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出擊

晚上八點，鄭婷吃完飯洗好碗在自己的房間休息。像往常一樣，躺在疊高的被子上，左腿搭着右腿，姿勢随意，神情慵懶。操起床頭櫃上的手機，開網，登Q，無一例外。

到H市工作後，鄭婷跟大學裏面的閨蜜們聯系也少些了，短信電話基本上不再有，就靠着網絡有空時聊聊天。正跟大學閨蜜室友之一燕子聊得正歡時，看到手機裏面有進來一條短信的提醒。鄭婷頗為不解，現在還會有誰發短信給自己！

打開收件箱一看，竟然還是北京的號碼。當然是沒見過的陌生號碼。

“鄭婷：你好！我是徐然！通知你一聲：我看上你了。”

鄭婷一秒鐘的放空。我靠！你是有多牛逼！什麽人啊！還通知你一聲！拽個毛，誰稀罕你看上我！

思索良久，決定回擊一下。輕輕動一下手指，編輯好內容。

“不好意思，請問一下：我認識你嗎？”

短信發出去後，鄭婷一陣詭異的笑，這會，這大蘿蔔該氣冒煙了吧？

許久之後，手機才震動。

“就懂在我面前傲驕！明天一起吃個飯如何？真心的！”

“明天不一定有空，真心的！”

鄭婷學着他的口氣說得有模有樣，心裏卻是在想：鬼才願意跟你一起吃呢！

“明天去IT城找你！可別吓得不敢來上班！”

這大蘿蔔還真跟自己較上了！明天是不用上班，可那不是怕你！剛剛二嬸老總都說了，明天在家搞一天衛生！

第二天早上，IT城剛一開門，徐然就捧着一大束花上了四樓，呆在鄭婷他們店門口等着。左等右等，周圍的店都開門了，他們店還不見人來。

一個電話打過去，一開口便是火大地質問：“你真不來呀？臭丫頭，你非得跟我較勁是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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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跟你較什麽勁！我在家幫忙搞衛生呢！下午才過去整理點東西，明天就該正式關門了！”

“丫頭，我圓滿了！你剛剛一口氣跟我說了三句話！”

“無聊！”

“喂喂喂…”

這麽快就挂了！下午來？那就等到下午呗！要不要去接她？她住在？哦，東區那邊。下午去接人！

年底大掃除，鄭婷跟着叔叔一起擦櫃子抹桌子洗地毯，甚至還搭着梯子弄天花板！大半天下來，腿軟手酸全身沒力！這活可不是一般人幹的呀！

吃過午飯，睡個午覺，三點去公司。

到三樓的時候，鄭婷鬼使神差地往下看了一眼，竟然看到徐然站在樓下！身後是那天那輛豪車！

這人還真的是陰魂不散啊！這樣下去勢必逮個正着！鄭婷才不想真的和他有什麽瓜葛，又從三樓爬到七樓，從樓頂穿到與10棟相連的9棟，然後下樓偷偷跑了。

徐然從3點等到4點，手表看了無數次，手機拿起了又放，放下了又拿，終于還是勇敢地撥了過去。

“你在哪？”

“店裏。”鄭婷可不是一般的淡定。

“你什麽時候出去的！！！！”

“過來半個小時了啊！”鄭婷忍住笑。

“你，給，我，等着！！！！”

鄭婷自然不會乖乖地等他。将電腦、投影機、耳機、鼠标什麽的通通都打包好鎖起來之後，馬不停蹄地離開。

二十分鐘後，徐然的電話再次打過來。

“鄭婷！你到底在哪？”

“啊！不好意思，我已經在公車上了。店裏的産品都整理好了，覺着沒什麽事我就走了啊。怎麽你有事嗎？”鄭婷忍着笑明知故問。

傳來的是磨牙的聲音，“作！你就跟我作！我能看上你，你應該感到萬分榮幸！像你這種形象的女人要找個我這麽優質的對象已經是很不容易了，你別不識好歹！”

“我就不識好歹了！”

啪的一聲，電話切斷了。

啪的又一聲，徐然的蘋果4s被砸了！

***

鄭婷很喜歡坐公交車，當然是不太擁擠的，有個座位那是更好。她就坐在座位上，看着窗外後移的風景，想着自己的事情，希望沒有終點不要下車。

這個時間段不算高峰期，鄭婷坐在她最喜歡的單人座位上，靠窗。出神地想着在她腦海裏已放映過無數遍的畫面。

在H市與葉隽宇相遇的場景，那個時候自己是不是已經變得很苗條，是不是已經不懼怕旁人質疑的目光，是不是已經有足夠的自信站在他的面前？要怎麽樣和他說話，要怎麽接待他？帶他回叔叔家吃飯？讓他住叔叔家？這樣不就可以朝夕相處？

鄭婷真的這樣想，她總是這樣想。是不是只要自己和葉隽宇有機會相處他就會喜歡上自己？不過他會不會嫌自己太無趣？總是這樣，期待又擔心。一個人的愛情，卻也樂此不疲整天琢磨不想忘記。

葉隽宇其實又有什麽好？不過就是長得高了點，好看點。悶騷又高傲，完全不是鄭婷想象得那般好。不管是李慧還是燕子誰沒勸過她，都告訴她不要自己一個人把愛情想得那般唯美。可是她就是看不清，她是不想看清，不想生生掐斷自己對愛情的那份向往。即使只是她的獨角戲，她也不想放棄。

她既理想又現實，理想地以為愛情只要堅持就可以，只要不放棄就會有可能；可是她又現實地知道，愛情并不可能像她想得那般美好，美好的開始，美好的過程，美好的結局，這是種奢望。

所以現實生活中她一直都沒邁出這一步，她不敢。不管是長得好的長得不好的，她都沒有給別人機會。她提醒自己說，我喜歡的是葉隽宇，所以我不能害別人。她就是固執地認為自己心裏只有葉隽宇。

葉隽宇，不過是，一個影子而已。鄭婷還未遇到那個能讓她勇敢一次的人。

36路車還是到站了，鄭婷還是得下車。懷着無奈又不舍得心情站到後門等着下車，一下車便看到徐然氣勢洶洶的臉。

本來是長得挺好看的，現在看似乎有點扭曲了。

鄭婷看了他一眼，沒有表情，閃過他旁邊，走人。

“站住！”真有那麽氣呀？聲音有點抖！

鄭婷真不想開口，不過就是一見過兩次的陌生人，非整得跟那有多熟一樣，有意思麽？回過頭，撇了他一眼，“你想幹嘛呀？”

“不想讓我動手的話就自己上車！”徐然是真生氣了，一點都不像是在開玩笑。鄭婷看了看身邊來來往往的人，要真這樣跑掉的會他怕是不會放過自己，為了不讓別人看笑話，鄭婷就念念叨叨地上了他的豪車。

***

一路飚得很快，鄭婷都快被他吓死了。

“你慢點不行啊！”

徐然瞟了她一眼，嗤了一聲，沒講話，車速依然沒有降下來。

“你不想活我還想活呢！”鄭婷抓着扶手大叫。

“看不出來你還怕死！”一個漂亮的急轉彎，車子穩穩地停在了某某大酒店前。“下車！”

“不下！”鄭婷驚魂未定，拍着胸口。“這裏吃飯貴得要死，服務态度又不好，不去！”這家酒店就在鄭婷她們公司附近，以前公司在這裏辦過一次新品推介會，鄭婷對這家酒店的服務實在不敢恭維。

“又沒讓你出錢，你急個P！下不下去？”

“不是錢的問題你懂不懂？我不喜歡這家酒店！今天你要是真心想和我一起吃個飯就聽我的，不然我就真的不給你留面子了！下車我就走！”

“你走得了麽？我說最後一遍，下車！”

“我也說最後一遍，去別家！”鄭婷大聲地吼回去。

徐然顫抖着雙手，重新握住方向盤，咬牙切齒，“行，你真行！”

“左轉，對，就是這家。去吃川妹火鍋，停車還不收費的。”鄭婷忽視他的情緒，忽視他的話，做起向導。

“還說不是心疼錢！小氣巴拉的女人！”徐然跟在她後面走，念叨她。

鄭婷也不反駁，确實是的，她真的挺心疼錢的。

她家二叔二嬸雖然有點錢，但也不是那種有錢到可以肆意揮霍的富翁，他們開的車也就是北京現代。并且這有錢也是他們有錢，跟鄭婷他們家沒有半毛錢關系。鄭婷爸爸媽媽每天還起早貪黑地在農村掙錢呢。每當想起自己的爸爸媽媽，鄭婷心裏總是會一陣酸。爸爸媽媽辛苦了大半輩子，現在仍然不得休息。爸爸是腰痛，媽媽是肩周炎肩膀經常痛，可是該做的一直還在做。什麽時候自己和弟弟才能有能力讓他們過上好日子，不再操勞？

“生氣了？”徐然見她只顧着上樓梯不說話，又急了。

“沒有。被你說對了。”鄭婷悶聲回答。

時間尚早，偌大的餐館裏熙熙攘攘地坐着幾桌人。随意找了個靠窗的位置，兩人面對面坐好。

“能吃辣麽？不然來個鴛鴦鍋底好了。你看看喜歡吃什麽？這裏便宜，我請你！”鄭婷拿着菜單像模像樣地勾劃着。

徐然一把搶過菜單和筆，“誰要你請！”嘩嘩嘩一勾到底，菜單上凡是有的，都被他勾了。

“你有病！點那麽多吃得完！”

“你管我！”

“毛病！”鄭婷再次将菜單搶過來，提着包走到收銀處。這騷包肯定不知道這種火鍋是要先付錢的。

“麻煩你重新給我一份菜單，這份被畫壞了。”

“好的。”收銀員很快又遞給鄭婷一份新的菜單。鄭婷大概估計着點了些肉和菜，然後等着結賬。也就百來塊錢而已。一百塊錢甩掉一個讨厭鬼，應該值。今天就出血一次了！

“看什麽看！沒見過美女！”鄭婷完全鄙視一直盯着自己看的某人。

“沒見過這麽胖的美女！”

“你真的很會說話！”将包包放在裏面的座位上，捋捋頭發坐好。并不反駁他的話。

“那你介意麽？”

“已經習慣了。剛開始，被人說胖，說顯老，還會臉紅別扭一下。現在，已經無堅不摧了！”

鄭婷手撐着頭，靠在桌子上，好好跟他聊天。對，好好跟他聊天，跟他把話說清楚。

“真有很多人說你？”明明不至于很難看呀，徐然是故意對她挑剔了點，毒舌地刺激她。未

必真有人這麽沒有眼力勁，挖苦她嫌棄她？

“有啊。以前更胖。這幾年減肥，瘦了又肥，肥了又瘦，反反複複的，最終還是苗條了點。但還是很胖，我有自知之明。”

“我以後再也不說了。”當着你的面不說了，但是私底下可不敢保證，可能還是會有忍不住要說說的時候。

“幹嘛？想說就說啊，我都不在意。”鄭婷雲淡風輕地笑了笑，又回到那個淡定從容的樣子。

“你不回家過年？”徐然不想再繼續這個讓她傷感的話題，知道她肯定不是看上去的這般不在意。

“你就知道我家不在這裏了？”

“當然。要追女孩子自然要做點功課，尤其是你這樣難追的。”

“別鬧了，我們不可能的。”

“怎麽不可能？”

“我不喜歡你！”

“那你喜歡誰？”

“我喜歡誰關你什麽事？總之，我不可能和你在一起，吃完這頓飯，我們該幹嘛幹嘛去，不再糾纏好麽？”

“一百塊錢就想打發我，沒這麽容易。別想了，吃完這頓飯以後接着吃。開始煮吧！”傳菜員已經把鍋底和菜都放好了，徐然一副大爺樣，等着鄭婷服侍。

“不可理喻！”鄭婷将湯攪拌了幾下，又将火調到最高檔位，看了看盤子裏面的菜，都還新鮮。對了，忘記告訴二嬸他們不回家吃飯了！趕緊摸出手機來打電話。

“二嬸，我晚上不回去吃飯了。”

“哦。這樣是麽？那你是跟阿紅一起還是吳月一起啊？”鄭婷在H市也就兩個好點的朋友，阿紅和吳月。時常會和這兩個姐妹吃個晚飯逛個街。

“都不是。是，另外一個朋友！”鄭婷看了徐然一眼，吞吞吐吐地把話說完整。

“行。知道了。那你早點回來就成。”張容聽出了她的別扭，識趣地不再詢問。

“好，我知道。”挂掉電話，放進包裏。發現徐然笑得很詭異。

“你樂什麽？”

“原來，我們已經是朋友了！”徐然挑眉。

“難不成我要跟他們說我是和一個陌生人吃飯？”

徐然被陌生人三字噎到了，她對自己還真的是很陌生吧。看她那樣子也沒想要去了解。到是自己已經火急火燎地将她徹頭徹尾地了解一遍了。