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
七月初至,江南紅蓮花開,荷風漾漾,武林形勢卻是急速逆轉。
水源雖被污染,解毒的草藥卻似從天而降般,以南宮家的名義,一車一車的運送到江南各地。九名年逾花甲,最富盛名的老郎中聚在一塊兒,搗鼓了三天,都未能解得其中奧妙。後來,還是一個見識甚廣的游方郎中路過此處,先是神色驚訝了一番,雙目放光許久,方才很是凝重的道出:“真乃奇物,這裏面,竟是有漠北三百年才能開一次花,花時不過一刻的藍翎雪蓮,老夫當年游歷漠北,為尋此物,幾乎滞留十年,只可惜。此花開在雪冥山巅,魔界守備森嚴,多少人都只能遙遙望着那一點藍光……如今,這藥草中,竟有上百朵藍翎雪蓮,簡直不可思議…….”
游方郎中的話在揚州城漸漸傳開,本是樁奇事,但因牽扯到魔教,不免多出些敏感話題與八卦成分在裏面。所以,消息傳到最後,已然變作南宮家與魔教重歸于好,翁婿和睦雲雲。這一鬧,倒是出乎南宮雄的意料,一來可能打草驚蛇,打亂剿滅西洲居的計劃;二來,南宮雄自覺與雪冥只是萬萬不得已之下的“地下合作”關系,界限必須劃清,此種傳言雖然十萬分的屬實,但卻大大丢了南宮家的顏面與他南宮雄的威名。一番考量之後,南宮雄決定采取點行動來避避嫌。 三日後,第一批家仆被趕出南宮府,“罪名”為嚼舌根子,自然,嚼的是南宮家與雪冥的舌根子。七日後,南宮府遣散了第二批家仆,“罪名”依舊是嚼舌根子。一月內,南宮府陸陸續續将近四批家仆被遣散。這一下,有些人便坐不住了,比如,上官青雲。
上官府花廳,稱病将近半月的上官青雲,終于打起精神出來會客。
廳內,左側坐着兩人,一個褐衣中年男子,一個青色長衫男子;右側坐着一人,正專心撫摸着手中大刀。
上官青雲的眼睛随意掃過右側,而後眯眼看着左側青色長衫男子,道:“馬镖主,真是稀客。”
正專心品茶的流雲镖局镖主連忙起身作禮,道:“聽聞上官公子上次武林大會被人暗傷,至今仍未痊愈,不知現下情況可好些了?”
上官青雲面上露出些許痛楚,卻仍舊勉強笑了笑,道:“犬子自不量力,着了奸人的道兒,現在都還下不了床。”
馬飛雲亦表示憂慮,道:“上官門主要保重才是,聽聞江南名醫甚多,上官公子定能痊愈如初。”
一直未說話的褐衣中年男子,倒是接上話茬,道:“上官門主不必如此憂心,待兄弟們尋到那個小魔頭的蹤跡,定為文兒報仇!”
上官青雲亦露出恨意,道:“魔教行事猖狂慣了,是我上官青雲無能,不過,只要我上官青雲還有一口氣在,我便一定要讓他血債血償。”
馬飛雲撚須,故作沉吟,道:“莫非,上官門主已然查到了真兇?”
上官青雲點頭,道:“是‘逸雲針’。”
馬飛雲不解,道:“逸雲針似乎并不出自魔教……”
褐衣中年男子陰陰一笑,道:“飛雲兄,你是真不知道還是揣着明白裝糊塗,西洲居敢冒天下之大不韪,跟南宮家撕破臉,他千影手裏的籌碼是什麽你竟不知嗎?聽說,流雲镖局對南宮家可是忠心耿耿,飛雲兄是南宮老盟主面前的紅人,連我們這些外人都約莫知道些內情,飛雲兄哪裏還需掩飾呢?”
“籌碼?丁兄可真是冤枉飛雲了!”馬飛雲一臉無辜,道:“最近倒是聽了些風言風語,可那些全是空穴來風,并無真憑實據。南宮盟主最是忌諱魔教之事,飛雲膽子再大,也不敢胡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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褐衣男子,即長樂幫幫主丁長洲,聞言冷哼,道:“再忌諱那小魔頭也是跟他血脈相連的外孫,咱們老盟主表面上看起來剛正無私,可私底下最是護短。聽說,千影是慕容家後人,之所以被逼到如此地步,還不是因為南宮雄遲遲不提複仇之事,任由雪冥冰火猖獗行事。我若是他慕容風,定也要與南宮家撕破臉!把仇人之子放在身邊養了這麽多年,千影不發瘋已算萬幸!”
馬飛雲并不接話茬,只是随口道:“想來,盟主是不想重複十六年前血流成河的殺戮,才避開魔教鋒芒。”
上官青雲玩味一笑,道:“如今自家起火,盟主想清靜亦不可能了呢。聽說,為了壓制住外界謠傳,南宮盟主決定‘先外後內’,與西洲居和解,正式與魔教宣戰,為慕容獨孤兩族複仇,重建兩大世家。”
丁長洲不以為然,道:“與西洲居和解?千影公開放話讓南宮雄在江南武林與那小魔頭之間選一個,若是和解了,豈不是不管那個小魔頭的性命了,就算他南宮雄是為了表明與雪冥撕破臉的決心,也不至于如此無情。”
“無情?”上官青雲展開眉眼,道:“于南宮雄而言,顏面最重要,南宮家的地位最重要,這算得了什麽。”
馬飛雲似是想起一事,道:“聽說,解毒的草藥是千影回應南宮盟主的誠意,跟魔教并無關系。千影醫術卓絕,有一味藍翎雪蓮,也不算什麽奇事。”
上官青雲略略低了眉眼,許久,才道:“想來,南宮盟主這一次是當真下決心了。”語罷,終于瞄了眼右側依舊撫摸心愛寶刀的漢子,向丁長洲道:“這劉三刀,最近是怎麽回事?”
丁長洲恨恨道:“還不是無涯那厮給害的!我長樂幫好好一員猛将生生被他給毀了!”
上官青雲了然,笑道:“如此倒也好,他日與魔教一戰,必是能用得上的。”
西洲居雲起閣。
秋伯端着剛煎好的藥,愁眉不展的盯着站在窗邊獨自發呆的白衣少年,再次開口道:“這藥都快涼了,少主子倒是說句話。”。
雲軒回頭看了看藥碗,道:“聽說,文簫哥哥回來了。”
秋伯似是舒了口氣,道:“沒錯,幸好文簫公子回來了,要不然,老奴都要急瘋了。”
雲軒睫毛動了動,道:“我想離開這裏。”。
秋伯一驚,旋即濃眉一皺,道:“以公子的手段,少主子闖不出去。更何況,少主子的身體狀況根本經不起一絲一毫的奔波,就算是出去,又能去哪裏呢?”
雲軒轉身,端過秋伯手中的藥,望着熱騰騰的白氣,道:“南宮家真的要與西洲居聯手,對付魔教,重建慕容獨孤麽?”
秋伯別過頭,咬牙道:“聽公子說,南宮雄這次誠意很大。”
雲軒繼續盯着藥碗,道:“南宮雄妥協了,文簫哥哥也回來了,你們公子多年夙願終于實現,我不過是顆棄子,他還留我做什麽?”
秋伯心中一痛,道:“公子心底裏還是有少主子這個弟弟的。”
“不要說了,我不是什麽少主子。”雲軒有些煩躁的開口。
秋伯嘆息,道:“這聲‘少主子’叫慣了,這輩子恐怕是改不過來了,少主子還是喝藥要緊,燒還沒有退,那雙手,總還要保住呀!”
雲軒摸着藥碗,眼睛晶亮,道:“從小到大,秋伯跟我說的最多的話就是勸我喝藥。”
秋伯眼角酸澀,滿是寵溺道:“秋伯看着你,從個小娃娃,長成少年模樣,那也是心頭肉。秋伯一輩子沒成家立業,難免孤寂,也就不由的把少主子當成孫兒看待了。秋伯怎麽忍心眼睜睜看着那麽靈動單純的孩子變成如今生氣全無的樣子?!”
雲軒伸手,捋了捋秋伯額前幾絲灰白發絲,輕聲道:“我知道,秋伯對軒兒的好。只是不知道,該怎麽回報……”。
秋伯眼底只餘疼惜,卻聽閣門外,一個清潤如水的聲音,道:“軒兒弟弟,我可以進來嗎?”
雲軒望了眼秋伯,微微一笑。
秋伯會意,忙上前開了閣門,面上滿是笑意,道:“二公子。”
一身青衫,欣然而立的文簫點頭回禮,道:“秋管家,軒兒弟弟醒了嗎?”
秋伯連忙點頭,道:“醒了有一會兒了,正好二公子來了,趕緊勸那孩子喝藥才是。”
閣內,雲軒從秋伯後面探出頭,吐吐舌頭,道:“文簫哥哥不要聽秋伯瞎說,我早就把藥喝完了。”語罷,還不忘甩甩手裏空空如也的藥碗。
秋伯臉上滿是黑線,無語道:“還是二公子面子大,老奴這就去廚房準備吃的,兩位主子好好說說話,”。
文簫溫爾颔首,目送秋伯離去後,方才進屋,順便掩上閣門。
雲軒驚疑不定,道:“明明給文簫哥哥吃了‘忘憂散’的……”
文簫無奈笑道:“我體內餘毒發作,義父在君山為我運功排毒時,順帶着化解了忘憂散的藥性,幸好,我記起來了。”
見雲軒不說話,文簫露出擔憂神色道:“謝謝你,軒兒弟弟,為了救我,你險些丢了性命,我卻毫不知情的逍遙快活。沒想到這些,我都寝食難安。如今,軒兒弟弟還好嗎?”
雲軒笑笑,道:“軒兒很好,文簫哥哥不用擔心。只不過,文簫哥哥怎麽來了西洲居?再也不回雪冥了嗎?”
文簫搖首,道:“我只是想,勸大哥回頭。”
雲軒眼睛轉了幾轉,道:“文簫哥哥,你不要騙我,是不是出什麽事情了?”
文簫神色猶豫,有些拿捏不定,只是輕嘆道:“沒有,軒兒弟弟身體不好,不要想那麽多。”
雲軒見狀,道:“聽說南宮家要助西洲居複仇,重建慕容獨孤。”
文簫果然變了顏色,面容竟有些蒼白,一向沉靜的眸色亦是波瀾起伏。
雲軒抿嘴,直接跪于文簫跟前,語氣不容執拗,道:“若是文簫哥哥不說,我便自己去打聽,我知道,如果不是出了大事,文簫哥哥不會這樣失态的。”
文簫慌忙伸手去扶,道:“軒兒弟弟快起來,我說便是。”
雲軒一雙烏黑的眸子盯着文簫,道:“軒兒要聽實話。”
文簫苦笑,道:“真正與南宮家結盟的,是雪冥。義父已經動了殺機,我若勸不了大哥,西洲居便大禍臨頭了。”
雲軒眼神閃爍不定,道:“他不會放棄複仇的。”
文簫定了定神,道:“若是大哥不願放手,我便為他陪葬,興許,還能消解義父恨意。”
雲軒不解,道:“文簫哥哥是瞞着爹爹來這裏的嗎?”
文簫悵然點頭,道:“我既然知道了真相,就不能眼睜睜的看着大哥出事,我——我對不起義父養育之恩。”
雲軒默然,文簫卻忽然撩衣跪倒,神色鄭重,道:“軒兒弟弟,求你救救大哥。”
雲軒愣住,茫然道:“文簫……哥哥……你做什麽?我——”
文簫神色更加鄭重,道:“義父和南宮雄都是為了軒兒弟弟,才對西洲居痛下殺手,如果軒兒弟弟肯去求他們放過西洲居,大哥也許還有活路。我知道,大哥對不住軒兒弟弟,可是,我實在走投無路,大哥根本聽不進去我的話。”
雲軒觸電般搖頭,道:“不會的。他們都是為了自己的事情,跟我沒有關系。”
文簫愈加焦慮,道:“軒兒弟弟要相信我!南宮雄我不了解,可義父的心思,我怎麽會看不透。我會想辦法救軒兒弟弟離開這裏,只是懇求軒兒弟弟一定幫幫大哥!”
雲軒聲音有些沙啞,道:“對不起,文簫哥哥,此生,我再也不會主動出現在他們面前了。我已經是半個廢人,再也沒有力氣去承受他們的愛與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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