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 ：反噬

時間過得總是很快，不過一眨眼的時間，就又是兩年過去。今日，又是辦一年一度的年宴的日子。

擡眸看了看一邊的魔法沙漏，楓玉放下手中的筆，時間快到了呢。不過，應該還來得及吧。這麽想着，楓玉轉過幾道屏風來到自己平日休憩的地方，從衣櫃中挑出了一套華麗尊貴的黑底金紋正裝。将一整套衣物放在床上，楓玉将自己身上的衣袍一件件褪了下來，最後只餘下一件黑色的單衣。

躺在浴池邊的細絨方巾上，楓玉微阖了眼眸，靜靜等待着疼痛的來臨。

果不其然，在牆壁上的魔法沙漏發出一聲柔和輕鳴的時候，一陣撕心裂肺的劇痛從體內擴散了開來。身軀不由自主地蜷縮起來，這種痛苦縱然已經承受了兩年，卻也依舊做不到完全适應。早就有了準備的楓玉緊咬住下唇，這才沒有呻吟出聲。渾身上下冷汗直冒，不一會兒就浸透了身上的單衣。

真是，自從兩年前他逼退了天譴之後，每天每天在這個時候都會給他鬧這麽一出。那種鑽心蝕骨的疼痛每一次都要延續一段時間，而這段時間，也正是他最虛弱的時候。好在雖然痛，卻也不是不能忍的。過了一段時間之後，痛楚就開始減輕。

幸好在疼痛過後不會有什麽副作用。楓玉輕輕眨動了一下長睫，而後将自己浸在溫熱的池水中。離年終宴開始還有三刻鐘，也就是說，他還有半個時辰可以準備。好吧，其實說句實話，這種痛對他來說也不完全是壞事。

至少……

擡起的右手，指尖上閃動着淡淡的銀色光暈，細碎的光斑看上去美得近乎虛幻，光華也并不強烈，但卻意外地給人一種危險的感覺。

這種力量，似乎他能掌控的更多了呢。若有所思地輕輕握起手，看着那光暈重新沒入自己的身體，楓玉如是想道。

“法力。”

呢喃着道出了自破碎淩亂的傳承記憶中得到的信息，楓玉一雙碧天藍色的眼瞳中閃過了一絲玩味的神色。與他的靈力是完全不同的兩種力量啊，不過，卻是意外的，很強大。

其實楓玉早就發現了，每次承受那種劇痛之後，自己體內都會多處一絲奇特的力量，而且平日裏這些力量雖然融于自己的靈力之中，但卻完全不同。那種感覺……似乎就跟自己當日逼退天譴時所用的那種力量差不多。

是血脈之力，還是……

別的什麽？

楓玉抿了抿唇，還是有些想不通。早在兩年前他就就這這個問題前往龍墓問過了巴爾，但那位初代魔神皇雖然看上去好像是知道些什麽，卻不管他怎麽問都不肯透露一個字。

想到這件事楓玉就微微有些不爽，他其實并不喜歡自家的這位祖宗。其實也不怪楓玉不敬先人，試問，有誰會喜歡一位算計了自己又總是對自己一臉高深莫測的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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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何況，對于聰慧通透的楓玉來說，很多事情他都能夠一眼就看出對方的不對，巴爾沒能耐完全瞞過楓玉的觀察，卻總是繃着不說，那種感覺就更讓楓玉不由得心下暗惱。

想了半天還是沒想明白的楓玉幹脆就不再去想了，反正這種痛楚對于他來說也不可能是永遠存在的。楓玉發現，随着自己修為的加深，這種疼痛所持續的時間也就越來越短，如果不出意外的話，這種痛楚在自己九階五級左右就會完全消失。他現在已經是九階二級了，以自己修煉的速度來看，用不了幾年就不必承受這種痛苦了。

所以，既然能夠給自己帶來好處，又不會永遠持續下去。承受一點痛苦，也不算什麽……

簡單地沐浴過後，楓玉換上了之前準備好的正裝。看着落地水晶穿衣鏡中的自己，楓玉無聲地嘆了口氣。他承認這種黑底金紋，還帶着琉璃珠串金色流蘇的衮服的确很是華麗，那位初代魔神皇陛下也不是完全沒有品味這種東西的。但！是！這種高調的華貴卻完全不是他的品味啊。

其實作為一名合格的龍，楓玉對于各種亮晶晶的寶石還有華麗的風格也不是不喜歡的。但是楓玉從來都是更為欣賞那種低調的奢華，這種高調的風格從來都不是他的菜！

不過……

從初代的時候就傳承下來的東西不是他一句話說能改就能改動的，畢竟他現在還是儲君不是魔神皇，更何況，有些時候就算是他父皇都不能任性。所以，他就忍了吧……

踏入偏殿，楓秀和阿加雷斯、瓦沙克都已經等在這裏。這也是不成文的規矩了，魔神皇、月魔神和星魔神，以及他們的繼承人是年終宴最後出席的。這也是另類地彰示出了魔族前三柱魔神的崇高地位，排名三的魔神，與其他魔神時完全不同的兩個概念。他們的強大，毋庸置疑。

更何況，魔神皇與月星兩位魔神的關系，也是最為親密的。至少，雖然名義上魔族的七十二柱魔神都應該是兄弟相稱。但每一人魔神皇所認可的兄弟，能夠有資格叫魔神皇一聲“大哥”的，卻只有月星兩位魔神罷了。每一代的魔神皇繼承人與那一代的月星兩位魔神的繼承人都是從小放在一起長大的，只一點就是其他魔神所不能夠比的。

從十五歲至今參加了多次年終宴的楓玉對這些私下裏的彎彎繞繞心知肚明，進入偏殿，向三位長輩行了個禮。

“父皇、二叔、三叔。抱歉，我來晚了。”

“沒關系，只不過今日事務比較少，我們早到了一會兒罷了。”

見到自己的寶貝兒子，楓秀自然是心情不錯的。看了看阿加雷斯身邊的小拖油瓶，微笑着道。

“對了玉兒，這次小卡修也到了可以參加年終宴的年齡了。等一會兒出席的時候，你可要多照顧他一下。”

“是。”

楓玉聞言，應了聲是之後，也将目光投向了站在阿加雷斯身邊的小月魔。十歲是一個分界點，對于逆天魔龍族、月魔族、星魔族來說，雖然成年的時間各不相同，但是十歲之前和十歲之後的權限卻大不一樣。

因為一般這三族的皇族都是從十歲開始修煉的。（像楓玉從記事起就開始修煉的例子絕對是只此一家。）所以，今年剛滿十歲的卡修才有了參加這樣大型宴會的資格。而在此之前，就算已經被确立為世子都沒有資格參加宴會。

就比如——

瓦沙克家的阿特洛波斯，雖然那小家夥已經是星魔世子了，但是兩歲的他顯然只能老老實實地待在星魔宮裏……

“大哥！”

阿加雷斯一放手，某只紫色的小月魔就直接撲進了楓玉懷裏，那幹脆的樣子看得阿加雷斯第一千零一次胃疼。這個混賬小子絕對是重色輕父的典型！一見到他大哥就什麽都不顧了，剛才是哪個小混蛋說最喜歡他父王的，啊？！

眼見自家二叔眼角微微抽搐的樣子，再看看自己父皇暗自裏對自己使眼色。心領神會的楓玉淡淡依一笑，對自家三叔點了點頭之後，拉着某只小月魔到了一邊去。

“大哥大哥，我跟你說啊，你前些日子在閉關沒見到，三弟在這段時間裏可是長大了不少呢！嗯，看上去就像、就像……啊，我想起來了！看上去就像是一個大湯圓！白白的、軟軟的，一戳他他還會哭，可好玩了！”

聽着一邊某只繼承了自家老爹的優良傳統，将作死精神發揮到了極限的小月魔趴在楓玉懷裏興高采烈地說着楓玉前些日子裏閉關時的趣事，完全無視了這邊作為其話中另一個主角，而且還是被欺負一方老爹的瓦沙克。

楓秀很明智地将目睹自家三弟臉色變得越來越黑的全過程，看上去恨不得沖過去捂住自己寶貝兒子嘴的阿加雷斯拉到一邊。開玩笑，沒看三弟竟然笑了嗎？！這可是他即将算計人的征兆！要是這時候不拉開阿加雷斯，讓瓦沙克注意到他，那瓦沙克很可能就會秉持着“養不教，父之過”的精神将怒火遷移到阿加雷斯身上！

楓秀略帶同情地看了一眼不知道為什麽打了個冷戰，此時正在東張西望滿臉疑惑的小月魔。好吧孩子，誰讓你那麽沒眼力價兒地當着你兒控三叔的面抖露出你曾經把你三弟戳到哭的事兒呢？

還有，大湯圓……

你這是在暗諷你三弟太胖了嗎？

好吧，阿特那小家夥是該減減肥了，但是，這不代表你可以當着你三叔的面說啊……

話說，其實楓秀此時還是有着點幸災樂禍的心情的。畢竟平日裏阿加雷斯也是很寵着卡修那小家夥的，這沒眼色的小孩兒不知道攪了他多少次的好事！所謂欲求不滿的男人，總是最容易黑化的。

呃……

咱們的現任魔神皇陛下也不例外……

敏銳地察覺到不太對的氣氛，不着痕跡地瞟了自家三叔一眼，看着那似乎有冰凍一切架勢的瓦沙克，楓玉摸摸小月魔的毛，口中話鋒一轉，将話題帶開。他可不想讓自己二弟真的把三叔惹毛了，要不到時候三叔算計這缺根筋的小鬼，最後對上腹黑氣場全開的三叔的還不是不舍得看着小家夥吃虧的自己？

楓玉表示，雖然自己不介意偶爾跟腹黑三叔鬥鬥智磨練一下自己的反應神經，但也不喜歡經常性地把精力浪費在這種事情上。嗯，畢竟作為魔族儲君，平日裏的公文就夠他受的了。他哪來的那麽多閑心陪着三叔算計啊！

不過……

湯圓？

仔細回想了一下閉關前三弟的樣子，的确是白白胖胖小包子一樣的娃娃，但是，還不至于到了湯圓的地步吧。

還是說……

這段時間裏那小家夥又長胖了？

唔，似乎有這種可能。想着想着有些走神了，打算過兩天就去看看湯圓一樣的三弟的楓玉并沒有發現，似乎他的思維也被卡修拐到了一個極為詭異的平面上……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