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擺在羅哉民面前的,?有兩個選擇。

第一個，拿出備用電池給鄭梨家的密碼鎖換上，再把她送回去。

第二個,?假裝什麽也不知道,?讓鄭梨在這裏住一晚。

傻子才會選擇第一個。

羅哉民默默地退回自己家,?關上了門。

鄭梨沒在客廳,?倒是洗手間的燈光亮着,?有微微的水流聲從裏面傳來。

她在做什麽？

怕撞到什麽不該看見的，羅哉民站在門口，猶豫了一會兒，想要敲門。

結果，手指還沒觸碰到門板，他就聽見“撲通”一聲，随後是女孩子的驚叫。

以為她出了什麽事,?羅哉民心裏一緊,?顧不上禮貌，直接推門而入。

然而，現場的情形是——

鄭梨不知道為什麽側着栽進了浴缸裏，上身幾乎都浸泡在水中,?只有兩條小白腿搭在邊沿。

栽進去本來也沒什麽，但偏偏,?這姐姐莫名其妙地在只占據浴缸三分之二高度的水裏使勁撲騰着，像溺了水一般。

羅哉民：……

他真想把這一幕錄下來，明天放給她看。

不過，想歸想，他并沒有付諸實踐，而是直接上前将鄭梨從水裏“提”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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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脫後的鄭梨坐在浴缸邊沿,?大口大口地深呼吸：“唔……活下來了啊……”

看着她的樣子，羅哉民覺得有些好笑，但突然，他想到了一件事——

鄭梨……好像溺水過。

所以，她剛剛的表現，并不是因為醉酒産生的無意識舉動，而是落水後的求生本能。

想到這兒，羅哉民就再也笑不出來了。

他微微蹲下身，看着一大半裙子被打濕的鄭梨，心疼地撥了撥她的發簾。

“我去給你找一件衣服，坐在這裏等我一下，嗯？”

後者還在發愣，聞言，目光焦點才落在他身上。

她立即乖巧地點了點頭。

羅哉民便放心地出去了。

他在衣櫃裏仔細地翻了翻，找出一件自己穿都有些寬大的半袖來。

然而，回到洗手間，他又犯了難。

怎麽……給女孩子換衣服啊……

思考半晌，羅哉民先将半袖給鄭梨穿在了最外面，然後從裏面拉下她背部的裙子拉鏈。

半袖的袖口很寬松，能輕松地将兩只肩帶抽出來。

但是，在這個過程中，他的手指偶爾就會無法避免地劃到她柔膩的皮膚，同時帶動着本就不平穩的呼吸變得愈加混亂。

什麽都沒看到，卻又好像什麽都看到了。

不知過了多久，羅哉民終于幫她把裙子完整地脫了下來。

他剛輕舒出一口氣，就又對上了鄭梨的眼神。

她的瞳仁黑亮黑亮的，還盈滿了笑意——

“哉民吶！你有看我的節目嗎？”

“我表現得很好哦！粉絲們都在誇我！”

“說我的freestyle很強，說我的聲音很好聽，剛剛好像還多了不少人在誇我的編曲……”

“被人認可……很開心……感覺自己不是孤獨的存在，還和世界有着聯系……”

……

這姐姐……喝了酒之後，有點話唠。

羅哉民倚着牆壁，一邊仔細地聽，一邊在心裏笑開了花。

原因是，鄭梨剛剛摔進浴缸的時候，手上也沾了水，所以她一摸臉，就花了妝。

微微糊掉的眼線和睫毛膏蹭到臉頰上，搭配上暈開的口紅，要多糟糕就有多糟糕。

可是，就算是這個樣子的她，他的心裏居然也沒有一點嫌棄，反而覺得……可愛得緊。

要是清醒的鄭梨，也能這麽好騙……

他真的是……瘋了。

羅哉民直起身，從旁邊拿出卸妝棉和卸妝水，想要給她把妝卸掉。

然而，鄭梨卻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自顧自地繼續說話——

“我跟你講！除了在明，哉民你是我第一個認識的人！”

“我沒什麽家人，所以是真的把你當作弟弟。”

“有困難不要憋在心裏，就像上次一樣……直接來找我！”

“姐姐現在很有錢！權力嘛……不一定有……不過你放心！”

“我一定會盡力罩着你的！”

……

說着，她拍了拍自己的胸脯，模樣特別像電影裏的“大哥”。

舉着卸妝棉的手就這樣頓住，羅哉民“撲哧”樂出聲。

他怎麽感覺……鄭梨的酒品和他爸爸如出一轍……喝多了只知道說話，說完又不會記得……

還有……什麽叫“第一個認識的人”，吳世埙呢？中本攸太呢？鄭基祏呢？

以為她說的是胡話，羅哉民便沒有太在意：“嗯，知道了。”

他看了看鄭梨臉上依舊糟糕的妝容，幹脆将她直接抱了起來。

“哎？”

身體突然懸空，鄭梨立即條件反射地尋找安全感，她用腿環住他的腰，還抱緊了他的脖頸。

羅哉民身體霎時一僵。

柔軟的觸感，飄在鼻尖處的體香，混合着若有若無的酒精味，輕輕撥動着他腦子裏的最後一根弦。

羅哉民閉上眼睛緩了一會兒，才将鄭梨放置在洗手臺上。

身體再一次有了支撐，女孩子便放開了手。

“你的語氣怎麽回事？”她依舊對剛剛那個話題念念不忘，“我說真的呢！有事來找姐姐！”

羅哉民便哄孩子一樣認認真真地回：“嗯呢，謝謝姐姐……願意罩着我。”

“哼……”鄭梨這才滿意。

這個“哼”字聽起來有點幼稚，羅哉民輕笑一聲，伸出手，掐上了她的下巴。

被鉗制的感覺很不舒服，鄭梨第一反應就想甩開，

不過，當感受到卸妝棉覆在臉上的清涼觸感，她就停了下來，沒有掙紮。

空氣靜默片刻後，她又動了動嘴巴——

“梨花酥們還說，我長得很漂亮……唉沒辦法，幾輩子都這麽好看。”

羅哉民：……喝酒還能開發自戀屬性。

“梨花酥是什麽？”

“我的粉絲名，好聽吧？”

他一點一點給她擦着臉上的印跡，仔細又溫柔：“嗯，好聽”。

鄭梨眉眼彎彎——

“我的ins賬號最近漲了好多好多粉絲……”

“樸在明都說……沒有料到會火的這麽快……”

“啊對……多虧了《Show?Me?The?Money》……”

“我已經簽了A社，準備比賽結束就出專輯……”

……

女孩子絮絮叨叨地說着她的近況。

但是，聽着聽着，羅哉民的心就漸漸沉了下來。

扭轉負面形象，快速吸粉，維持粉絲黏性……鄭梨只用了短短的幾個月。

她的一切都在慢慢變好，而他……還沒出道。

“能力與地位相差巨大的兩個人……就算堅持在一起，也必然沒有什麽好結果。”

她對吳世埙說的話還歷歷在目。

會不會有一天……這個理由也會用在他的身上呢？

羅哉民抓着化妝棉的手指不自覺地收緊。

他注視着鄭梨的眼睛，不安地舔了舔嘴唇——

“姐姐……我也會像你那樣耀眼的。”

鄭梨先是迷茫地歪了歪頭，然後突然捧起他的臉頰——

“哉民吶……有沒有人說過你長得特別好看……”

“眼睛blingbling的，像小兔子……”

“睫毛為什麽會這麽長啊嗚嗚？可不可以分我一截？”

……

羅哉民：……

他無奈地又重複了一遍：“我說……姐姐，我一定會像你那樣耀眼的。”

鄭梨似乎聽進去了，又似乎沒聽進去。

她繼續蹂.躏着羅哉民的臉蛋：“嗯，知道了知道了，姐姐等你。”

姐姐等你。

聽到這四個字，羅哉民瞬間神色複雜。

沉默一會兒，他握住鄭梨不安分的手腕，一字一頓——

“其實你不需要等我，我會努力追上去的。”

“但是……既然說了，就要遵守承諾。”

鄭梨條件反射地點點頭。

然而，下一秒，羅哉民就突然俯下身，固定住她的後腦，覆上了她的唇瓣。

偷偷親一下，應該……不會記得吧？

女孩子的嘴巴上還有殘留的卸妝水，味道微苦，但他嘗起來，卻是甜的。

而男孩子的目光裏，則是和他漂亮臉蛋極度不符的侵略性。

他只停留了幾秒，便輕輕咬咬她的唇瓣，依靠着僅存的一點理智強迫自己退了後。

鄭梨醉着，全程沒什麽反應，只單純地眨了眨黑如曜石的眼睛。

羅哉民靜靜地注視着鄭梨白淨的面容，然後捏了捏她的臉蛋，心裏柔軟一片——

“究竟……誰是小白兔啊……”

“抱歉，趁人之危了，可是……我不是正人君子，也從沒說我不會犯規。”

“既然是姐姐自己闖進來的，就沒機會逃了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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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鄭梨醒來的時候，自然受到了沖擊。

她看了看自己被換好的衣服，明顯男性化的裝潢，以及躺在身邊的羅哉民，懵比了好幾分鐘。

昨晚……發生了什麽？不會把這朵還是幼苗的花給荼毒了吧？

鄭梨努力回憶着，卻什麽都沒想起來。

她的目光又落在了羅哉民的身上。

被子很大，但卻只有她蓋着。

他蜷縮在另一邊，看起來非常可憐。

鄭梨：……她真不是人，霸占這孩子的床，還搶他的被子。

于是，心軟的她立即小心翼翼地下了床，将被子蓋在了羅哉民的身上。

接着，她蹑手蹑腳地打開卧室門，想要去外面找手機。

鄭梨絲毫沒注意到，在她走後，床上的男孩子就睜開了眼睛。

他并沒有直接起床，而是聽着外面的聲響——

手機開機，冰箱門被打開，鍋裏在燒水……

慢慢地，香氣就彌漫進了卧室。

感覺時間差不多了，羅哉民才從屋子裏走出來。

他一邊揉着“惺忪的睡眼”，一邊軟糯糯地問：“姐姐，在做早餐？”

果然，看見他的樣子，鄭梨十分抱歉：“啊……哉民吶……昨晚對不起啊……你一定很困吧。”

羅哉民善解人意地微笑回答：“不會。”

鄭梨猶豫地問：“我有沒有……做什麽奇怪的事情？”

本來，她以為，羅哉民會客氣地說沒有。

結果，這孩子學着她的語氣和表情——

“哉民吶……你怎麽在我家……我剛剛不小心跑到你家去啦！”

“我的粉絲還說，我長得很漂亮……唉沒辦法，幾輩子都這麽好看。”

惟妙惟肖，當衆處刑。

鄭梨：……

“我……我昨晚說的話？”

羅哉民肯定點頭：“嗯，你說的話。”

鄭梨無力地捂住臉：完了，形象全無。

她緩了一會兒，又問：“那衣服呢？也是我自己換的？”

羅哉民手指動了動，面不改色：“是啊……姐姐不記得了？”

作者有話要說：這梨是真玩不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