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 ：向你挑戰

阿加雷斯的話打破了楓秀與夜無傷之間微微僵持的氣氛。看了眼阿加雷斯，楓秀遲疑了一下後微微搖頭。

“不……”但還不待得楓秀一句話說完，就被夜無傷打斷了。

但見夜無傷微微擡起眉梢，冷笑一聲。

“本座在跟魔神皇陛下說話，你算是什麽東西，也來插嘴？你有什麽能耐，也敢妄言收拾本座？呵，狂妄自大、不知天高地高。”

眼見阿加雷斯靠近楓秀，兩人之間幾乎快要貼上了一般。夜無傷墨黑色的瞳眸之中流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嫉妒之色，沒有握劍的左手攥得生疼，心中暗惱。就算龍君什麽都不記得了，也不是你這種無知小子能夠招惹的！

“或者說——你是自覺不行，想要來向本座讨教兩招？”

長劍在指尖轉了個圈，夜無傷挑釁般地揚起眉，冷笑道。這就明顯是在損人了，雖然阿加雷斯的修為比不上楓秀，但好歹也有九階四級巅峰，比九階三級的夜無傷還要強上不少。而讨教，卻是弱者對強者挑戰時通常會說的話。

更何況，沒有那個男人能夠忍受自己被人說不行吧。更何況，是在自己心上人面前，被疑似情敵的死對頭說不行——雖然，作為某月魔神心上人的魔神皇陛下并不知道自己早就沒夜無傷和自家弟弟這倆貨惦記上了……

果不其然，某月魔神直接暴走了。

“你說什麽！你……”

一邊說着，阿加雷斯還一邊從空間戒指裏取出自己的月刃，看上去似乎打算直接撸袖子上去砍夜無傷。而那邊的夜無傷也是握緊了手中的光明女神詠嘆調，他冷冷看着阿加雷斯，唇角的笑意略帶嘲諷。他打定了主意，只要這沒腦子的月魔神敢來，他夜無傷不把他打得連他媽都認不出來，以後就倒過來走路！

眼見自家二弟似乎和對面的夜無傷杠上了，楓秀微蹙着眉，擡起手捉住了阿加雷斯右手手腕。

“稍安勿躁。”

将阿加雷斯的話打斷，楓秀轉而與夜無傷對視。待得那碧天藍色的眼瞳與墨黑如夜色般的瞳眸對上之時，玉色的光華與璀璨的銀芒幾乎同時在兩人眸底閃現。只不過楓秀眸底的光華強盛一些，幾乎占據了整個瞳孔，而夜無傷眼底的玉色光華不過是一絲罷了。

“唔……哼。”

似乎有一柄巨錘狠狠敲擊在天靈，夜無傷眼前一黑，臉色瞬間慘白。靈魂上的痛楚令他悶哼了一聲，腳步向後一錯，才勉強穩住身形。望着楓秀的目光中有懷戀，也有不甘。夜無傷輕咬着牙根，是這種感覺，就是這種感覺。這種感覺對夜無傷來說實在是太熟悉了，熟悉到即便是轉世都忘不掉。

Advertisement

遙記當年他還是麒夜的時候，他唯一一次鼓起勇氣向龍玉告白，龍玉就是看了他一眼，而那之後，從靈魂深處泛上來的無力與痛楚令得他在一瞬間認清了自己與龍玉的差距。

只不過，此時的夜無傷因為沉浸在對往事的回憶與見到心上人的激動中，從而沒有注意到楓秀的不對。楓秀眼底的銀光雖然強盛，卻鋒銳而冷厲，甚至并沒有占據整個瞳孔，給人一種殘缺之感。而且，他也沒有想到，就算是轉世，楓秀對他靈魂上的威壓也不應該只有這麽一點點……

夜無傷因為與楓秀的對視而被擊傷了靈魂，而楓秀心下也是有種驚詫之感。剛剛那種感覺，深入靈魂，給他一種極為異樣的熟悉感。

一種……仿佛找到了同類一樣的……感覺。不，跟同類還不太一樣，可是，那種感覺，到底是什麽？

對着阿加雷斯微微搖了搖頭，楓秀輕聲開口。“你跟他打，最好的結果，是慘勝。”

我不希望你出事，所以，你不要跟他打。因為，這不值得。知道自家大哥決定了什麽事就絕對不可能改變，阿加雷斯心下雖有些不滿于不能抽死那個敢說自己不行的混賬人類，但還是乖乖地将自己的武器收回了空間戒指中。當然，他是絕對不會承認自己是因為楓秀現在的姿勢和對自己關心才讓他态度松懈呢！

在楓秀沒有注意到的角度挑起眉梢，挑釁地看了夜無傷一眼，冷冷地在唇角挑起一抹嘲諷的弧度。阿加雷斯正大光明地對夜無傷炫耀自己與楓秀之間親密的關系，一雙明紫色的眸子中，慢慢地寫着——

‘怎麽樣怎麽樣？我告訴你，就算你再怎麽樣也別想靠近我大哥！大哥是我的你們誰都別想搶！！’

将阿加雷斯的目光盡收眼底，夜無傷再看着楓秀的手指微微扣在阿加雷斯的手腕上，明顯拿捏着分寸，用的力道正好既不會讓阿加雷斯從自己手中掙脫又不會傷到阿加雷斯哪怕一點。眼底劃過一絲郁色和不安，在麒夜的記憶裏，似乎龍玉只對他另一個好友——玉微如此關照過。

再加上從他這個角度來看，因為身高和姿勢的問題，此時楓秀捉住阿加雷斯手腕，對他吩咐的樣子簡直就像是靠在了阿加雷斯懷裏！那一瞬間，強烈的嫉妒令一句話脫口而出。

“陛下，我要向您挑戰！您，可敢接受？”這話一說出口，他就後悔了，以那個人的驕傲，怎麽會容忍這般的挑釁？

“挑戰？”似乎是覺得有些好笑一般将這個詞在唇齒間念了一遍，楓秀的目光看似溫和依舊，但實際上卻冷了不止一點半點。薄唇微動，楓秀輕輕念了一句什麽，頓時魔族之人紛紛丢下自己正在糾纏着的對手。從最弱小的雙刀魔到那些高等魔族，無一例外。眼看着面前的夜無傷，楓秀淡淡開口。

“本皇接受你的挑戰。只不過本皇也不是占人便宜之輩，本皇給你三天的時間休養。三天之後，本皇便在這裏與你一決勝負。”

清越柔和的嗓音，卻演繹出他獨有的張揚與孤傲，傳遍了整個戰場。正因為自己的對手突然退去而有些錯愕的戰士聖殿副殿主閻約聞言差點沒有手一松直接将自己手中的雙錘丢到地上。挑戰？挑戰？！挑戰？！

一瞬之間，閻約有種被人用錘子狠狠敲了腦袋的感覺，腦海之中霎時一片空白。而且，這種感覺也絕對不止他一個人，感受到了，一時間戰士聖殿的高層被驚呆了一片。

他們聽到了什麽？他們的殿主，竟然，竟然向魔神皇挑戰？！他們是該為他們的殿主喝彩一下，鼓勵殿主的勇氣，還是該為殿主憂慮一下殿主的心急？他們的殿主，真的可能是魔神皇的對少嗎？

楓秀說罷，不待夜無傷和人類有什麽反應，就直接消失在了天際。而阿加雷斯則是狠狠瞪了夜無傷一眼之後，同樣消失找他家大哥去了。徒留夜無傷一人懸立在空中，略帶無奈與苦澀地輕挑起唇角。

‘看吧，又惹惱他了吧？’微微垂下睫羽，光明女神詠嘆調重新化作指環套在手上。

‘不過這樣，也好。’

微微擡眸，看着楓秀消失的地方。夜無傷微微笑了起來。

‘也好啊。龍君，三天後，我會在我的劍域中對您說出我上輩子到死都沒有說出口的話。告訴您，我愛您！縱然，現在的您，已經不記得我，從一開始，就不知道在這世界的某一個角落中還有着一個深愛着您卻從來不敢說出口的——我。’

三日後，東南要塞城頭：

“無傷，你不必……”

戰士聖殿副殿主閻約上前一步，急切地道。聖殿聯盟的所有能抽調出來的強者都趕赴東南要塞，這樣的陣勢，就算是魔神皇親自動手想要攻破東南要塞都絕不是易事。夜無傷，他沒有必要去赴這個必死之約啊……

“大家都不必說了，無傷的決定不會改變。”

夜無傷微微笑了笑，而後朗聲道。

“人類想要戰勝魔族，必須先要戰勝自己，我願平視魔神皇，為了人類的尊嚴而戰！”

一邊說着，夜無傷一邊在心底輕嗤一聲，說得多好聽，多冠冕堂皇啊！夜無傷，你不就是因為那個人是你心愛的龍君的轉世，才會如此想要挑戰他嗎？

眼見人類的夥伴們呆立在城頭，雖然眸中帶着對自己的不舍，卻沒有繼續阻止自己。夜無傷心神微微恍惚一下，而後義無反顧地轉頭，張開了靈翼，對着那個靜立在半空中的黑色身影飛去。此時的他，再也顧不上其他，滿心滿眼，都是那個令他日思夜想，晝夜不寧的身影。

“陛下，請！”

伸出手，做了一個邀約的動作。夜無傷微笑着望着楓秀，絢爛的金光驟然爆發，幾乎是一瞬間就将不躲不閃的楓秀吞沒在其中。領域之中，一道道劍光在身邊呼嘯着閃過。比之楓秀身上的帝袍和他本身的防禦，他那束發的發帶實在算不上什麽好東西，不過一瞬間，發帶就被劍氣削斷。

長發飄揚着散落在身邊，楓秀這時才睜開了一直輕阖着的眸子。

“劍氣？”

修長的手指平平伸出，五指輕輕抓攏，一道金色的劍氣被從領域的整體中生生抓了出來。楓秀長睫微垂，看了看手中的這一道劍氣後漠然開口。

“鋒銳有餘，韌性不足，雖是上成，卻斷然不算上佳。此等領域在他人眼裏或許很強，但在本皇眼裏，不值一提。”

一邊說着，他一邊收緊了手指，淡漠地看着那劍氣在自己手中化作光斑消失。

聞得此言，夜無傷心下暗暗苦笑一聲。他知道，楓秀此時對自己領域的點評是因為自己三天前對阿加雷斯的貶低。現在看來，自己眼前這個人就算什麽都不記得，那護短的習慣也是絲毫沒變啊……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