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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從那晚電話被張浩挂斷後到今天都有兩個來星期了……

陳森擔心,第二天本打算要照着地址去看看的,然後便接到了小天來的電話。

電話那頭兒小天聲音異常的微弱,害的陳森以為小天病了心又提到了嗓子眼兒。小天自然沒再回來上班。只是晃常都會帶些好吃的送來給陳森。

身後也必然跟着面色不甚好的掉臉子張浩!

收好辣白菜碗,張浩就着吃了兩碗飯。這會兒是剛好八分飽。

前腳送走了又來給他帶小鹹魚兒的小天,吃過晚飯天正漸暗。陳森把屋裏地掃掃就算活動了筋骨。掃出同屋的八.九只單只髒襪子給放門邊櫃兒上等他們晚上各自認領。

準備到後尾身的毛坯樓再去幫瓦工頭頭兒刷兩屋大白掙點兒零頭錢兒。陳森繞過一地的鋼筋水泥支模架往後走。

伐木花兒爆一可地。踩在上頭發出咔咔的響。陳森腳上的土布黑鞋都薄的不像了樣兒。踩過前晚兒剛砌好的花磚地,都已經轉了彎兒,原地想了想陳森又折了回去。

施工地外圍一圈圍欄,裏頭靠近的是簡易蓋起的紅瓦藍牆小屋。也是平時工組辦公的地方。不大的屋子裏頭還有間隔層。晚上誤工或是活兒多工組也擱這住下。

小屋往外再二十步的圍欄外就是他們工地工友的宿舍。

這會兒小屋距離陳森得有個七八十米的,陳森面露疑惑的往過走,再近些則疑惑不見,臉上全是遇了交好的熟人才有的驚喜。

小屋前精瘦的工組正在推搡一個高壯的青年漢子。漢子穿了件兒灰黑布衫,渾身灰撲撲的看着很是狼狽。

腰背上背了個小布包。手裏還提個大花包。看上去跟農村的土小夥兒來投奔親戚似的。只是這陳森可知道。

自己來城裏拼搏的時日都不比這青年漢子早。

工組嘴裏罵咧的什麽陳森也沒去細聽。這工組是個南方蠻子。小個兒不大一點兒。說話還溜。

罵起人來都叫人聽的不清不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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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子嘴,刀子心。

趨炎附勢有一套,只是沒用的,工組一向對沒用的任何人都沒好态度。

“許大哥!”陳森驚喜真的是許強,忙兩步小跑過去擋住被瘦小工組推搡得站不住的許強。

“陳森你哪個都認識!”工組對小天說不幹就不幹的工作态度本來就有很多話說,一連好些天連帶對陳森也不甚滿意。

要不是看陳森能幹活,就照他那多事兒的就該炒了他!

“許哥,真的是你啊許哥!!”陳森兩手大力拍了拍許強肩膀。陳森力氣太大了,許強承受不住往後倒退了幾步。

陳森連忙給許強一把扶住:“咋啦?哥。”陳森這才發現許強邁步兒有些不對勁兒。

許強見了陳森也挺驚訝的。

而當陳森驚喜下來則是瞅哪兒哪兒都不對。

這個比他還應該高壯的許哥現在瘦成這樣兒。面色也沒之前好了:“許哥你腿咋了?”陳森皺着眉頭:“腿這是咋啦?啊?”

“陳森啊。”許強也知道現在這會兒他多麽的窘迫,有些不好意思:“陳森,陳森你擱這幹活咋的?”

“啊。”陳森神情恍惚的應聲兒。”

——————————————————————————

陳森也不管身後工組的臉色,拽住許強也不是看不出此時人臉上的難堪。陳森不再問了。只是接過許強的包袱拉人往外走:“哥你還沒吃吧?走,咱哥倆分開這長時間了走,咱倆好好喝幾杯。”

工組手裏圓珠筆按鈕摁咔咔響:“陳森!”尖細的男音兒震耳朵。陳森不回頭也不停:“工組這點兒我都能下工了。我又不是瓦匠。”

陳森速度不快,而是刻意随着許強奮力邁大的步子在走。

倆人打車剛進市北就就近兒找了家幹淨的小飯館坐下。一盤大骨頭,一大鍋羊湯,兩個素炒菜,兩盤小鹹菜。

一人一大碗葷湯牛面,許強完後還吃了小碗兒白米飯。

吃飽了肚子再一人兩棒啤酒壓壓胃。都喝差不多了!

飯時陳森許強倆人就聊了聊這幾天雙方過了還好?陳森幾則趣聞便讓倆人分開三四年的陌生感驟然縮短了不少。

陳森見酒都喝差不多了才敢問:“哥,你這腿?”

許強黝黑的臉也染上些許紅,陳森酒量不行,許強壓根還都不抵陳森。擺擺手大着舌頭苦笑:“沒咋,真沒咋。就是前些日子一沒注意啊,這,這就摔了。”

“那哥你以後想幹點兒啥?”陳森探探身子有些小心着問:“咱倆一塊幹吧,哥你經驗多,以後帶帶我。”

許強笑的更苦了,推遠了些桌前飯碗扳扳手:“我說弟弟诶,你哥現在啊,你說,你說你哥現在也就廢人一個。”

“本來想還回工地撿起來老本行呢。”拍拍跛腳的那只大腿嘆氣:“這不,這也不經用了麽。”

“你哥這幾年兒也沒攢下錢,以後啊,以後、”許強抻抻腰往小飯館漆黑的窗外看:“以後哥就揀點兒破爛兒。餓不死哥!”

陳森眼睛酸啊。他是愚鈍,腦子還笨。

可也看出來了許強這幾年是肯定經過啥事兒。籲了口氣陳森搖搖頭:“咱走吧。哥。”

陳森和許強是一村長大的鄰家院兒。當年也是許強先出的老家。陳森媽死以後更是許強帶出的陳森。

這要算一算,許強還要長陳森三歲。

今年這也奔了三十大關,多快……

想當年陳森跟着許強初進城的時候倆人都還是倆半大的孩子。這一眨眼兒的功夫,說倆人現在的歲數都該成家了。

可他們卻也都沒這個條件!

這晚上陳森硬帶許強擱他那六人宿舍擠了一宿。

許強腿腳兒不好,工地裏任陳森怎麽去說許強也都是不合适。工組不留。陳森着實沒辦法。而許強常在陳森宿舍裏頭住到底都不是長久辦法。

想到這陳森也不火,請了一天假便擱城裏頭尋麽住處。陳森幹了倆月平均每天都能有個一百左右塊的收入。

而陳森在退了冷面店前卡裏也小有一筆。陳森也不咋花銷,加上這倆月掙的陳森倒也不愁現在租房掏不出預付。

房子沒挑太好的。

陳森擱城西小天之前租房那村兒旁邊兒的屯子租了個小間兒。是個四合大院兒。把大門口的。地方算大,還連帶個小庫房。

就是被單床罩啥的都得自個兒預備。

一月七百,因為也屋裏也沒電視,用水院兒裏就有井。用就自個兒端盆兒壓去。所以房主也就包管水電費。

陳森晃晃窗框,搖搖木門。感覺還結實。這要冬天自己擱外頭釘塊兒塑料布也挺保暖的。炕上再買倆電褥子。

過冬能湊合。

商量商量,陳森把房租硬壓到六百五。陳森嫌這數不吉利便又死砍活砍到六百!

板一拍,陳森和房主當天就手寫了租房的條,完事兒交了半年的房租。

而許強雖然幹的不多,但卻是事事盡心盡力。許強不想全都靠着陳森,許強自己就不合計了,但他想給陳森攢點錢兒,多了許強知道自己沒那能力。

可盡量多使勁兒吧,許強每一天都很痛苦。不過本來他天生也沒什麽表情。現在只是心裏的麻木,面上可也看不出什麽。

前任租客到期陳森第二天便忙上忙下的跟許強從工地宿舍搬出來了。

東西都不多,一上午都能忙活完的事兒。下午陳森和許強就兵分兩路一個去市裏買被褥,一個就近兒去附近的小市場買些盆兒啊碗的。

等家裏收拾完了陳森急急忙忙趁工組還有最後一絲理智時趕回工地複工。

沒兩天陳森又去市中心買了一輛小電瓶車。

工地和屯裏的距離太遠了,陳森一天來回打車都得用十五塊錢,買個二手電瓶車來來回回的,陳森足足拿小本兒算了兩天才算明白這比買賣應該是劃算的!

而許強流浪一足月後終于安定了下來也并沒有閑着。

四五天時間許強都跛着一只腳來回觀察四周。以前在這個城市的時候許強只知道幹活,這個工地完工還有下一個工地。

這棟樓區結了尾款還有下一棟。

後來離開這兒了,再回來一切竟都這麽陌生。許強都想不起來這市中心是個什麽樣兒?

早出晚歸,許強每每天擦黑兒了回家都會提喽回一大編織袋的塑料瓶子。電視空調的零件也有好些……

晚上陳森和許強也一鋪炕兒。

陳森趕上回來早了倆人就圍上被打打牌,磕磕瓜子花生,誰心裏不好受了就會備幾瓶兒小酒兒倆人一塊兒喝幾杯。

這麽的日子慢慢又出了一月。

天兒越來越泛黃了,這座城市已經能見着了早秋的天頭。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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