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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桃知道時候到了,老頭子派出這座尊神來就是有要行動的意思。
只是小桃沒想到家裏那老頭子能把點兒掐的這麽準。他才剛跟陳森好了沒兩天兒。想到這潘桃小嘴兒一撅就有些不爽了。
被察覺出了?可也不會。
但潘桃也沒想着要瞞他們。現在只是對出現些不合時宜的人表示一定的招他煩。
鴨鴨長大了,也肥了,被潘桃抱在懷裏雞冠子都直撞下巴颏兒。
摸摸鴨鴨的毛,小天在樓上這黑暗裏滿臉滿嘴的嫌棄。以前那色兒怎麽就變成這樣兒了?皮毛之前鮮豔的小黃變成了現在鴨鴨拉出的粑粑褐。
被小桃禁锢在懷裏兩條腿兒還不斷的蹬,給小桃身上的滑料兒棉襖蹬的刺耳響。收音機前兩天剛被鴨鴨啄掉個腱子,現在聽都聽不得。
抱上鴨鴨往樓下走。潘桃等半天也不見陳森上來給自己洗澡就有點兒來勁兒。
“我身上紮挺吭。”小桃坐樓梯口透過一層木料板的縫隙對正在廚房的陳森喊。
胳膊夾住鴨鴨,潘桃一只小手兒不住的在自己身上劃拉。伸進外套小棉襖和裏面兒毛衣的下擺,抻出掖在褲子裏的襯衣,在鴨鴨身上捂暖的小手就往自己心坎子的地方去撓:“紮挺吭……”吭吭唧唧的小動靜。
意思非要陳森上來。
後廚的鼓風機嗚嗚響,潘桃出聲兒也不算高亢,聽到陳森耳朵裏都已經是支離破碎的了。
忙着撂下手裏辣白菜桶把冷面碗上出去,陳森這才騰出手着急往潘桃這邊兒跑:“怎麽了怎麽了?哪兒刺撓?”
見了陳森可憐巴巴的小樣兒,潘桃一手扔下去鴨鴨給陳森,自個兒則是一蹦一蹦的出溜兒下五個樓梯臺階。
後屁股在樓梯鋪的防滑橡膠毯上蹭了一大塊油質。潘桃整個人身上都彌漫着一股汗漬的沙塵氣。長長到貼耳的柔順毛發玩兒一天都打绺兒的髒。
陳森跟在後面抱着鴨鴨,瞧着自己的小桃二郎腿兒一屁股坐椅子上就稀罕:“餓了吧,小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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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桃也不吱聲,對陳森垂個小腦袋瓜玩弄自己張兮兮的手指頭。對陳色撅嘴,半眯的眼睛卻是泛亮光兒的冷。
陳森打個熱手巾把回來的時候潘桃手裏正拿雙筷子捅咕晚上他們吃剩的菜碗。兩條小腿踩在凳子棱兒上。
把自己給屈成一小團兒。
陳森看着就受不得:“小桃,小桃,別吃這個,我去買米線行不?”半蹲潘桃面前給擦幹淨髒乎乎的小臉兒。
又把已經看不出來色兒的小手擦幹淨。
百無聊賴的點點頭,小桃低頭瞅陳森的寬額。大眼兒一眯潘桃順着就吧唧一口印在了陳森的發際線上。
與此同時把擱着他們兩張桌兒的四個男人都吓了一跳。
其中三個着裝相同黑色西裝的男人其實都已經見怪不怪的,只是沒想到……
三人同時回頭去看獨霸一邊的老者。
老者看不上已經有了些年歲,半黑半白的濃密頭發妥帖在他碩大的腦殼兒上。
額頭上的褶皺不少,看着就像是一輩子都在部署什麽周密計劃而生出的智慧紋。大眼,闊鼻,厚嘴唇。
看着是一派老實模樣。
同樣身穿着西裝,看着卻是比那三個男人身上的繁瑣不少。外披一件許文強同款黑風大衣。左手邊的黑灰禮帽。
就差條白圍脖兒了。
老者這會兒臉上的肌肉一抖,繼續吃着碗裏的特辣甜口冷面。
三人見老者如此,面面相觑了片刻也都低頭各吃起了各的。
陳森臉通紅,擡頭對上潘桃笑眯眯的眼心裏甭提多暖了。立身揉揉小桃的發毛,陳森又給翻翻領子才舍得松手:“我去買。我去”
憨厚大臉上憨樂。
本來陳森還是想帶潘桃去的,就給小孩兒一個人扔店裏也不放心。只是潘桃吭唧唧的不想動彈,還一個勁兒催餓,陳森回頭瞧瞧店裏唯一剩的一桌客人。
看着都還是有派頭的人,舉止都很文明。
其中三個年輕的陳森還記着經常來他店裏吃飯,這才放下一半兒心小跑着去對面街尾給潘桃去買。
陳森剛出門冷面店裏立馬彌漫了幾層低氣壓。
三個年輕男人跟風就風随着老者撂筷兒。只是實在沒勇氣跟着去對上不遠處潘桃的眼。
手裏的熱還殘存,濕乎乎的,潘桃磨蹭雙手一眼不眨的跟老者對視。眼裏除外冷還是冷,冰涼的視線猶如蛇感的纏住老者脖子。
相對如此的潘桃,那方已經停筷兒的老者可是感情豐富了很多,三分慈愛,三分無奈,三分堅定中還分別帶着零點五分的別這樣看我和這樣看我也沒招。
這樣的對視結束于老者的電話響。
嗡嗡聲打破了一室跋扈對視。小桃是翹起了耳朵去聽,只是無奈。老者整個的通話過程都是是是是的單調。
小桃白眼兒一翻,小身板兒站立起來攆人:“歇業啦關門啦,吃飽了趕緊走人,耽誤我洗澡呢。”
老者手中飛利浦直板的那頭好像又說了什麽,老者這邊兒看了不耐煩的小桃一眼停頓片刻,再而點頭對那邊兒稱是。
“好。”
“是的,老爺。”挂下電話老者也沒多說,對另外三人使了個眼色後面目帶笑的對潘桃就是一九十度大鞠躬。
照貓畫虎,三個人一直排開學老者的樣子。只是腰垂的更低。
老者帶好帽子一手拿上立在椅子側的手杖往門外走。
看這一派頭的小桃就不幹了,手裏蒼蠅拍揮動的可快了:“嘿,嘿,你們咋那吃黑食兒吶。給錢給錢。”
“已經付過錢了少爺。”落後的黑衣男人回頭對潘桃恭恭敬敬的回到。
話畢立刻被走在前又折回來的另一個黑衣男人向後扯了下。黑衣男人立刻反應過自己說錯了話。低着頭不知怎麽辦好。
折回來的黑衣男人人高馬大,不卑不亢的對潘桃微微身子,再立起身時臉有點兒讪:“少爺,我們,嗯,确實已經付過錢了。”
“哪呢?錢呢?我報警抓你們。”潘桃呲牙露狠,啪啪啪把蒼蠅拍打在身側的翻桌兒上,大眼兒黑溜溜泛光亮兒:“救命啊,抓小偷,抓流氓啊!大白天的吃飯不要給錢啊……”
“秦包子,秦包子,快來呀秦包子,嗷——嗚——”
秦包子這會兒正擱家樓下包明天要上屜的包子。包子鋪的卷簾門正半敞着。聽見外頭潘桃叫聲兒本來包的昏昏欲睡的立馬就驚了。
順手抄起擀面杖三步兩步到大門邊兒,左手一提,卷簾門子嘩啦啦便叫給周了上去。樓上正蹲廁所的秦嫂子褲子提上抗起立牆角的鐵鍬也急火火的跑出來了。
“誰呀,誰啊,敢吃霸王食兒。也不看看他陳兄弟家的鄰居是不是好惹的。”秦嫂子罵罵咧咧的就往出跑。
潘桃見秦包子提喽着擀面杖還一身的面粉就跟見着親人了似得:“包子,包子他們不給錢還要打我。”
兩條小腿兒成八字的就往沖了過來的秦包子身後躲。大眼兒淨是水光兒。渾身都髒兮兮的看起來還真像那麽回事兒。
秦包子一瞅潘桃和好幾個膀大腰圓的漢子站一塊兒也就有點兒是以為真了。
雖說秦包子知道嘴巴頭兒幹架誰也不是這小狼的個兒,但論打架那可也真是一撂一個準兒。秦包子大義淩然的往潘桃身前一擋。
把之前被潘桃死活拽住的黑衣服男人一掌給拍退四五步:“幹嘛呢,你幹嘛呢!!”揮舞幾下手裏擀面站,秦包子怒目圓睜,一張老臉漲通紅。
被拍的黑衣服男人的肩膀頭一個明顯的面粉手印兒。
“他們,他們吃冷面不給錢,還,還要打我。”潘桃扒着扒着前面兒的秦包子先發制人。狡黠轉動的黑眼珠兒被已經觸到車門又聽到動靜後折回來的老者全然看在了眼裏。
秦包子一抖動肩膀給潘桃抖下去不耐煩:“你給我消停的嘛。”
秦包子太了解潘桃這張嘴。
老者一把推黑衣男子到一邊兒,手勁兒狠厲。臉上滿是慈祥,內帶嚴厲。
腦子裏知道是少爺在胡鬧,老爺方才的交代真是先見。前一步對上秦包子:“同志,我們是付錢給老板了。可能這位小朋友不知道。”
從懷兜兒掏出鼓囊的皮夾,老者帶笑:“這樣吧同志,我現在有很重要的事,不如你回頭去問問老板。這錢我再付一次也不礙事。”
秦包子憋了一眼老者的錢夾,嘴角就有些抽動,這麽看也不像是逃單的啊。
接過老者遞上來的百元鈔,秦包子還模樣似得在日光燈下好一頓瞧。秦嫂子就是這時候從包子鋪竄出來的。
就見這一情景,有點兒被這陣勢吓到。
也不好說話。肩上的鐵鍬往地上一杵就是秦包子的定心丸兒。
“啊,那啥,這錢你就留這吧,存這下回來就不收你錢了吧。”秦包子這瞅瞅精神矍铄的老者,和那一身華貴氣質。秦包子覺得在自己耳邊念叨的秦嫂子說的也有理。
保不準兒又是這小狼的惡作劇。
後面兒小桃聽秦包子這一說可不樂意呢:“他還要打我呢。”
秦嫂子回頭瞪一眼,轉回身給秦包子打圓場:“那就這麽地呗?您走吧,孩子不懂事兒。您老別當回事兒啊。”
雖是這麽說,可秦嫂子一把搶過秦包子手裏的錢塞進身後潘桃手裏的舉動也是一點兒也不含糊。可是沒有那要孩子不懂事兒往回還錢的應該應分。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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