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拖油瓶

看到一下子少了不少洋槐花,錢小桃本來想阻止的,可是看到他們這些開心,就默許了。

吃吧,左右也是要吃的,沒什麽可惜的,大不了,一會兒吃完飯趁天明,再去采點,花骨朵是分時間開的,不是一次開完的,所以,總還是會有的。

“嫂,我們吃好了。”愛民阻止了愛蘭的手,仰頭對錢小桃道。

愣了愣,錢小桃心裏頭酸酸的,這麽小的孩子這麽懂事,知道她要做飯用,不敢多吃。

窮人的孩子早當家。

想想她小時候,零食從來沒斷過,有時候不想吃了就随便丢給爸媽或者拿去給小夥伴分了吃。

可是現在,愛民和愛蘭連洋槐花都沒有辦法吃的飽,苦啥不能苦孩子,她必須想辦法改善家裏情況。

“走,做飯去。”錢小桃拿着洋槐花,牽着愛蘭的手,朝廚房走去,愛民跟在後面。

愛民和愛蘭幫她生火,倒騰了很久才把洋槐花蒸上,下面是苞米粥,上面擺着裹了山芋粉的洋槐花。

錢小桃又往竈裏塞了三四個山芋,埋在灰裏。

愛民和愛蘭聞着槐花香,一直圍着竈臺打轉。

沒有多久,洋槐花蒸好了,苞米稀糊煮好了,竈底的山芋也烘好了。

這些加起來,就是他們三個人的晚飯了。

“過來,”錢小桃掏出烘好的山芋(也就是山芋),捧起來又掉下去,不停地搓耳朵,

“好燙,好燙。”

愛民和愛蘭眼底閃過笑意,愛民過來擡起腳,踩在山芋上面,輕輕地踩來踩去,将山芋最外面那一層烘焦的外皮也蹭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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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候家家戶戶屋裏面跟外面一樣,都是泥巴地,坑坑窪窪的,山芋有些不聽話,滾來滾去的。

“嫂子,你怎麽連這個都忘記了,不知道剛出竈火的山芋很燒(燙的意思)。”

錢小桃驚了一下,讪笑道:“呵呵呵,我當然知道,只是我那次死過一次後,腦袋經常悶悶的,很多事情都忘記了。”

點點頭,不疑有他。

愛民将幾個山芋弄好了,沾着泥灰拿起來遞給錢小桃:“嫂,你吃。”

太懂事,沒媽的孩子就是懂事的早。

愛幹淨的錢小桃糾結地接過沾着泥灰的山芋,可是肚子裏面的饞蟲被烘好的山芋散發的香氣吸引,雖然她來了幾天了,也學會了一點這邊做飯的樣式,無奈品種少,量也少,總是餓。

“嫂子,你怎麽不吃了?”

看着愛民和愛蘭期待的小臉蛋,錢小桃呵呵笑的尴尬:“沒事,愛民剝的山芋太香了,沒舍得吃。”

“嫂子,你 以前從來沒誇過我,真高興。”愛民畢竟是孩子,一時開心把心裏話說出來了。

錢小桃點點頭,沒有吭聲,這也不怪以前的錢小桃,童養媳的地位不高,跟古代的丫鬟似得,什麽活都得幹,以前在這個家肯定沒少受累,自然對跟自己沒有血緣關系的小叔子和小姑子有怨氣。

後來丈夫在沒正式成婚前就夭折,公婆聽人撺掇,也認為是自己克死的,自然沒好臉,再後來,公婆都被自己克死了,村裏人都這麽說,她親爹媽也不敢要她了,怕把家裏克了,有家不能回,在婆家被全村人唾沫星子淹着,而且還是個小寡婦帶着兩個孩子,日子多艱難都不說了,而且寡婦門前是非多,這不就因為這個想不開嗎?

這都是錢小桃這幾天聽人議論的情況。

“嫂子,這個槐花澆點鹹菜湯更好吃。”愛蘭說着口水流了下來。

“家裏有嗎?”錢小桃懵了,明旺嬸沒說這個呀。

愛民立馬跳起來跑去廚房,沒一會兒端過來一碗琥珀色的液體,聞着有淡淡的臭味兒。

錢小桃立馬端過來澆下去,家裏碗不多,打掉了可就沒錢買了。

“這真的好吃嗎?”一股爛菜味兒,錢小桃嫌惡地別開腦袋,前世最不喜歡吃鹹菜鹹魚什麽的,想不通有新鮮菜不吃,吃鹹菜。

“好吃,嫂子,你以前不是最愛吃這一口嗎?”愛民和愛蘭看着錢小桃,疑惑地看着錢小桃。

撓撓頭,錢小桃打着哈哈:“可能死了一回,口味有些變化,哈哈哈,我嘗嘗。”

硬着頭皮夾了一筷子放進嘴裏面,錢小桃做好準備憋口氣直接吞下去別嚼了。

咦?臭味彌漫舌尖,沒有想象的反感,反而帶着一股子臭香味,夾雜着洋槐花的清香,好矛盾的味道,好奇怪的口感,但是,真的很好吃。

錢小桃腦門一亮,想到一個好主意:

“愛民,愛蘭,一會兒我們吃完去采槐花,我告訴你們啊……”

“哎呦喂,你這個挨千刀的,我說怎麽飯點了找不到人,原來跑到這裏來會小狐貍精了。”

門外傳來一聲尖銳的叫聲,錢小桃掏掏耳朵,有些不高興被人打斷了她說話。

誰知道愛民和愛蘭竟然拿着筷子的手在發抖,一看他們的臉,純真的大眼睛裏面盛滿了恐懼。

“你們怎麽了?”不就是個女人跟自己男人吵架麽?有啥?

愛民和愛蘭抖的更厲害了,擔憂地看了眼錢小桃:“嫂子,你不會連梅花嫂子都不記得了吧?”

梅花?哪號人物?

“好像有些不記得了,不管了,吃飯吃飯,別人家的事情少管。”錢小桃趕緊轉移話題。

“好你個韓大慶,你還想跑?”聽聲音怎麽感覺在自己家門口?

“別拎耳朵,疼。”韓大慶讨好地哀求自己媳婦手下留情。

“現在知道疼了,跑來偷看寡婦的時候怎麽不疼了。”

寡婦?是說自己嗎?

“錢小桃你這個小賤人給我滾出來,”錢小桃只看見一個人影晃過,緊接着自己臉上挨了火辣辣的一巴掌,頭發被扯住,飯桌上的槐花被打潑出去,愛民和愛蘭吓得跌倒在地上,爬起來離得遠遠的,不敢靠近,

“我讓你勾搭人,我劃花你的臉。”

“我草泥馬,神經病吧?哪家的娘們兒跑來這裏撒潑?”錢小桃頭發被扯住,很是被動,從沒感受過這種屈辱,立馬扯住梅花的頭發,嘴裏也沒閑着,“你個臭娘們,寂寞了找男人去,跑來我家顯威風,當我錢小桃好欺負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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