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擔憂與疑惑

在楓玉承受着鞭撻時，西瑞爾也終于趕到了魔都。粉色的發眸，妖嬈的氣質，雖然因為趕路而有些風塵仆仆，但典型的情魔外表令得西瑞爾輕松地進了城。

“什麽人？站住！”

來到魔皇宮宮門前，守衛魔皇宮的黑龍禁衛可沒有守衛新城大門的四族好說話。直接橫劍攔下了西瑞爾。

“我是情魔神第一順位繼承人西瑞爾。”

西瑞爾沉聲道.

“奉儲君殿下之令，有要事求見魔神皇陛下。”

“儲君殿下？”

兩位禁衛面面相觑，因為楓玉是秘密離開魔都，所以名義上是打着閉關的由頭。很少有人知道他不在魔都。而這兩個黑龍禁衛明顯不屬于知道楓玉行蹤的那一類人，一時之間不由得有些怔愣。

而那邊西瑞爾卻是心急如火燎，楓玉臨下車前那深深的一眼和那句話一直在西瑞爾腦海中重複。雖然楓玉說自己只是有點麻煩，但是所謂情魔，并不僅僅是執掌欲望的一族，對于體會別人的情緒也是好手。

他能感受得出來，楓玉當時在緊張，緊了緊一直抓在手中的黑色令牌，幾日以來，楓玉那種山崩于面前而不動聲色的定力給了他很深的印象。要真是一點小麻煩，楓玉絕對不會有那種緊張的情緒！

“勞煩兩位盡快通報一聲！”

這樣想着，西瑞爾不由得出聲催促。

兩位禁衛這才從晃神中恢複過來，雖然不明所以，但涉及儲君的事情他們卻不敢怠慢。更何況面前的還是一位魔神繼承人。

“閣下稍等，我等這就前去通報。”

左邊的禁衛恭謹地說罷，匆忙向內宮方向而去。

西瑞爾見狀，不由得在原地踱步。心中帶着點緊張，但更多的卻是對楓玉的擔憂。索性西瑞爾沒有等太久。不過幾個呼吸的功夫，一個身材高的黑色身影就随着那個離開的侍衛回到宮門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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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瑞爾閣下？”

來的正是黑龍禁衛統領黃岐，看着面前魅惑的情魔，不由微微蹙起眉頭。他是少數幾個知道楓玉不在魔都的知情者之一，所以一聽說就趕到了宮門口。西瑞爾他見過幾面，雖然有一段時間沒見了，卻也能夠認出。此時定睛一看之下，果然是情魔神的第一順位繼承人西瑞爾無疑。

“我是黑龍禁衛統領黃岐。您說是奉殿下的命令，那麽，有什麽證據？”

“這枚令牌是儲君殿下親手交給我的，應該是最有力的證據了吧。”

西瑞爾擡手，将楓玉交給他的令牌遞給黃岐。

“統領，西瑞爾真的有急事，請您務必引見。”

“真是殿下的令牌。”

黃岐接過令牌，翻看了一下後立刻道。

“魔神皇陛下正在前殿與月魔神星魔神兩位大人議事，你跟我來吧。”

半個巴掌大小的長方形令牌背面雕琢着一只栩栩如生的逆天魔龍，而正面則是一個端莊大氣的“玉”字，右下角則雕琢着一行小字，魔皇歷五千七百六十八年，八月初九。這是象征着楓玉身份的令牌，獨此一家，天底下絕對找不出相同的令牌。

其右下的小字正是楓玉的生辰，令牌摸上去帶着沁人骨髓的寒意，是萬年寒鐵所鑄，更有逆天魔龍皇族專用的辨別法陣，絕對做不了假。

一邊帶西瑞爾向內宮行去，黃岐一邊在心中暗道。

‘不會是殿下出事了吧。’

魔皇宮正殿：

“大哥？”

瓦沙克微蹙着眉頭，看着明顯不在狀态的楓秀，開口喚道。

“嗯？”

楓秀一驚。

“三弟，你剛才說到哪裏了？”

“大哥你……身體不适嗎？”

瓦沙克斟酌了一下言辭，如是道。

“我沒事。”

楓秀揉了揉額角，微蹙着眉頭道。

“不可能沒事吧！”

阿加雷斯在一邊沒好氣地道。

“大哥，這是你一個小時內第三次走神了！”

“……不，我只是……”

楓秀微蹙起眉。

“我只是有點擔心玉兒。”

理論上來說，作為魔神皇，楓秀對于自己後代的感應應該是十分清晰的，其變強、變弱都應該在掌控之內。但是楓玉卻是個例外。楓玉的血脈之純粹尚且淩駕于他之上，以至于楓秀對他的感應十分模糊。當然，模糊不代表感覺不到。

楓秀在一天前感覺到，自己兒子有點不太對勁。但具體是什麽情況，他就感覺不到了。

“玉兒？那小子能有什麽事……”

阿加雷斯明顯對于自己當初在言語上被楓玉秒殺的事兒，側頭嘀咕道。

“就算他在人類境內吧。那也沒什麽好擔心的，憑他的本事，怎麽也輪不到他吃虧吧。”

瓦沙克明顯也是抱着相似的想法，剛打算出言寬慰楓秀就見黃岐從外面進來。

“陛下，情魔族西瑞爾帶着儲君殿下的令牌求見陛下，據說，是儲君殿下令他前來，有要事相報。”

“讓他進來！”

楓秀眉頭緊蹙，聯想到自己前些天的感應，心中隐隐有些不安。

“參見魔神皇陛下、月魔神大人、星魔神大人。”

一進殿，西瑞爾有些緊張地跪了下來，他現在面對的可是魔族最有權威的三個人。說不緊張那是不可能的。

“說吧，有什麽要事需要禀報？”

雖然擔心兒子，但作為魔神皇，楓秀還是不動聲色地開口問道。

“陛下，殿下要屬下來告訴您，他遇上了點麻煩。”

西瑞爾緊張地抓緊衣袖，低着頭迅速地把這句話說完。

“……下去吧。”

抓着座椅扶手的手指不由自主地收緊，楓秀阖了阖目，語調有些低沉地開口道。

“是。”

有點麻煩？到底是遇到了什麽事有點麻煩？知子莫若父，自家兒子的性格楓秀再了解不過。如果不是超出了自己能力範圍之內的事情，楓玉是絕對不會向他求援的。看着西瑞爾和黃岐退出殿內，楓秀臉色有些難看地開口道。

“三弟，你幫我算算看，玉兒現在，到底在哪裏！”

玉兒那孩子，千萬別是碰上人類獵魔團了啊。

“嗯。”

瓦沙克也想到了同樣的事情，當下面色凝重地點頭。雙手伸出，一顆透明的水晶球出現在掌握之中。輕閉雙目，亮橙紅色的光華在身邊凝聚，輕聲吟誦起了魔文。

這是楓玉被“複仇羅剎”獵魔團抓到的第三天：

寒月妮和任冕寧兩人撩開車簾走入車廂，一眼就看到楓玉微睜着眸子看着放在一邊長凳上的水壺。看着楓玉目光中隐隐透出的些許渴望，兩人心下了然。楓玉在被抓到現在這兩天多的時間內什麽都沒吃過，水也只有昨天昏迷着的時候白榕為了給他喂藥灌的那兩口。在身體大量失血的狀況下，想要喝水也是正常的現象。

拿起水壺，任冕寧輕輕搖了搖，看着楓玉，惡劣地笑着。

“想喝水？想喝水就來求我啊。興許姑奶奶心情好，讓你喝一口。”

榻上的少年臉色慘白，臉上帶着一抹不正常的紅暈，右頰已經消腫，卻仍帶有青紫的指痕。他身上的衣袍已不是當日的黑衣，而是昨日白榕為他換上的白衫。少年氣息微弱地躺在那裏，白皙的指尖自袖口露出，黑發有些淩亂地遮住眉眼。不合身的寬大白袍将他的身軀襯得愈加瘦弱，透過衣領，可以清晰地看到少年精致的鎖骨和延展在肌膚上猙獰的鞭傷。

楓玉沒有說話，只是将目光從水壺上移開。他的确很難受，身上不只是疼，還感到很冷。而且，他現在頭昏昏沉沉的，連睜開眼睛都困難，實在沒有力氣去搭理任冕寧的話。

見狀，寒月妮冷笑了一聲。

“人家根本就不領你的情，阿寧，你可是白費心思了。”

任冕寧倒也不以為意，纖纖玉指擰開水壺蓋，在楓玉面前将壺中的水倒了出來。清水在空中劃過一道清澈的水線，落在地面上，估摸着壺中的水流了一半後，任冕寧一揚手将剩下的半壺水全倒在了楓玉身上。

掂了掂空水壺，任冕寧笑嘻嘻地開口。

“哎呀呀，你看看吧，我可是好心想要請你喝水的。但誰叫你不領情呢，看看吧，浪費了一壺水。在這種地方幹淨的飲水可不多呢，妮子，你看我們是不是要教訓一下這個不知好歹的小子？”

“那是自然。”

寒月妮微微笑了笑，笑容依舊帶着那種森冷的感覺。

“嗯。”

任冕寧坐在榻邊，伸手握住楓玉的右腕，将楓玉的手擡了起來。

“小子，我有沒有說過，其實你這雙手當真很好看。特別是這指甲，比我見過的都漂亮呢。”

其實任冕寧這句話倒是發自內心的。楓玉的手指修長勻稱骨節分明，修剪整齊圓潤的指甲纖薄如冰蟬翼，冰晶剔透，極為漂亮。

看着楓玉蹙着眉，強撐着睜開雙目，冷冷注視着自己。任冕寧微笑着對一邊的寒月妮道。

“妮子，你看，這雙手那麽好看，我真的很嫉妒呢。你也不是不知道，要是魔族身上有什麽讓我嫉妒的東西，我就特別想要毀掉它呢！我總覺得，那群雜種不配擁有這世界上美好的東西。這樣，妮子，你幫我把這小子的指甲全剝掉好了，我倒要看看，到時候這雙手會不會這麽好看。”

明明是說着如此殘忍的話，任冕寧臉上卻仍舊帶着笑。一邊的寒月妮聞言，煞有介事地點了點頭，唇角微挑，露出了一個有些期待的表情。

“好啊，我倒是也想看看。”

說着，她手指一動，一柄烏沉沉的匕首落入掌中。

鋒利的匕首生生刺入手指，将指甲從手上剝離，淡紫色的血水順着楓玉白皙纖細的手指滑落下來，沒入袖中。十指連心，那痛徹骨髓的劇痛令楓玉一個沒忍住慘叫出聲。

“唔，嗚……啊。”

潔白的貝齒深深陷進下唇之中，楓玉身軀微微顫抖，血腥味在口腔中彌漫開來。剝去楓玉右手食指上的指甲後，寒月妮并沒有停下來，匕首一轉，刺入楓玉中指之中。

經過兩天的時間，她們對楓玉也有了些了解，知道拷打對楓玉沒用。所以，關于情報的事情将楓玉交給聖盟刑訊處辦就好了，她們現在想做的事情就是折磨面前這個逆天魔龍族的少年，發洩一下自己對魔族多年的仇恨罷了。

讓人幾欲發狂的劇痛尖銳地刺激着楓玉的神經，楓玉痛得只恨不得自己就這麽昏過去。但偏偏事與願違，痛到極處的時候，楓玉只覺得自己原本已經發昏的神智愈加清醒了起來。使得楓玉只能夠慢慢忍受着那令人痛不欲生的折磨。

好痛，真的好痛。被折磨得臨近崩潰的楓玉不知怎的突然想起了已經不在人世的母親厄裏斯，想起她說自己是“厄運之子”的樣子。又想起了自己遠在魔都的父親。

“厄運之子”？楓玉有些茫然地想着。

父皇真的會來救他嗎？是不是，這就是他的命運？是不是，他就注定了只能在痛苦中掙紮？

如果是那樣，那他就這麽死去，會不會是最好的……選擇呢？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