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 事故 誰哭了，我才沒有、

那聲“沒有”說得自然又随性, 如果仔細一聽還有點愣神的感覺。

周斯辰看了眼小陳遞來的資料，翻開一看，裏面俨然印着林子期的頭像與各種信息。

“吃飯沒有。”

“正在吃。”

“二哥呢？”

“在陪合作商吃飯呢。”

“你沒去嗎？”

“不想去。”

周斯辰一邊閑聊一邊看, 沒一會兒就看完了, 然後無聲的點了點王珊元的名字, 小陳明白了。

帶上資料走出去。

“不要亂跑, 跟在二哥身邊。”

周予放了根酸筍進嘴巴裏，瞬間又鹹又酸的味道直沖大腦。

“OK噠。”

挂了電話沒多久後，周予吃着白米飯，周景湛就過來了。

他一來周予知道可以回家了, 然後一大口一大口的扒着吃。

周景湛倒了杯水過去, 垂眸道：“慢點吃，不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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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叭。

周予變成一粒一粒的吃着白米飯。

周景湛：“……”

大可不必這麽慢。

周予夾了根酸筍過去：“二哥, 吃。”

周景湛不動。

“很好吃的。”周予誘着他。

周景湛似笑非笑的盯着他：“你知道我不吃酸的, 記得以前有人就故意天天吃酸菜, 來膈應我。”

做人不厚道，挖人黑歷史。

周予自知理虧，讪讪的收回手，還沒放下，周景湛湊過去，淡紅色的唇咬住酸筍的尖尖, 舌尖觸到那股鹹酸的刺激後, 忍着吞了下去。

周予驚訝了，拿杯水過去：“真吃啊。”

周景湛喝了水臉色都不太好, 估計是那股味太難受了。

“你口味真獨特。”

周予嘚瑟了一下：“……那是。”

他就喜歡吃酸的。

特別是來到這裏之後。

簡直可以代言酸酸甜甜就是我了。

周予突然盯着周景湛的側臉看，發現他還在一小口一小口的抿着水，漸漸地陷入了沉思。

他看了這麽多年的書, 瞬間總結出能當主角的都不是普通人。

先不說要有點心理疾病什麽的，比如ptsd，這還是小數，他甚至還看過得精神疾病方面的，然後另一個主角的出現拯救了他。

再不然就是很挑食，然後起床氣，還有夜盲、身體不好、小脾氣、潔癖、強迫症等各種在外人眼裏覺得很雞婆的缺點，但在主角攻眼中很可愛的缺點。

周予猛然醒悟，以上大部分的缺點，周景湛好像占了挺多的。

不愧是經典主角形象啊。

啧，哪像他這個炮灰，既不挑食身體也健康，心理素質自我評價還挺好的，甚至白白胖了好幾斤，一點做主角的必要條件都沒有啊。

生活過得些許滋潤了，周小予。

吃完之後，他們就直接踏上了回家的路程。

展銷會最後的結果，期然技術有限公司跟周氏技術部的成績是不相伯仲的，綜合考慮，兩家都有市場，甚至有很多人為難的抉擇。

這比原來的結局好多了。

周予算是能松一口氣。

只是……

周予拉着周景湛的衣服，小聲的問他：“二哥，你會不會不高興？”

周景湛走在前面，聽到這話停下腳步的問他：“不高興什麽？”

“我們算輸了吧。”

“不算，産品一旦發布，只要不是快銷品牌都是走長遠路線的，時間越久越能證明一個産品的價值與實用性，何況裏面你也有參與設計，無論如何，周予，你是大贏家。”

最後一句話，是周景湛給予的肯定。

周予：貼貼.jpg

二哥真好！

因為這回周景湛沒有開車過來的，所以他直接叫車。

車子已經停在門口有一段時間，因為周予吃飯太慢了，周景湛也沒催他。

一頓飯吃了近乎兩小時。

上車後，周景湛看向他：“你剛才問的，是對AI有興趣？”

周予果斷拒絕：“沒興趣。”

周景湛看他緊繃的小臉，眉眼微揚：“那你對結果這麽在意嗎？”

“那是因為……因為……額。”周予抓耳撓腮的，編不出個原因來。

“因為是二哥你的心血，我不想你傷心。”

周景湛淡淡地說：“我不傷心”

“為什麽？”

“如果不是你，我真的打算拿第一套設計過去參賽。”

第一版設計那麽醜！

你到底哪來的信心啊。

你沒有審美嗎？

周予原地直吐三升血。

車子出了隧道口就直接駛上環山公路，剛才一片昏暗，現在突然晃得人睜不開眼。

不過周予沒有這個擔憂，因為他睡過去了。

昨晚只睡了兩三個小時，一大早又忙得不行，能撐到現在簡直是奇跡。

周景湛身形削瘦，肩寬腰窄，坐姿筆直自然。

周予将頭側搭在他肩膀上，呼吸均勻的睡過去了。

周景湛原本望着窗外風景，忽然眉眼沉下來，長年累月培養下來的敏銳，讓他瞬間警醒，他一手扶着周予，一手扯過司機的衣服，冷聲冷氣，周身氣息冰凍三尺。

“誰派你來的？”

小會客室內，周斯辰低頭看着一缸池水，看着裏面的小金魚嬉鬧暢游，平常這個時候他應該挺随和舒适，但今天眉眼緊皺，絲毫沒有放松的跡象。

“周總，沒聯系到他們。”

周斯辰垂眸：“定位？”

胡特助心情焦慮：“在環山公路就消失了。”

周斯辰擡起眼看他，瞬間胡特助就被驚悚到了，那眼裏藏着一口古井般深不可測。

平時周總四平八穩的，遇到事也不急不緩，很少在人前露出什麽明顯的情緒。

小陳這時候開門進來，連敲門的步驟都省略了 ：“周總，王總要過來，說是見一下。”

周斯辰轉過身：“讓他上來。”

王珊元今天心情很好，堪稱絕美。

他剛好逗留在A市，經過周氏大廈時看着高樓聳入雲，眯着眼的想，這就是周氏的財力與權力集中的地方。

既然來了，不上去觀摩一下，豈不是成了遺憾。

“周總，別來無恙啊，經昨晚聚會分開後，你倒是一聲不吭的，不覺得……”王珊元一邊說，一邊走到他身邊，看着魚缸內暢游的小魚，心情越發的舒适。

周斯辰沒耐心跟他耗，他冷冷的盯着他：“人在哪？”

“什麽人？周總這話我聽不懂啊。”

周斯辰根本沒給他反應的機會，直接動手，抓住王珊元的後頸壓進魚缸裏，水淹鼻喉，将他的頭逼入水面。

短短數秒，王珊元都沒反應過來，甚至沒想到一向以紳士著稱的周斯辰，居然會直接動手。

“草！”王珊元後面的話被水吞沒，徹底說不出來了。

缸底的小魚瞬間向四周分散。

周斯辰力氣大，根本不由他掙紮。

“周予，周景湛，在哪？”

小陳與胡特助仿佛見怪不怪，眼神警惕且狠厲的看着他。

王珊元死死的抓住魚缸邊緣，不斷的撲騰着，他內心巨恐慌，鼻子呼吸不順的時候，有種快要溺死的錯覺，但他的神經還保持着清醒。

“我沒弄他，草，不過是請來玩幾天而已，用得着嗎？！”

周斯辰力道往下再壓，王珊元突然感覺到害怕了，這人真的不會介意弄死他。

“我家！”王珊元大叫，“我就是請兩人去我家裏，還沒動過，幹幹淨淨完完全全的！”

周斯辰松了手，接過胡特助遞來的男士手帕擦手，沉聲道：“備車，報警。”

司機帶着黑帽子，眼神無光，仿佛沒聽到周景湛的警告，車子從六十碼飙到了八十碼，沒有絲毫停下的意思。

環山公路這邊白天車輛稀少，大多只是貨車運輸的時間。

周景湛蹙眉，抓着周予的手，微妙的攢緊了。

不行，他在車上。

車輛突然一個颠簸，周予整個人差點飛了起來，他睜開眼睛，啞着聲音：“嗯？”

“周予。”

周予揉了揉眼睛：“啊？”

“待會兒無論發生什麽事，你都不要害怕。”

周予瞬間清醒了。

啊，不是，咋的了。

他不過是睡了一覺而已，怎麽好像世界末日了一樣，

他又穿書了？

周景湛看他沒反應，牽着他的手說：“你不要怕。”

周予反握住，下意識：“我不怕。”

反正敵不動我不動，他聽話就行了吧。

下一秒，只見周景湛一腳踩在手剎那條杠上，抓住司機的手臂往外拖拽，周予親眼看見司機手臂上的青筋遍布，看着可怖至極。

司機感覺眼前陣陣發黑，旁邊的那個人壓着他的力氣，他的雙手逐漸無力，很快就發青發紫。

他知道這是那個人……

砰的一下。

周景湛越過他打開駕駛位的車門，直接拽起他的衣服，衣服領口的布料直接撕裂，然後一腳踹在胸口，狠狠用力的踹下了車。

動作行雲流水，一氣呵成，根本不帶喘的。

操，好強。

周予被這操作看得目瞪口呆。

不過！

周予趕緊沿着車窗看到那人滾着在地上。

這車可是在高速行駛中啊……

我去，那人會死嗎？

周景湛重新掌控駕駛盤，用力踩下剎車發現是壞的。

眼見着如果以這樣的速度沖下去，估計會撞破護欄，沖下懸崖。

環山公路一邊是山體，一邊是懸崖。

周景湛沒得選，只能快速打方向盤。

輪胎跟水泥地發出刺耳的尖叫聲，車身直接來了個漂亮的漂移。

周予直接往後一退，後腦勺撞到了車門。

“嘶……”

周景湛看了眼旋轉的角度，能保證車身撞到山體後，果斷放棄方向盤，長腿一跨來到後座。

撞上的一刻，拉過周予護在身後，後背直直擋着沖擊。

撞擊聲仿佛沖破耳膜，連心髒都震動起來，周予捂住自己的耳朵，閉上眼。

車身引擎瞬間停止。

不知過了多久，周予勉強的睜開眼，然後看了看自己的身體，手沒斷腿沒殘。

摸了摸身體，好像還不是很疼，除了剛才撞腦子的時候，有那麽點刺痛感。

忽然一陣很淡的呼吸聲傳到他的耳後，溫熱敏感。

周予轉過身，看了看身後的周景湛，只見他閉着眼，不皺眉也不說話。

“二哥……”

周景湛動了動唇。

周予湊過去：“我，我打120，你別着急，我不動。”

誰知道，話音剛落，周景湛就動起來了。

他背後仿佛陷進車門裏，但他強忍着疼痛坐直起來，不過還是閉着眼。

“先出去，車子漏油，有危險。”

周予踢走破爛的車門，往周圍看了一圈，沒漏油。

“你別動。”周予的聲音都急了，“暫時安全的。”

周景湛聽到他焦急的聲音，微微皺眉，周予還以為他很疼，但又不敢碰他。

“周予，我沒事。”

周予找不到自己的手機，很着急：“你有，怎麽可能沒有。”

“二哥你手機呢。”

周予走過去，摸他的口袋。

周景湛抿了一下唇，因為閉着眼，所以鼻子格外靈敏的聞到他身上沐浴露跟洗發水的味道，清香怡人。

周予頭動來動去，蹭到周景湛的下巴。

他找了半天也沒找到手機。

有些難過了。

“別哭了。”

周景湛平時又冷又淡，此時微微不耐煩的樣子，反而更吸引人了：“難看死了。”

“我能感受你，所以別哭。”

周予抹了抹眼睛：“我才沒有哭，你都沒睜開眼。”

“用得着嗎，我又不是沒見過，你剛出生的時候，哭得不是一般的醜。”

周予吸了吸鼻子：“……”

你這話我沒法接。

周景湛只休息了一下，然後就站起來，周予吓死了，但是看到他還能走，又……吓死了。

哪有人撞了車門還能這樣的。

但很奇怪的是，他沒睜開眼，周予以為他撞到眼睛，但仔細看了看，也沒受傷。

周予剛張了張嘴。

周景湛就抓着他的手腕說：“那個司機在哪，帶我去看看。”

周予指了指前面。

雖然剛才他被踢下車，但因為周景湛快速旋轉倒車回去，所以倒是離那司機不遠。

周予帶着周景湛來到司機面前。

司機滾了一路，全是血……

而且因為是臉也着地了，所以此刻有些血肉模糊，這人……不能活了吧，他們算是殺了人嗎？

不對不對，應該算自保？

周予也想閉眼了。

周景湛憑着感覺兩指觸摸脖子處，冷靜道：“周予，你的手機應該在後座縫裏，仔細找找。這人還沒死，打120。”

因為是交通事故現場，救護車很快就來了，然後選擇最近的醫院，周斯辰收到消息趕過來的時候，正看到周景湛拒絕檢查治療。

老毛病，周斯辰看他暫時死不了，便問了句：“小予呢？”

“他沒事。”周景湛說。

“小陳，聯系警局的人。”

小陳點頭：“目前證據确鑿的情況下，先把林子期扣留了。”

警方速度那麽快，要多虧周予的那段音頻了，裏面威脅的話充分的表明了林子期的動機，但周斯辰很明白，幕後主使不是他。

周景湛眉眼微動。

周斯辰盯着他眼睛看。

正想說些什麽，周予就從裏面走出來，摸了摸自己的頭。

也就那會兒撞了一下，沒出血就是腫了個包而已。

沒想到醫生還挺緊張的，怕他腦震蕩，非要檢查一遍。

周斯辰打量着他，發現他沒什麽傷口後，眉頭微微松下來了。

周予看見周景湛一動不動的坐着：“二哥，你快進去檢查啊，你怎麽還閉着眼。”

周景湛動了動唇，臉色燥意十足。

周斯辰微妙的說：“小予叫你去，你就去。”

周景湛：“……”

最後還是醫生護士跟周予勸着他進去，然後周斯辰在一旁煽風點火。

周景湛深呼一口氣，奈何閉着眼沒法用眼神殺人。

等周景湛進去後，門徹底關上了。

周予有些擔心：“為什麽要閉着眼，我沒看到他傷了眼睛。”

周斯辰：“應該撞到太陽穴，視網膜脫落了。”

周予咂舌：“……”

周斯辰說：“他不是第一次。”

周予想起了周景湛戴眼鏡的樣子，微微抿唇。

怎麽說呢，就……事出必有因的，原來主角眼睛不好是有原因的，具體什麽他也不知道。

對于現在的情況周予很擔心二哥，但是他不能表現得太明顯，因為會令周圍的人也跟着一起擔心。

他重新回憶了白天發生的事，總感覺蹊跷，但是說不上來。

好像很多事仿佛藏在迷霧裏，他伸手撥開也不見日月。

一層接着一層，根本看不到盡頭，也好似沒有盡頭。

周予有點迷茫的站在中間，找不到出路了。

周予跟周斯辰在門口等着結果，一時間有些安靜，醫院走廊的燈光很亮眼，周斯辰五官立體，在燈光下照射出淡淡的陰影。

“哭過了？”

周予愣了愣，無比淡定的說：“沒有。”

丢人丢了這麽多次，總得先把臉撿起來。

“不笑你。”周斯辰說，“下次不讓你哭。”

周予耷拉着臉：“……你當時不在。”

周斯辰眉眼漸漸地沉了下來。

氣氛也跟着沉重，周予這才看見平時穿着一絲不茍的周總，此刻襯衫的扣子扯開幾個，喉結凸出的明顯，周予臉色微紅，快速跳過話題。

“大哥，我小時候哭得很醜嗎？”

“還行。”

周斯辰走到他身側坐下，濃厚的薄荷味道撲鼻而來。

“你割/包/皮之後穿裙子的那段時間，哭得更醜。”

周予聽完眼淚都要掉下來了。

大哥，你良心不會痛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