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還是回家 · ?
▍“我們回去。”
“我有時間會抽空回來看你們的。”饒青案說。
杜秀珠心中一空,有些失望,“嗯,好。”
蘇譽寧在杜秀珠的肩膀上輕輕捏了一下,示意她給點饒青案時間。
“媽媽,我新買的裙子,你看好看嗎?”蘇璇走到杜秀珠前面問。
杜秀珠轉頭看過去,笑說:“好看,好看,我們家璇璇最好看了。”
蘇璇走過來抱着她撒嬌:“那我下次也給你買一條,我們穿母女裝,好不好?”
“好~”杜秀珠答道,突然看見她額頭上有個大包,“哎喲,你這頭上怎麽了?”
“昨天和姐妹們去後山玩了,被蚊子叮了一口。好癢~”
“塗藥了嗎?”
“還沒有,不想管它了。”
“這怎麽行!我去拿藥給你塗塗。”杜秀珠拉着蘇璇站了起來,腳步微頓,回頭對饒青案說,“青案,你先坐着,我一會兒就回來。”
饒青案微笑:“好的。”
吃飯的時候,饒青案默不作聲地吃東西,但蘇璇就熱鬧了。一會兒把蘇尋凱給她夾的胡蘿蔔挑出來,哀嘆道:“我不吃胡蘿蔔~”
“璇璇,不可以挑食。”蘇尋凱說。
“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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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一塊,給你買個包包。”
“嘿嘿,大哥最好了。”
一會兒給蘇爺爺、蘇譽寧和杜秀珠夾菜,得到一衆誇獎。
一會兒讓蘇堯給她夾這夾那,蘇堯也沒什麽抱怨,只是說她懶。
怪不得蘇璇的性格這麽嬌橫無理,那不就是被這麽嬌寵出來的嗎。
饒青案心裏苦笑,唉,真是比不過呢。不過也沒什麽好抱怨的,她就該把自己是個外人這件事牢牢記在心裏,這樣才不會有落差感。
碗裏突然放過來一塊紅燒魚塊,饒青案擡眼望去,蘇尋凱說:“多吃點。我聽說你在劇組瘦了很多。”
“我不喜歡吃魚。”因為魚有刺,她嫌麻煩所以就不太喜歡吃。
蘇尋凱臉上笑容微僵。
“不過謝謝大哥。”饒青案笑道。
蘇尋凱也笑了笑問:“你是不是嫌它有刺,懶得剔?”
饒青案愣了一下,說:“你怎麽知道?”
“我看過你的直播。”蘇尋凱說,他們吃海鮮大餐的時候,都是符骁在去殼剔刺,她在吃。
“哦。”饒青案又開始低頭吃飯,偶爾回答一下長輩們的一兩句問話。
耳邊都是其他人和蘇璇親密無間,其樂融融的聲音,大家都很開心,但她心底有些失落和難受。原本就不該奢望太多。
只有符骁會永遠只偏向她一個人。
“二哥,推高一點!哈哈哈哈哈哈哈……要再高!”
花園裏,蘇堯推着秋千,蘇璇坐在秋千上笑得開心。
“沒辦法再高了,你抓穩繩子了。”蘇堯說。
“你們這兩個孩子,可別摔了。這個秋千穩不穩啊?”杜秀珠出來看見蘇璇被推得老高,着急道。
“媽,你放心吧,不會摔的。”蘇堯說。
“媽媽,好好玩啊哈哈哈哈哈哈……”
燈光已經亮了起來,空氣微涼,是青草和泥土的味道,草叢裏傳出一兩聲蟲鳴。
饒青案站在角落,看着燈光下的三人溫馨場面,鼻子酸澀。
她從小也沒怎麽玩過秋千,小時候衣服髒兮兮的,也不合身,沒有小朋友願意跟她玩,坐在公園的秋千上,沒有人給她推。
後來她看見有大人帶着小孩去坐她坐過的秋千,大人嫌棄地拿着紙巾擦了擦,嘴裏念叨着:“被小乞丐坐過了,要擦幹淨點。”
她就哭着跑回家問饒向前她是不是小乞丐。饒向前一愣,嚷嚷着說誰說的!我去找他算賬!我們青案才不是小乞丐!是小美人魚!
之後饒向前就開始注意她的衣着,原本為了省錢撿的別人的衣服也不要了,從本來就少得可憐的工資裏摳出十幾塊錢給她買新衣服。
從此以後,她再也沒玩過秋千。
蘇家人不是對她不好,也不是不在意她,只是和蘇璇比起來,她好像和這個家格格不入。
原本說要在這裏住一個晚上,但她已經不想了。越待她越待不下去。
她想饒向前和符骁了。
“符先生,您這個情況似乎越來越嚴重了。”問診後,孫琦嚴肅道,“您必須盡快遠離刺激源,否則會出現您不願意看到的後果。”
符骁怔愣,“我以為我好多了。”
“不。”孫琦搖頭,“這只是您的錯覺。您只是把——也許我們把這叫戾氣,或者說壓力暫時傾瀉在您的事業上。我聽說您最近把華國商場弄得血雨腥風的,這不是個好兆頭。”
“如果有一天,您的病态壓力不能在事業上緩解,很可能一下子對準刺激源。到時候……”
孫琦沒說完,但符骁知道她的意思。
符骁得的這個病,從四年前開始。因為接管家業的壓力和長期處于如履薄冰的狀态,在親堂哥為了争權奪利,毀壞他的剎車,雇人撞他,企圖殺死他這件事發生後,他就自動啓發了保護模式。
X型自疑症,一種罕見的心理疾病。他會無意識地覺得自己有病,并且根據自己想象出來的病症進行自我洗腦。
四年前,他懷疑自己缺失了情感神經。從此以後在生意場和符家管理上殺伐果決、狠戾、冷酷、毫無人情味、唯利是圖……人敬人畏,其他人提起符骁都不敢說全名,只敢稱呼“符先生”,生怕哪裏得罪這尊煞神。
後來是符爺爺察覺自家孫子的狀态不對,才請了孫琦來看。
而這回的刺激源,是饒青案。符骁越是喜歡饒青案,對自己的質疑越重,對饒青案的獨占欲、控制欲、侵略欲就越是病态極端,而反過來他對饒青案的獨占欲越強,對自己的質疑就會越重。這是個糟糕的死循環。
為今之計,确實需要遠離饒青案一段時間。符骁皺眉沉思的當口,手機響了。
孫琦看向接電話的符骁,見他臉色微變,神情擔憂:“案案,你在哭嗎?”
是刺激源打來的電話,孫琦确定。
饒青案也不知道為什麽,一聽到符骁的聲音就委屈得要命,眼淚刷地就掉了下來:“符骁,你能來接我嗎嗚嗚嗚嗚嗚……”
“好,好,我馬上去。現在是在蘇家嗎?”
“嗯嗯……”
“案案,別哭,等我。”
符骁挂了電話後,就拿起椅子上的衣服對孫琦說:“孫醫生,我有事就先走了。”
“符先生你要記得我說的話。如果你要保護你的刺激源的話。”孫琦在後面追說道。
符骁腳步微頓,點頭低聲說:“我知道了。”接着,他快步走了出去。
饒青案蹲在大門門口角落,望着路口方向發呆。也許要跟他們說一聲她要走,但是她現在不太想動。
“青案,你怎麽在這裏?我找了你好久。”蘇尋凱找到饒青案後松了一口氣。
饒青案匆忙擦了擦眼淚,站了起來說:“大哥,我想回去了。”
蘇尋凱一愣,“回去?去哪?”
“回家。”
“這就是你的家啊。”蘇尋凱說,“不是和媽說今晚住家裏嗎?”
饒青案嘆了一口氣,說:“對不起,我還不是很适應這裏的氛圍。”
蘇尋凱沉默片刻,問:“是因為璇璇嗎?”
饒青案詫異擡眼望他,笑得有些苦澀:“原來你們都知道。但是你們依舊不在意。”
“不是,青案。璇璇她從小就是這樣,我們的相處模式一直是這樣,我們只是一時沒有調整過來。”蘇尋凱連忙道,“對不起,是我們沒有考慮到你的心情。以後我們會注意的。”
“沒關系。”饒青案笑了笑說,“她從小在蘇家長大,被你們寵着慣着,這很正常。是我沒調整好自己,我應該要有自知之明。”
蘇尋凱還想再說什麽,一束汽車遠光燈刺進眼睛,一輛銀色邁巴赫停在了門前。
符骁下車,走到饒青案身邊,給她披上外套說:“累了?早點回去休息吧。”
蘇尋凱這時才借着車燈的光看見饒青案臉上的淚痕,心中愧疚,拉住饒青案:“青案,你哭了?”
符骁扯開蘇尋凱的手,冷聲說:“不要碰她,不然把你的手剁了。”
蘇尋凱心下一驚,驚愕地看着符骁,符骁雖然性子淡漠,但是個有禮懂分寸的人。他從未見過符骁這樣和長輩說話,更何況他還是饒青案的親哥。
“符骁,我是她親哥哥,這你也要吃醋?”
饒青案看見符骁來的那刻腦子就有些宕機了,除了想立刻鑽進他懷裏求抱抱,其他什麽都沒想。這時聽到蘇尋凱的話,眨了眨困惑的眼睛。
符骁有些懊惱,微妙的神情藏在昏暗的光線裏,他的獨占欲又變強了。
“青案哭了,你們的錯。”符骁生硬道,“我只是不待見你。”
蘇尋凱:“……”
“我們回去。”符骁低聲和饒青案說。
“回去?你們回去哪?”蘇尋凱問。
“回我家。”符骁說。
“你們同居了?!”
蘇尋凱皺眉,心裏滋味複雜,就像得知剛找回來的小白菜早就被豬拱了一般。
“嗯。”
“大哥,我們先走了。你和爸媽說一下。”
符骁打開副駕駛的門讓饒青案坐進去。
符骁坐進駕駛坐前又冷觑了蘇尋凱一眼,說:“你們沒能把握好分寸之前,不要再來找她了。蘇璇是你妹妹,案案更是你親妹妹。”
蘇尋凱欲言又止,終究還是什麽都沒說,看着邁巴赫調頭遠去。
“小凱,青案呢?我怎麽沒找到她?媽媽剛做了一碗甜品要給她呢。”杜秀珠看見進門的蘇尋凱問道。
“她回去了。”蘇尋凱眼裏有些不忍道。
杜秀珠一怔,“回去哪?”
“剛才符骁來接她回家了。說是我們沒把握好分寸之前,不要再去找她。”
“什麽意思啊?”杜秀珠疑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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