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流年倒影
“好！”馬老接過旁邊的毛巾，擦擦有點灰塵的面頰，一邊沖衆人說道：“鐵山靠只要掌握要領，勤學苦練就能功成。我練這招，撞壞了十幾根大樹，結果還被林業局罰掃了一年樹葉。”
“哈哈……”周圍衆人發出一片哄笑聲。
馬老這才帶蕭凡進了後堂，只有一個女生跟了進來，坐在兩人旁邊給泡茶。
“看出什麽來了？”馬老笑着問他。
蕭凡正色道：“八極拳的震腳果真名不虛傳，把沉墜力以反彈的形勢傳回腰部，再推動腰部的力量以爆發的速度彙集到肩部。這一肩拍出，可不止全身之力。缺點是看似紮住重心，實則是重心随着肩走。若是一肩撞空，此招就破了。”
馬老贊賞的看着他，點點頭道：“沒錯，所以此招也叫貼衫靠。只有貼着對手，才能不至于落空。你果真是個武學奇才啊！”
這時那長相清秀的女生把茶放在了蕭凡面前，她剛才一拳打退那個漢子，蕭凡留意了一眼。
“馬老，今日不喝茶。”不過蕭凡掃了她一眼後，很不客氣的說道。
馬老輕嘆了聲，說道：“蕭凡，阿青不是外人，你有話但講無妨。其實你不說我也大約猜到了，是跟崇積有關系吧？”
那個叫阿青的女生頓時手抖了抖，茶水也灑出來不少。
“實不相瞞，我供職于一家偵探公司，受雇調查培公孫女被懸賞花紅的事情。昨夜我順利查出幕後主使為劉千陽，也因此慘遭追殺。”他靜靜的敘說着。
馬長生點着頭，說道：“這事我有耳聞，今天謝森還去劉家興師問罪。只是沒想到，在其中起關鍵作用的，竟然是你。”
“而在此之前，除了劉家派去的人。還有個人曾經兩次窺探培闌書齋，都被我擊退。深眼眶，高鼻梁，會正宗的八極拳鐵山靠。第一次，我傷他腿，第二次我傷他頭，若有第三次，我會……”蕭凡的嘴角勾起了森然的笑容。
馬長生搶先說道：“絕沒有第三次！”
他基本上可以肯定，此人就是他的徒弟顧崇積。至于為什麽，他非常清楚。
他告誡了無數次，沒想到他終究還是邁出了複仇的那步。
蕭凡起身說道：“馬老，有你的承諾我就放心了。另外我再多加一句，謝依晨善良純真，老輩的恩怨不該牽扯到她。”
“蕭凡！”馬長生喊住他，緊接着鄭重的作揖道：“請受我一拜！”
“不可！”蕭凡閃身過去一把扶住。他說道：“您對我有授藝之恩，我豈能受此大禮？”
這時門一開，從外面進來個帶金絲框眼鏡的青年，赫然正是顧崇積。
茶幾邊的阿青霍然起身，一邊往外跑，一邊喊道：“崇積哥快跑，老師知道了……”
果然有個小間諜！
那顧崇積看到蕭凡之後，不用阿青說，也如同貓見了老鼠，扭頭就跑。
蕭凡笑而不語，馬老面色難堪，沖他說道：“讓你見笑了！”
“接下來的事是您門內之事，我就不過問了，告辭！”蕭凡說完，潇灑的一轉身，揚長而去。
馬老沖着他離開的方向感慨不已，喃喃道：“仁義禮智信全了，此子有大将之風，日後絕非池中之物。”
一扭頭，又爆吼道：“讓那孽徒到祖師堂給我跪着。”
……
蕭凡出了馬宅之後，仰頭望天，心想這下子算是把尾巴也處理幹淨了。
接下來他想聽聽課，然後順便讓歐陽茜治療一下，他決定了，選擇放下心中的那份心結。
這是葉夢瑤帶給他的觸動，今天她雖然發了頓脾氣，但是她也說了，她能拿得起也能放得下。
他是個男人，也要拿得起放得下。否則，他的心扉永遠無法向愛他的人敞開。
不過今天惹了歐陽茜生氣，想要去她那裏，非要拿點禮物讨好一下。
左右環顧了圈，他索性信步走進了萬寶齋內。
富麗堂皇啊，什麽寶貝都有。從精致的仿品到陳舊的古董，如同一個博物館的展廳一樣。
不過吸引蕭凡的，是一樓靠東門的方向，是天然翡翠區，那裏擺了很多原石跟成品。在櫃臺內，還有幾個師父正在現場雕刻。
蕭凡想起他師父以前給他傳授過的簡單賭石手法，于是走了過去。
導購立即迎了上來給他介紹，無非是翡翠有多好，什麽這些都是老坑的，什麽開出玻璃種的可能性很高。
蕭凡不是個專家，但是也略懂一些，以前追查一對帝王綠的翡翠手镯時，有專門的翡翠專家給他上過課。
因為怕他被人用贗品糊弄了嘛。
所以他也沒心思聽，直接說道：“這些原石，我能拍拍嗎？”
“當然可以，您別砸就好。”美女導購還開了個玩笑。
他憑着眼緣選了三顆原石，然後胳膊上運了點氣，啪的下直接把手覆蓋在了原石上。
他常年修煉十段錦，雖然目前只能做到調整體內氣息，讓筋脈疏通，渾身血氣順暢。
但是感官異常清楚，力道也能盡力控制，不會像常人那樣沒輕沒重。
當年他幹爹就是這樣教他的，要感受石頭反饋回來的反震力。
玉的結構比石頭要細膩，這輕微的反差，能夠判斷出裏面是石頭還是玉來。
當然，好壞就要更厲害的內勁與感覺了，蕭凡還沒做到這步，只能判斷是不是真玉。
兩分鐘後，他選中了個頭足有西瓜大小的那個，說道：“就這個了。”
賭石這玩意很刺激，一天圍着看熱鬧的人很多，真正賭的不少。
這會兒見蕭凡要買，頓時議論紛紛起來。
其中一個看樣子是常客，上前端詳了幾眼，搖搖頭道：“這三塊石頭裏，性價比最差的就是這塊。這個開的眼是冰種，就算裏面能開出個手镯來，也不止這三萬塊錢啊。”
“後生仔，我這裏有手電筒，你到太陽下照照。”有熱情的還遞上了家夥式。
蕭凡擺擺手，說道：“別人玩的是一刀窮一刀富，我這不過圖個樂而已，不用太較真，切吧。”
于是導購捧着石頭，帶着衆人出了東門，就在旁邊不遠處有個小作坊，裏面有機器在響。
進去之後，灰塵水花不少，幾個工人正在機器邊忙活。
“謝師傅，麻煩切一下。”導購把石頭遞給了一個穿工裝的中年男人。
那男人點點頭，戴上手套，把石頭摁在切割器上切了起來，刺耳的聲音響起！
很快，兩半石頭滾在旁邊，露出了裏面的底色。
“哎……”一片嘆息聲響起，不用看也知道，沒中。
蕭凡上去看了眼，慘白的石頭，連一點玉化的跡象都沒。
“還要切嗎？”老師傅見慣了這種東西，也沒什麽情緒變化。
蕭凡拿起來兩片看了看，把左邊那片較小的拿給他，說道：“切這個吧。”
“都白了，沒什麽希望了。”周圍圍觀衆人紛紛搖頭。
咔又是一刀，兩半翻開，那老師傅忽然笑道：“嗨，有了，還是飄綠的。”
衆人大驚，紛紛圍了上去。
蕭凡拿起來走到陽光下照了眼，的确是冰種的。但是在尾端有片陽綠異常醒目。用水沖洗後再照，嫩綠嫩綠的。
大笑有半個巴掌那麽大小，完全可以雕成一個玉牌，如果當胸牌的話，那麽會非常惹眼。
“值了，太值了。這塊玉的品相真不錯，至少也是大六價。”
“沖着那塊帝王綠，能上小七了。”
“真讓這小子蒙對了，沒想到我也有看走眼的時候。”
周圍贊嘆聲不斷，甚至有人當場願意出幾十萬買下。
蕭凡自然一一謝絕，這本身就是要送給歐陽茜的，不管現在值多少錢，都已經屬于她了。
他把東西再次拿回店中，導購把東西給了幾個雕刻師傅研究後，眼巴巴的看着他。
他這才反應過來，掏出幾張紅票子塞給她，後者立即眉開眼笑。
“年輕人，你有什麽想法沒？”雕刻師不敢随意下決斷，最後來詢問他。
他想了想說道：“就雕成流年倒影吧，那綠色可以雕成蓮花池塘，往上有美女梳妝，應該不差。”
“如此璞玉，雕了人物略顯可惜啊。龍虎山水也都可行，您要不要再考慮一下？”老頭子追問了句。
蕭凡笑道：“不必了，這是我準備送美女的，只要她喜歡就好。”
“哇，那她一定是你女朋友，她真幸福。”旁邊的導購一臉羨慕。
放下石頭開了單子，讓他下午來取。
蕭凡沒事幹，去街邊吃了頓當地的螺蛳粉，下午灰溜溜的去上課去了。
他知道自己呆不久的，所以很認真的聽。葉夢瑤喊了他幾次讓去辦公室，他都沒去。
歐陽茜沒來找他，似乎真的生氣了。
晚上餘小文又拽着他去吃飯，這次這家夥用心了，剛點完，趁着上廁所的空檔就去付賬了。
吃一半的時候，忽然湊上來緊張兮兮的說道：“十三哥，我聽說李一飛那家夥想找你麻煩，昨天還帶人蹲你了，不過你正好沒來。你可要小心啊。”
“這孫子還沒挨夠，回頭我找機會再收拾他。”蕭凡沒在意。頓了頓他說道：“我說你小子怎麽每次請我都是銅鍋涮啊？”
“哦，你不喜歡嗎？我覺得很好啊。我們家以前是北方的，回來沒多少年。”餘小文憨憨的笑着。
蕭凡給他夾了幾筷子肉，說道：“看你瘦的，多吃點。”
在林城大學，他的同性朋友，目前只有這個戴黑框眼鏡的矮小男生。
餘小文立即感動的紅了眼，擡起頭道：“十三哥，你對我真好。”
“去去，一副娘們兒姿态。”蕭凡翻了個白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