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 ☆、殘局
可惜的是,還沒有等到他們慶幸這難得的慘勝,追問的話也沒有來得及說出口,那原本威風凜凜以一己之力擊退敕蠻的救星白虎便力竭一般摔倒在地。
落地聲比獸人心髒的下墜聲和驚呼聲來得要早一些。
他們幾乎不能思考不能呼吸,這可是獸神大人的使者,怎麽會倒地呢,沒有什麽是可以擊敗獸神的,那是整個獸人大陸不敗的神話。
更為關鍵的是,如果白虎這樣倒下,倘若敕蠻一族殺個回馬槍,那又該如何是好。
這樣的境遇真是叫人心中發涼,卻又無可奈何。
方才沉浸在厮殺中竟不覺得,如今一旦僥幸留得性命,卻又失去了那種豪情萬丈的心境。
他們害怕了,不由得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白虎身上。
揚厘距離白虎挺近,他下意識地上前扶住了那白虎,讓他躺好休息。他并沒有忘記危急時刻,白虎的出現拯救了他的性命。
以及多出來的一次游戲機會。
然而,他方擡起頭再低下,不過一個眨眼的功夫,眼前的白虎已是慢慢不見了,他吃了一驚,定睛去看,哪裏還有白虎的影子,出現在視野中的是祭師那熟悉的容顏。
他不由得握住了散落在手邊的銀發,觸手一陣柔軟,真不像是祭師那個怪異的脾氣。原來這才是白虎毛色的由來,不,這不是現在應該考慮的問題。
揚厘此時方才真正信了祭師的話,他竟真的是個獸人,最強的獸人,說得一點都沒有錯。
可以強到挽救整個王貓族的祭師,并沒有表面上看起來的那樣弱小,揚厘知道自己錯得離譜。
“祭師,你還好嗎?”揚厘關切地問道。
祭師慢慢露出一個詭異又古怪的笑容,揚厘一陣不解,他剛要說些什麽,卻見祭師嘴角不斷流出大股鮮血,随後慢慢閉上眼睛。
這是祭師參與戰鬥後留下的第一滴血,同時也是最後一次流血。
揚厘能夠感覺得到,祭師的生命氣息漸弱。
他快要死了。
揚厘呆住,無論如何也無法想象祭師會倒下,更無法想象他會驟斃,這怎麽可能,叫人如何去相信。
明明是那樣的強大,又是沒受什麽傷,怎麽竟會如此呢。
他急切地呼喊着祭師,希望能夠得到解答,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還有那個怪異的笑容,到底是為了什麽,他在笑什麽?
“他是祭師大人?原來祭師是長這個樣子的嗎?”
“沒錯,原來是祭師,祭師是我族的守護者,這話确實不假。”
“你們快看,祭師受傷了。”
人群擁擠着圍上來,揚厘看着祭師那仍舊不減風采的容貌,心中大恸。好好的一個人突然就這樣毫無征兆地離開了。
盡管祭師脾氣惡劣,對揚厘态度很不友好,,但到底是相處日久,又有搭救之恩,揚厘難掩心中的難過。
“祭師,我好像懂得你問我話的意思了,原來身為祭師竟要有為王貓族奉獻性命的覺悟嗎?所以你才追問我那個問題。可是,現在你已經不能回答我了。”揚厘喃喃說道,“不,不對,雖然我的能力不如你,但我也奮戰到了最後一刻,說好的族長之位呢,你就這樣走了。”
原本被擠到一邊的揚厘趕緊朝前擠,他拼命搖晃着祭師的身體。
“喂,你醒醒啊,你現在還不能死。你許諾我的條件呢?啊,怎麽可以這樣,你這個騙子。”
“快放手,不得對祭師無禮。”
“祭師大人是如此的高貴,不是你可以觸碰的。”
“快拉開他,不要沖撞了祭師的身體。這個瘋子,這個時候還過來搗亂。”
揚厘拼命掙紮着,這個時候他腦海中浮現出祭師最後留給他的笑容,突然喪失了所有的力氣,他終于明白,原來祭師是故意的。
恍惚中,揚厘聽到有人說:“快點,族長來了。”
耳邊響起的是族長安慰衆人的話語,對敕蠻一族的怒罵,對受傷者的救助,還有對殘局的收拾。
揚厘好不容易才平靜下來,他緩緩走到族長身邊,這才心中一震,不過是半個月的功夫,族長竟已蒼老至此。
滿頭亂糟糟的帶着血污的黑發中,兩鬓已經斑白,他手中拄着一根棍子,揚厘仔細一看,他的左腿已經扭曲變形,不過是半拖着而已。
“族長。”揚厘的心中突然又酸又澀,他緊緊握住族長幹枯的手掌,說不出話來。
“是揚厘啊。”族長仔細打量着他,不由面露笑意,“真是好樣的,我還擔心你呢,現在看到你也是我們王貓族的勇士,我就放心了。做得好啊,揚厘,你會成長起來的。”
揚厘好不容易才冷靜下來,他沉聲問道:“族長,祭師他是什麽情況?為什麽會……”
族長嘆了口氣,慢慢找塊岩石坐下來,揚厘見狀趕緊幫忙,等族長坐定了,這才開口說道:“我看你和祭師那孩子也算是有緣,也罷,我就告訴你吧。”
從族長的口中,揚厘終于明白一切。
不僅是王貓族,其他部族也是差不多,這祭師的選擇是非常有講究的,首先必須得是獸人,越是強壯越好,只有強壯的獸人才能夠接受來自獸神的考驗,從而成為合格的祭師。當然,僅有這些也是不夠的,祭師要學習的東西很多,必須得是頭腦聰慧之人才可。
這一點揚厘十分贊同,他就知道祭師不僅得懂的和獸神溝通并且祭祀的那一套流程,而且還要懂藥理,一旦王貓族遇到什麽大的問題,他必須得拿出個主意來,真是比族長還要任勞任怨的。
如此一來,問題就出現了。且不說符合這種條件的獸人有多少,如果一個獸人本身很強壯,頭腦也不錯,他自然可以過上溫飽的日子,順便再娶個溫柔的亞獸,從此過上幸福美滿的生活,何必要受那個苦那個累 ,去做什麽勞什子的祭師呢。一點好處都沒有,就連族人甚至家人都會心生畏懼,從此真的是孤身一人了。
當然這也不算是什麽太大的問題,真正的問題在于,一旦成為祭師,獸人的外表就會發生變化,他幾乎更像是個亞獸了。
平日裏就連變身也是不能的,祭師仍舊是獸人沒有錯,但當他成為祭師那刻起,他所有的力量都會被壓制起來,從此以後,只能夠動用三次變身的機會,這三次将會用完他所有的能力,從此便連亞獸也不如,只等着挑個繼承人,以便傳承就是。
祭師,雖然看上去高高在上,是族人仰望的存在,是和獸神溝通的橋梁,實際上卻是一個悲劇性的存在。
聽到這裏,揚厘仔細想了想,如果把亞獸比喻成女人的話,那麽,一個男人突然變成女人該是多麽的悲劇。
“這,這……”揚厘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族長的聲音越發沉重,“祭師也真是糊塗,他竟然用了一次機會将傳承給了新的祭師,随後又将兩次機會疊加起來使用,這樣才戰勝那些敕蠻怪物。他為王貓族奉獻太多了,死後一定會回歸獸神的懷抱的。”
揚厘囧,到底有沒有獸神,他一直都沒有搞懂。
“可是,這是祭師的選擇,旁人無法幹涉。族長就不要難過了,只是,敕蠻一族會不會卷土重來?”
族長搖搖頭,“那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比起敕蠻一族,也許其他威脅更值得擔憂。”
這個時候的揚厘還不懂得這些擔憂是什麽,但後來,他卻是為此吃夠了苦頭,也得到了意料之外的收獲。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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