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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打第一次見面,李行舟就感覺到盛意對自己的敵意,但這回真的太過分了。
可他還沒發作,身邊的小男生倒是先忍不住:“你含沙射影地說誰有病呢?”
原來,說李行舟劈腿,還真冤枉了他。
“沒有無縫連接,只有提前劈腿”的說法适用于普羅大衆,但對于某些人,譬如顏值極高,談對象比彈棉花還容易的,譬如每段戀情都不走心的……譬如李行舟,他這種沒有心的帥哥,就無需劈腿這一步操作。
拉黑季樂之後,李行舟單方面認定他們分了手,很快“無縫連接”了新目标,“新歡”叫做蘇銘洛,是舞蹈專業的大學生,才大二,長相白幼瘦,很符合李總的口味,但現在還沒正式上手,仍處于追求階段。
蘇銘洛看起來和盛意年紀差不多大,但身形差得多,一個像高大結實的體育生,一個是柔軟瘦弱的藝術生,饒是小蘇同學性格潑辣,但盛同學一眼掃過來,也弱了氣勢,李行舟見狀,非常憐香惜玉地把人護在身後,冷冷地看向盛意:“我也想知道,你怎麽斷定我‘缺了男人’不能活?”
男人兩個字咬得很重。
盛意的酒忽然醒了些,姓李的可真聰明,一下子就抓.住自己話裏的漏洞!他們是第二次見面而已,按理來說,自己不應該知道他的性向!
可若把這事兒解釋清楚,勢必要牽扯出季樂,記恨也是記,萬一姓李的誤會季樂分手之後還記着他,回去和季樂藕斷絲連,那可怎麽辦?
就憑李行舟這張男狐貍精似的好皮囊,盛意就很有危機感。
他幹脆蠻橫道:“你管我,本少爺就是看不慣基佬!”又瞪着李行舟攬着蘇銘洛的白.皙修長的手,惡劣地說:“你自己就是個小白臉,怎麽還喜歡娘炮?”
蘇銘洛今晚也喝得不少,本來就對突然沖過來罵人的盛意不爽,又仗着有李行舟護着,很恃寵而驕地炸了毛,“你才娘炮呢!”
他忽然發作,一巴掌撓在盛意臉上。
“!!”
“!!”
李行舟和盛意都驚了,而下一秒,盛意率先反應過來,居然一把就輕輕松松将人提起來,一米七幾的成年男人在他手裏,弱小得像只小雞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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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小雞崽酒都被吓醒了,這時候才明白自己惹了一位什麽樣的大佬,一邊撲騰,一邊叽叽叽地狂叫舟哥救命。
李行舟也沒想到盛意竟有這樣的蠻力,連忙沖過去按住他:“有話好說!”
盛意身高直逼一米九,是天生的衣服架子,看着瘦瘦高高,死死按住他的胳膊,才發現他不過是“穿衣顯瘦”,寬松運動衣下的肌肉一把根本握不住,緊繃而滾燙,像某種野生的大型犬科動物,又兇又橫,李行舟真擔心這毛頭小子借着酒勁,失手把蘇銘洛給活活捏死。
好在争執驚動了保安,連酒吧老板都聞訊趕來。
“誰敢在這兒鬧事?都住手!”
“周琦!”李行舟立即高聲喊出老板的名字。
“啊,是李總啊?”周老板看到李行舟,态度立即一百八十度大逆轉,吩咐保安:“把那高個小子按住!敢在我地盤兒上欺負我哥們兒,懂不懂規矩!”
保安們得了命令,一擁而上,音樂震耳,射燈晃眼,現場亂作一團,可緊接着,人群裏鑽出個徐縱,貼着周琦的耳朵大喊:“快叫他們住手!知道那是誰嗎?敢碰他,你吃不了兜着走!”
說着,徐縱、謝緒等人也親自沖進戰局,周老板見狀慌忙阻止手下,而李行舟趁亂把蘇銘洛拽了出來。
一場短暫的騷亂很快停下,再看好幾個保安都挂了彩,一瘸一拐地退場,周琦不由得心下一驚,要知道,這些保安可都是經過千挑萬選雇來鎮場子的,個個身手不凡,徐縱的那個朋友到底是什麽來頭?練散打的嗎?
要是不阻止,那小子說不定真能把他的店給砸了。
周老板後怕地抹了把冷汗,說:“徐少,對不住,都是誤會!”
徐縱不像盛意剛剛回國、面生,乃是夜店常客,這一條酒吧街的財神爺,可在盛意面前,“財神爺”竟有了大反派家狗腿子的氣質,“跟我道歉沒用,得看意哥原不原諒你。”
酒吧燈光昏暗,只見少年站得筆直,看不出有沒有受傷,周琦更忐忑了:“意少——”
“這關周老板什麽事?”李行舟出聲打斷,“別人開門做生意不容易,意少,有什麽話,我們出去單獨談?”
徐·狗腿子·縱:“什麽就跟你單獨談,這事兒還沒完呢!”
盛意卻道:“行啊。”
他巴不得找個機會揍這小白臉一頓,沒想到小白臉這麽講義氣,正中他下懷。“老徐,你們回去接着喝酒,別鬧事。”
另一邊,周老板打心眼裏不想得罪這些二代,挺感激李行舟站出來把事情攬到自己身上,卻又忍不住擔心,拉住人小聲說:“行舟,能行嗎?那小子不好惹啊,我還沒見過徐少對別人這麽恭敬。”
好不好惹的,麻煩找上門來,躲也躲不過,李總在生意場上混了這麽多年,深知這個道理。
“沒事。周哥,麻煩你替我把小孩兒送回家。”
蘇銘洛大約是被吓傻了,早沒了方才那股潑辣嚣張的勁兒,聽了這話,居然小鳥依人地撲進李行舟懷裏。
李總心裏那個熨帖。
他追了這小孩兒半個月,一直沒能本壘打,今天這是歪打正着,感情能升溫了?李行舟抓.住機會,成熟可靠地說:“行了,一點小事而已,看把你吓的。”
“姓李的,我還在這兒呢。”盛意忽然涼涼地插嘴,“你他媽要打情罵俏也分分場合。”
李行舟:“…………”
這小兔崽子怎麽這麽沒眼力見?非要這時候下他的面子!可蘇銘洛正眼巴巴地看着,這時候決不能認慫。
“行,”李行舟硬着頭皮冷笑,“咱倆出去單獨練練。”
盛意沒想到姓李的居然這麽有種,他暗暗地活動了下筋骨,躍躍欲試地跟着他出了酒吧後門。
可剛出去,李行舟的态度就又軟下來,居然還熟練地挂上與那晚飯局上如出一轍的職業假笑,說:“意少,有什麽指教?”
盛意:“…………??”
“想來咱們可能有什麽誤會,不如趁着這個機會說開。”說着,李行舟還殷勤地遞了根煙。
他變臉怎麽這麽快?
盛意震驚地撥開煙:“……姓李的,你還要臉嗎?”
“要不要臉得分什麽場合,現在又沒人看着,面子就不算什麽,裏子才重要。”他才不想白白挨一頓揍。
“酒吧門口還是吵,咱們邊走邊說吧,我們第一次見面時,你對我也有些意見似的,”李行舟給自己點了那根煙,真誠發問,“意少,我得罪過你?”
當然得罪過,恨不得閹了你的那種。
但這話不能說。
“得罪談不上,不過,”盛意,“我這輩子最惡心的有兩種人,惡心到看見一次就想打一次的地步,一種是小白臉,一種是基佬,你都占全了。你說我該不該收拾你?”
“……”李行舟,“你怎麽知道我是基佬?”
盛意信口盲猜:“看見你和那娘炮動手動腳了。”
“………………”
看李總的樣子,應該是猜對了。盛意心裏又生出一陣厭惡,很想現在就把這個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的渣男按在地上痛痛快快地揍一頓。
可李行舟忽然站定,似笑非笑地看向他,深夜的北二環仍舊車水馬龍,李總一雙笑眼在璀璨的夜色裏尤其明亮,眸光狡黠,“所以你想怎麽收拾我?打我一頓?……你知道我最讨厭哪種人嗎?”
“最讨厭四肢發達的直男,因為,”李行舟說,“他們頭腦一般比較簡單,連尋釁滋事的地方都不會選……你看這是什麽地方?”
盛意順着他的指引,看到了右手邊的、挂着警徽的藍色标識牌。
盛意:“…………”
“意少是不是不大來這邊玩,對周圍好像不大熟悉,派出所到了都沒注意。”李總裝模作樣地看了眼腕上昂貴的綠水鬼手表,“時候不早,沒什麽事我就先走了。”然後他當着盛意的面,打了輛出租車,揚長而去。
第二天李行舟是讓張曉穎到家裏接他的。
昨晚回家之後,就發現胳膊青了一大塊——大約是救蘇銘洛的時候,被盛意誤傷的——稍微一動就疼,實在不想開車。
啓樂科創公司不大,成立也才三年,算上李行舟和合夥人沈啓,統共四五十人,專職司機是沒有的,張曉穎算是公司元老,做過大半年的前臺,随着公司的發展,她現在也身兼數職,總經理助理、辦公室主任、後勤專員……俨然是啓樂科創的小總管,偶爾也給老板客串司機。
“對了,到底什麽事務必讓我過去?沈啓在電話裏也沒說清楚。”李行舟昨晚的經歷不太美妙,又負了傷,本想在家裏休養一天的。
“聽說是元築那邊人事變動,跟咱們接洽的項目組負責人換人了,”張曉穎說,“那邊點名要跟您見一面,不過我出發的時候新主管還沒來,我也沒見到呢。”
“知道了,走吧。”
李行舟胳膊隐隐作痛,連帶着右眼皮也一直跳,這種不舒服的感覺,讓他隐隐有種不好的預感:項目組突然換人,交給嚴明他們幾個程序員對接就行了,為什麽一定要他出面,別是項目出了什麽岔子吧?
西二環二十四小時都堵車,帕薩特慢悠悠地在車流裏龜速前進,李行舟心裏不踏實,便主動說些題外話緩解壓力:“我右眼皮一直跳,右眼皮跳,右眼是不是跳災?”
張曉穎也不知平時都看什麽亂七八糟的東西,對答如流:“左眼跳桃花開,右眼跳菊.花開!”
“……”李行舟一陣無語,“小姑娘家家的,能不能文明點?”
那句俗語分明是“左眼跳財,右眼跳災”。
事實證明,俗語還是有一定可信度的。
李行舟踏進公司會客室的時候,正好看到那個昨晚剛被他罵過“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的高個子男生,當即眼皮跳得更厲害了。
他的合夥人沈啓則熱情地介紹:“行舟,這就是元築新任的項目組負責人,盛意。……盛主管,以後您有什麽問題,都可以和李總溝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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