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 牽手 在所有人看不到的地方牽手……

周景湛領他進研究所, 周予在後面跟好奇寶寶似的一直在觀察着周圍的環境，可以用幾個詞來形容，鳥語花香, 河面蕩漾, 令人心曠神怡。

原來二哥是在這種地方學習的啊。

跟他想象的不大一樣。

可能這就是大神的世界吧。

從電梯上到五樓後, 秦厲珩眼睛一逮到周景湛就風風火火的走過去：“檢測報告出來了, 有幾個問題，你來解決。”

周景湛漠然接過，也不說話，就這麽靜靜地看着他。

秦厲珩被看的渾身不适, 這才把眼光放到周予身上。

“小學弟, 你怎麽來了！”

周景湛這會兒開口了：“他來找我，沒什麽事下午見。”

說完就打算領着周予去這裏的小食堂。

秦厲珩：“不行啊, 待會兒三號組那些人要過來, 還要跟勞導開會, 開完……”

秦厲珩做了個斷頭動作：“才能吃飯。”

氣氛突然變得很嚴肅，周予稍微仰着頭，幹巴巴地說：“那我先走……吧。”

看來時機不對。

進入這裏之後充滿了高知份子的氣息，與他格格不入啊……

周景湛突然伸出手拉他的手腕：“不是說找我吃飯的？”

Advertisement

秦厲珩視線往下移，盯着周景湛修長漂亮的手指正圈着小學弟的手腕，瞬間看向小學弟的眼神肅然起敬。

果然, 這個人不一般！

周予心想說是這麽說, 可你不是有事做嗎？

突然前方響起了幾個人的腳步聲，秦厲珩看過去, 說道：“三號組他們的人。”

兩個男的一個女的從左邊的拐角處走出來，看見周景湛跟秦厲珩之後很熱情的打了聲招呼。

周景湛點點頭，秦厲珩也收起那副咋咋呼呼的語氣, 變得沉穩起來。

周予走到周景湛身邊，盡量縮小存在感。

哇，都是大佬。

他是小菜鳥，不說話就對了。

但是周予忽略了一件事，周景湛絕對不是一個被人忽略的存在，他往光的地方靠近，那自然會被人注意到的。

“這誰啊，新來的，沒見過？”說話的是個高高大大的男生，周予目測跟他大哥差不多。

有個女生看他，覺得有些眼熟，但想不起來了。

周予被三五個人圍觀，緊張的在摳體檢報告。

周景湛拉着周予，那個高高的男生低頭一看：“你帶來的？等會兒要開會，你怎麽處理他，當做吉祥物進去嗎？”

周予擡頭盯着那個男生，表情漸漸地沉了。

“我先帶他走。”周景湛瞥了那個男生一眼，然後把周予往他的休息室方向帶去。

這邊是周景湛休息的地方。

“剛才那個人說的話，別放在心上。”

周予剛才确實有些不高興，那人說話有點不尊重他，但是現在周景湛專門安慰了一下，他就沒必要在乎剛才那些不愉快的話。

“那你要多久，我等你。”周予的情緒來的快去得快，表現得很大度。

周景湛被他這幅樣子引出笑意，但他堪堪忍住了。

他走到櫃子前，拿出一根棒棒糖，撕開包裝放在他的唇邊：“吃完我就出來。”

周予張嘴含住：“唔！”

周景湛從休息室出來後，發現那群人還站在走廊上，看樣子在等他。

秦厲珩跟周景湛相處得最久，他覺得現在還是不要說話的好。

那個高高的男生看到他笑了一下：“就等你了。”

周景湛平時表情就很淡，基本上沒有太大的浮動，但還是給人一種可以上前談談話聊會天的感覺，至于現在……他還是那樣的表情，但是給人的感覺不一樣。

他微擡眼睛，下颌線條緊繃了不少，漫不經心的說：“說話要注意分寸，沒有下次了。”

“你什麽意思？”

周景湛是他們這裏年紀最小，但成績是最好的一個，這裏都是他的學長學姐，學長給他面子已經算很好了，現在一副教訓人的口吻，他以為自己是誰？

周景湛：“表面意思，我在警告你，沒有下次。”

對面的男生用舌尖頂了頂腮幫子，确定引發他們之間矛盾的只有剛才那小學弟，便冷笑一聲：“用得着嗎，研究所不讓帶其他人進來，難道你不懂規矩？”

周景湛神色分辨不清，秦厲珩已經準備好上去拉架了。

好端端，惹阿湛做什麽？

“他不是其他人。”周景湛還沒愚蠢到在研究所動手鬧事，何況也不值得。

他只想澄清一件事：“他是家屬。”

秦厲珩：“！！！”

他愣一下，然後……好像也不是很奇怪，都姓周啊！

男生分明愣住了。

周景湛說：“上次你女朋友送飯過來，我看你吃得挺開心，所以還有什麽意見嗎？”

男生徹底沒話說了。

會議開得不久，主要是勞導要反應的問題是關于三號組最近的論文結果，還有五天就要發表演講了，然而一點進展都沒有。

周景湛那邊雖然有點苗頭，但依舊很慢。

秦厲珩看着勞導射過來銳利帶刺的眼神，渾身都不對勁了。

只能說前幾天的時候，阿湛不知道為什麽非要往外面跑，導致他們晚上本來可以研究的時間硬生生縮短了不少。

但是這個理由是絕對不能說出來的。

不然他會被勞導批評，第二，他會被阿湛暗鯊的。

這根本不算會議，這是□□大會，因為人很少，勞導又很有效率，所以很快就結束了。

“下午你回來吧？”秦厲珩提心吊膽的問他。

“這段時間比較重要，我不會走開的。”周景湛給出的保證，讓秦厲珩松了一口氣。

但現在中午的時間，要留給小予的。

研究所的小食堂類似于外面的西餐廳，還可以點餐的那種，再一次刷新了周予的見識了。

可是不太對啊。

他還沒開學那段時間，二哥天天都回來吃飯，也不嫌累。

周予當時還以為飯堂的菜不符合他的胃口，讓他難以忍受，現在一看，這哪裏是，他還看到有幾樣菜品很符合二哥的胃口。

也就是說，他是回來陪他吃飯的。

想到這，周予突然鼓起勇氣說：“二哥，我請你吃飯！”

周景湛意味不明的說：“你的錢，不是花光了？”

上次腦子一沖動買了二十多萬的東西，小家夥一點積蓄都沒有了。

周予：“對喔，那我跟你借錢，我請你吃飯。”

周景湛：“……”

行吧。

他喜歡就好。

周氏跟沐家的合同談好之後，後續的問題就不關周予的事了，而是沐之行親自找周斯辰聊細節問題。

他們之間還是挺愉快的。

周斯辰對他的态度也算好，基本上小予決定的事情他都不會變動。

他們現在從周氏出去，準備去吃飯，開車的是胡特助。

上了車之後，沐之行累得不想說話，主要是精神太損耗了，跟周斯辰談判那簡直是跟上刑沒什麽區別的。

這人手段陰恻恻的，一不小心掉坑裏還得幫他數錢。

沐之行拿出手機，一打開微信，就看見跟牧傾的聊天記錄仍然停留在上次，他點進去，然後打開那張大圖。

看一次驚豔一次。

綠色圓潤的珠子交錯疊開，戴這個耳墜的人的耳垂紅紅的，軟軟的。

沐之行手指微蜷。

“你在看什麽？”周斯辰的聲音低啞，突然說出來，還有點吓人。

“你弟弟。”沐之行也沒瞞着。

周斯辰原本是不在意沐之行在看什麽的，但是他瞥到照片上那個人的睡衣，有點眼熟才開口詢問。

周斯辰接過手機，眉眼那點威儀減淡了不少，甚至還溫柔的笑了笑：“發給我。”

“啊……”沐之行突然笑了，“不行。”

周斯辰不急不緩：“我們剛開始合作，難道不應該友好相處？”

哦豁，這是拿合作的事情來威脅他了，啧啧啧。

“這可是周予親自談下來的，阿辰，你不舍得。”沐之行胸有成竹。

但也沒說錯。

周斯辰微微一頓：“我對合同幾項提出質疑，在賠率方面……”

“行了吧你，周予都把價壓得多低了，再低就沒利潤了。”沐之行無語至極，随手把照片發過去。

周斯辰問他：“誰拍的？”

“我弟，他們一個宿舍。”說完後，沐之行瞧着這位周總眼皮微垂，沒有了剛才的游刃有餘，雖端坐不動，但氣場完全變了。

沐之行啧啧兩聲：“用得着嗎。”

車裏一股酸味。

周斯辰不否認，緩緩地說：“好像有段時間了。”

“嗯？”

“沒見他了。”

沐之行微微一怔。

他之前雖然早就知道阿辰是喜歡他的，而且因為沐家跟周家比較熟悉，所以那些家族秘事知道了不少。

如果跟阿辰競争，他其實沒多大的勝率，但又實在喜歡周予，所以到現在也沒放棄過。

畢竟萬一呢，如果呢？

當然這種觀點的前提是，他并未看見過阿辰喜歡周予的樣子。

仿佛跟以前一樣，該教訓還是要教訓，該愛護還是愛護。

可是現在，他對這樣的情況有所轉變态度，阿辰不是不喜歡，是很喜歡。

潤物細無聲的愛意蔓延，只有他自己知道，別人，與他無關。

也沒必要告知。

晚上的時候，周予接到了周斯辰的電話。

聊了幾句家常，周予是報喜不報憂，雖然也沒有什麽憂。

“錢夠用？”

周予頓了一下：“夠。”

周斯辰每個月給的生活費太多了，他攢起來，然後上回一次性花光了……太敗家了。

慚愧慚愧。

“等這段時間忙完，我來找你。”周斯辰語氣沉沉，不詢問，只是通知，“我想見你。”

周予：“……”

他另一只手抓着睡衣的邊角，弄得皺巴巴的。

“我不知道有沒有時間……”

“不想見我？”

“不是啊……”周予想說，你這種語氣好可怕啊，“開學的話忙，而且聽說今年課程增加了，所以不知道有沒有時間，那你也比較忙。”

“我遷就你時間。”

周予略顯驚恐：“還是你的時間比較重要。”

周斯辰那可是周氏集團妥妥的掌控者，分分鐘幾個億上下的那種，他的那些時間跟大哥的沒法對比啊。

“小予。”周斯辰的聲音在電話顯得低沉醇厚。

周予：“哎……”

“不要拒絕見我。”

周予：“好吧。”

周予站在宿舍陽臺，擡眼望着遠處暗沉的暮色，手指抓緊手機邊緣：“你什麽時候過來？”

好讓他做個心理準備！

話說都幾個月了，大哥你冷靜下裏沒有？

聽着語氣，好像并沒有啊……

“下周，跟你吃頓飯。”周斯辰無法确定，他在年底的關鍵時刻确實走不開，吃頓飯的時間已經是極限了，主要是想見人。

周予嗯了兩聲後，再聊幾句就挂電話了。

兩天之後，周予終于迎來了這學期第一次的班會，也正式開啓了上課之旅。

然後周予發現，原來他在班裏的，名氣還挺高的。

周予看了看他周圍空掉的座位，沒人敢靠近。

确實……名氣很高。

好吧，其實是原身出了名的壞脾氣，沒人想惹事，也不想靠近他這樣的人，盡管顏值很高，但更多抱着畏懼心遠離之。

但是課室位置就這麽點，有人姍姍來遲沒位置坐下，比如方可林跟孟遠臻，他們剛從輔導員辦公室出來，看見這種情形，孟遠臻冷哼一聲，嚣張的坐在周予左側的位置。

周予見狀，眼睛都亮了。

看向孟遠臻的眼神都火辣辣的。

孟遠臻被他看得很不自然：“你想打架？”

周予：“？”

“不是啊，你肯坐下來就行。”

孟遠臻懷疑自己的耳朵壞了，不可思議的看着他，要不是這個時候老師進來了，他肯定要大聲質問一下，你他媽被附身了？？？

方可林倒是不算奇怪，因為他在微信裏已經見識過周予的改變了，所以不太驚訝，但也有一絲意外的，畢竟那樣壞脾氣的人變成這樣，真的很令人好奇。

周予整節課表現得非常安靜，他在轉筆，因為新學期第一節 課，所以老師講的都很基礎，無非都是回顧上學期的知識。

上學期的內容周予已經看過一遍了，大一專業課占比不重，基礎放在素描速寫跟色彩範圍內，鞏固建築設計的理論知識。

連最基礎的CAD天正、包括土木工程所需的3D3S，還有以後行業發展前景的BIM工程，一個都沒學。

周予覺得這學期的內容學的太簡單了，唯一需要注意的只有高數跟英語，形勢與政策還有馬哲。

但他還是認真聽課了，因為他怕立flag，慘遭打臉的話，會很難看的。

他這種變化，坐在身邊的孟遠臻感受的最為明顯，導致他都沒聽課，注意力全在觀察周予了。

難道可林說的都是真的，周予已經變了個人。

他還是不太相信的，覺得周予是裝出來的。

一直到下課，他都挺恍惚的。

專業課一共兩節或者四節連在一起，這麽長的時間周予都保持着認真上課聽講，偶爾還記個筆記的乖巧模樣。

驚得孟遠臻颠倒黑白。

到了下課，周予已經走了，孟遠臻還在原位置上，他簡直大開眼界。

因為周予居然沒跟他吵過架，還跟他非常和諧的坐在一起上課了。

方可林擔心的看着他：“請問你今天有什麽感想呢？”

要說感想，那可太多了。

孟遠臻扶着腦袋：“啧，他不是周予吧。”

方可林：“……”

得，開始自欺欺人了。

“我跟你說過的，周予他變了，估計是被家裏人鍛煉過吧，我聽說他暑假去實習過。”

孟遠臻恍然大悟：“這樣啊，那實習的成果很有效啊。”

“所以你今天有什麽感想呢？”方可林問他。

孟遠臻憋住了，他想說太多，反而不知從何說起，只能拼命的回憶剛才的四節課他看到了什麽，或者說感受到了什麽。

“周予身上挺香的，不知道用得什麽沐浴露牌子。”

方可林：“……”

孟遠臻吐出一口氣，突然惡狠狠的說：“肯定是假象！”

他扭頭看見方可林正在收拾書本，就想起了什麽：“對了，我表哥他們剛好忙完了，問我們有沒有時間今晚去臨丁廣場。”

方可林看到公衆號的推薦：“今晚那裏有煙花表演，可以啊，拍點照片回去。”

周予回去的時候，剛放下書本，牧傾就在門口等他。

周景湛之前答應他去小吃街吃東西，但因為有論文要忙，結果延遲了。

剛好臨丁廣場今晚有活動，周景湛剛遞交材料上去，就直接問周予出不出去。

周予特別有興致，當下就答應了。

牧傾知道後，就要湊熱鬧，林越倒是很想去，可是籃球社那邊有一場外校友誼賽，剛好走不開了。

不過牧傾跟周予也很抱歉，說下次一定去看他的比賽。

畢竟煙火不是每個月都有，籃球賽倒是每個月都會組織一場。

林越表現得很大度，還說如果他們去了，一定會影響他發揮的。

周予沉思，林越其實是一個特別容易害羞的人，是個猛男嬌嬌嗷。

臨丁廣場因為有活動，所以六點開始人流量簡直爆棚，他們走出學校過了條馬路跟對面的秦厲珩彙合。

結果孟遠臻看到周予後，眼睛都瞪直了。

周予倒是沒什麽關系，還很熱情跟他們打招呼。

方可林跟着笑了，順便推了一下孟遠臻。

孟遠臻才不情不願的Hi了一聲。

周予覺得這個男生真夠別扭的。

秋天的夜色，涼風習習。

廣場十幾級樓梯上坐滿了人，有情侶有家庭，還有各種朋友。

前面一大片寬闊的廣場空地，圍了幾波人群，一邊是跳街舞的，節奏跳動的心髒都跟着砰砰跳動，旁邊有人在錄視頻。

另一邊則是街頭演唱。

彈吉他，拉貝斯，架子鼓，氛圍感十足。

周予無論是以前還是現在，從來都沒有這麽近距離感受過這種熱情澎湃的現場。

他突然覺得以前太浪費時光了。

他們一群人也打算去湊熱鬧，孟遠臻對那邊的跳舞感興趣。

周予則跑到唱歌的地方，主唱正激情高昂的唱一首英文歌，高潮疊起，激動人心，共情力十足。

周予的視覺跟聽覺完全被這種氛圍給浸染着，觸動心房，興奮的臉都紅了。

身體往後一退，不小心碰到了身邊的人，他扭頭剛想說對不起，結果發現是二哥。

現在降了暮色，燈光四起，五彩斑斓的色塊在天空移動着，有一些落在周景湛的側臉上。

周予收回視線，專注的看臺。

旁邊的人越來越多，同時越來越擠。

有人擠他，同樣也有人在擠周景湛。

周予手臂垂在身側，手指自然微蜷，動來動去的時候，不小心碰到了二哥身側垂下來的手指指尖。

是溫涼的觸感。

他們的手都是自然垂落，身體與身體之間留着兩條手臂的間距。

周予指尖向上蜷縮，手背就拱起，正好碰到了二哥的手。

若即若離，要牽不牽。

明明不是沒有牽過，但此刻的氣氛卻更加的羞澀拘謹。

架子鼓敲得更響，節奏更加的跳躍，一下一下的打在他此刻的心髒上。

手指輕輕掃過的地方都帶了些癢意，周景湛眼神深深的，雖望着前方，但身心依舊關注在周予身上。

他主動抓着周予的一根手指，還沒溫存幾下，牧傾就在山那一邊在叫周予。

“小予！”

同時，另一邊——

“阿湛！”

周予如驚弓之鳥，一下子松開手，掉頭就走去牧傾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