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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水亭,美酒佳肴很快便布滿了石桌,南宮雄眯着眼睛坐在主位,南宮平緊挨着落座,南宮子昭則興致勃勃的湊在雲軒身側,扯東扯西,全然不顧雲軒有沒有認真在聽。
刀伯侍立于一側,很快便為四人斟滿了酒,南宮平正待招呼衆人喝酒,南宮雄卻忽然夾起面前酒杯,中指彈射間,那酒杯便直直飛向了對面的雲軒,雲軒一驚,一個彈指,鑽心之痛傳來,面前的酒杯亦飛射而出,一時間,石桌之上,掌影翻飛,十指交扣彎轉,兩只酒杯飛來飛去,最終撞在一起,停在半空,雙方以掌抵杯,鬥起了內力。
渾厚的掌力透過對面酒杯傳入掌心,雲軒不由忽然想起自從上一次自己被爹爹踢成重傷後,雖得哥哥醫治,內傷卻一直時好時壞,剛剛比劍已然消耗很多內力,而此時,胸內再也抑制不住的氣血翻湧,終于,在所有人驚愕的眼神裏,雲軒蒼白的嘴角慢慢溢出了血絲。
南宮雄猛然收掌,眼神裏浮現出一絲悔意,雲軒早已捂着胸口嗆咳不止。刀伯連忙取出布帕為雲軒拭去嘴角血跡。
南宮平此時方才發現雲軒的面色慘白至極,不由滿是關切的問:“軒兒,你是不是受了內傷?”
雲軒微愣,下意識的搖了搖頭,眼睛卻有些酸脹,這樣簡單的一句話,多少年了,那些至親之人,似乎沒有一個問過,關心過。
一陣暖流由後心傳來,雲軒怔怔回首,才發現南宮雄不知何時已經立于身後,為自己療傷,下意識的想躲避過去,這樣不明不白的恩情,自己受不起,也不願受。
似是明白面前少年的倔強,南宮雄眸色閃動,語氣略顯滄桑的道:“這裏是紫衣的家,而這若水亭,是紫衣最喜歡呆的地方,在這裏,你不需要客氣。”
“我娘親沒有家。”雲軒冷冷地說了句,便冒着加重內傷的危險,直接催單體內真氣,抵制南宮雄輸送的內力。
南宮雄有些被激怒,憤然的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不發一語。
無聲的咽下喉頭湧出的淤血,待終于撫平氣息之時,一雙玉箸夾着些許菜肴已然伸到自己的碗裏,擡眼,正對上南宮平溫和的眉眼,雲軒愣愣的道了句:“謝....謝.......”便開始若無其事的吃菜。
南宮雄顯然有些不高興,卻也提起筷子,有意無意的道了句:“慕青淵這個混蛋,真不知是怎麽教育孩子的........”
雲軒聞言,擡首瞪着南宮雄,憤憤的道了句:“不許你再诋毀我爹爹!”言罷,便繼續埋首吃飯
南宮雄莫名的發笑,這才恍然發現面前這個孩子雖然對自己很有敵意,不過,有時候,真的很可愛,很有趣.......
雲軒與南宮子昭一左一右,很快便将所有的飯菜一掃而光,南宮雄頗是不滿的冷眼瞧着,南宮平已經招呼刀伯沏茶上來,不時向兩個孩子嗔怪道:“慢點吃,又沒有人跟你們搶。”
一口飲盡本應慢慢品嘗的上好龍井,雲軒滿意的笑笑,順便眨着眼睛讓刀伯再沏一杯,刀伯只覺一顆心都要被這無限迷人的笑容融化,當即端起茶壺忙前忙後的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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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宮雄冷哼一聲,幽幽道:“在這些事上面,你倒是一點都不見外。”
雲軒笑意更濃,道:“這是南宮盟主請我吃的宴席,我自然要盡興才對,這是禮貌問題。”
南宮雄無語望天,原來,你還知道什麽叫禮貌......
仔細思量了一下今日自己來這裏的目的,雲軒從懷裏掏出一大堆地契商票,在衆人驚愕的神色裏,鄭重的放到南宮雄跟前,措辭道:“嗯,那個,其實,大家都是一場誤會,這件事,我已經查的很清楚了,西洲居從未染指過南宮家的産業,那些收購活動,都是上官家在背後搞的陰謀,我已經從上官家手中拿回這些地契商票,今天,原數奉還,大家的恩怨至此了解,我希望,你們能替我保守秘密,不要将我的真實身份......告訴我哥哥......其他的事,你們也不用多問,我什麽都不會說的......”
南宮雄與南宮平先是面色凝重,畢竟,上官家終于露出了狐貍尾巴,而後,便哭笑不得,均是無言以對的瞅着面前的少年,敢情,你今天是拿着錢來收買我們的......
雲軒不明所以的道:“怎麽樣?成交嗎?”
南宮雄眯起眼,十指毫無節奏的敲擊着青石桌面,忽的伸了個懶腰,看也不看那堆票子,向身後的刀伯道:“吃得太飽了,去練武場舒展一下筋骨。”然後,有意無意的瞟了眼身旁的長子。南宮平會意,立即跟了上去。南宮子昭鬼心思最多,當即明白了自家爺爺的意思,連忙拉起雲軒,道:“練武場很好玩的,我帶你過去。”
雲軒見狀,自是明白這其中的道理,只得壓住滿肚子火氣,手忙腳亂的收起那些票子,随着南宮子昭向練功場走去。
南宮家的練武場位于主廳與後園之間,占地不大,規模卻極為宏闊,刀槍劍棍自是樣樣俱全,其中,還混雜着無數僅限于傳說的暗器與稀奇武器。雲軒進去的瞬間,雙目便開始大放光彩,一件一件如數家珍般來回巡視着。
南宮雄則是體态悠閑的選着各色兵器,幾乎每件都要順順手,練上幾下子,名其曰:舒展筋骨。雲軒的新鮮感很快便過去,期間,好幾次向南宮雄提及交易之事,怎奈,南宮雄都是裝作沒有聽見,面不改色的轉移話題,對此,雲軒很是忿然,卻又不敢真的跟南宮家鬧翻臉,畢竟,自己有把柄被人家抓在手裏.......
由練武場出來後,南宮雄又興致盎然的提議去游花園,南宮子昭一個勁兒的拍手叫好,南宮平更是很負責任的拉着雲軒指東指西,雲軒只覺得滿園景色瞬間變了味兒,仿佛滾燙的油鍋,柔軟的牢籠,一步又一步的将自己緊緊束縛其中。
日影徹底西斜,夕陽無力的灑着最後一抹餘晖,天色已經開始漸漸暗淡下去,雲軒再也按耐不住,正思索着如何行動,卻見刀伯匆匆來到花園,在南宮雄耳邊低語了幾句,南宮雄面色微變,說話間已經向正廳方向而去,行至半道,方才想起了什麽,回頭向南宮平道:“收拾間廂房,先帶他去休息。”
雲軒一愣,這是打算讓自己待到什麽時候,不由滿目焦急的望向南宮平。溫和敦厚的南宮家長子一如既往的循循善誘道:“軒兒,你外公有事要處理,你先跟我去吃點東西,好好休息一下,其他事,晚些時候再商量。”
雲軒緊緊地抿着嘴,心中無由一陣煩悶慌亂,實在是想不明白南宮雄的葫蘆裏到底賣的什麽藥,這個地方,實在不适合自己長呆,身上那些亂七八糟的傷口,似乎已經開始慢慢崩裂,痛到直吸涼氣,也不知道自己還能堅持多久,可眼下,自己簡直一點辦法都沒有,只能心神不寧的任由南宮平帶着往廂房而去。
遠山最後一抹亮色亦沉沉落盡,南宮府正廳,八盞燭火次第燃上,燈火幢幢,映着樓采薇嬌豔欲滴的麗容,今天,這位女子似乎格外精心的妝扮了一番,一身紅衣,妖嬈迷人,與前些日子素淡清冷的姿容判若兩人。
“樓堂主現在可是翻雲覆雨的風雲人物,怎麽有興致光臨我這寒舍了?”南宮雄挑眉,饒有興致的盯着樓采薇。
樓采薇抿唇一笑,放下手中茶盞,款款道:“上次慶典之事,險些陷盟主于危難,是采薇欠考慮了,一些隐情,采薇也是迫不得已才隐瞞不報。今日,采薇是專程來道歉的,順道,再與南宮盟主做筆大生意。”
南宮雄收起目光,眼神卻是淩厲許多,待籲了口氣,方才緩緩道:“老夫不喜歡別人繞彎子,樓堂主有話直說。”
樓采薇鳳目泛着潋滟神采,笑若春風,道:“南宮盟主真是痛快,實不相瞞,今日,小女子前來,只想問南宮盟主一句話,盟主究竟對南宮小姐的行蹤感不感興趣?”
南宮雄雙手微顫,面色卻是波瀾不驚,語氣裏,更有超乎尋常的冷靜,道:“樓堂主有什麽條件,盡管提出來,也許,老夫可以考慮一下。”
樓采薇起身,拍拍掌,笑得冷豔殘酷,語氣透着股寒意道:“南宮盟主的行事作風真是讓小女子大開眼界,小女子所求不多,不過是一個公道而已。如果南宮盟主肯發動并代表江南武林正式向魔教下戰書,戰書公布天下之日,便是南宮盟主父女重逢之時。”
南宮雄猛然擡頭,鷹目淩厲的掃過樓采薇,許久,方才冷笑道:“老夫竟不知,樓堂主還有此大志,為了一己私仇,便要讓整個武林都血流成河,樓堂主打得好算盤!還有,你口口聲聲說紫衣還活着,又有何憑證讓我相信?”
樓采薇眼波如劍,瞬間冷冽許多,側首直視着南宮雄,無限諷刺的道:“南宮盟主可真是一個悲天憫人、體恤衆生的活菩薩,可我偏就不信,南宮盟主心中沒有一點恨意,殺子之仇,失女之恨,那一條不是鮮血淋淋,小女子不過是想快意恩仇,正大光明的讨回自己的公道,這難道有錯嗎?至于南宮小姐之事,盟主又何必遮遮掩掩呢,如果小女子所猜不錯,南宮小姐,現在就在南宮府內。”
南宮雄如遭雷擊,怔怔道:“你說什麽?!”
樓采薇眼中閃現出異樣光彩,一步步逼近南宮雄,道:“南宮盟主不必憂心正魔力量懸殊問題,您的那個好女婿從來都沒有善待過您的外孫,南宮小姐與那個孩子心中本就有恨,只要盟主能夠将他們籠絡住,到時候,正道便能夠擁有紫川,坐擁紫川的力量,還怕報不了仇嗎?而且,居小女子了解的情況來看,南宮盟主似乎也并不是真正的中庸立場,現在,雪冥、冰火與天水三教齊聚江南,後方群龍無首,難免有些空虛,即使布置安排的再周到,總是有機可乘的,南宮盟主這段時間不是已經派遣了一批又一批暗衛前去探查情況,布置防線嗎?”
南宮雄有些捉拿不定,自己确實放不下殺子奪女的血海深仇,報仇自是早晚的事,也許,大家合作,機會更大,可在自己心底,一直将這仇恨當做私人恩怨,不願牽扯太多,而且,依自己對紫衣的了解,她仇恨慕青淵的可能性有些低,若當真有恨,也當恨自己這個父親才對,不過,如果是因為慕青淵沒有善待他們的孩子而因愛生恨,倒也不是沒有可能.......可以今天的情形來看,那個孩子,明明很維護慕青淵,照那樣看來,慕青淵應該對那個孩子不錯......這個樓采薇的話,實在讓人辨不出真假,無論如何,自己再也不能利用紫衣和那個孩子作為複仇的工具了.....
窗外,繁星點點,南宮雄忽然覺得,一生一代一雙人,歲月竟是如此不饒人.....
南宮府,西廂內,昏暗的燭火暈染出片片暖光,南宮平為了不打擾雲軒休息,早早就嚴令南宮子昭不得靠近西廂,雲軒等了許久不見南宮雄回來,便百無聊賴的躺在柔軟的床上望着帷帳,血氣不斷翻湧,傷口撕裂開來,點點血色漸漸染透白衣,雲軒卻是累到極致,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
曉窗之外,一個紫色麗影,帶着一路星光,宛若幽夜仙子般迤逦而行,一雙清眸,靜靜的、遠遠的望着西廂內熟睡的少年,盡管如此,體內的離別蠱依舊隐隐有爆發之勢,錐心之痛撕扯着全身經脈,兩行清淚緩緩流下,可那清麗無雙的絕世容顏上卻只是滿足。
紫紗漸漸被淚水沾濕,輕移的腳步卻慢慢止住,冷月下,花影中,紫月無聲哽咽,自己的軒兒,終于長大了,再也不是忘情崖上那個整天蹭在自己懷裏纏着自己講故事、做白糖糕的娃娃了,以後,自己的夢境裏,除了忘情崖上與自己相依為命的那個可愛娃娃,又多了一個少年的影子,如果時光可以倒流,也許,自己不會為了所謂的責任和義務而那麽決絕的丢下那個被自己捧在掌心的至寶,無論前路多麽艱難,只要能在一起,便是這世間最幸福的事,只可惜,歲月荏苒,自己終究還是選擇了這麽一條不歸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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