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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個魔宗弟子已經圍了過來,堵住了四個方向。他們都穿着一身黑袍,自袖中抖出了一團黑色的煙氣,頓時天地變色,被一股陰沉森冷的氣息所覆蓋。

這情況是誰也別想走了。

衛含真眼皮子一跳,她沉聲道:“接引符诏的靈機被遮蔽了。”魔宗弟子果然是有備而來的,想來也是用如此手段對付其他的玄門修士。“走不脫,那就只能戰了。”她嘆了一口氣道。

無塵擰着眉,望了眼衛含真二人,開口道:“最好能夠在魔宗弟子的援兵到來前解決他們。”她的手中閃過了一道黑紅色的亮芒,俨然是一柄雕花的古樸的弓。

四個魔宗弟子同時也跟着動手。他們的身上浮現了一圈湛湛的青芒,猛地朝着衛含真三人身上拍去。箭光撞上了那能消金蝕鐵的青芒,靈力沖撞間,激蕩起了怒濤與狂潮。

雲池月一撥弦,琴聲穿雲裂石,如海浪起伏,湧向了其中一個魔宗弟子。只不過那魔宗弟子早有準備,冷笑了一聲後取出了魂幡,掐訣搖動間,天陰地慘,只聽得萬鬼嚎哭,刺激着在場之人的神魂。

雲池月和無塵各對付一人,剩餘的兩個魔宗弟子則是一臉警惕地望着衛含真。這戴着銀蝶面具的女修身上有一股高亢激昂的劍意,應當是一個劍修。劍道殺伐重,劍遁的速度又極快,頗為難纏。

衛含真沉着臉望着那兩個魔宗修士,她所修習的功法中,最重要的便是金水兩部。水功以“北冥玄水”為本,而金功則是修的“太乙奪靈劍經”,此是長觀宗諸上法中最為霸道淩厲的一種。真身已經修到了元嬰,只是暫時居于金丹境而已,她的劍意自然也非尋常金丹所能及。心念一起,那與心神早已經合一的“無我劍”已經化作了一點劍光飛掠,在半空化出十六道,與魔宗修士交手時發出了金鐵交鳴的聲音。

銳利無匹的劍光如長虹貫日,直接撕開了那道青芒,直接将那魔宗修士斬為兩截。然而下一刻,一道黑色的煙氣起,一具身軀又還複了回來。原來那魔宗修士察覺到力不能敵,只放了一個假身在此。他心有餘悸地望着衛含真,與同伴對視了一眼。

那修士一臉肉疼之色,恨聲道:“原本是要對付長觀宗的劍修,竟沒有想到用在這裏。”說話的工夫,他已經打出了一道磁光。此是魔宗長老所祭煉的化劍磁光,其能夠擾亂磁場,阻礙劍光,分到他手中的也只有一道而已,卻要用在了此處。見衛含真劍光被阻,另一個魔宗弟子當即伸手往前一抓,化作了一只擎天大手,猛地朝着衛含真拍去。

衛含真面容沉靜,毫不在意地收回了劍光。她的身後泛起了一陣嘩啦嘩啦的水聲,眼見着就要與那只血手撞上,一柄紅色的油紙傘忽地出現。紙傘在半空中旋動,尚不如那大手的一根指節大,紅色的暗茫自那傘骨向外激射,交織成一片宛如血色一般的天羅地網。那巨手已經轟然拍下,一聲爆響中,那紅傘安然不動。一道白色的身影掠出,纖細的手指抓住了傘柄,一雙幽邃的眼冷浸浸的,藏着無邊的寒意。

衛含真順勢望去,那個金丹一重境的魔修已經被一支紅色的長箭釘死在山壁上。

“無塵道友,我這邊尚能應付,你去幫一幫雲師妹。”

無塵猶豫了片刻,她一颔首,便持着傘朝着另一側飛縱而去。

琴音亢正,是那降魔之曲,而鬼哭凄厲,是人所不能忍的慘嚎。雲池月的修為不及對面的魔宗弟子,可仗着手中的琴,尚能夠與之戰平,可那點兒由功法帶來的優勢會随着靈力的消耗而被磨平,甚至呈現出被魔宗反壓之勢。

就在危急關頭,無塵已至跟前。紅紙傘在手中旋動,很快又化作了那道長弓,精純的靈力凝聚成箭矢,在半空驟然分散開,化作了無邊的箭雨,配合着那琴潮将魂幡裏的魔頭慘嚎聲壓下。雲池月見無塵出手相助,朝着她露出了一抹感激的笑容,手猛地一拍琴,琴身在半空翻滾,她的身影已經掠了出去,顯然比起琴曲,直接用法器上手拍打更合她的心意。

不到一刻鐘,魔宗那邊已經隕落了兩位。

“不是散修!”那魔宗弟子從牙縫中擠出了一句,他恨恨地盯着衛含真,怒沖沖道,“長觀宗的北冥玄水!他們不是去尋找蓬萊氣了麽?怎麽還會有真傳弟子在此?!”還帶着該死的面具,這誰認得出來啊!他們領了任務要除去玄門弟子,但是對付的都是散修以及一些小宗門的,至于長觀宗那等龐然大物,自然還沒到時候,結果運道不好,一下子就踢到了鐵板。

二對三,結局如何已經沒有懸念了。退還是戰?魔宗弟子只猶豫了片刻,便飽提靈力,決意戰鬥到救兵到來。他們此時的目的已經不是殺死三人,故而只要拖延時間。法器紛飛,他們可不想将自己交代在這裏。

片刻後,凄厲的嘯聲自天邊傳來。衛含真凝眸望去,竟然見到十多道來勢洶洶的遁煙。她的眼皮子一跳,低聲道:“魔宗弟子援兵到來了。”衛含真可不認為自己會是那群魔宗弟子的對手,當即放出了踏雲飛舟,高喝了一聲,“快走!”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一道土黃色的靈力驟然垂下,化作了黃色的沙塵,将這片天地給緊緊地裹住。那黃沙往踏雲飛舟上猛地一卷,只聽見一陣讓人齒寒的咔擦咔擦聲,這黃色沙塵竟然能如金石磨鐵一般,一層層刷去踏雲飛舟上的禁制。

“諸位道友還是留下吧。”一道狂笑聲傳來,緊接着出現一個昂藏偉岸的男子,頭戴紫金冠,身着紫色法衣。鼻子硬挺,眼眸中藏着說不盡的陰鸷。

衛含真冷笑了一聲,伸手朝着踏雲飛舟上一拍,禁制盡數被開啓。

“此人是潘少明,魔宗十秀之一。”無塵冷聲道。魔宗十秀近些年才顯名,只不過在外行走的一直只有那幾個。其中潘少青和潘少明兄弟兩個,名頭頗響,這回登瀛秘境裏,魔宗就是由他們兄弟二人帶隊。見衛含真眉頭蹙起,無塵心念一轉,已然是知曉了。她又道,“潘少明乃金丹二重境修士,走得還是力道一路,身軀混如鋼鐵,已經鍛成一塊,尋常刀劍難以傷他分毫。”

衛含真嗯了一聲。尋常刀劍難傷,那就換上殺伐之器。只不過眼前最大的問題是……敵人太多了。她們三人可以對付四個乃至于五個,可面對着十多個魔宗弟子,可真的沒有多少勝算。沒想到登瀛秘境竟然是如此血腥的修羅場。

“三位道友不必白費力氣,此處符诏的靈機被遮蔽,你們走不出去的。若是願意歸降我魔宗,立下法契,可放爾等一條生路。”潘少明哈哈大笑道。在臨行前,大兄的确由此吩咐,但是依他看來,玄門弟子骨頭硬着的,哪裏肯輕易與魔宗同流合污?一路來已經打殺了不少玄門弟子了。等到大兄拿到了蓬萊氣,這登瀛秘境合該是他們魔宗的天下!

“我等雖然對付不了你們,可道友想要我等拿下,也是個笑話。”衛含真冷笑了一聲道,“大不了在此耗着,若是能夠牽制魔宗的一些力量在此,也能助玄門成事。”

“是麽?”潘少明眯了眯眼,他毫不在意飛舟上的禁制,提起靈力朝着飛舟悍然撞去。禁制一個個崩解,衛含真從儲物袋中取出了丹玉,不要錢似的灑在了飛舟上,催動着禁制的修複和運轉。看得雲池月咋舌道:“長觀宗弟子,都是這般富足的麽?”

無塵望了她一眼,神情複雜道:“不是。”

雲池月眸光一轉,她笑吟吟望着無塵道:“你怎麽知道?難不成你也是長觀宗弟子?”她只是随意一問,哪想到衛含真也倏然轉過身來,緊緊地望着她,詢問道:“何出此言?”無塵也緊盯着她,眸光冰冷,引人發寒。雲池月被她們的反應吓了一跳,連連擺了擺手道:“我瞎猜的。無塵道友的功法路數,我看不出是哪個門派的。”

衛含真的拖字訣顯然是有效的,她們在登瀛秘境裏沒有目的,但是潘少明不一樣。魔宗的弟子一分為二,大兄去争奪蓬萊氣,而他在這裏截殺玄門弟子,如果僅僅是為了三人而延誤時機,怎麽看都不合算。可要是離開這裏,潘少明又咽不下這一口氣。

正在他猶豫間,咚咚咚的巨響傳來,天地仿佛震顫起來。潘少明往下望了一眼,神情陡然一厲,暴喝道:“走!快走!”山谷之中,一只披着鱗甲的妖獸緩緩走出,這妖獸雙眸猩紅,頭頂一支尖角泛着寒光,觀其氣息,俨然是金丹大圓滿了!登瀛秘境中對妖獸有壓制作用,它們永遠無法突破元嬰,可這無限逼近金丹大圓滿的妖獸,也是極為棘手的存在。他們這裏,修為最高的也就是金丹二重境,根本不是這妖獸的對手!潘少明不想将弟子消耗在這處,立馬暴喝。那黃沙一卷,已經将底下的被震得頭暈眼花的弟子帶起。

無塵自飛舟上往下望了一眼,沉聲道:“金丹圓滿的鱗甲犀牛。”頓了頓,又道,“它出現的地方生長着一味名為「鱗甲草」的靈植,是結丹要用的上乘外藥之一。”

衛含真眸光一凝,思緒百轉。雖然說替清聲找結丹外藥是個借口,但是有緣遇上了,那總是要想辦法去取的。

那頭鱗甲犀牛并沒有管顧其他人的存在,一直走到了早已經熄滅的篝火旁嗅了嗅,将那架子拱翻之後,直接撕咬剩餘的烤肉塊。

衛含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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