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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困了？”

禦坂美琴問道。

“遇到琴酒了還困什麽？”食蜂操祈回答, “我可還記着上次的事情呢。”

她轉過頭來，微笑着看向禦坂美琴，“這麽巧就遇到了, 這難道不是神明都在給我機會嗎？”

如果輕易就放過這個機會，那麽她就不是食蜂操祈了。

禦坂美琴當然沒有意見。

作為主導綁架事件的始作俑者、差點讓食蜂操祈受到傷害的人，本身又是殺人如麻無惡不作的犯罪分子，禦坂美琴怎麽可能去同情這樣的人？不管食蜂操祈想怎麽對他, 禦坂美琴都沒意見。

她是食蜂操祈的“共犯”。

……

樓道裏沒有窗戶，燈并未開啓, 光線便顯得尤其昏暗。适應了這種氛圍的琴酒沒有其他感受, 他如同往常一樣穿過廊道、走下昏沉的樓梯, 在踏入陽光灑滿的街道時, 他似有所感一般猛地擡起了頭。

伏特加落後半步跟随在琴酒的身後, 因為琴酒驟然的停頓，他便野生生剎住了腳步，下意識地擡手向懷裏摸去——在西服的掩蓋下，衣物內袋之中是裝着槍的。

做完這個下意識的動作後，伏特加才将目光投向了街道。

接着他便狠狠吃了一驚。

街面上肉眼可見的所有人類——無論是剛剛下課的小學生、出門購物的家庭主婦又或者是西裝革履的精英，不分年齡大小, 也沒有性別之分，所有活着的人類都直勾勾地向琴酒和伏特加看了過來。

這樣的場面詭異至極, 即使是伏特加這樣殺人不眨眼的惡棍, 也不由得因為這種怪異的場面而感到了毛骨悚然。

隔壁的碟片店中還在放着唱片，古典的小提琴與鋼琴的奏鳴曲旋轉着流瀉出來, 注視着他們的每一雙眼睛之中都閃爍着金色的星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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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 ”伏特加忍不住開口了, “這……”

“是心理掌握。”男人的眉眼都帶着冷意。

琴酒在看到工蜂們眼中那一點閃爍的星芒時便明白了來者是誰——只能是那位擁有着精神系超能力的第五位, 代號為「心理掌握」的食蜂操祈。

做出這種行為的理由當然也很明了。

報複。

為組織之前綁架過她的事情在報複。

委實說，琴酒從來沒覺得知道這件事之後食蜂操祈不會有所動作，此時真的狹路相逢時他也完全不覺得意外。

“日安。”先開口的是穿着不良長裙的女子高中生。

接着是拄着拐杖的垂暮老人顫顫巍巍地說：“琴酒。”

“組織粗暴的做法讓人家超——不滿意。”很難想象，西裝革履的精英男士口中會出現“人家”這種自稱詞語。

“不過，”拿着棉花糖的小女孩開口，“今天只是打個招呼而已。”

小女孩的臉上展露出甜美的笑容來，而在這一個瞬間，這條街上注視着琴酒和伏特加的所有人的臉上，全都如出一轍地露出了甜美的笑容。

連嘴角翹起的弧度都一模一樣，每一個個體都是女王蜂精神意識的投影，他們如同複制粘貼一般，以一種另琴酒感到十分不快的方式在說話。

至于找出食蜂操祈的所在這個問題……先不說找不找得到，就算找到了，琴酒也沒法拿她怎麽樣。

殺了食蜂操祈？琴酒就算是個普信男，也不可能自信到這種可以稱之為“傻瓜”的程度。

這一整條街上的人全是食蜂操祈的傀儡，就算開槍也沒有用，況且琴酒并不會傻到在這種時刻随随便便地拿出槍來。

“就這麽輕輕恐吓他一下？”禦坂美琴靠在窗邊，自上而下地注視着不遠處的琴酒和伏特加。

食蜂操祈把玩着手中的遙控器，她屈起纖細的手指，用指節輕輕敲了敲桌面，“當然不，禦坂同學難道覺得我是什麽心軟到愚蠢的人嗎？”

“想也是，”禦坂美琴損了食蜂操祈一句，“畢竟食蜂你一向都很小心眼，而且記仇。”

“……看在現在心情好的份上，我就不跟你一般見識了，禦坂同學。”食蜂操祈冷笑了一聲，“琴酒的好日子還在後頭呢。”

禦坂美琴聳了聳肩。

既然食蜂操祈都說出了這種話，那麽她的報複可想而知還在後面。禦坂美琴是完全不擔心食蜂操祈的報複心之強的，她在琴酒這裏吃了大意的虧，那麽就絕對會狠狠報複回來。

當然，是不傷及性命的尺度。

作為共犯，禦坂美琴只要配合食蜂操祈把街道這一段時間的異常影響全部修改掉就好。

直接改變映照真實的映像記錄、操控心靈進行洗腦和篡改記憶，這兩個能力組合在一起，只要她們想，大概能在全世界的犯罪者中橫着走了。

當食蜂操祈的話音落下，原本被當做工蜂載體的人們在那一瞬間全部恢複了意識，眼中的金色星芒瞬間便消失不見，好像從未出現過。

時間停止在這一瞬間恢複了原樣，原本靜止不動的人群再次無知覺的走動起來。

琴酒沉着臉拉開了保時捷356A的車門，他坐在車座上後便抽出了跟煙，咬着煙嘴将香煙點燃，稠密的白色煙霧和尼古丁的氣息立刻漂浮在車內。

跟超能力者正面對抗是個差到極點的選擇，那可是能匹敵一整個軍團的火力，琴酒不覺得自己端着杆槍上去瞎掃射一通就能殺死超能力者——如果事情真有那麽簡單，那麽學園都市就可以立刻宣布解散了。

意料之內的麻煩發生了——但這麻煩的程度，在琴酒預料之外。

大概是因為狠狠恐吓了一番敵人，食蜂操祈的情緒越發高漲起來。

她一改之前的困倦，在回到公寓之後仍然神采奕奕，顯然充滿了精力。

但禦坂美琴真的困了。

橫濱的濃霧一直從深夜持續到日出之前，食蜂操祈和禦坂美琴可以說是整晚沒睡，并且還要用大腦處理那麽龐大的計算量，精神上的消耗讓她有點遭不住了。

“卧室的格局可以改動吧？”食蜂操祈冷不丁地問出這句話。

“格局？”禦坂美琴努力地試圖用困頓之後遲鈍的大腦來理解食蜂操祈的話，“你想改動什麽？”

卧室內的一切擺設都很合理。

房間的兩側分別放着兩個衣櫃，中間是兩張寬1.5米的單人床。隔開單人床的是一個小小的床頭櫃，床頭櫃上放置着造型簡約的臺燈。抵在靠門那一側牆壁的是一個衣架，那裏通常被她們用來挂第二天上學要穿的帝丹高中的制服。

食蜂操祈這個想法當然不是此時此刻才誕生的，從很早以前開始就別有用心的女王老早就看這個隔開兩張床的床頭櫃很不順眼了。

“床頭櫃可以挪到那邊，”食蜂操祈微微笑了起來，“——然後，把兩張床拼到一起吧？”

禦坂美琴沉默了兩秒才反應過來食蜂操祈話語中蘊含的意思。

“你說什麽？拼起來？”

“沒錯。”食蜂操祈顯得十分理直氣壯，随後便露出了戲谑的表情來，“還是說，禦坂同學的害羞力又發作了？”

把兩張床拼到一起不就變成名副其實的同床共枕了嗎？雖然之前也在同一張床上睡過覺，可是……可是那時候，她和食蜂操祈還不是現在這樣的關系啊！

那時候還只是關系暧昧不清的同學，但現在則是心意相通的“戀人”，在不同的關系下睡在同一張床上，很顯然不能被一概而論。

雖然她們沒有一個人正式地對彼此提出“我們交往吧”這句話，但食蜂操祈和禦坂美琴之間本就不必用語言這種脆弱的關系來勾連。

心靈的鏈接足夠解決一切問題。

“不，這才不是害羞力的問題吧！”禦坂美琴難以置信，“這是不是太快了一點？”

日出的清晨才有“初吻”，而時間還沒到中午，居然就已經快進到了同床共枕……再接下來是不是又該發生點什麽了？

“只是誰在同一張床上而已，”食蜂操祈又忍不住DNA裏印刻的捉弄禦坂美琴的本能了，她眯起眼睛驀然湊近了禦坂美琴，“禦坂同學是不是想的太多了一點？我可什麽都沒想做噢。”

被突然靠近的臉吓了一跳，禦坂美琴下意識後退了一步，被床腳輕輕絆了一下，接着便坐在了床鋪上。

本就比她高一些的食蜂操祈垂下眼睛注視她，又緩緩彎下腰來——少女的臉逐漸向她靠近，連同浸入了金色發絲的蜂蜜香氣也随之而來。

這個距離近得她甚至能數清食蜂操祈金色的睫毛。

“有什麽好介意的？”禦坂美琴心下一緊，唰地便站直了，“不就是将兩張床拼在一起嘛！”

食蜂操祈怡然自得地露出了勝利的笑容，心說禦坂同學還真是好懂。

被捉弄的緊張和刺激讓禦坂美琴下意識選擇了将床拼在一起的方案，只為了逃離剛才那該死的、讓她緊張的氛圍。

等到兩張床被拼在一起後，禦坂美琴才逐漸意識到了一點。

從這一刻起，才是真正的“同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