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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桃喜歡水,喜歡桃兒,還喜歡隔壁的秦家包子!
只是對那做包子的人可讨厭得很。
第二天潘桃從被窩兒拱出來也已經日曬三竿,窗簾被陳森昨晚上撤下來洗了,這會兒還是半濕不幹的潮。
太陽光從大開的窗戶照進來,灑潘桃一身暖。
一陣豬肉芹菜的包子香絲絲往潘桃鼻子裏鑽,粉嫩嫩的一身,大號T恤挂在身上,露在外的皮膚更是水靈靈誘人。
趿拉上拖鞋蹭到窗邊兒伸頭往下探,給潘桃的小臉兒瞧一愣。
昨天下的一場雨水把大地浸得濕潤,今年有些幹旱,一整個夏季都沒掉幾個雨點子。周邊屯子大片的玉米地已經旱完了,每天一趟趟來往城鎮的小客車送來又送走大批鄉農婦女。
各個臉上帶着陰怨,怨老天不長眼。
昨個兒一天的伏雨算真是徹徹底底的滋潤了大地。
今天可也真真兒的成了一場鬧集。
頭圍巾,挽菜籃子的鄉農趕着毛驢兒的比比皆是。集市太過熱鬧,直把喜歡窩在窩兒裏的潘桃也勾了出來。
隐隐還能聽見樓下陳森招呼客人的吆喝。
窗外秦家包子鋪向後排了兩道長龍,摞高在一起的八個蒸屜十五分鐘出一鍋,三十分鐘就是兩鍋。
白白嫩嫩的,大一圈兒繞小圈兒,直給潘桃饞的半拉身子都探出去了,抻脖兒使勁兒嗅嗅那蒸騰起來的香。
“嘿,小狼崽子,你瞅啥啊?你個小尾巴狼再敢偷老子包子,我就把你送派出所,關你個十天八天不給飯吃!”秦包子帶着長筒廚師帽兒仰頭沖潘桃喊,手下包子麻利的裝袋兒,一袋兒十個,一袋兒八個系好再遞給輪到跟前兒的人。
排一長龍等買包子的也都随秦包子擡頭看向潘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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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嘀嘀咕咕的讓潘桃好不生氣,鼓起腮幫子喊回去:“你個南方蠻子,小爺才不稀罕你家的人肉包子呢。”
秦嫂子這一看,買包子的也都因為潘桃這句喊皺了眉,推搡一把秦包子眼神兒告訴他別跟潘桃再擡杠,這買賣你還做不做了。
見秦包子不搭理自己了,潘桃自己就着麽俯視着喊也怪無趣的。
趿拉趿拉……
潘桃趿拉着拖鞋發出趿拉趿拉的聲響,換了大花褲衩和貼身的跨欄小背心,不洗臉也不刷牙的,虎着一張小臉兒就這麽下樓了。
樓下将将三十平,這還都是算上廚房的。前臺九張桌子還擺了兩臺冰櫃,一臺冰櫃用來冰鎮冷面湯和辣白菜,一臺立式冰箱裏面碼了一櫃子五顏六色兒的汽水兒。
一張桌子留給陳森當櫃臺,算個賬拉記個貨啥的,都在這塊兒,桌兒上還擺了一只黃漆大金蟾。
剩下的八張桌子一張能坐四個人,來吃冷面的大都是一人兒,也是熟客,不用陳森管,得着個空缺就自己往裏一鑽:“老板,來碗冷面。多加個蛋,你那冷面湯兒也多給來點兒。”
“行,行,稍等會兒啊。”陳森忙的一頭是汗,有時候陳森也覺得累。這種感覺是不由自己的。陳森沒讀過幾天書,只是有一身子力氣。
要說讓他一天一天的在工地搬磚那絕對難不倒他,幹完一天身子雖然累的沉,可心卻是輕巧的。而這開小飯店兒呢,別管多小,再小也還要算賬不是。陳森也挺不好意思在一群人面前掰手指算的。
太忙,陳森給忙得暈頭轉向。吃完的顧客算賬也推給了石榴紅,自個兒則是跑後廚幫小天燙冷面去了。
潘桃下來了陳森也不知道,而石榴紅更是裝着回頭找錢無視潘桃。石榴紅剛來那會兒并不煩潘桃,甚至還算的上喜歡。
白白小小的一只。雖然一米七的個兒,可潘桃似乎不顯,在不到一米七的石榴紅面前硬是讓人感覺着潘桃比石榴紅還小倆號。
踩在地面兒上才覺出濕涼。幾顆泥點子在大拖鞋的趿拉下挂上潘桃白嫩的一截小腿。
下唇兒被咬的嫣紅,潘桃出冷面店大門差點兒讓晃人眼睛的太陽光晃倒喽。等着費勁的緩和過來潘桃才發現,這自己好像又有好幾天沒出來了。
肚子咕嚕嚕叫,早上那會兒陳森給送上來的炒飯早就消耗了,潘桃摸摸自己幹癟癟的肚皮,跟兩年前一樣兒,弓起小腰兒像只待捕吃食的小貓似的。
頂着顆小光頭着實晃眼。路過的都兩夥兒,三夥兒人抿嘴偷樂。生怕讓前面兒這小光頭聽見喽。
在這座新區,只要是周邊兒做買賣的不認識潘桃的很少,這還都得托他天生那張小利嘴。誰惹他不順心了就是一頓臭罵。湊湊這個湊湊那個的,不管認不認得。也可有那六親不認的本事了,時常就能把陳森罵的臉子尬尬的。
這不,那秦家包子鋪的秦包子就是這條街上有名兒的臭嘴,愛跟人唠實那張家長李家短。損人也可有一套呢。
誰家寡婦是個養漢子的,誰家小媳婦兒外頭還有哪個老鐵。
只不過最長跟人損的還是老陳家那頭小白眼兒狼。這話可也千萬別讓潘桃聽見,兩年前潘桃流浪到這兒實在是餓極了。其實也不是說多餓,只是就想吃包子,因為偷了秦包子的包子也沒錢給,就讓秦包子用鞋底子抽過一下。
潘桃可是一直記恨着呢。打從被陳森收養以後也一直跟秦包子不對付兒。
倆人三天一大吵,五天一砸店的就鬧開了。
潘桃那霸王脾氣是擱誰誰也不敢野唬,卻偏偏對上秦包子那麽個碎嘴。沒事兒就愛跟陳森罵咧咧說潘桃不是個東西。為此秦包子家那蒸屜都不記得被潘桃砸壞多少回了。
潘桃用秦家包子鋪前面排隊的壯漢給自己擋了個嚴實,擡頭瞄瞄秦包子和秦嫂子都各忙各的呢,潘桃低頭瞅準。
“包子,狼來啦……”陳森隔壁家麻辣鴨腸的老板這一吼的臉紅脖子粗。
秦包子心頭馬上就是一驚!順手抄起來架鍋的木棍子,一只手迅速蓋上屜籠。
奈何小桃早就對秦包子從來都是的這套有了法子,使勁兒推出去自己身前的壯漢,屜籠傾斜,直給秦包子燙的滿口罵娘,半屜的包子就這麽散落到地上,有幾個還轱辘出去老遠。
身上跨欄背心的下擺早就讓潘桃打成了一個結,低頭順了地上幾顆豬肉包子就往自己做的小兜裏塞。
潘桃可樂了,不光是樂馬上就有包子吃,還因為身後那不着他喜歡的秦包子。
燙手,包子軟軟香香的,拿在手裏一個直燙的指尖兒隐隐發疼,包子沾了灰塵,只是潘桃從來也不挑。
反正也就是扒扒皮的事兒。
腳上還趿拉着大拖鞋,讓人莫名看着潘桃有些喜感。全當是孩童的惡作劇,叫誰也煩不起來。
只不過這裏可不包括秦包子。
秦嫂子一手的面粉,抹抹身上的白圍裙,連忙拉住山羊胡都起翹起來了的秦包子,嘴裏算啦,算啦的勸。
只是眼神兒看着潘桃有些淩厲。
“哎吧咩猛!”秦包子瞪着眼睛回身甩開秦嫂子。
陳森聽到隔壁老板一聲兒狼嚎就知道完了,冷面碗往案板子上一墩,灑出小半碗也不顧。扯吧扯吧系腰上的圍裙就往出跑。
潘桃就撿自己的包子,秦包子在後面兒舞着根木棒子虎虎生風,卻是看着就沒想要打誰,他要的就是一個氣勢!
秦嫂子哪有不知道的道理,就算被秦包子吼了一句也仍是不撒手,即給秦包子臺階,也是讓大家面子都好看些。
陳森看一眼潘桃那滿眼都是愛溺的樣子,哪舍得怪罪。
直接繞過去,到秦包子身邊兒一手抓住,掃過一地的包子,漲紅的臉上真真切切都是對不住:秦哥,真是的,真是對不住。那啥,我給賠。”
卻不說對潘桃不待見,就說秦包子待陳森,就沖陳森這幾年叫的秦哥,這秦包子也不可能要他的錢。他這陳兄弟诶,攤上這個小白眼兒狼就夠倒黴了,只是嘴上僵硬着要臉:“給我管好你家那玩仍兒,我可是都看你面子了陳森,再偷我包子我就打斷那小不是物兒的腿!”
陳森連忙應和:“不會,不會,真是給你添麻煩了,不好意思啊嫂子。”說着陳森忙給被撞翻的屜籠碼好,滾出老遠的包子也一個一個去撿回來。
秦嫂子眉目轉緩道:“行啦,你也回吧,你家也那老些吃飯的。快回吧。撿了也是白扔。”
“添麻煩了嫂子,麻煩了。”陳森滿臉堆笑,不好意思的撓撓頭。
這點頭哈腰的樣子就讓秦嫂子有火兒:“你個老爺們啥時候能像個樣兒?我用你賠什麽不是。說回來了,每回都這套說詞,趕緊給我一邊兒去把。”
“就是,趕緊滾,滾蛋。”秦包子依然一副眉頭緊鎖的樣兒。
周圍那些圍了大圈兒看戲的也都散了,臉上全然沒有新鮮,實在是這樣的事情太過平常,尤其就在這兩年。
散開的長龍又自動自的排了回來。
秦包子給那位被潘桃撞了一下的壯漢裝上滿滿二十個包子,給打兌有了笑模樣兒才打發走的,錢自然還是不能要。身後人群籲……的嘆息,直道怎麽自己就趕不上這白吃的好事兒呢。
還得重新把包好的包子上屜籠蒸。慢慢,慢慢,新八屜籠出鍋,美食街也再與平時無異。就像之前那都不曾發生過。
長龍依然耐心的排着,一個走了,下一個上來……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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