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汝雪姑姑

對于念念不去攪局，小桃很是驚奇。

“公主不去一同賞畫？”

一提這個，念念不由有些洩氣，“父皇也在...更何況，我在那些方面沒什麽研究，不能讓阿詩笑話。”

小桃了然，見了聖上，念念一向是老鼠見了貓，能躲就躲。

大中午頭，走在長街上好似随時都會被烤熟。二人盡量走在樹蔭之下，念念見過阿詩，心願已了，此刻只想快快走回潋滟殿。她們走的是捷徑，萬花叢中過，沾染了一身碎花落葉。進了潋滟殿，卻見芳華館的汝雪姑姑，看起來早已坐在那裏等着她們。

汝雪姑姑是宮中的老人，自小照顧念念到大，後來有了小桃，皇後便把她派到芳華館去照顧空殿。因為空殿事情少些，如果有空，汝雪姑姑常會來看看她。

“姑姑～”見到汝雪，念念自然覺得親切，幾步跑上去，親昵的挽住姑姑手臂。汝雪入宮數十年，早已不是貌美如花的年紀，烏發中藏着不少雪絲，她也未刻意遮掩，低低绾起一個螺髻，斜斜的插了一枝玉簪。

看到念念，汝雪眼梢的紋路也細細展開，心裏歡喜，“公主回來了，外頭這麽熱，小心中暑了。”說罷，從随身帶來的食盒裏，取出碗冒着咝咝涼氣的酸梅湯，“公主快喝罷，等會該熱的燙手了。”念念禁不住雀躍，喜滋滋的歡呼一聲，這又酸又甜的味道讓她回味無窮，更何況是涼絲絲的酸梅湯！

“姑姑最好了～”

汝雪站在一邊慈愛的笑笑，“公主到了及笄之年，前幾位下嫁公主在這個時候早都嫁人了，朝中這麽多人家，公主可有中意的？”

“咳咳！”

念念沒有心理準備，一口湯汁噴了出來，小桃見狀，趕忙掏出手帕收拾殘局。怎麽突然提起這個？讓人一點心理準備都沒有...念念瞅瞅小桃，見她面無表情恍若未聞，知道這種情況她不好插話，只好絞盡腦汁，搪塞道，“姑姑怎麽說起這個...日日在宮裏，消息不靈通，我哪好注意這些？”

這倒是真話，除了将軍府家有一未婚公子楚江詩外，她連朝*有哪些官員都不知道。

汝雪姑姑嘆口氣，“公主或許覺得時候還早，可這些事，女兒家能自己操心是最好的。公主生在皇家，自然要嫁個如意郎君才好。”

念念悶悶的點點頭，汝雪姑姑這番話，像是扣在她的心坎上。如意郎君...天下女子誰不想嫁個白馬良人，就像戲文裏那樣，恩恩愛愛的生活在一起？可她不得父皇寵愛，深宮之中，又有誰會真心重視她的幸福？

見念念失神，汝雪忍不住嘆口氣，“老奴實在揣測不出公主的想法。之前的平南王世子出身不凡，平南王府家底殷實，又是皇後娘娘出面做媒，若是作為未來夫婿，世子實在是個不錯的選擇...”

提起平南王世子，念念撇撇嘴，“姑姑，你們都說他好，可我覺得不以為然。男兒頂天立地，行走于人世間，放在第一位的當是人品。那位世子揮霍無度，再多家財也會用光，且不專情，妻妾無數，嫁過去必會為之所苦。這樣說來，怎麽會是不錯的選擇？”

何況，那位世子品位着實有問題，大男人渾身月季圖案，不是娘娘腔就是心裏變态...

這幾句是念念心中诽謗，沒敢說出口。她一時咄咄逼人，并非故意要反駁汝雪姑姑。汝雪看看念念，搖搖頭，“罷了，公主所說也有道理，夫妻和睦更為重要。”汝雪頓了頓，卻沒有再說。

她心中清楚，念念如今要下嫁，聖上也只是在朝中找個中等人家要她嫁了。她只是聽說平南王世子如今還沒有正室，若是皇後娘娘還肯出面，念念還有機會抓住這份姻緣。

看到汝雪擔憂，念念忍不住心頭泛起一絲暖意，她起身挽住汝雪姑姑的腰，撒嬌道，“姑姑不用擔心了，我要下嫁，還有好多年呢...”念念似乎真的全不擔心，笑嘻嘻道，“這不是還有玉露皇姐，出嫁肯定是長姐優先嘛～～”

被念念的邏輯弄得哭笑不得，汝雪拍拍她的手臂，“是老奴心急，老奴只是希望在放歸前，能見到公主找到好的歸宿。”

念念又驚又喜，不由瞪大了眼睛，“姑姑...這麽說，你要離宮了？！”

汝雪笑着點點頭，“人老了，在宮裏總是伺候不周，況且落葉歸根，能歸鄉是最好的。”

念念自然發自身心為汝雪高興，“姑姑何時出宮？”

“六月初八是太廟祭祖大典之時，老奴也是那日出宮。”

這樣算來，相處的日子也不多了。

念念一時有些不舍，“這些年來，多虧姑姑的照拂，”說罷，取下發上的金如意步搖，遞給汝雪，“姑姑回鄉，多處都需要金銀打點。念念身上的好東西不多，這只步搖是晴妃娘娘賞的，黃金成色上乘，姑姑随身帶上吧。”

“這如何使得？公主...”汝雪本不肯要，最終推辭不過，只得收下。

二人又笑談了些時候，汝雪正欲起身告退，念念卻拉住了她。

“姑姑剛剛提起下嫁的事，念念有一事...想請教姑姑。”

她軟雪一般的面上，浮上一絲羞赧。

“我想嫁的人，如果是将軍府的楚江詩楚将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