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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束了嗎？”

禦坂美琴眯起眼睛, 手指并攏着抵在額前，擋住日光。

橙紅色的暮光将海面染紅，巨大的白鯨墜落在淺海, 并沒有完全沉沒下去, 龐大的身軀露出一端裸露在海面上，由超電磁炮造成的巨大缺口顯現出被燒成焦黑的創面。

七零八碎的鋼鐵碎片漂浮在海面，她們身後的橫濱仍舊晚好地矗立在此處。

三個白色的、逐漸放大的圓形——用降落傘從白鯨上跳下來的中島敦、芥川龍之介和白鯨的原主人赫爾曼。

随着他們降落到橫濱海面邊的平臺上，巨大的白色降落傘在地面上鋪成發皺的一團。

“看來是結束了。”食蜂操祈瞥了他們一眼，将遙控器放在手心裏漫不經心地轉了一圈。

“鏡花……”降落到地面上的中島敦顯然并不覺得安心, 他失魂落魄地念着那個駕駛無人機撞上白鯨的少女的名字。

泉鏡花——在想到她時，禦坂美琴也忍不住揪心了一下。

雖然她并沒有真實見過泉鏡花, 但從谷崎直美和與謝野晶子的口中聽說過這個少女的存在, 因而泉鏡花對于禦坂美琴而言并不能算作是全然的陌生人。

太宰治和武裝偵探社的社長福澤谕吉一同從控制室中走出來，來到了中島敦降落的這處平面上。

黑發青年沒對中島敦的失魂落魄作出悲傷的反應來, 社長福澤谕吉倒是先開了口：“我的異能力, 是只對通過考驗, 成為武裝偵探社的正式社員的人有效的。”

中島敦好像意識到了什麽，他挂着泫然欲泣的表情, 不可置信地緩緩擡起頭，看向福澤谕吉。

“鏡花的考驗, 已經通過了。”黑發青年漂亮的鳶色眼瞳中終于有了笑意，他輕聲說道，“願意犧牲自己的生命，去拯救橫濱中生活的上千萬人——這就是她的考驗。”

作為殺害了十四人的兇手, 泉鏡花每次陷入困境時, 一定都會靠着傷害周圍的人或者事物的方法來擺脫困境, 只适合“殺人”、幾乎将攻擊作為本能刻印進了骨子裏的泉鏡花, 能做到為他人兒犧牲自己嗎？

“鏡花沒有讓我們失望，她做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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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宰治微微笑起來，裹挾着鹹味的海風吹起青年的發梢和沙色風衣的衣擺，他的聲音耶無端顯得柔和，像是要被風給卷席着吹散。

雖然……這個考驗出了點意外，白鯨并沒有按照他們計劃的那樣墜落在海裏。他內心腹诽着，卻沒将這話說出來。

“也就是說——”中島敦驚喜地瞪大了眼睛，他話音尚未落下，便感覺到了氣流的湧動。

穿着白色單衣的少女赤着腳輕輕落在平臺上，夜叉白雪将太刀收回刀鞘，忠實地跟随在少女身後。

有着深邃紫發的少女露出笑容來，“我用夜叉白雪斬斷了鐐铐，從無人機中逃出來了。”

中島敦緊緊擁抱了她。

“是皆大歡喜的結局呢。”食蜂操祈笑起來，她看向身邊的禦坂美琴——禦坂美琴也正好在看她。

兩人視線交織在一起，食蜂操祈突然忘了自己該說些什麽，她只覺得禦坂美琴看向她的視線中似乎燃燒着什麽……那是讓她覺得心口發燙的灼熱的溫度。

禦坂美琴慢慢地重複着食蜂操祈剛才說過的話：“是啊，皆大歡喜。”

火燒雲發紅的暮光投下來，兩個人的影子被拉的細長，卻又緊緊相接在一起。

——但這樣好的氛圍沒能維持多久。

“這次的事情，很感謝你們。”武裝偵探社的社長福澤谕吉走過來，有着一頭銀發的男性相當認真地說，“如果不是你們出手，想必橫濱現在已經在大火中燃燒了。”

他很清楚，作為學園都市派去東京交流的超能力者，不管是食蜂操祈還是禦坂美琴都是沒有義務要來幫忙做這件事的。

更何況這麽多年以來，學園都市的能力者和異能力者之間便是劃分為兩派的，雖然沒有起過大的争端，但小摩擦也并不少。

“謝謝。”

這聲謝謝，福澤谕吉是說地真心實意的。

「超電磁炮」能作為排行第三的超能力者禦坂美琴的代號，必然是有着極其出色的威力的。

這時候就要感謝禦坂美琴本人的出名度了——作為明面上唯一一個從LEVEL.1升級到LEVEL.5的能力者，禦坂美琴向來是被學園都市官方當做宣傳招牌，拿來鼓勵學生們努力升級的。

因為知名度太廣，所以禦坂美琴也經常被目擊到被卷入一些事端之中……常盤臺的綿邊老師就是因為這樣的事而在煩惱着。

也因此，禦坂美琴使用超電磁炮而被拍攝下來的視頻，武裝偵探社也通過一些渠道看到過。

誠然，超電磁炮的威力是無與倫比的，至少武裝偵探社中沒有人能做到發出這樣的攻擊，但并不是完全無法抵抗的——直到剛才。

有禦坂美琴作為主導、食蜂操祈作為輔助，兩人一起發射出的液态護膜超電磁炮所帶來的威力要比單純的超電磁炮可怕數百倍。

那是讓人覺得就算在地面上發射，也能将宇宙中的衛星給擊穿的可怕攻擊。

這樣的攻擊，真的有人類能做到嗎？

——但食蜂操祈和禦坂美琴可以。

總而言之，按照太宰治的判斷來看，這兩個初中生超能力者少女本質是守序善良的陣營，否則也不會主動來幫忙了。

不敵對、也不過分親近。

……

“無人機失去了控制？”

太宰治皺起了眉。

“是的，我是想要操控無人機去撞擊白鯨，可是那個時候突然失去控制了，不管我怎麽操作都沒有反應。”泉鏡花緊緊将雙手交疊在一起，她神色顯得有些緊張，“那個時候，突然聯系不上太宰先生你了。”

太宰治是通過異能特務課的線路跟被關押在無人機上的泉鏡花聯系的。

在泉鏡花下定決心要犧牲自己後，太宰治也确實沒有再聯系上泉鏡花了。

當時太宰治只以為是因為撞擊而導致的線路損壞——畢竟無人機都毀掉了，用來接收訊號都設備自然也不可能還好端端地保存在那裏。

“有一個很奇怪的圖案。”

泉鏡花描述着，“紫色的卡通形象，看起來應當是……老鼠？”

少女顯得有些不太确定。

作為無人機上唯一的人類，泉鏡花記得當時分明已經對無人機下達了操作指令，但無人機并沒有按照她想的那樣動起來。

無人機中的電子屏幕上突然每一塊都出現了一個紫色的老鼠圖案，指令全部變成了流動的代碼，接着，無人機便撞向了白鯨的尾部——那裏被撞擊并不能讓白鯨按照他們理想的那樣墜落在橫濱近海。

路線的偏移，便導致了食蜂操祈和禦坂美琴合體發出的那一擊液态護膜超電磁炮。

“老鼠的圖案？”

中島敦突然出聲，他右手握成拳在左手掌心敲擊了一下，露出明悟的表情來，“說起來，從菲茨傑拉德手上奪過來的遙控器屏幕上，也突然出現了鏡花說的紫色老鼠圖案，那個遙控器沒有用，根本控制不了白鯨。”

紫色的老鼠圖案……

太宰治低垂下眼睫，掩住瞳孔中一閃而逝的暗光。

死屋之鼠。

“意思是，有人黑了路線，故意這麽做的？”禦坂美琴總結，“而且是除了Guild以外的人，是這樣吧？”

太宰治的臉上便又露出微笑來：“不過是喜歡在暗處耍手段的小老鼠罷了。”

“這次總算是結束了吧？”

禦坂美琴說。

回到東京的學生公寓時已經很晚了，因為只請了一天的假，明天還要去帝丹中學上學的緣故，兩人都沒打算熬夜，因此很早便完成了洗漱。

“這種事我怎麽會知道？”食蜂操祈說，“異能力者組織之間的争端就沒停止過，學園都市裏的暗部還會互相打架呢。”

“明明是廣域社會實踐，可是為什麽會比在學園都市還要累啊……”禦坂美琴嘆了口氣，“明明這種實踐活動，以往來說跟修學旅行是差不多的。”

“還不是禦坂同學非要摻和進來。”食蜂操祈沒好氣。

禦坂美琴啧了一聲：“得了吧，你要是真的不想幫忙，就不會跟過來了。”

“……既然知道，就不要說出來嘛。”食蜂操祈疲倦地嘆了口氣，任由自己将身體放松躺在床上，

“今天也沒有什麽運動量吧？”禦坂美琴聽到了食蜂操祈疲倦的嘆氣聲，忍不住說，“你明明只是站在那裏等了一會而已。”

女王大人怒了：“計算也很累的嘛！我要輔助你幫忙分攤那麽巨大的運算量哎？！”

禦坂美琴聽到了女王大人充滿怒氣的聲音，她忍不住笑了起來。

她過了一會兒才輕聲說，“……謝謝。”

禦坂美琴躺在床上，她擡起眼睛凝視着發白的天花板。

兩張床之間只隔着一個小小的床頭櫃，她能清晰地聽見食蜂操祈的呼吸聲。

“食蜂。”

禦坂美琴向床鋪的另一側伸出了手。

“把你的力量借給我吧。”

空氣中充斥着甜美的蜂蜜氣息。

“禦坂同學的十足坦率力是唯獨值得稱贊的一點。”

相鄰的床邊，伸出的手被握住的感覺确實地傳達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