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海帆看問題的方法倒是給沈言他們提供了新的視角。如果平時出現在人前的臉才是易容,那真臉露出來後在這種人數本就十分有限的環境裏必然會十分打眼。但是有一種可能性,就是小飛俠原本的臉跟城堡裏的某人長得很像,只要把化妝拿掉,他就可以假扮成那個人行動,或許還能把罪狀嫁禍到別人身上。

“哪有這麽巧,”宋麒不以為然,“除非是同卵雙胞胎。但要真是雙胞胎也容易露餡啊,一查就出來了。”

季雨陽說,“萬一是整容呢?”

“整容?就為了偷個琴就整容?”

海帆眼睛一亮,“有可能哦!世界上有名的怪盜都多多少少聽說過,但這個叫彼得潘的卻聞所未聞。要麽他只是個不入流的小偷,要麽這個彼得潘的身份他是第一次用,要麽……就是他專門為了偷這把琴而僞造了這麽一個身份。”

沈言點頭,“他卡片上的語氣跟那些有名的怪盜并不相同,以偷竊或收集為樂的怪盜們一向顯得十分随興而自大,他的用語卻十分謹慎,還包含着對小提琴主人的鄙視。這個小飛俠是很重視這把琴的,他認為彌賽亞落到路易這個不懂音樂只知道附庸風雅的土豪手裏是對小提琴的埋沒,那麽首先這個怪盜應該是個小提琴家,所以他不可能是專業的怪盜,什麽預告和卡片都只是他的煙霧彈,讓人把目光鎖定在22日夜間。”

龍耀問,“你的意思是說他不會按時去偷?”

“如果按這條思路來講的話恐怕是的,而今晚路易把琴拿出來的舉動不僅是我們的好時機,也同樣是小飛俠得手的好時機。”

“那這個小偷到底是易容還是整容啊?”龍耀苦惱地說,“這麽多人,我們怎麽知道誰是真的誰是假的啊。”

“我們不用去管他到底長什麽樣,”沈言說,“只要直接用最簡單暴力的方法就行了。”

一聽簡單暴力,海狼幾人的眼睛都亮了。他們就喜歡簡單暴力,反正他們要确保的是假的小提琴能拿回來,至于真的小提琴怎麽樣,路易土豪會不會有所損失,小飛俠會不會被抓,都不在他們的處理範圍內。要按宋麒說的,如果不是徐靈有求于沈言的個人技能,這件事本就該用簡單暴力的方法處理,直接大晚上派個人來把櫃子砸開換了琴就跑,根本沒必要幫這土豪抓小偷嘛。

“小偷還是要抓的,”沈言鋒回路轉的一句話把YY中的宋麒打回原形,“剛才海帆的話提醒了我,我想我已經知道小偷是誰了。”

“是誰?!”

“我還沒證據,只是結合前後來看的一些直覺而已。”

宋麒沉下臉,“你不會又要當好人幫忙吧?上次明明任務已經結束,你還要給克裏斯的事擦屁股,這回知道小偷是誰,你不會是想去感化他吧?”

沈言翻了個白眼,“我又不走聖母路線感化個毛啊,我只是覺得要真是那個人被抓了,倒是挺可惜的。而且說不定把事情說開,會有意料之外的結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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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沒有意料之外的結局是不知道,但意料之外的事故倒是有的。晚餐在東樓大餐廳舉行,沈言等人到的時候,馬上就覺察出了氣氛的詭異。路易仍冷冷淡淡地坐在主位上,旁邊的徐靈正在低聲跟他說着什麽,賓客們神色各異,有莫明其妙的,有幸災樂禍的,有嘆息感慨的,沈言掃了一眼,弗雷德和阿萊克斯沒到場。

沈言不動身色地坐到徐靈旁邊的位置,等徐靈跟路易說完話回來,他神色自然地在沈言耳邊輕聲說,“下午弗雷德在宴會廳裏看場地,從旋梯上摔下來,被送到醫院去了。”

這麽“巧”?

“他和阿萊克斯都離開格林堡了嗎?”

“傭人開車送他們去的,現在正在路上,剛才我打電話問了情況,菲裏鎮的醫生建議轉院到城裏的大醫院去,傭人和阿萊克斯已經把人送過去了。”

也就是說這兩個人今晚是不會出現在城堡內了,從格林堡到最近的城市開車要兩個小時,這兩人晚上的音樂會必然回不來,之前對阿萊克斯的懷疑也因此而打消。

“那晚上的安排?”

“照舊,由安妮替弗雷德演奏。”

沈言眉頭一抽,“為什麽要選安妮?”

“路易個人比較欣賞安妮的演奏,下午找安妮聊了會兒,安妮似乎是從哪裏聽說了弗雷德最後一曲的曲目,跟路易說她也擅長魔鬼的顫音,還現場給路易拉了一段。”

沈言向安妮的位置看去,安妮坐在沈言的斜對面,正一臉愉快地跟旁邊的人聊天,神色正常得跟什麽事都沒發生一樣。

“怎麽了?”徐靈問,“計劃要變嗎?”

“不用,”沈言拿起酒杯笑了笑,“讓你男人安心看好戲就行了。”

“……我沒男人。”

音樂會這種高大上的東西沈言以前受邀去過,不到兩分鐘就秒睡,回來後研究了下把古典音樂應用到催眠術裏的方法。

實在怪不得他沒品味,雖然沈言知道怎麽裝逼,但奈何逼格不夠,達不到混然天成的境界,再高大上的東西在他耳朵裏都能變成催眠頻率的聲波。于是音樂會開場一首曲子後,他就尿遁了。

路易對怪盜這個身份有個盲目的信任,他總覺得怪盜既然定了時間就一定會在那時候去偷,之前小提琴都是安全的。小提琴取出後就交到了巴頓管家手裏,他也就能安心地欣賞音樂,完全忘了還有人威脅到他的1200W刀的事。

徐靈就不同了,身為私人助理自然要苦逼地替老板打點安保人員。路易本來想讓他陪着安心地聽音樂,奈何徐靈的逼格也不夠,以公事為由在宴會廳周圍觀察可疑人員。不過開場半小時除了可疑人員沈言尿遁後,其他人都沒反應,跟雕像似的坐在位置上,讓徐靈深深地懷疑他們是不是睜眼睡。

就在音樂會進行得連站着的徐靈都要睡着的時候,終于到了倒數第三首曲子。安妮也從觀衆席上退場,由徐靈領着來到後臺一間屋子。這間屋子做了隔音,安妮可以在這裏試琴,然後直接從這間屋子的另一扇門回到宴會廳。

“能夠親自演奏彌賽亞真是我此生的榮幸,”安妮臉上透露着興奮與一個音樂家對藝術的熱情,“我只在牛津大學阿西莫林博物看到過它的雙胞胎,沒想到還有親自演奏另一把彌賽亞的一天。比起博物館裏的名琴,這把彌賽亞可是要幸運得多。”

“幸運?”徐靈不置可否地問,“此話怎講?小提琴是死物,是幸還是不幸,不都是人們自己強加到它們身上的感情嗎。”

安妮笑道,“它是樂器,不是藝術品,能被人演奏才能體現它的價值。”

“但那也得看是什麽人演奏,不是嗎。”

對于徐靈略帶不善的語氣,安妮并未表現出任何負面情緒,而是帶着笑意說,“不錯,演奏者是否配得上這把小提琴也實在是個問題,從這方面來講,洛恩格林先生的眼光确實不怎麽樣。”

“安妮小姐還真是自謙。”

雖然知道安妮說的是弗雷德,不過被徐靈這麽一解釋,倒是她打了自己的嘴巴。安妮心想東方人還真是不好打交道,城堡裏的東方人也只有沈言會對她和和氣氣的了。

隔音室門口有兩個高大強壯的男傭守着,見了徐靈後才給開門,巴頓管家一個人坐在屋裏,面前的桌子上有一個小提琴盒,安妮眼睛一亮,強忍着yu望跟巴頓管家問了好。

“安妮小姐,這就是彌賽亞。”

巴頓管家打開了琴盒,漂亮的楓紅色琴身展露在了眼前。安妮興奮地想去拿,卻被徐靈阻止了。

“安妮小姐,調音之前是否能先回答我幾個問題。”

安妮雖然着急,但她知道有怪盜這回事,徐靈和巴頓管家要謹慎些也無可厚非。于是她收回手說,“徐助理要問什麽?”

“安妮小姐,曾經有個哥哥是吧?”

安妮一愣,目光閃爍了一下之後立即避開與徐靈的正面對視,不經意地往斜下角掃了一眼,說,“徐助理打聽得還真是清楚,那是我小時候的事了。”

見巴頓管家一臉茫然,徐靈解釋說,“安妮小姐有個大一歲的叫安迪的哥哥,後來安妮小姐的父母離婚,哥哥跟了父親,安妮小姐跟了母親。”

安妮點點頭,“沒錯,不過不知徐助理此時問起這件事是什麽意思?如果要聊天,請預約我有空的時候。”

徐靈沒理她,又問,“不知安妮小姐的哥哥現在在做什麽呢?”

安妮說,“這我可就不知道了,自從父親把他帶走後我就再也沒見過他,徐助理要打聽我哥哥的事,何不去請個私人偵探?”

徐靈點點頭,“安妮小姐說得對,我确實請了私人偵探。”

安妮和巴頓管家都大吃一驚,這又是演的哪一出?

“安妮小姐的哥哥安迪先生6歲時和父親一起離開老家去紐約生活,但根據他們在續約的記錄,二人過得并不好,住在貧民區,父親也沒有固定的工作,安迪連中學也沒有念完。十年前,也就是安迪先生20歲的時候,父親死在了一起黑幫火并事件中,安迪也從此失蹤了。”

巴頓管家和安妮被徐靈突如其來的故事吸引,此時誰也沒注意到,放在離他們不到一米遠的桌子上的小提琴,卻突然動了一下。

“不僅如此,”徐靈繼續說,“從那以後,安迪的個人記錄也像是人間蒸發了一樣被抹去,要不是紐約警察中有一位負責這起火拼事件的老警察還記得當年那個來警局領父親屍體的青年,這個世界也就再沒有人知道曾經有過安迪這個人了。”

見安妮一臉驚訝,徐靈問,“你不想知道,為什麽那個老警察還記得十年前只見過幾面的青年嗎?”

“……為什麽?”

“因為他是個黑警,還是個se情狂,他看安迪長得很漂亮,在安迪跟警局打交道的那幾次裏跟蹤去了安迪家,想對安迪下手。誰知安迪竟然有保镖,他被攔了下來,那些黑幫的保镖把他拖到巷子裏教訓了一頓,從此再也站不起來——我是指那方面。”

安妮保持着驚訝的狀态沉默了一會兒,然後問,“那……安迪人呢?”

“那個黑警知道那些黑幫的來歷,找了他們的對頭去安迪家想借對頭的手報仇,誰知那時安迪家已經人去樓空,再找時這個世界上就已經沒有安迪的存在了。”

安妮和巴頓管家還沒明白徐靈突然講這些是要幹什麽,徐靈的手機卻突然震動了一下。他拿起手機看了一眼,然後說,“時間快到了,安妮小姐先試琴吧。”

說着他就坐到了一邊,跟沒事人一樣好整以暇地看着安妮。巴頓管家也從徐靈講的故事裏回過神來,拿起躺在盒子裏的小提琴遞給安妮,“安妮小姐,拍賣會上演奏彌賽亞的克魯格先生調過音,之後主人再沒動它了,請安妮小姐試音。”

雖然對徐靈這一出搞得莫明其妙,但拿到彌賽亞後,安妮心中的激動瞬間沖散了之前的疑惑,開始試音。彌賽亞的品質本就相當高,這把琴在原主人手裏又保養得好,要不是原主人家境中落,不得不把家中的財産拿出來拍賣,牛津彌賽亞的雙胞胎也不會出現在大衆眼前。

試拉了一小段,又進行了微調之後,安妮滿意地說,“音色非常完美,真不愧是安東尼奧斯特拉迪瓦裏的手筆。”

“那就不打擾安妮小姐練習了,巴頓管家會陪同安妮小姐,我先告辭。”

說完徐靈就頭也不回地走掉,安妮奇怪地向門邊看了一眼,問巴頓管家,“這位徐助理怎麽會想到要調查我哥哥?我都快忘了有這麽個哥哥了,他倒是上心。”

巴頓管家也是莫明其妙,不過他并沒有回答安妮的疑問,而是說,“徐助理很關心主人,對于主人身邊的人和事自然會上心。安妮小姐,還有十五分鐘,您需要再練習一下嗎?”

“不用了,現在我和琴的狀态都很好,等下直接上場吧。”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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