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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救英雄◎

一個月後,四月末。

越國,桑林麥隴,綠染林原。

都城建寧城內,遠近笙歌,佳人巧笑,年輕男女們三五成群地出游,好一派熱鬧繁華的景象。

建寧是越國的國都,經過十幾年的勵精圖治,百姓人人腰包裏富得流油,早已不複當年餓殍遍地的悲慘狀況。

新任女君踐祚後,更是允許年輕男子們出門,如今街頭巷尾,處處可見帶着面紗的貴男們在踏青游玩,和前朝男子那般謹守君禮、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死沉模樣大不相同。

茶樓,說書人抑揚頓挫地口吐飛沫,底下的茶客鬧鬧哄哄,正在議論着新上任的翰林史料侍讀大臣玉大人。

“那位大人姓玉,單名一個西字,本是澂朝人,近來追随了女王,才來到咱們越國的,如今已是建寧城裏最受年輕貴男們青睐的妻君。”

“小人前日去侯府跑腿,有幸遠遠瞧了那位大人一眼。只見大人生得杏眼桃腮,端正圓潤,真乃是龍姿鳳章,一表人才。”

“但凡大人經過,貴男們擲果盈車,那尖叫聲震得人耳朵都疼,就差直接搶了。聽聞宰輔的獨生寶貝兒子也看中了大人,鬧死鬧活地非要嫁給她不可。”

……

“沒用喽,聽說她早已與昭雲王子定婚,因為要為母親守孝,才遲遲沒行大禮。誰敢和王子搶妻君?那玉大人也在女王面前發過毒誓,今生今世只傾心王子一人,便是連君妾也不會納的。”

“君妾?将軍府的嫡公子說了,就算給玉大人做君妾也心甘情願。”

衆人談到此處,不由得唏噓聲連連。

新貴玉大人娶誰也好,那都是大人物的事,她們這些平頭百姓也只能在聽書品茶時聊聊閑天。

從茶樓往西走幾百步,建寧最有名的勾欄館“姹紫嫣紅”門前,鞭炮聲震天。今日是花魁梅花青出閣的日子,前來圍觀的百姓摩肩接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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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見梅花青從二層閣樓上露出頭來,用圓扇微微擋着面,露出一雙狹長好看的丹鳳眼,眼尾微微泛着紅。他的頭發用一根青色發帶豎起,留了兩縷垂在耳邊,眼波湛湛,一副羞澀畏怯的樣子。

花魁不愧是花魁,那皮相可比越國普通男子們好看太多。

梅花青剛一露面,底下衆人就沸騰起來,往臺上投銀子、灑銀票者數不勝數。

其中以國公府的纨绔郭小姐最為嚣張,直接擡來了兩箱子黃金,只為一近梅花青的芳澤。

然就在這時,一截鞭炮忽然“轟”地一聲巨響,帶着火就飛進了二樓閣樓,噼裏啪啦地着起火來。

梅花青的衣角被燒,場面頓時亂作一團,混亂中全是“救火啊”“救命啊”的尖叫聲。

勾欄的幾名護院急忙端水盆救火,人影雜亂,樓下看熱鬧的人一看着火了,也四散奔逃。

勾欄的方媽媽最惦記梅花青,如今梅花青可是搖錢樹,要是他的臉被燒壞了,那還了得……可待将火撲滅了以後,梅花青卻意外地不見了。

方媽媽一陣冷汗,劈頭蓋臉對着護院們一頓罵,厲聲叫趕緊去找人。

這條街乃是建寧城最繁華的一條街,護院們人雖多,卻也沒法在人山人海中撈人。

護院們來到剛才梅花青暫時避火栖身的青呢小轎前,卻見轎中并沒有梅花青,卻有另一位公子正在此處。

那公子戴着個帷幔。風徐徐将帷幔吹開,護院們揉揉眼,還以為自己眼花了。

世上焉有如此英俊朗潤的男子?

只見那公子高八尺有餘,腰懸寶劍,玄色衣履皇然。他的一張臉骨骼削硬,周身更是簡練幹淨,一雙眼英華隐隐,透着冷冽和肅殺之氣。那股氣質一看就不是待字深閨的貴男,倒像是逐鹿天下的君主,森意盎然的殺客。

他的樣子,和越國那些粉雕玉琢、白眉秀面的貴男們差太多了。

那公子身邊,還有另外一名男子,同樣的一身英氣,與他的相貌各具千秋。

莫說那些沒見過世面的護院們兩眼直了,就連閱人無數的方媽媽,也差點把下巴驚掉下來。

在越國,男人最值錢的就是臉,驀然見到這樣的絕品男子,怎能不讓方媽媽意動神馳?

把這兩人弄到手,怕是金山銀山也有了。

當下她再沒心思搜捕梅花紅,強行在大街上嚷嚷着這兩位公子是她們姹紫嫣紅走失的人,叫護院強行把人擄走。

不想那兩位公子都身具武功,勾勾手指,就能把護院們打得筋折骨斷了。

有人喊道,“方媽媽,大庭廣衆之下,你怎麽搶人吶!”

餘人起哄道,“方媽媽眼最尖,遇上神仙哥兒下凡了,能不打暈弄回勾欄去嘛!哈哈哈!……”

眼見周遭圍觀的人越來越多,方媽媽狠了狠心,直接把她養的十幾個高手全都喚了出來,說什麽也得把這神仙哥兒弄到手。

那兩位公子武功雖高,卻是雙拳難敵四手,又加之沒帶兵刃,漸漸落了下風。

只聽其中一紫衣喊道,“公子,這些越國蠻子胡攪蠻纏!屬下都說了叫您男扮女裝後再來尋嫂子,這樣走在越國街上也能安全些,您偏不聽,這下好了,要被賣到勾欄去了……”

玄衣公子低聲道,“閉上你的嘴!”

紫衣公子道,“若是她們非得胡攪蠻纏,可怎麽好?還找不找嫂子了?”

玄衣道,“能打就打,不能打就殺。”

“得嘞!”

……

這兩人一來一回,說了好幾句話,方媽媽以及其他看熱鬧的人愣是一句都沒聽懂。他們口音很濃,甚至有點莫名其妙,說得根本就不是越國話。

有個梳着新鮮發式的小姐咦了一聲,輕聲道,“他們說的好像是澂朝話,我媽媽帶我去澂朝游歷時曾聽過,仿佛……仿佛還是京都那一帶的皇室口音。”

方媽媽沒認得幾個字,可不曉得什麽澂朝口音。她只看見兩棵搖錢樹在拼命掙紮,于是又加派了幾名護院。在二十多人的圍攻下,那兩名公子終于被逼到了牆角。

紫衣奮力抵抗着十多雙拳頭,艱難地從牙縫兒擠出話來,“公……子,這下……可完了……她們越國人當街搶人,難道就、就……沒人管?”

玄衣道,“她們灑來的香霧有毒。”

說着,膝蓋便慢慢軟下來,乃是中了毒的緣故。

他朝紫衣下令道,“先走!”

紫衣立即會意,咬了下牙,破開周圍衆人,“公子,您先随她們去,屬下馬上就來救您!”

說着長嘯一聲,躍上房頂,片刻間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方媽媽見好端端的兩名美男驟然少了一個,急得直跺腳,命手下護院将玄衣趕緊捆了。玄衣蒼白的唇露出一笑,指尖已排出一枚細如針的暗器來。

就在這時,忽然有人喊道,“玉大人來了!玉大人來了!閑雜人等退避!”

“玉大人”三字仿佛有某種震懾人心的魔力一般,衆人愣了半晌,随即才意識過來所謂玉大人是女王提攜的那位新貴,頓時如炸開了鍋一般,都想擁上前,瞧一瞧玉大人的風姿。

玉栖從官轎上下來時,正好撞見這邊亂哄哄的,便有心過來瞧瞧怎麽回事。

她老遠就看見一大群壯碩的勾欄護院在圍攻一個男子,想是又在強搶人。

男子地位低下,原是越國的風俗。強搶民男這種事,她來越國才短短一個月,已經見到十多起了,被搶的男子不是入了勾欄就是做了奴仆,苦不堪言。

玉栖想自己既已是朝廷命官,食君之祿,便該忠君之事,嘆了一聲,便上前管了管這閑事。

方媽媽畏畏縮縮地跪在地上,見了新貴大人,再不敢放肆。侍衛為玉栖排開一條道,玉栖正了正官帽,走到那玄衣男子面前。

他戴着黑色的帷幔面紗,玉栖并看不清他的容貌。

她咳了一咳,低沉問,“怎麽回事?”

方媽媽連忙搶先道,“回大人的話,這是我們姹紫嫣紅走失的公子,我們這邊是接他回家來着。”

玉栖淡淡道,“既是你們的公子,那你手中可有身契?”

方媽媽語塞了一瞬,“他……他是新來的,身契還沒來得及去官府辦。”

玉栖哼了聲,“既無身契,你們怎敢當衆搶人?速速退去,否則本官一人打二十大板。”

方媽媽吓得一激靈,領着她的人一溜煙地跑了。

玉栖瞥向角落處的那個人,黝深的面紗把他的容顏擋得嚴嚴實實。他就那麽靜靜地坐在不遠處,凜冽的目光仿佛隔着面紗透出來,鎖定她,像十二月的寒風,那麽冷,要把她生吞活剝了。

玉栖皺了皺眉。

一瞬間,她幾乎本能地恐懼——那是刻入骨子的恐懼,好像她又看到了某個人……不過她知道這不可能。

好生奇怪,明明她是這公子的救命恩人,他卻一點不領情,還用這般态度對她。

越國男子平日都不怎麽出門,多半這人把她也當成方媽媽-的同夥了,所以才如此深惡痛絕。

玉栖定了定神走上前去,輕聲問他,“你是哪裏人,叫什麽名字?”

那人猶自巋然不動,半晌也得不到回聲。

身邊的奴仆怒道,“聾子還是啞巴?大人問你話呢!”

不知是不是錯覺,玉栖好像聽見玄衣冷笑了一聲。

他手中本來捏了暗器,忽然改變了主意,又收起來了。他緩緩擡起頭來,陽光照在他的帷幔上,恍惚可以瞧見他清隽的輪廓。

他給了她一個名字,“趙淵。”

◎最新評論:

【越國真好哇流口水】

【更新嗎大大】

【早點在一起吧】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太搞笑了,一開始都攤牌是趙狗哈哈哈哈哈】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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