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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原中也已經殺瘋了。

污濁狀态下的中原中也——或者應該稱他為“荒神”。

也只有他能夠對抗作為異能特異點而形成的“龍”。

污濁狀态下, 中原中也甚至能操控重力将一座大樓拔地而起，巨大的石塊穿過霧氣和雲層漂浮在空中。中原中也停留在其中一塊巨石上，身體上因為“污濁”而浮現出了黑色的斑紋。

食蜂操祈就是因為突然變化的重力而從天橋上墜落的。

作為精神系的超能力者, 如果沒有可用的傀儡, 從這個高度掉落下去食蜂操祈是必死無疑的。這個變故的速度，她甚至來不及用遙控器去控制禦坂美琴。

禦坂美琴下意識向食蜂操祈伸出了手。

即使不被操控, 禦坂美琴也一定會向食蜂操祈奔赴。

所幸食蜂操祈的手提包的鏈條是含有金屬的，從樓梯中被分離出來的石塊中也夾雜着鋼筋。将含着鋼筋的石塊作為基點，利用磁力便能讓手提包懸浮在空中, 短暫地作為下落的緩沖。

事情發生地太過突然，石塊飛起來時也對視線造成了遮擋, 好在手提包懸浮時的緩沖時間已經足夠。

她握住了食蜂操祈的手。

這并不是一個很好借力的姿勢，所以禦坂美琴換了個動作：她摟住了食蜂操祈的腰, 将她半抱在懷中。

食蜂操祈整個人都挂在禦坂美琴的身上, 任由她帶着自己在翻滾的巨大石塊間跳躍。

最後，禦坂美琴帶着食蜂操祈落在了某棟建築的天臺, 這座建築幸運地躲過了中原中也的摧殘, 仍舊完好無損地立在地面上。

“他是故意的吧。”食蜂操祈冷笑着說, “那家夥絕對是故意不說的吧！根本就是在報複你入侵他們的網絡嘛！”

雖然知道自己不會有什麽事，但一瞬間的失重感确實在剛開始的時候吓到了她——不過那也只有一瞬間而已，女王蜂在那之後便記起了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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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并不知道你們所處的位置會受到波及，況且, 中原中也的行動并不是我下指令就能控制的。”坂口安吾正經地解釋。

他可不想因為女王蜂的報複心，而在某一天發現自己的部下全部都變成了傀儡。

這棟大樓所在的位置離骸塞很近, 自然能夠直觀地看到中原中也和特異點龍的戰鬥情況——這場戰鬥持續的時間并不長, 即使是作為特異點的龍, 對上荒神狀态下的中原中也也無法取勝。

很快戰鬥便有了結果。

“數值, ”坂口安吾皺起眉，臉上的表情徹底沉了下去，“沒有下降。”

可事情并沒有向坂口安吾期待的那一面發展，消滅了“特異點”并不能解決這覆蓋橫濱的濃霧，說到底，事情的本源在于澀澤龍彥。

“那就還是只能從澀澤龍彥入手了。”食蜂操祈擡起手，少女纖細修長的手指卷了卷一縷金色的鬓發。她用不滿的口吻說道，“但這種情況，誰知道澀澤龍彥在哪裏？”

“看一看就知道了。”

禦坂美琴回答。

“看一看？”坂口安吾愣了一下。

禦坂美琴當然不打算直接莽進骸塞裏，如果是讓食蜂操祈來嘗試對澀澤龍彥進行幹涉的話，那麽只要讓食蜂操祈能看到他就好了——不需要離得很近。

如果換了平時，禦坂美琴可能會選擇直接莽進去，但霧的環境太過特殊了。食蜂操祈在這種霧中沒什麽能夠使用能力的餘地，且她本身又沒什麽戰鬥力，為了安全着想，禦坂美琴并不打算帶着食蜂操祈去正面直對澀澤龍彥。

她從睡褲的口袋裏摸出了一副眼鏡——這是一副讓人很眼熟的眼鏡。眼鏡是黑框的，鏡框很大，食蜂操祈一眼就能看出這副眼鏡的主人是誰。

“你從江戶川柯南那裏把眼鏡偷出來了？”食蜂操祈吃了一驚，她顯然不明白禦坂美琴為什麽會有這東西。

“什麽偷？這是阿笠博士給我的啦。”禦坂美琴不滿食蜂操祈的第一反應，“阿笠博士拜托我幫忙研究一下這副眼鏡裏追蹤功能的改進思路，就幹脆給了我一副備用眼鏡。從酒店出來的時候，我順手把電腦和眼鏡一起帶出來了。”

她走近食蜂操祈，将折疊起來的鏡腿打開，手指捏着眼鏡細細的鏡腿，撥開了食蜂操祈金色的鬓發。

禦坂美琴專注地注視着眼鏡，她主動為食蜂操祈戴上這副眼鏡時靠得很近。溫熱的呼吸密密麻麻地落在食蜂操祈的鼻尖，漂亮的茶色倒映在蜜糖般的瞳孔之中。

“你會用嗎？”禦坂美琴冷不丁問她，接着沒等到食蜂操祈的回答便得出了結論，“你這個電子白癡肯定不會的吧。”

食蜂操祈瞪着禦坂美琴：“……既然知道答案還要問我，你是特地羞辱我？”

禦坂美琴輕輕笑了兩下。她的聲音悶在喉嚨中，輕而沉的聲音讓身體有了微微的顫動，莫名讓食蜂操祈覺得耳朵發麻。

坂口安吾面無表情地捂住了發出聲音的麥克風。

即使隔着十萬八千裏，他也能聞到一股戀愛的酸臭味——他完全不想隔空聽小情侶在那裏談情說愛。

“要這樣……”

禦坂美琴用手指輕輕按住了眼鏡上的按鈕，平滑的鏡片上立刻出現了閃動的細小文字，接着小方框上映照出的事物在禦坂美琴的調試下逐漸放大，最終顯現出了一個微縮的人影。

食蜂操祈能感覺到禦坂美琴指尖的溫度，也能感受到屬于她的體溫——為了調整好眼鏡的放大功能，禦坂美琴繞在了她身後。

這是個幾乎将她從背後擁抱起來的姿勢，少女的體溫和清冽的香氣都洶湧過來，與蜂蜜的味道逐漸融合在一起。

微縮的人影再一次被放大，那是個長相奇怪的人——額頭長出了奇怪的犄角。

“這是澀澤龍彥？”禦坂美琴挑起了眉，“他的能力似乎不包括改變自己的身體吧？”

她調出異能特務科檔案中澀澤龍彥的照片進行對比，檔案中的青年有着柔順的白色長發，面容俊秀安靜，與此時出現在鏡片中的那個人有着很大的不同。

但毋庸置疑，這個人就是澀澤龍彥沒錯。

這個距離并沒有超出食蜂操祈的能力限制，只要她能夠看到目标就能夠使用能力。

金發女王眯起眼睛凝視着澀澤龍彥，按下了手中的遙控器按鈕——但金色的星芒并未出現在那個名為“澀澤龍彥”的人的眼中。

「心理掌握」無效。

“我的幹涉對他無效，”食蜂操祈皺起眉，“難道這也是一個非人類？”

“難辦的情況出現了。”

禦坂美琴緩緩舒出一口氣，她瞥了一眼下方，看到了正在向骸塞前進的泉鏡花、中島敦和芥川龍之介。

她想了想，給随身攜帶了手機的泉鏡花發了一封簡訊，附上了澀澤龍彥前後變化的圖片，借以警示他們——澀澤龍彥的能力可能有變化，跟他們預想中的不太一樣。

但泉鏡花的回複讓她吃了一驚。

【敦君說，這個人在七年前就被他殺死了。】

泉鏡花的簡訊果然很簡潔。

“如果真正的澀澤龍彥早就已經死了，那麽現在這個和他擁有相同異能力的是什麽東西？”

“不知道，”食蜂操祈說，“但可以肯定的是，那東西不是人類。”

作為鑒別人類與非人類的測定專家，食蜂操祈顯然很有資格這麽說。

“……剛剛英國方面的異能力者發來了消息。”坂口安吾的聲音突然響了起來，“他們派來的異能力者乘坐了專機，将在三十分鐘後抵達橫濱。如果三十分鐘後沒能解除異常……”

“橫濱将會被大火徹底清洗。”

食蜂操祈注視着禦坂美琴：“沒有時間猶豫了，禦坂同學。”

禦坂美琴垂下眼睛，她伸手握住了食蜂操祈的遙控器。

将大腦分享給別人的感覺很奇妙，而當這個人是食蜂操祈時就更加奇妙了。

禦坂美琴更願意用“分享”，而不是“被控制”。她自願将大腦為食蜂操祈而開放，借用屬于食蜂操祈的力量。

她明知道腦子裏還有屬于另一個人的意識存在，卻意外地沒有被侵入隐私空間的抗拒感，好像她的腦海中本就應該有一個屬于食蜂操祈的位置。

“準備好了嗎？”

她聽見了腦海中響起的食蜂操祈的聲音。

印刻着花紋的硬幣從禦坂美琴的指尖高高飛起，藍白色的電光在空中閃爍，在下一瞬間爆發出了能夠刺破濃霧、将黑夜照亮成白晝的巨大光亮。

由食蜂操祈輔助計算、精微操縱水分，突破了速度和距離限制的超電磁炮已經不能再單純地這麽命名了。

「液态護膜超電磁炮」，這個名字也許更加适合由禦坂美琴和食蜂操祈共同合作完成的這一招。

含有恐怖能量、萦繞着電光的巨大光束驟然爆發，将那座本就搖搖欲墜的骸塞連同其上的澀澤龍彥一起轟上了橫濱的上空之中。

即使發生異變，澀澤龍彥的身軀力量也不可能在這種高熱和摩擦中完好無存，他連同構成骸塞的鋼鐵一起，在恐怖的高熱之中燃燒殆盡。

液态護膜超電磁炮刺破了雲層，還蒙着灰色的朦胧光線從雲層的缺口之間落了下來。

“數值下降了！”

電腦中傳出了坂口安吾驚喜的聲音，他注視着顯示出正在下降的數值的面板，一面高興一面又感到了畏懼——即使他身處異能特務科的控制室中，也能看到那道劃破天際、照亮了所有黑暗的光。

那樣的光像是要将所有的黑暗都照亮。

随着他的話音落下，原本籠罩橫濱的濃霧也随之澀澤龍彥的燃燒而漸漸開始消散了，隐藏在濃霧中的建築逐漸顯露出分明的棱角來。

“結束了吧？”

禦坂美琴舒了口氣。她放松下來後，便露出了如釋重負的笑來。

“結束了。”

食蜂操祈回答。她擡起手抵在額前，擡起眼睛去看從天際洩露出來的微光。

她的身上還披着禦坂美琴的外套，比深夜稍稍上升一點的溫度讓她覺得好受了一點。

食蜂操祈站在禦坂美琴的身邊，兩人站得極近，自然垂下的手因此而輕輕觸碰。禦坂美琴的手指微微動了一下，先是勾住了食蜂操祈的手指、接着從手指縫之間穿過去，掌心相貼時肌膚的溫度彌漫開來。

似乎是在回應着某種心底湧動的感情，禦坂美琴察覺到了回握過來的力量。

日出了。

穿過層疊雲層的陽光落在少女的眼角眉梢，金發和濃郁的金色眼睫在金子般燦爛的陽光下熠熠生輝，如同流動的光河。

禦坂美琴注視着那雙盛滿了蜂蜜的眼瞳，甜蜜的蜂蜜香氣被晨風裹挾着充斥了她的感官。

像是被這股蜂蜜的味道蠱惑了，她在日出的陽光下，輕輕碰了碰金發女王的唇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