無以為報，唯有加訓。”

“哎！怎麽這樣！”

“太過分了吧？！”

在大家的歡聲笑語中，有些東西已經不言而喻，這是他們共同的勝利，每一個犧牲都擁有獨特的意義。

傅星宸微微揚起唇，“俞教練早就知道我們不可能只拿到兩個名額吧？”

“當然，我想看看你們會不會因為這兩個名額自相殘殺。”

“诶，教練你好陰謀論啊。”

“這麽對我們有什麽好處啊！”

A班那邊的氣氛則是有人歡喜有人憂，拿到名額的人紛紛松了口氣，“沒想到D班這次會成為最大黑馬，白白送給他們這麽多真是太可惜了。”

“哎，如果再給我一次機會，根本不可能死！”

“我到現在都不知道他們是怎麽做到的！對戰的時候也沒覺得有那麽強啊！”

衛潇溫柔地看向D班那邊被簇擁着的高挑身影，“因為他們有他。”

“……”

雖然這話有些膩歪，還有癡漢的嫌疑，但是不可否認讓D班走到今天的功臣的确是俞教練，只是他到底有什麽魔力，又是怎麽做到的呢？

B班的教練已經氣得跳腳了，他以為他們怎麽也能拿到10個名額，畢竟他們的實力是距離A班最近的，結果最後只拿到了6個！甚至讓D班反超了！

他将士兵們臭罵一頓，還是覺得挺不解氣的，看見俞墨那輕松的樣子就覺得他肯定是提前帶士兵訓練過，否則怎麽可能發揮這麽好？

可他不敢直接去找俞墨的麻煩，便先去找佟教練吐槽，他覺得A班被搶了這麽多名額，佟教練一定也是不滿意的。

“佟教練你說這俞教練也太過分了，他先讓士兵們訓練，然後去軍團長那要新兵營的名額，好事都讓他占了。他看他這麽努力，也是為了閱兵那天能擠掉你，由他來帶隊。你看他賽前都沒怎麽指導士兵，這要是你們A班我是相信的，可他們D班不用指導就能打成這樣，我可不信。”

他說了一堆，佟教練非但沒有被他說動，好像還神游天外了。

“佟教練？”

佟教練回過頭，認真地道，“我突然在想，這一場比賽，這樣的名額對他們來說真的重要嗎？”

“啊？”B班教練覺得他腦子壞掉了，“這可是參加建國1999周年慶典的閱兵名額啊！當然重要了！”

“所以就需要一部分人做出犧牲？他們可能一直都在犧牲，從小到大都在為了所謂的團隊榮耀被迫給那些實力更強的人犧牲，可這明明只是一次很小的機會，放眼整個人生，甚至是他們将來會面臨的站場，都只是小的不能再小的一件事。為什麽這麽小的一件事上也要強迫他們犧牲呢？”

B班教練覺得他不是中邪了，就是被洗腦了，“弱者做強者的墊腳石不是應該的麽？誰讓他們實力差？能成為團隊的一員就已經該感到自豪了！”

佟教練搖了搖頭，他覺得自己應該重新審視自己和過去的所作所為，“成為團隊一員是他們的選擇，是否該犧牲也應該由他們自己來抉擇，這只是一件很小的事，真的沒必要去算計那麽多。”

他自顧自地走了，那背影好像還沉浸在思考中。

B班教練不甘心地在後面喊，“D班拿到這麽多名額，為了展示新兵營的風貌，營長或許會讓俞墨帶隊參加閱兵的！”

佟教練卻毫不在意地揮了揮手，“本來新兵營的名額就是他拿到的，給他也應該。”

作者有話要說：

這章也并沒有什麽感情進展……可卻有種不得不寫不想略過的感覺，感覺這也是對墨墨人生态度的一種闡述吧，希望大家不會看着無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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