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金色的陽光已然灑滿南宮家的庭院,雲軒在南宮雄的注視下,頗是不情願的端起托盤中冒着白氣的藥碗,微燙的溫度傳過,十指抑制不住的顫抖了幾下,幾滴藥汁便堪堪灑落地上。

南宮雄微微笑着,眨眼間已然搶過那碗藥,然後,在雲軒驚愕無比的神色裏,輕輕攪動湯匙,小心的舀起藥汁,放在嘴邊吹散後,便緩緩伸到了雲軒嘴邊。

雲軒面色一紅,一雙水靈靈的眼睛眨了又眨,有些無措的道:“我自己可以喝的。”言罷,便要伸手去奪藥碗。

南宮雄手一閃,避了過去,複将那湯匙伸到雲軒嘴邊,威脅道:“如果你今天不乖乖吃藥的話,咱們的交易,就此作罷。”

這句話果然管用,雲軒很是幹脆的喝掉苦澀無比的一口藥,然後,又很幹脆的喝掉下一口下一口的藥。

南宮平與刀伯擠在門外邊,扒着門縫兒往裏看,仿佛在欣賞世間最蔚為壯觀的景象,南宮子昭适時路過,見這情形便順帶着湊湊熱鬧,結果,腦袋剛伸進去,南宮子昭便如踩到威力猛烈的地雷一般跳蹿起來,然後悠悠的望着天空,嘆了句:“老鐵樹竟然開了并蒂花。。。”

屋內,南宮雄放下藥碗,眼底精光閃過,輕輕執起雲軒雙手,面色陰沉的道:“這手是怎麽回事?為什麽會有青紫色的瘀痕?”

十指猛然一顫,雲軒緊皺眉頭,吸了口涼氣,想要抽出雙手,怎奈南宮雄鐵鉗一般緊緊抓着,只得抿嘴道:“練劍時弄傷的,沒什麽大礙。”

南宮雄複又掃了幾眼,方才将信将疑的松開手,和聲道:“折騰了一晚上,也該累了,好好睡上一覺吧。”語罷,便将面前的孩子扶到床上躺好,輕輕扯上錦被蓋嚴實。

雲軒确是精神不佳,雖然嗅着陌生的氣息,有些別扭,不過,很快便沉沉睡了過去。

南宮雄望着雲軒恬靜的睡顏,長長嘆了口氣,然後起身步出屋外,輕輕拉上了房門。

南宮子昭依舊鬼頭鬼腦的向裏面瞥,南宮平與刀伯已然恭敬的束手而立。南宮雄瞪了南宮子昭一眼,嗔怪道:“把你那些鬼心思都給我收起來。”

南宮子昭撇撇嘴,滿是委屈的道:“爺爺,自從您有了這外孫,便徹徹底底的把孫兒給忘了,您孫兒真是羨慕又嫉妒。”

南宮雄一個爆栗敲到南宮子昭頭上,忍不住斥罵道:“少來這裏得了便宜還賣乖,我看,你這兩天高興的很,沒人管着你練劍,這日子怕是過得十分的舒心。”

南宮子昭聞言,眼珠一轉,當即一臉谄笑的湊到南宮雄跟前,道:“爺爺,孫兒哪有您說的那麽不堪,孫兒之所以讨厭練劍,那是因為沒有找到合适的試劍者,爺爺既然這麽想要孫兒練好武功,那就答應孫兒,把那個雲軒留下來,讓他和孫兒一起習武,他武功劍術都那麽好,有他在,孫兒肯定可以事半功倍,爺爺不是也很喜歡他嗎?”

南宮雄心頭一動,自從昨天晚上目睹了那個孩子身上形形□的傷口,自己心中便很強烈的産生了這樣的想法,不過,想到那孩子昨晚神志不清的倚在自己懷裏哀求自己的那一幕,南宮雄便有些猶豫,畢竟,他的心不在這裏,更何況,這孩子牽扯太多利益關系,若是為此與雪冥或西洲居再起紛争,實在不是明智之舉,所以,南宮雄終是緩緩搖頭,道:“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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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宮子昭大眼一睜,道:“為什麽?”

南宮雄無奈地嘆息一聲,道:“他有自己的家,沒有理由留在這裏,而且,他現在病的很厲害,高燒不退,也不知要持續多久,根本沒辦法陪你練劍,連揚州城最有名的大夫都沒有辦法,我還能怎麽辦?”

南宮子昭聞言大是煩悶,正要抱怨,腦子裏忽的靈光一現,道:“爺爺!我想起來了!我聽人說,君山上住着一位妙手觀音,醫術極高,好多人都慕名而去呢,許多身患奇病之人都被她治好了,揚州城裏,有一首詩謠傳唱于她,好像是這樣說的:

妙手走天涯,美面畫青花。誰憐幽人影,種竹君山下。

半掩傾城貌,寒月洗青紗。冶冶空自許,娉婷望君發。

青芷為蕪蘅,起死複回生。清鈴幽咽處,踏香始歸家。”

刀伯聞言,恍然道:“對對對,老爺,是有這麽一位妙手仙子,不過,據聽說,這位女神仙從不輕易下山,許多達官貴人想請都請不動呢。”

南宮雄沉吟許久,道:“我竟不知,江南還有這麽一號人物,老刀,你備份厚禮,去君山一趟,務必要将那女醫請來。”

刀伯心底有些沒有着落,卻也硬着頭皮答應了下來。

刀伯精心置辦了些大禮,好不容易上了君山,結果,守門的綠衣小丫頭一聽是南宮家的,竟是二話不說,便将滿頭大汗的刀伯轟了出去,為此,刀伯很是郁郁。南宮雄覺得事情不簡單,便派了長子南宮平再請,結果,溫柔敦厚的南宮家長子,險些被人用木棒打成重傷。

這一次,南宮雄真的怒了,拍爛了一張桌子後,決定親自出馬。南宮雄一身便裝,帶着刀伯與南宮平,邊走山路邊看風景,倒也惬意。不多時,行至半山腰處,遙遙便望見一條長長的隊伍從山頂一直延伸下來,其中不乏各色達官貴人華麗的馬車,這景象倒令南宮雄着實感嘆了一番。

君山頂部樹木繁多,平坦開闊,入眼處,皆是青翠欲滴的竹子,倒真是一塊适于修身養性的風水寶地,在刀伯與南宮平指引下,南宮雄很快便到了一個遍植青竹的廬舍前,門口,一個大眼睛的俏麗小姑娘水靈靈的守在那裏,一身綠衣,更添可愛,南宮雄微微一笑,已然舉步踏入。

那小姑娘見狀,雙臂一伸,柳眉一豎,攔住三人,瞅着南宮平與刀伯,嬌斥道:“你們一群大男人,也太不要臉,我家小姐都說了,南宮家、上官家與狗,皆不得入內。”

南宮雄何曾受過如此侮辱,聞言火氣直竄,南宮平見勢,連忙打個圓場,拱手道:“這位小姑娘,我們今日是來請女仙看病的,你還是替我們傳個話吧。”

那綠衣小姑娘聞言,卻是冷笑道:“南宮家很了不起麽?不過一群鼠輩而已,本姑娘勸你們識趣一點,趕緊滾,否則,小姐出來,沒你們好果子吃。”

南宮雄徹底被激怒,當即向着廬內長嘯一聲,聲震天地:“南宮家家主南宮雄前來拜會,望主人現身一見。”

草廬內,持久飄散着陣陣藥香,輕紗簾飄動,卻安靜的沒有一絲氣息,那綠衣小姑娘見狀,一把捋起袖子,提起門邊木棍,連推帶趕的将三人推出門外,猶不解恨的啐了一口,道:“看到了吧,在我們小姐眼裏,南宮家根本不值一提,再不走,本姑娘可要喊人了!”

南宮雄窩着一肚子火氣,雙掌運力,正待毀了這草廬,南宮平與刀伯趕緊攔住,南宮平吓得抹了把汗,道:“父親息怒,這女仙在江南享譽極高,若是我們強行毀了這裏,必會對南宮家的聲譽造成極大損害。”

南宮雄冷哼一聲,收回掌,默不作聲,南宮平見狀,繼續勸解道:“父親,這世上又不止這麽一個名醫,我們可以再想別的辦法,軒兒的病,一定可以好起來的。”

南宮雄情知不能再做勉強,正待轉身離去,卻聽身後草廬內傳來一個極美極淡漠的聲音:“南宮盟主請留步”。

南宮雄心中驚疑不定,不明白這女仙為何突然改了主意,卻也長長舒了口氣。

那守門的小丫頭還不明白怎麽回事,環佩聲中,一個通身素淡的女子,面上蒙着一面青紗,身着逶地流紗長裙,已經施施然步出草廬。

姿容如青菊,風骨似清墨,女子隐在面紗之下的一朵青花,淡淡描畫在清雅的左頰之上,若有若無,宛若素月流輝,平添一抹清冷。

南宮雄有些怔然的望着廬內獨立的女子,那青黛冷眉,冰雪之眸,恍惚間,竟有些熟悉,只是實在想不出何時見過?

女子淡淡掃了衆人一眼,最終将目光落在南宮雄身上,聲音如湖水一般冰涼:“那個生病的孩子,喚作軒兒,可是姓慕?”

南宮雄三人如遭雷擊,許久,南宮雄才回神道:“女仙如何知曉?”

女子神色依舊寒涼,道:“既是如此,我随你們走一趟便是,其他的,你們無需知道。”

南宮府。

南宮雄一行人回府的時候,雲軒與南宮子昭正并肩躺在房頂上曬太陽,刀伯有些想不明白,怎麽這兩個孩子湊到一起,這麽喜歡上房子。

南宮雄一張臉瞬間便沉了下來,南宮平則是慌忙的向兩個孩子招手,急聲喚道:“子昭,快帶軒兒下來!”

南宮子昭沖雲軒扮了個鬼臉,道:“看到沒有?我這老爹每次都搞不清楚狀況,明明應該你帶我下去才對。”

雲軒吐吐舌頭,道:“那就不要理他們。”

南宮子昭哼哼兩聲,道:“我可不敢,我那爺爺俨然一個鬼面羅剎,哎,也就在你面前和藹的讓我不寒而栗。”

雲軒想了想,道:“其實,他那樣的人,只是面冷心熱而已,最在乎的,還是你。從小到大,除了娘親以外,再也沒有人這樣照顧過我了。”

南宮子昭難得正經的笑笑,道:“留下來吧,雖然我不是很了解你的過往,但是我知道,你肯定吃過很多苦,受過很多傷,在這裏,我們都會好好照顧你的。”

雲軒一愣,不知如何作答,卻忽聽南宮子昭滿是驚訝的道:“好漂亮!快過來看看!”

雲軒側身,順着南宮子昭的目光望去,但見南宮雄身後不遠處,靜靜的立着一個手提藥箱的青紗衣女子,雖然青紗遮住了她的面容,但那眉眼,卻是讓雲軒瞬間石化。

“啧啧,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妙手觀音?”南宮子昭兀自興奮不已,回頭一看,卻發現身側空空如也,哪裏還有雲軒的影子?不由急聲道:“喂!臭小子,把你表哥我一個人留上面,我怎麽下去?!”

下面,南宮雄與南宮平聞言,均是驚疑不定的望着房頂,南宮雄正要閃身去尋,卻忽聽身後一個淡雅的聲音道:“既然是我的病人,就交給我吧。”言罷,一縷青煙,已悄然掠過衆人,翩然而去。

南宮雄心中一悚,好厲害的輕功,這路法,自己竟然從未見過。

西廂,雲軒緊緊地扣上房門,慢慢癱軟在地,整個身體都在抑制不住的顫抖,那雙含愁的淚眼,一直是纏繞自己的那一堆噩夢的一部分,亦是心靈深處最愧疚之事所在,既然是永遠無法補償的傷害,還是不要面對,眼前,仿佛又溢滿了雪冥山上那一片又一片的鮮血,那些孩子,一個接一個的倒在地上,全都沒有了氣息,自己明明在笑,他們再也不能罵娘親了,娘親是這個世界上最好的人,他們憑什麽傷害娘親的名譽?可是沒有一個人會理解會原諒,包括自己,爹爹說,永遠都不要讓我再看到你,然後便要眼睜睜的看着自己被打死,那一刻,自己終于明白,除了以死謝罪,爹爹永遠永遠都不可能原諒自己,可是為什麽會活下來,為什麽要背負這樣的罪孽活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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