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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門大派之間有龃龉,但也有聯合。諸如玉音宗便是與長觀宗交好,兩派弟子互相以“師兄”“師姐”相稱。

如今在外行走的都是各派的二代真傳弟子,他們消息遠比高了一輩,可以在洞府中清修的衛含真靈通。衛含真思忖片刻,便颔首應下了,随口問道:“雲師妹可是為了「蓬萊氣」?”

雲池月莞爾一笑,搖頭道:“蓬萊氣我玉音門是不敢肖想了,要不然也不會只派出我一人來。”頓了頓,她又道,“如果落在我玄門,可能在長觀宗,不過也可能在玉霄宗弟子手中。妖庭因十五年前的內亂蟄伏,魔門那邊——”雲池月的話音戛然而止。

衛含真咦了一聲,問道:“魔門那邊如何?”妖庭十五年前的大亂她知道一些,書中看到過描述。在妖族歷來是龍族為王,但是龍族之間各派系也有很多鬥争。上任龍皇沖擊煉神失敗隕落,妖庭頓時大亂,經過一番厮殺後,由最不為人看好的龍皇六女繼承妖主之位,號曰“明空妖皇”。

“魔門那邊有魔門十秀,俱是魔宗藏起來的天才子弟,他們在這會兒顯露在人前了。”雲池月“唔”了一聲,看着衛含真迷茫的神情,又道,“這次秘境開啓,魔宗那邊派出的定是這十秀中的人物。到時候秘境裏就危機重重了。”不管是魔門還是玄門,都想着在秘境裏削弱對方的實力,能夠有機會将對方的二代天才弟子扼殺,自然不會留手。話音落下,雲池月又有些驚奇地望着衛含真,對方已經是金丹修士,怎麽什麽事情都不知道啊?難不成是長觀宗那邊藏起來的、一直在洞天福地中修煉的弟子?

衛含真聞言恍然大悟,她點了點頭,笑道:“多謝雲師妹了。”可不管登瀛秘境如何危險,為了函真靈葉草,她都要走上一趟的。

登瀛秘境的入口在九州并不是秘密,不管是宗派弟子還是散修,都想要來此湊個熱鬧。不過秘境之中的弟子有定數,總不能誰都進去,故而秘境的符诏先是分到各宗的手中,剩下的則是散出去由他們各自争奪。有的宗門拿了那麽多符诏沒有用處,便會将之轉賣了。衛含真先前并沒有前往登瀛秘境的計劃,手中自然沒有長觀宗的符诏,所以也從那些賣符诏的小宗門手中買了一個。

距離登瀛秘境大開還有十多日,衛含真跟着雲池月一起四處走動,這位玉音門的弟子頗為熱情,幾乎是知無不言,衛含真從她的口中了解了不少書中沒有描寫的事情。一本小說呈現的世界只有冰山一角,她以為危機會在劇情中描寫的三徒弟的身上,然而現在看來遠不止如此,整個九州都呈現出一股緊張之感,不知道那股平衡會在何時打破。

當要快些提升功行了,衛含真暗忖道。師兄登上掌門之位,但是在修為上弱了大派之主一頭,如今的強勢是靠着太上長老和過往的威勢支撐的。可太上長老功行已經到了那一步,威勢遲早要散,長觀宗的命運如何,還是落在他們這輩人的肩上。

登瀛秘境打開的那一日,聲勢極為浩蕩,五色光華撕裂了長空,炫彩奪目,飄蕩如長虹下垂,整個入口被一股玄之又玄的霧氣裹着,唯有借着接引符诏才能夠入內。各色飛舟、輿車擠作了一堆,一個個來此的弟子氣度非凡。衛含真和雲池月都是融在了散修之中,并沒有人注意到她們這邊。

“煉氣期的弟子其實也可以進入,但是他們太弱小了,到時候還得分神保護他們,不值當,索性便定了規矩,只有築基和金丹的修士能夠來此。”雲池月小聲道。

衛含真點了點頭,她的視線順着某一處望去,正是打着長觀宗标志的飛舟,上面載着近十名弟子,其中之一便是玉言!看來她在自己離開宗門之後便成功築基,拿到了進入登瀛秘境的符诏。

“衛師姐,你要過去與他們打個招呼麽?”雲池月躊躇了片刻,低聲問道。人家是有宗門的,到時候與長觀宗走到一塊去是順理成章的事情。她嘆了一口氣,面上有幾分惆悵。玉音門知道登瀛秘境肯定沒戲,又怕弟子都被殺光,故而就派一個。誰都不想來啊,只能夠靠着抽簽決定,她的運氣不好,抽到了那只“死簽”。來之前師尊說了,只要逛上一圈,遇到危險就通過符诏傳出來,千萬要保住小命,可要真是什麽都沒有取到,還不被師姐妹們笑掉大牙。

衛含真不動聲色地望了雲池月一眼,搖頭道:“不必了。”玉言在那邊呢,她不止不會過去,還要千方百計避開。他們的目的是蓬萊氣,而她只需要去找函真靈葉草。

雲池月聞言立馬笑逐顏開,好不容易找個伴兒,幸好沒有丢下她。眼珠子一轉,她忽又道:“登瀛秘境極大,那些靈草藏在那兒我等也不知道。我師尊給了我一樣法器,名曰一氣感靈盤,進入秘境中可以用它來感知那尋寶鼠的下落。”頓了頓,她又苦惱道,“這法器在祭煉的時候出了岔子,不然就是玄器了,如果是玄器,就可以直接感知到函真靈葉草了。”

各大派的弟子陸陸續續地進入了秘境,連散修們也開始引動符诏。衛含真和雲池月二人見狀也不再耽擱,直接催動符诏。只見秘境入口的玄氣朝着她們飄來,将她們包裹住。衛含真感覺自己像是深陷在漩渦中,按照雲池月說的放松下來,順着那氣流漩渦,片刻後便落在了地面上。

登瀛秘境中古木森森,充斥着的靈機比之外界都要濃郁數倍。到了秘境中,雖然沒有看到人,然而就要開始提高警惕了。雖然玄門是一體的,可誰知道會不會有人借機發難,最後再栽贓到魔宗的頭上去。

“衛師姐,往這邊走。”雲池月在落地之後便取出了一氣感靈盤,法器中有一根指針快速地轉動,最後定在了某一個方向。這秘境中的環境複雜多變,每一次進入都不一樣,就算已是第二回 ,也找不到門路。要說對秘境中的東西最熟悉的,當屬那生長于此的尋寶鼠了,大宗門自有手段不屑一顧,但是散修以及小宗派弟子,則是要為尋寶鼠鬥個你死我活了。

登瀛秘境極大,綿延數萬裏不到盡頭,要是靠自己飛遁,不知道要多少時日才能到達目的地。衛含真當即召出了踏雲飛舟。雲池月的眸光落在衛含真身上,有幾分感慨,也只有大宗弟子有此手筆吧?這飛舟上有數百重的禁制,屬于靈器一流,尋常的攻擊根本不能将之如何了,故而只用坐着飛舟一路飛過去,根本不用理會旁事。

“我這次可是托了衛師姐的福。”雲池月笑盈盈道。

衛含真聞言莞爾一笑道:“要不是雲師妹有一氣感靈盤在手,我怕是要四處亂撞了。”出來的時候沒考慮到這一茬,并未攜帶類似的法器。不過若是有空,得去尋找寶材祭煉一樣在手了。

兩人坐着飛舟一路追蹤到了青芒山,那羅盤上方開始閃爍着亮芒,昭示尋寶鼠便藏身于此。在他們到來前,此處已經有不少人了,正打得不可開交,濃郁的血腥味向着四方蔓延。

雲池月面色微沉,她朝着某一個方向一指,冷聲道:“那身着紅黑色法袍的是魔門弟子。”魔門與玄門修道方法不同,歷來養煉濁氣,故而其行功的時候,始終彌漫着一股陰森與污濁而玄門弟子則是修清氣,最怕這被濁氣給污了金丹。

飛舟的聲勢極大,下方的人自然都瞧見了。在衛含真和雲池月落地之後,數道視線往她們身上來,在一撞後又縮了回去。衛含真面貌冷淡,雲池月則是一臉寒氣。魔宗的弟子似乎不以尋寶鼠為目的,他們只想将玄門弟子斬殺在此。

“衛師姐!我等先除了這宵小之輩!”雲池月冷哼了一聲道。此處魔門修士有三位金丹期的,剩餘的五六個則是築基,再看玄門這邊,金丹期的只有她與衛含真了。雲池月一招手,便将琴抱在懷中,手指勾住了琴弦,頓時一道道音刃朝着魔宗弟子攻去。這是她的本命琴,上方銘曰“海棠說”,她一動手便是《神天鎮魔曲》,專門克制魔宗弟子的功法。

魔宗的一名金丹修士對着雲池月去,剩下的兩名則是盯住了衛含真,從她的身上感知到莫大的危機。他們對視了一眼,大喝了一聲後,掐着法訣,各種招式都朝着衛含真打去。衛含真淡淡地望了他們一眼,腳下陡然掀起了滔天巨浪,滾滾的銀白色的潮水朝着那兩個魔宗弟子撲去!這可不是尋常的水!魔宗弟子頓時神情大變,護身的寶光陣陣顫動。

“北冥玄水!是長觀宗的弟子!”其中一人恨聲道,語氣中藏着深深的恐懼。這水流一旦沾身,便會逐漸将你煉化,而且這水中還藏有無數的雷光,直劈神魂,對于魔宗修士克制極大!這兩人說什麽也不肯讓北冥玄水沾身,寶光一陣,頓時朝着相反的方向掠去。也是衛含真功行未至圓滿,不然就這一卷,鋪天蓋地的水勢沒人能夠逃出。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兩道紅色的箭光陡然沖去,直接轟上了兩個未曾防備的魔修,他們身上護身的亮芒頓時被打碎。衛含真沒有回頭,抓緊機會用北冥玄水将他們一卷,只聽見一陣咔擦咔擦的聲音,這兩位魔宗修士被碾了個粉碎。

雲池月因為功法的克制,天生便高魔宗修士一頭。那魔宗修士見兩位同門已經陷落,更是大為惶恐,想要自此處逃出。琴音戛然而止,魔宗修士眼皮子一跳,下一刻就看到了一把琴朝着腦袋掄來,頓時被砸得腦漿迸裂,神魂俱滅。

衛含真:“……”她扭頭朝着後方望去,正是那個方向傳來的兩支箭。

是一個戴着紅白色狐貍面具的女修,一雙眼眸猶為深邃。她的手中拿着一把黑色的猙獰大弓,仿佛上方盤桓着一條荒古惡龍,與她本人的纖弱身形形成了強烈的對比。衛含真擰着眉望着這女修,總覺得有幾分熟悉,可是細看來,發覺她的氣質像是随時都在變化中,想來是用了什麽法器遮掩真容。

衛含真還在打量,雲池月則是一步向前,展顏一笑道:“在下玉音門雲池月,敢問道友如何稱呼?”

那女修淡漠地開口道:“無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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